如今的日子虽也不算多好,但他能保证夫郎的安稳,力所能及给他最好的。
慕栖轻笑着在他嘴角奖励一吻,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唯一一点就是不想憬书去涉险。
“那些山匪留下来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毕竟都是作恶之人。”慕栖想到这个问题。
“之前可能还要思虑一番,但关押这段时间,有苗头的基本都解决了,余下的即便有那个心,也没有能力。”
慕栖放下心,让他们干活,给县衙省钱不说,还能发泄他们的力气,省的吃白饭。
如今种薯发放下去,等育苗后,就能种下,到时正需要水,水利建设是个大工程,不如让他们先做的实事,帮百姓运水浇灌田地。
想到这,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小栖想的比我周到,待会儿便将此事通知下去,尽量赶在育苗落地前浇灌一次。”
慕栖轻轻点头,其实人力还是不够,但杯水车薪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下午最热的时候,即便四周通风,高温也让人极为不适。
说这一会儿话,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明天我让周明送些冰块过来,你在里面不至于太热。”
慕栖穿的已经很单薄的了,但胸口还是闷闷的,他将衣领拉开,盘算着怎么降温。
“那你明日过来吗?”李憬书取来薄扇给夫郎扇着风,目光落在印着红痕的某处,但小夫郎却丝毫不觉,闭着眼睛,享受的很,看得他无奈又好笑。
“我答应江源去店里了,看情况吧,你不要等我。”慕栖眼睛都不睁开,小声嘟囔着,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大忙人。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李憬书没立刻回应,抱起快要睡着的人去里面。
“前面有事,我先去一趟,你在这好好休息,待会儿让林双进来给你扇风。”
慕栖打了个哈欠,趴在软榻上小声哼哼几句,表示他知道了。
天刚亮起,一排排运水车开始运作,因为压力过重,木制的车轱辘发出沉重的声音。
佩刀衙役吆喝催促:“都走快些,早上没吃吗?不想晌午顶着大太阳干活,就用点力气。”
有暴躁的衙役直接鞭子上手,任务做不完,他们也要跟着受罪。
在最后面,身为这只小分队的队长孟追并没说什么,这些人不知做了多少孽,没什么可同情的。
经过浇灌,土地翻垦容易不少,一直到红薯落地,运水小队的工作量才减轻。
今天难得提早完成任务,孟追回了家,他跟阿奶住的地方是周边的一个小村落,当差这段时间,因为不便,一直住在县衙这边租的小房子里。
回来的天还大亮,走到家时,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家里没有亮光,但往常这时候,阿奶应该还没睡。
他敲了敲门:“阿奶,我回来了。”
门内安静片刻,不一会儿,响起拐杖落地的声音,孟追站在门口耐心等着。
门一开,借着月色,一个满头白霜的老人仰着头,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小追,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快进来,阿奶去给你做饭。”
小老太太个头矮,整个人又很瘦弱,拉着孟追的手,将他带进屋。
“我在县衙吃过了,您腿不便,坐着就好。”他放下手里东西,将屋里的油灯点亮:“阿奶,这油灯买来就是用的,不要不舍得,我现在能赚钱了。”
“知道我们小追能赚钱了,我看今晚月亮好就没用。”老人将拐杖放在床头,看着小孙子忙活,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孟追叹了口,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油灯下。
“这咋买这么多米?”看清是什么,老人拿起拐杖想要过去,还是孟追将东西放她跟前。
沉阳县种不出稻米,这东西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不是天天吃上的,何况他们这样。
手捧着白花花的稻米,老人手都有点发抖,看的孟追心酸不已,他并非是老人的亲孙子,为了养活他,这么多年过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平时别说米,就是面吃的也极少。
他耐解释:“这不是我买的,是前段时间剿匪,大人奖励下来的,每个人都有。”
一听是奖励,老人舒了口气:“现在的县令大人真是好啊,我们沉阳县百姓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这批种薯下来,他们家也开垦的几亩荒地,小老太太每天都要去看几次,细心照料。
孟追面上闪过一丝复杂,县令确实是个好县令,但最开始,对方似乎对他有敌意,也可能是想多了。
看他不说话,老人倒了碗水:“走了这么久的路,喝点吧。”
她拍拍孟追的手背:“我们家离得远,你明早赶得过去吗?”
