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栖声音闷闷的,显然睡的很沉。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极为热闹。
观察间发现,这里似乎不缺水,只是比起霖州,显得落后的多,甚至连兴安县都不如。
“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再走。”李憬书来过几次,对这里还算熟悉。
慕栖没什么胃口,但不能让憬书饿着,闻到旁边飘来的香味,提议道:“买几个包子吧,吴夫郎给的鸡蛋还有,等一下马车上吃,也不会耽误行程。”
李憬书自然没异议,对面就是租车的地方,买完东西后,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坐马车离开。
确实是有些着急,李憬书陪他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不仅书本摸不着,外面的消息也听不到,一想到他连自己会试成绩都不知,慕栖心里就很愧疚,如果没有那场水患,他应该在全心备考。
即便在着急,也要先回霖州一趟,给江源他们报平安。
如今的小店已经重新开业,对比以往的热闹,显然萧条了许多,其实这还算好的,起码有生意可做,对比其他铺子,那才是开不下去。
客人少,小店自然清闲,当初店里小伙计,能回来的只有两人,即便再苦再难,生意也要做下去,对江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守护好他们的小店。
霖州这么大的地方,总会恢复到以往的繁华。
慕栖回来时,小店正在营业,江源看到风尘仆仆的俩人,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
“栖哥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江源一把将人抱住,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魏志祥也走过来,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这段时间以来,源哥儿夜不能寐,每天做梦想的都是慕栖什么时候回来,他身为丈夫,又能好到哪去。
慕栖同样眼眶通红,拍了拍江源肩膀:“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这里人多,去后院说吧。”李憬书不着痕迹的将俩人分开。
小院的装饰跟之前一样,慕栖种的那些花挪去了楼上,都完好保存了下来,此时,迎着太阳,完全盛开着,满是生机活力。
从店里打了一桌子好菜,几人坐在院子里,吃着饭说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霖州这几月发生的大事,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水患给霖州带来的是难以估量的经济损失,而相比于水患,后面的瘟疫更为可怕,江源他们能活下来,真的是幸运中的万幸。
慕栖也简单说来分开后的事,江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没有慕栖,他说不定会死在那里。
“我一定会帮你把身体养好,店里事也不用你操心,就安心在家修养。”
不等慕栖说话,李憬书先道:“明日他跟我一起去京城,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不是刚回来吗?怎么明天就走吗?”他面露不舍。
慕栖解释道:“殿试很快就要开始,现在去已经算是比较晚,本来想让他直接去的,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一起吧,等结束后,我们还会回来的。”
魏志祥叹了口气:“科举不易,能走到这一步更是马虎不得,你们放心吧,小店有我跟小源在,一定会好好经营下去。”
说完,他拿出一封信:“这是几日前京城那边寄来的信,你回去看看,别耽误什么重要的事。”
李憬书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几个字,点点头:“多谢。”
这段相逢又离别的饭吃的感慨万千,昔日热闹的场面怕是很难回去了。
慕栖没看到家里的小猫,以前见到自己都是黏上来,问了才知道它又跟以前一样不听话,开始到处乱跑,上次回来还是三天前,江源要照顾店里,根本没时间出去找。
月亮挂在枝头,微凉的风吹在身上,李憬书拿了件衣裳披在夫郎身上,知他因何事忧心,宽慰道:“它性子本就野,你不在身边自然没人管得住,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它已经长大,又聪明,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慕栖裹紧衣裳:“等你殿试过后,无论去哪儿,我们都带着它好不好?”