孟追确实渴了,一碗水下去,声音都清亮不少:“我早起一些,不碍事的。”
“阿奶,这些米我想给张叔他们家送点,你看如何?”
“成啊,你张叔他们经常接济我们,送去些也好。”
米有小半袋,她挖了满满一大碗:“阿奶跟你一起去,昨天你张叔还说想见你呢。”
这时候大多数人还没休息,孟追本来打算自己去,但看小老太精神抖擞模样,只能点点头,小心的搀扶着她。
慕栖抱在小猫,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今晚的月亮确实圆,整个个院子被照的清晰明亮,娇艳的花像是打了层滤镜,漂亮的不可思议。
最难得的是,今晚尤其凉爽舒适,好久没感受到这么舒服的天气了。
即便小猫窝他怀里,他也没有嫌弃的推开。
李憬书将外衣披在他身上,摸摸他微凉的额头:“回去吧,别着凉了。”
小猫喵呜一声,伸出爪子想打那只手,被李憬书轻松捏住,将整只猫提溜下来。
“等一会儿,好久没这么舒服了。”慕栖站起来,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意味明显。
“你啊。”一声无奈的叹息。
外面只有一个椅子,林双正要去搬,被李憬书制止:“不用了,你也回去吧。”说罢,抱着夫郎坐下来。
林双赶紧低下头应了声,很识趣的带着猫离开。
“我怎么感觉今晚要下雨?”慕栖伸手接住风吹下来的绿叶,也还是期望,如今的沉阳县真的迫切需要一场雨。
李憬书抬头看了看天,这么圆的月亮,按理说是没有的,不过,他夫郎说的话一向都很准。
“若是再下场雨,今年种下的红薯一定能长得很好。”
慕栖眼睛亮晶晶的:“那百姓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起来。
月光下,哥儿白皙的脸好似在发光,李憬书轻拂他额前碎发,眼中的温柔都快溢出。
穿书这种事都有,那他祈祷一下龙王爷应该也行吧。
一睁开眼,就见李憬书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模样显然是没当回事。
顿时不满:“你看着吧,最迟明天,一定会下雨。”
李憬书故意逗弄他:“那若是不下呢?”
信誓旦旦的人立马上当,开始打赌:“不下的话,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拢了拢外衣,现在无比相信自己。
“要不这样,下雨的话你在上面,就像上次一样,不下,那就我在上面,好不好?”
他声音干净清冽,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听得慕栖一愣,反应过来后,一张脸都快鼓成包子,又气又羞:“不好。”
李憬书脸不红心不跳道:“为什么,那次不是很舒服吗?你也很喜欢,还抱着我说…”
声音戛然而止,慕栖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哥儿□□坐在他身上,明明是一副盛气凌人模样,却被身下之人固定着腰身,更多像没有爪子的小猫。
挠人也不痛不痒。
李憬书亲了亲他掌心:“好,不说,我做总可以吧。”
像抱小孩一样将夫郎抱起来,李憬书步伐缓慢,时不时低头亲一下怀中人。
进屋之前,突然有水落在手背,慕栖精神一震,顾不得羞怯,跳下来跑到外面,很快,又有冰凉的雨滴落在脸上。
他抓住李憬书的手:“真的下雨了,你快看。”
慕栖抬起手,给他看上面的雨水,好比甘霖。
李憬书擦干夫郎脸上的水,神情也带上喜色:“小栖真是我的福星。”
月亮已然不见,干旱几个月后,沉阳县终于下雨了。
这场雨下了一夜,清早,慕栖被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声吵醒。
“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李憬书披上外衣,神色带着不愉。
县衙周边禁止喧哗吵闹,何况还是大早上。
慕栖已经完全清醒,他叫住出门的人:“说说几句就行,别大动干戈,如今沉阳县下雨,百姓们应该是欢喜至极。”
李憬书点了点头:“今天休沐,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顺便买回来。”
慕栖抱着薄被,跪趴在床上,声音轻快愉悦:“陈记家的早点吧,多买点回来,顺便告诉小双不要做饭了。”
李憬书已经穿戴整齐,走过来揉揉他有些凌乱的长发:“好,我很快就回来。”
柔软的长发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慕栖抬眸笑了笑,唯一那点起床气也没了。
外面不在下雨,他可以先规划一下,今天跟憬书去哪儿玩。
经过雨水浇灌,地里的红薯藤开始疯长,县衙周边的村落都是这样,但也有莫名死在地里的。
听他们禀报上来的情况,李憬书都详细记录下来,在一个相对阴凉的天气,带着萧四他们前去实地考察。
慕栖得知会到小湾村,软磨硬泡让憬书带他一起去,他想去看看吴叔他们。
去的人不多,加上他也就五人,徒步走了一个个村落,算是真正见到了沉阳县底层百姓的生活。
今天的太阳虽不大,但走这么久的路,也是又热又累。
“要不要背你?”