对他来说,小猫就像是家人一样,那几年都是它陪在自己身边。
“都听你的。”李憬书温热的唇落在夫郎额头,殿试过后,他们的生活也会改变,有那个小家伙在也能让夫郎高兴些。
月亮渐渐被树梢遮住,房里的灯火也被熄灭,水患后,霖州的夜晚比过往更冷了些。
苏言俞寄来的信中简要说了些会试后的事,最重要的是李憬书的成绩,慕栖知道他学识好,却没想到能在这么多学子中脱颖而出,取得会元。
要知道,当初憬书也是乡试解元,再加上这次就是两个第一,这要多大的运气和学识。
看着身边明明比他要小,却格外稳重的青年,期待着他殿试上的表现。
三而后,马车到达京城,李憬书去了之前住的地方。
几人见面后,免不了一番寒暄,知道一切平安后,苏言俞开始各种诉苦。
“你小子跑的倒是快,不告而别不说,后面的麻烦事都要我来收拾,你都不知道,成绩出来后,每天有多少人摸过来,我躲都躲不完。”
见人一副气的不行模样,李憬书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添麻烦了,这次我带栖哥儿一起来,确实不好再打扰,我们打算重新找个住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过来说一声。”
“你们要搬走?不行,我不同意,你知道这片区域找个能住的地方有多难吗?既然栖哥儿也来了,那你更不能让他跟着到处奔波,这房子虽小,住下我们几个还是可以的。”
李憬书看向远处的夫郎,犹豫着。
“好了,别想了,你都打扰我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见人动摇,苏言俞赶紧劝道,他就是嘴上说说。
慕栖擦干脸上的水,终于有了点精神,刚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他站在李憬书身边,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确实打扰你了,我们会另外找地方住,之前的也会按照这里的租房价格给你结算。”
苏言俞脸色一红:“不是,你听错了,我不是说你们打扰,哎,憬书你来解释吧,我去看看饭准备好了没?”他怕自己越说越黑,把人气走。
慕栖疑惑的看着急匆匆走远的人:“怎么回事?我说错了吗?”
李憬书帮他擦去额角的水渍:“再找住处怕是来不及,我们先在这住下来。”说完补充道:“不白住,按照你说的方式付钱。”
慕栖笑着点点头,几日的舟车劳累,他脸色苍白,笑容却极为好看。
李憬书心疼夫郎,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让他受一点苦。
几日后,京城迎来来最热闹的一天,李憬书收到上面送过来的衣物,他们这些贡士需要穿着同样的服饰面见圣上。
殿试由皇帝出题,考点也是在宫殿之内,怕殿前失仪,面见圣上前,还要教导些礼仪。
一套流程下来,不管有多紧张害怕,都被教导的规规矩矩。
跟着主考官走进殿内,李憬书微低垂着头,心跳声一直都很平稳,唯一多出来的情绪,可能就是对接下来试题的猜测。
一道道行礼跪拜后,大殿安静片刻,就在众人惴惴不安时,上方苍老的声音传来:“谁是这次会试的会元?”
李憬书垂着头上前:“是草民。”
懒散的视线停顿片刻,皇帝道:“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不过,我怎么听说你这段时间消失了?”
虽奇怪皇上为何关注这些,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陛下,前段时日霖州水患,草民的家人就在其中,我放心不下,会试结束后便赶了回去。”
不仅是他本人,大殿内众学子和大臣都摸不清皇上是何意。
“哦,那对你来说,家人比科举更为重要?”苍老声音很是散漫,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句话明显带有打探意味,可能听着没什么,细想之下就会明白,李憬书答道:“对草民来说,都一样重要。”
科举是皇上所办,是为了给他招揽人才,往大了说,是不能与个人放在一起的。
皇上脸色没什么变化,也没再问下去,朝旁边的一个大臣招招手:“开始吧,就用“家”和“国”两个字命题。”
殿试成绩当场就能出,慕栖坐在京城街道旁的一处茶楼里,慢慢喝着茶,看着外面。
这天街就是状元郎他们游街经过的地方,等一下或许就能见到李憬书,他梦里的场景终于能够实现。
午时刚过,街上正热闹,外面突然一阵敲锣打鼓声。
有马蹄声缓慢而来,慕栖眼睛一亮,也不管刚咬了一口的糕点,探出脑袋想看清远处之人。
走在最前方自然是殿试第一名,也就是状元,他一出现,就引起一阵喝彩声,可以说是风头无限。
慕栖注意到有年轻的女子哥儿拿着花,他猜想应该是丢给状元或者相识之人,别人有的他的小相公也要有。
京城的女子哥儿可比其他地方的大胆,说起好话都不遮掩。
“今年的状元郎可真俊,是我们京城这边的吗?”
“那可不,是顾大人府上的公子,听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呢?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嫁给他。”
旁边家世不错的女子哥儿眼睛闪了闪,显然动了心思,有人还想多问些,就被泼了盆冷水。
“不过,听说今年的状元郎可能会被选为驸马,顾公子这幅样貌,倒是跟公主殿下相配。”
他的话让不少人歇了心思,也有不肯放弃的,努力朝下面投花,可惜都被视而不见。
慕栖看着手里鲜艳的花,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
正想着,刚好看到第三人出现,周围的声音像是被屏蔽掉,他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对方身上。
此时,他的小相公穿着红色的探花服,墨色长发散落在肩膀,身形修长挺拔,模样俊气逼人。
像是有所感应,探花郎抬头看过来,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看到心仪之人时,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温柔动人。
慕栖投出手里的花,看着它被一只白皙的手稳稳接住。
“啊…这是今年的探花郎吗?怎会如此俊秀?”有那不矜持的女子惊呼道。
有想反驳她的,目光无意间看到时,反应比她还要夸张,睁大眼睛,恨不得贴上去看。
有人忍不住打听:“这探花郎是哪里人?可有婚配?之前会试时怎么没看到?”
他的问题显然无人知道,那些女子哥儿可管不了这些,统统将手里的花投去,对比下来,场面比之前的状元郎还要热闹。
可惜,引得无数女子哥儿脸红的探花郎,手里只接下了一朵鲜花。
慕栖跟频频回头的人摆摆手,等人走远,才注意到周围各种唉声叹语。
“他好无情,明明刚才还对我笑呢,结果却不要我的花。”
“哪里是对你,明明是我才对,可能我的花不够美丽,不过没关系,我回去就叫人打听清楚是哪里人。”
慕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憬书果然最招人了。
对方的手势是让他在这等着,想必结束后,他会过来接自己,后面的人他没心思看,就乖乖坐了回去,慢悠悠吃着剩下的糕点。
他享受此刻安静,然而,有些事会自己找上来。
“客官,这个位置有人定下来了,我帮您换了行吗?”小二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但慕栖不认为坐了半天的地方,突然就有人定下来。
不等他说话,进来的那群人之中,一个年轻的哥儿不耐烦道:”跟他说什么废话,赶走就是,我们能来这里吃茶是你们茶楼的福气,还不好好招待?“
小二赶紧赔笑:“是是是,我这就叫他给各位腾地方。”
如果慕栖有什么家世权贵自然可以坐下去,但他的衣着打扮,在这些人眼中,只是最普通的百姓罢了。
慕栖正想着说什么,茶楼掌柜走过来,这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见他一个哥儿,并没有给他难看,十分客气道:“这些茶水糕点算我们茶楼请客,那边有一个单独的位置,对您来说,更加适合。”
慕栖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是个不起眼的角落,但也安静,这几个人应该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他确实得罪不起,免费吃一顿也不亏。
“好吧,不过,以后有预定好的位置,还是不好再给其他人坐比较好。”
掌柜讪讪笑了笑。
很快他就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看中他坐的地方,他们竟然认为,探花郎会接下那朵花是因为,这个位置比较好。
慕栖摇摇头,这话说出去都觉得蛮搞笑。
没有等太久,桌子上的糕点刚吃完,骑在马上的探花郎又回来了,不过此时换下来那身招摇的衣裳。
慕栖愉快的跑下楼,俩人对视一笑,他被对方抱在身前。
“我们去哪儿?”慕栖仰着脑袋,声音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李憬书轻轻拭去夫郎嘴角的食物碎屑,握紧缰绳:“去了就知道。”
说完,调转马头,朝着远方而去。
领走前,慕栖注意到茶楼上那几道看过来的视线,那个位置确实好,想必能看的一清二楚。
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茶楼掌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正是夕阳无限好,天边的暖阳驱散了黑暗,将哥儿白皙的脸庞染上点点光晕。
不知走了多久,人越来越少,李憬书再也按耐不住,在夫郎耳后重重一吻。
“我好高兴,小栖。”他分享着心里的喜悦。
知道一个人的努力取得成果后的感受,慕栖同样为对方高兴:“我也是。”
周围只有花草树木,他将声音放大了些,一眼望去,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花海。