轻柔的话传进耳中,慕栖抬头对上李憬书关切的目光,他摇头拒绝,自己要跟来,再累也要坚持。
李憬书并不在乎别人看法,但小夫郎面皮薄。
他提高声音:“待会儿到前面的村子,歇息一会儿,补充一下水。”
后面几人连忙应是。
这个村子似乎有点不同,大白天显得过于安静的了些。
也就刚踏进村子几步,突然出现几人拿着铁锹等农具的人,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染了几种颜色,满脸警惕的盯着他们。
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慕栖吓了一跳,被李憬书护在怀里,萧四站在最前面,手握在手柄上。
“你们是谁?来我们村子里做什么?”其中最年长的人声音嘶哑的问。
李憬书目光带了些冷意:“我是沉阳县县令,就近考察,你们村是怎么回事?”
几人一听,手抖了抖,虽没见过县令,但后面那两个衙差的衣裳却认得。
“你真是县令大人?”几人放下手里东西,不确定的问。
李憬书没回答,而是直接道:“叫你们村长过来,他见过我。”
此话一出,几个村民基本相信了,嘴唇都白了,赶紧跑着去叫人。
“这个村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么警惕。”慕栖见人走远,目光四处扫视一遍,对比其他村子,这里没落了很多。
李憬书没回应,反而问:“刚才吓到你了。”
慕栖摇头:“还好,他们应该不是故意的,待会儿你好好说话。”
这个村子叫石头村,因为村口有块大石头,刚才几人村民就是躲在后面。
老村长对李憬书影响很深刻,一见面,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佝偻着身子,揉了揉有些浑浊的眼:“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李憬书耐着性子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这,我们不知,真是冒犯了,老头子给您赔罪。”说罢就要下跪。
慕栖见他站都站不稳,下意识想去扶,被李憬书拉回来:“别跪了,带我们去田里看看。”
老村长连忙应是,被村民扶起来,而去通知他的那几人早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几天前的那场雨,村里的泥土还有些湿润,慕栖看到好多孩子赤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还有没穿裤子的男孩。
眼前突然一暗,他的眼睛被蒙住。
手掌下,睫毛不时的眨动着,李憬书握拳咳了咳,等那孩子父母将人拉进屋,才放下手。
慕栖用口型说了几个字,李憬书自觉好笑,这是在说他幼稚呢。
村里的红薯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长势喜人,衙役简单做了记录,老村长便邀请他们进屋歇息。
热水应该是刚烧好的,用几个碗装着,经过刚才的相处,村长不在那么担惊受怕,只是看着简陋的桌椅,很是不好意思。
李憬书没在意这些,带着慕栖坐下来,其他人见状,也都落座。
“村子离县里远,来不及去买茶叶,大人莫要嫌弃。”
安静片刻,慕栖胳膊肘撞了下面色冷淡的人,示意他说话。
李憬书不动声色按住不老实的夫郎:“无妨,说说你们村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老村长脸色瞬间变了变,激动地直接站起来,佝偻着身子跪下来:“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再来第二次,我们怕是都活不成了。”
李憬书让衙役扶他起来:“坐下来说。”
原来上个月村子突然来了一伙人,二话不说从村民这抢走了粮食,就连相貌好的女子哥儿也没能逃过去。他们村本就穷苦,如此一来,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老村长说的老泪纵横,干瘦的脸上是对那些人的害怕和愤恨,在外听的村民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听他说完,慕栖先忍不住,手掌一拍桌子,还是李憬书按住肩膀才没有站起来。
“这些人应该也是匪徒,这个村子位置偏僻,想必是被盯上了。”
李憬书点头,看向村长:“他们有多少人?之后往那个方向去的?”