将马拴在树边,李憬书从怀里拿出那朵花,就像第一次表达爱意的青年一样,小心翼翼的戴在夫郎发间。
慕栖想拒绝,又不想破坏他的兴致,有点窘迫,却没有拒绝。
“好乖。”
短短两个字让他耳朵都开始红了。
十九岁的李憬书比夫郎高出很多,能完全将人抱在怀里,契在心中。
吻从眉梢落下,慢慢的一直到嘴角,最后完全含住那抹柔软。
安静的花海中,除了风吹动花草的声音,就只有轻微的水声…
直到怀里的人呼吸不过来,开始挣扎,他才将人放开。
“教了这么多次,怎么还是不会呢?”
慕栖看到他含笑的眼眸,喘着气,不高兴道:“你欺负人,还让人学会承受,哪有这么好的事。”
夫郎眼角泛红,因为刚才的挣扎,衣领微微松开,一点白皙的皮肤露出来,李憬书眼眸微深,看了眼天边升起的月亮,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想法:“是我不好,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
鼻息间满是花草的清香,慕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什么?”
“补回来?”
虽褪去了那身探花服,束发的发带还保留着鲜红的颜色,就像新郎官一样。
但这都不能让慕栖同意,他往后退了几步,手指按在对方胸口,强烈表明:“不可以。”
“你答应过我的。”他开始装可怜。
慕栖总觉得他那正经的样貌下,全是变态,但又拒绝不了对方的示弱。
“现在不行,等…回去在。”
明显松动的语气,让宛如恶狼般的人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他的小夫郎,还是如此心软。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软弱,越会被欺负。
将衣裳垫在花海中,带着被亲到软下来的人躺下。
花海如水波一样翻滚流动,愉悦的声音随着风散去,月亮被云层半遮着,羞怯的不敢看。
京城的天好像亮的更快,清早的官道上,马车徐徐朝着皇城而去。
如往年一样,一甲三名都进了翰林院,这段时间,家里一直收到各种请帖,有官员也有商户,能推的基本推了,但有些确实不得不去。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些就是变相的拉拢罢了。
翰林院编修为正七品,但在这偌大的翰林院中,算不得什么,何况是探花出身,完全没有背景和靠山,在一些人看来,只是花架子罢了。
苏言俞是三甲同进士出身,现在没有授予什么官职,他也不着急,反正家里有钱有人脉。
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口,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散去了一丝醉意,在好友下车之前,苏言俞问他:“我真觉得那个魏大人不错,如今还在翰林院任职,你们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如好好考虑一下?”
李憬书看着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孤零的宅邸,声音沉静:“不可。”
“为什么?你初来乍到,又没什么背景,在他门下起码有个庇护,我过几日也要离开,到时候你可就独身一人了。”苏言俞不解。
“没有那么好的事,若真同意,以后做什么都要经由他人允许,即便孤立无援,也不愿受他人掌控。”李憬书眉眼淡淡。
“唉,也是,是我想的太美好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但也要记住,不可得罪人,我先回去了。”
李憬书点头,看着马车离去。
慕栖提着灯出来,刚好跟回来的人对上视线,他眉眼弯弯:“回来了。”
李憬书神色柔和,抱着心爱的小夫郎,眉眼间忧虑逐渐散去。
“太晚了,以后别一个人出来等我。”
慕栖被他蹭的有点痒:“小双他们本来要跟着的,我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你才开的门。”
林双还有周明是他们从牙行买来的一对夫夫,京城人多又杂,李憬书不放心夫郎一人在家。
正说着,两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走出来,个子高一点的先道:“大人回来了。”
旁边的哥儿目光躲闪,显然是害怕李憬书,局促的站在男人身后。
李憬书点点头:“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周明闻言,恭敬道:“有几个人过来送请帖,我都放在大人的书房了。”
李憬书没在多问,带着人进门。
“我煮了醒酒汤,喝完在洗漱吧。”闻着对方身上的酒气,慕栖提议道。
“好。”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但有一个人这么关心在乎,怎会拒绝。
夜色下,烛光带着淡淡暖意,李憬书轻轻擦去夫郎额角汗水:“弄疼你了吗?”