老村长擦干眼泪,认真回想起来:“大概三四十人,都拿着大刀,那天是晚上,天都快黑了,我光顾着护着村民,没注意往那去了。”
“不过,我记得带头的人,脸上有一道疤痕。”说着伸手在脸上比划出来。
慕栖拿碗的手一顿,跟李憬书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异色。
自从再次来到这里,他一直派人暗地里打探那伙匪徒的消息,他忘不了当初栖哥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又问了些细节,李憬书大概猜到是那个方向。
说完也不在多留,谢绝了老村长留他们吃饭,临走时,李憬书让他算清损失多少粮食,到时去县衙报上。
之前剿匪还有余粮,这些村民也是无辜的受害人,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最后一个就是小湾村,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抓紧时间。
干完活,吴夫郎坐在村口大树下,跟几个村里人闲聊,往常说的都是些七零八碎的小事,自那次从县衙回来后,话题就转到他们家身上。
“你们家真让人羡慕,大树他们回来了,小石头学了一手好本事,以后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
“是啊,就连地里的红薯都长得比我们旺盛。”
吴夫郎笑着转移话题:“你们家的长得也不差,大家后面的日子都好着呢。”
“真要说起来,还是从村长救了小栖哥儿他们开始。”
有人提醒:“现在是县令夫郎了,以后见着别小栖哥儿的叫,小心被拉进去打板子。”
说话的人赶紧捂住嘴。
吴夫郎看向山口,那是当初送俩人离开之处,也不知没有机会再见到。
“哎,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有眼尖的村民指着远处。
众人目光看去,其中反应最大的事吴夫郎,虽然离得远,但他一眼就看出最前面熟悉的身形。
他率先站起来,后面的人见状也跟着。
慕栖也看到走来的人,撇下李憬书,小跑着过去,笑盈盈的挽住他的手臂:“阿叔,近来可好啊?”
因为跑得快,额前的碎发不老实的翘起来,吴夫郎爱怜的摸摸哥儿的脑袋,温声道:“好好好,小栖…”
说到这他停住了,想到刚才说的话,一时不知怎么称呼,还是慕栖察觉出来:“阿叔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小栖就好。”
“好。”吴夫郎点点头。
李憬书也过来了,视线在乖巧的夫郎身上停顿片刻,对吴夫郎道:“阿叔。”
“小憬。”吴夫郎犹豫着叫道。
李憬书点头:“嗯,吴叔他们在家吗?”
“在的,地里没什么活,他跟小石头出去一圈又回来了。”
几个村民跟在后面,连小声说话都不敢,等跟不进去,才站在一起小声说话。
“没想到县令大人亲自过来,村长他们家攀上这层关系,真是有好福气。”
“可不是,以后小石头想去县衙做个什么,还不是说句话的是。”
大伙感慨,倒不是说多嫉妒,只是在想当初如果救人的是他们就好了。
这么久不见,村长家茅草屋外围了个院子,吴夫郎解释道:“小石头经常打猎,天太热不好往屋里放,你吴叔就砍了些竹子围起来。”
慕栖跟他并排走在一起:“挺好的,有院子做什么都方便些。”
小石头正在院子里,他刚从山那头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但来不及换衣裳,先将弓箭擦拭干净。
院子不高,能看清外面情况,听到有人走来,抬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憬哥,小栖哥,你们怎么来了。”
慕栖打开院门进去,轻笑道:“我们不能来了吗?”