而怀里的人摇摇头,只露出一只粉红的耳朵。
慕栖眼睛还带着哭过的痕迹,没从刚才的□□中缓过来,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今天的李憬书有点不一样,像是有什么心事。
“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憬书在夫郎额头印上一吻,说了今日之事,他知道,倘若不说清,对方只会更担心。
“京城就是这样,有好也有不好,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倒不如先避开,在外有了功绩也一样能晋升。”
慕栖回想书中内容,最乱的就是接下来这几年,那件事中,埋进去的无辜血肉不知多少,即便再有权势,站错了队,也是保不住脑袋。
可如今,憬书已经进入翰林,想调任也不易。
“我知,如果有机会,我会争取。”他相信夫郎说的话,即便跟他所知的截然不同。
慕栖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暴露,只要想到书中有用的信息,就毫无保留的告知对方:“朝中阁老跟外界传言不同,算得上为国为民,也是唯一的中立,可以向其靠拢。”
李憬书眼眸微动,修长的指尖轻拂夫郎柔软的发丝。
慕栖闭上眼睛,等着他的询问或质问,结果对方只是轻柔的笑了笑:“好,都听你的。”
最近,林翰林一直在整修一本籍册,必须赶在万寿节之前完成,因为这是记录当今陛下的丰功伟绩,每年都会拿出来告知世人。
今年又新加不少,治理霖州水患就是其中之最,如果不知道当下霖州真是情况,恐怕还真会被这里面的内容所蒙蔽。
“我们的探花郎还没离开呢?”
桌角被敲了下,看清来人后,李憬书行礼道:“魏大人。”
魏闲抚了抚短须,带着赏识的笑道:“写得如何,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李憬书神色不变:“多谢大人,还请大人过目。”他将自己负责的部分呈上去。
魏闲接过来,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点头赞道:“不错不错,除了吴大人,我们翰林又来了一位字迹秀雅的。”
夸赞一番后,他终于说出此次目的:“今晚家中备有好酒,可有兴致前来喝一杯?”
刚过散值时间,翰林院的官员并没有走完,有耳尖的人听到,停下脚步,时不时看过来。
李憬书微垂着眼睫,如前几次那般拒绝道:“多谢大人,但家中夫郎挂念,他身体不好,下官恐怕无法前去。”
魏闲邀请了好几次,一直被拒,脸上有点挂不住,甩了甩衣袖,淡淡道:“好吧。”
看着人离开,李憬书才直起身,眉头轻蹙,知道自己算是得罪对方了,但倘若去的话,即便不说,外面的人也会将他划分到魏闲一派。
风吹起桌上厚实的书册,他将其收整好,不打算再待下去。
“啧啧,不愧是乡下来的,真是不懂规矩,刚来就得罪魏大人,以后有他好受的。”
“那可不,魏大人那性子,别看表面上笑眯眯的好相处,真要是惹他不快,让你呆不下都是轻的。”
“小心些,别被听到,我也不想得罪人。”
另一个人不甚在意的笑笑:“怕他作甚,一个没背景的小白脸。”
李憬书手上动作如旧,眉眼间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冷意。
距离上次殿试后,京城又有了新的热闹话题,就是皇帝最小的妹妹跟顾府的大公子,也就是金科状元的亲事,皇帝已经下旨,定在明年七月。
圣旨一出,不知多少哥儿女子伤心落泪,夜不能寐。
京城这些官员家眷平日里养尊处优,经常邀请同地位的官员家眷聚会。
慕栖被邀请过几次,除了第一次去了,看那些人各种攀比,吹捧,自此后,就给自己安了个身体不好的人设,有这样的事,统统都拒了。
还不如在家跟小双搭理花草跟菜园子。
官场这边,这段时间过得还算平稳,他以为魏闲会使什么绊子,结果对方像是忘了那天的事,见面也跟往常一样。