“当然不是。”大半年没见,小石头个头高了不少,身板也结实了,他放下弓箭:“阿爷他们时常想念你们呢。”
“那小石头想我们吗?”慕栖打趣问他。
半大的少年还是有些羞涩,没好意思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憬书看了眼没什么变化的弓箭,又见小石头手上的茧子,难得开口:“看来你练的还不错。”
小石头挠挠头:“是憬哥教得好。”
正说着,屋里的人走出来,不是吴村长,但也是个熟人。
吴大树已经从父亲那知道了之前的事,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家还能跟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有这些渊源。
“大人。”他拉着旁边的妻子就要跪下。
这一次,李憬书并没有阻止,在夫郎催促的目光下,才叫俩人起来。
“谢大人,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感谢您,今日大人到来,就请让我们好好招待?”
不等李憬书说话,慕栖走上前:“你们别客气,今日我们过来是考察地里红薯情况,看完就走,不用费心招待。”
夫妻俩对慕栖的印象很深,知道他是县令夫郎,人很好相处。
吴夫郎可不同意:“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就别走了,你看天色不早,就算现在出发,也要赶夜路。”
院子里摆放了桌椅,几人坐下后,慕栖才小声对吴夫郎道:“我们人多,赶夜路也无妨,再说我们这么多人,也睡不下。”
他不想打扰对方,如果只有他跟憬书俩人,住一晚倒是可以,这么多人留下,势必会添麻烦。
吴夫郎轻轻拍了拍慕栖的手背:“这有什么,让那几个小子住一起,你跟小憬还住之前那屋不就成了。”
慕栖想着怎么说为好,里面吴村长声音响起:“都不走,我们这有地方住。”
“吴叔。”慕栖唤了声。
吴村长笑着走过来,他头发还有些凌乱,像是刚睡醒。
“我刚躺了一会儿,没来及收拾。”他有些不好意思:“小栖哥儿,小憬,你们难得来一次,又走了这么久的路。”
说罢,看向李憬书:“小栖哥儿身子弱,你还让他回去?”眼前的场景让他忘了李憬书的身份,就像之前那样说起话来。
李憬书也不在意:“吴叔,我们留下就是。”
他将温度正好的茶水放在夫郎手中,即便待会儿回去,他也不会让对方走路。
既然留下,那明早再去地里看也不迟,俩人衙差也松了口气。
“这不就好了,大树你们俩去准备晚饭,记得多蒸些大米,今天石头打来的野物也处理一下,别吝啬。”吴村长嘱咐儿子儿媳。
他们坐着也不自在,赶紧站起来应了声。
慕栖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俩人就走了。
“吴叔,不必这么客气,简单弄点吃的就成。”他只好对吴村长道。
吴村长家里情况,慕栖又不是不知,即便这段时间看着好了很多,但也不能为了他们这般铺张。
不等吴村长说话,吴夫郎先道:“如今家里日子好,不碍事的。”
“是啊,要不是小憬教了石头打猎的本领,我们也过不了如今的日子,总该感谢的,再说你们救了大树他们,这么大恩情。”
慕栖立即反驳:“你们也救了我跟憬书,要说也是我们该报答您。”
“要被你这小娃娃绕进去了。”吴村长叹了口气。
话题又转到各种琐碎的日常,李憬书没怎么说话,萧四跟衙差他们坐在另一桌,也很少发言,整个院子都是慕栖跟吴夫郎说话声,偶尔响起哥儿清朗的笑声。
要不是李憬书阻止,慕栖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末了,还偷偷摸摸让他陪自己去方便。
晚饭丰盛到一桌放不下,萧四他们很自觉,跟吴大树夫妻俩坐一桌。
“村长去哪儿了?”人都坐下,吴村长却不见,慕栖左右看了看也没瞧见。
话音刚落,吴村长捧着坛子出现了,吴夫郎脸色一变:“你这老头子,怎么还藏着酒?”