对方算是自己的上级,平日里都会打交道,倘若真是不在意,那是最好的。
而平静没有持续多久,这天,刚走出翰林院大门不远,一辆马车直接停在面前。
魏闲掀开帘子,笑眯眯道:“快上来,我有事跟你说。”
马车下来几个虎视眈眈的男子,显然是让他非去不可,李憬书眼眸微眯,点点头道:“还请允许我跟家中仆人说明,再与大人前去。”
魏闲闻言,随意摆摆手,示意他随意,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对他来说,只要对方答应了就行。
要不是为了家中哥儿,他可不会三番五次赶着脸上去说好话,如此这次此人再不知好歹,可就别怪他不客气。
李憬书走到自家马车旁,对一旁等待着的周明道:“我去一趟魏大人府上,回去跟慕夫郎说清楚,别让他担心。”
周明应声道:“是,大人,需要我什么时候过去接您?”
李憬书看了眼远处的马车,声音带了些冷意:“回去说清楚后,就来吧。”
马车上,魏闲说了些不太重要的小事,双方都明白,说话只是幌子,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大官的宅邸即便是个院子,都比他们住的宅子要大,桌椅摆在后院,魏闲换下朝服,等酒菜上来后,也没再卖关子,直接道:“我之前说的话不知你可考虑清楚没?”
李憬书握着白玉酒杯,修长手指比其更漂亮几分,他声音没多少情绪:“这个问题,下官当时就已回答过了。”
“这么说,你是不愿了。”魏闲眼眸不善。
李憬书没说话,起身为对方续上酒水:“多谢大人赏识,下官才疏学浅,无法为大人效力。”
“哼,你倒是清高。”
酒水被扫落在地,瓷器碎成一片,旁边伺候的丫鬟吓得身体一颤,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不过,若是下官以后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到时大人不嫌,愿拜入其门下。”
闻言,魏闲脸色缓了几分:“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说完,看到湿了的衣袖,嫌弃的皱了皱眉:“你在这等着。”
十几人所在的院落,安静的针落可闻,来之前他跟周明可不止说了那几句话。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可看到端着托盘过来的丫鬟,李憬书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家大人为您准备的美酒,他说只要您喝下,就能离开。”
丫鬟说完便放下东西,站在一旁等候,
风簌簌吹过,李憬书执起酒杯,看着上面泛起的点点涟漪,察觉周围突然多出来的十几道人影,他眼眸微垂,随即一饮而尽。
丫鬟脸上闪过一抹叹息,目光不自觉在对方那面如冠玉的脸上多停留片刻,这么俊美的男人,也难怪她家公子念念不忘,以至于出此下策。
酒水已尽,可暗处的人却没有离去,他放下酒杯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出现几人挡在前面。
第97章
大门就在眼前,魏闲显然没打算放他离开,李憬书眼中闪过厉色,正要拿出身上的匕首,外面响起敲门声。
魏闲重新换了件衣裳,脸色不善的从院内走来,听到外面动静,知道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怎么回事?还不快开门。”他装模作样的怒吼下人。
门外,苏言俞带着他的表哥,也是在朝廷任职的一名官员,还有后面面色着急的周明,一同等候着。
魏闲像是忘了前面的事,笑眯眯的道:“是下人招待不周,怠慢了,既然今日之事已经说定,你又着急回去,我也就不留了。”
“多谢大人招待,今日之事下官没齿难忘。”李憬书做足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