吴村长讪讪笑了笑:“就这一坛子了,小憬不是来了吗,总不能没酒喝吧。”
慕栖掩着唇轻笑,眼睛笑的弯成月牙,目光看向身边人,李憬书也因他温柔了神色。
这顿饭吃的欢快又满足,他肚子都鼓起来了,被吴夫郎带去外面说话,顺便消消食。
天色开始暗下来,有不少村民晚饭后出来遛弯,大家见面打了声招呼,也没有强行过来搭话。
吴夫郎问他:“身体养好了吗?”
慕栖随手摘了一片绿叶拿在手里玩,听到对方关切的话,乖巧的笑了笑:“早就养好了,我现在好着呢。”
吴夫郎伸手捏捏他的手臂,摇摇头:“还是太瘦了,回去我的跟小憬说说,叫他好好照顾你。”
慕栖不知说什么好,他这就是养不胖体质,平时属他嘴馋,李憬书也惯着,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对了,还有一事。”说到这吴夫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哥儿受孕低,你之前伤了身,我怕…”
他没把话说完,慕栖知道对方的意思,只是这种事也不是他能决定的:“阿叔别担心,我们还年轻着呢,等有时间,我去医馆看看。”
他只能这么说让对方放心。
“一定不能耽搁,我虽然相信小憬,但以后的路长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栖抿了抿唇,莫名的也开始想这个问题,这里的人对子嗣极为看中,将来憬书越走越远,总不能一直没有。
在想的人很快找来了,李憬书已经简单的清洗过,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对吴夫郎道:“阿叔,小栖今天走了不少路,就不陪您说话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吴夫郎一排额头:“我怎么忘记了,你们快回去,屋子里我打扫过,都很干净。”
“多谢阿叔。”李憬书道谢。
等只有俩人时,慕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李憬书背上,反正天色暗了,不怕被人看到。
房间里准备好了温水,这里洗澡不便,只能简单的擦拭一下。
慕栖端着盆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能遮挡的东西。
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可能灯油不够,忽明忽暗的,他回头看了眼宽衣解带的人,背过身,开始褪去外衣。
等到全部脱完,后背突然敷上一片温热,随后是对方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声音:“我帮你洗。”
第二日,等他起来时,李憬书他们已经去田地里看过回来了。
为此,吃早饭时,他都没给对方夹菜,也不去接对方夹过来的,闹别扭的表现明显。
李憬书眼眸浮现浅浅笑意,这是在怪他不叫醒呢。
等到只有俩人时,他才安抚小夫郎:“我跟阿叔说你昨天累到了,身体不舒服,再去叫你起床岂不是露馅了。”
慕栖回想饭桌上,吴阿叔确实对他关心过头了,况且是他自己起不来,赖不到对方,想到这,他左右看了看,趁着没有,踮起脚在李憬书唇边迅速落下一吻,算是道歉了。
因为还有事在身,几人并未多待。
而此次收获最大的就是那伙匪徒的消息。
回去后,李憬书就派人去探查,但这些人比他想的更要狡猾,只要得到一点消息,他们就会转换位置,就好想知道一样。
就这样宛如猫捉老鼠般,追寻了几个月,李憬书没打算一直跟对方耗下去,只是在等待时机。
夏天不知不觉过去,沉阳县种植的红薯成熟了。
虽是第一年,但产量相当可观,慕栖自己也在院内种了些,小小一块地,挖出来却整整两大筐。
于是接下来几天,饭桌上多了几样红薯制品,直到自己都吃腻了,才停下。
他担心百姓们保存不当,让李憬书张贴了几种保存方法,无论是埋在地窖还是做成红薯干,都可以存放很久。
看似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直到初冬来临。
县衙早就不是之前的空壳,现在的衙役,随便一个都有点本事在身。
一切就绪,接下来就是剿匪行动,这个刀疤男比前面那伙更难对付。
慕栖记得那天很冷,他抱着小猫送他们。
怀里黑团子不安分的蹭了几下,他没有在意,一直看着前方。
等到对方回头,四目相对,一切都不言而喻。
耳边好似还有对方清浅的呼吸,慕栖回想着昨晚他对自己说的话,心中默念,一定好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