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粗略地问了问,事情的发展顺序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这个男的和江傲露认识是在一个千人摄影同好群里,只不过他认识人家,人家根本不知道他是哪号人。而随着江傲露的成名,这个男的走火入魔了一样嫉妒怨恨起来,他追踪了江傲露所有的社交平台,发现这不仅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女摄影师,而且家境优渥。
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想象范围,他以为江傲露只是玩玩,没想到人家认认真真参赛、拿奖,并且得到了全家的支持。他以为她是蹭别人的摄像头,毕竟这在摄影圈里非常多见,没想到江傲露的摄像头都是自己购买,而且从不外借。嫉妒这把火将他彻底烧了起来,他一口认定江傲露是傍着男人才能有好条件,并且不肯相信一个女人竟然会懂这么多。
每一次在群里他顶着小号说“我来考考你”的时候,江傲露都对答如流。
结果,这不仅没有消磨掉他的仇恨,反而越演越烈。他开始召集一些同样不相信江傲露的男人们建立了他们的摄影群,而且还怀疑她手上的也是别人弄的,她不可能弄出这么专业的东西。而绑架事件的导火索就是江傲露拍摄到了白龙潭水怪,这一下子,这女孩子的名字又一次响彻了他们的圈子。
他在那天下午彻底发了疯,召集群里的同好们,开始了一场有预谋的网暴。
他们希望江傲露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最终退群、退圈,一辈子都不再拿起摄像机,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就如同一朵骄傲的艳阳花,不仅没有退缩,还打算带照片去鉴定。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他,同时也让他更加后怕,他万万没想到江傲露怎么都打不倒,连网暴人肉都不害怕。
她的照片要是鉴定结果为真,岂不是更出名了?
就这样,最终他选择伪装快递员上门绑架,他早就人肉搜索出了江傲露的家庭住址。而绑架到江傲露后的第一件事,他登陆了她的和社交平台,删除了那些让他眼红的照片。
之后,他冒充江傲露,在网上疯疯癫癫。
“居然是这样。”飞练听完了整件事的经过,只想说一句人心比鬼还要难测,“现在咱们怎么办?”
“已经报警了,同时也通知了江傲露的家人,之后的事情就轮不到咱们插手。”王大涛说。
飞练点了点头,可钟言还是决定插手一把。他走到那男人的面前,在他脑门儿上点了一下:“你挺厉害的啊,强闯民宅,绑架妇女,人肉网暴,还能瞒得过警察?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
男人咬着后牙根不肯开口。
“天赐。”钟言看向蒋天赐,“给我削了他一半的舌头,留下舌根能说话就行。在网上骂人骂得那么厉害,堕入地狱也是要进拔舌地狱的。”
蒋天赐只是往这边走了两步,那男人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显然刚才不太好过。等到蒋天赐走到面前,他已经害怕到开始打哆嗦,种种反应都表明刚才蒋天赐下手不轻。
“是……是那个人帮我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说。
“谁?”钟言问。
“一个……导游。”男人不敢看他们。
钟言没那么多耐心了:“你一口气说完,不然我动手了。”
“一个导游,就是一个导游!”男人立马招供,对着江傲露的那份凶狠再也不见,面对生理上比自己强大的人只剩下怂包一个,“是我出去玩儿的时候偶然间遇到的一个导游,他……他好像会算命,一下子就算出了我的心事,然后决定帮我一把。他说帮好了就可以逆天改命,往后可以享受江傲露的人生……我……”
“说清楚,在哪里遇到的导游。”钟言的手指变成了尖锐的利器,“你再这么大喘气说话,我可就不留你了。”
“是是是,是在白龙村里头认识的导游,在白龙潭那边!”男人赶紧说,“一个男人,挺高的个子,长相……就是普通人的脸,没什么特殊的。他说一定会帮我达成愿望……”
“白龙潭那边?”钟言没想到这事一下子扯到那里去了,白龙潭附近确实是风景区,很多人搞自驾游和露营活动,也有一日旅游团往那边走。
不过事情会这样凑巧吗?钟言可不觉得:“那些符纸也是他给你的?”
男人哐哐点头:“是,他说那些东西是他从一位高人手里拿的,好像是什么……心什么的寺,我也没记清楚。”
心方寺!钟言整个人瞬间进入了应激反应,比这个男的还要更应激,每一根头发丝都恨不得竖起来。其实他在看到符纸的刹那就觉着这事不是普通人干的,但心方寺听上去是佛寺,不会涉及道术,所以他一时半会儿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可万万没想到啊,兜来转去还是和这破寺有关系。
崇光市今年的鬼煞,怎么这寺庙多多少少都掺和了一脚?
“师祖,用不用我审审他?”飞练这时说。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钟言一挥手,慢慢地定下神来,“一会儿你们和警察对接,我回去歇歇,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虽然别人都没懂,但是钟言显然已经搞明白了,心里有谱。半小时后,警察来了,不仅接走了犯罪嫌疑人,同时也接走了江傲露。为了怕她出事,钟言特意叮嘱白芷陪着她去一趟,他们照顾起她来不是很方便,还是同性比较合适。
剩余的人全部留在客厅里开会,钟言显然有话要说。
“大家今晚都没休息好吧?”钟言看看他们,“唉,我也没想到今晚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没事,都习惯了。”萧薇头一个表态,“江傲露没事就好,我睡前还担心她真的遭人暗害呢。”
“她这回是凶多吉少,也多亏咱们来得快。但她确确实实被人惦记暗害了,这个人,我相信咱们已经和他暗自交手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擦肩而过,只不过这回被咱们逮住了一条狐狸尾巴,直指白龙潭旁边的小村子,就是咱们一直苦苦追寻的心方寺。”
钟言说完每个人都有了反应,这可是最令人头疼的一条线索。十三中学、红楼商场和这寺庙有关,那个使用离魂诡术的小安保也去过心方寺。
“我相信所有的事都是心方寺在引导,你们还记得每次事发现场都有檀香味吗?我相信这个人就是长久地沾染这些,才会身上带香。”钟言继续说下去,“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这些和心方寺沾上关系的鬼邪不是延寿用就是换魂用。你们还记得那个换掉双胞胎魂魄的司机吧,他要想换,就需要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我相信他背后肯定有一个人在帮他。而楼里的那个小安保他过春节也去过心方寺,我相信也是同样一个人帮他,再加上刚刚送走的那个男人,他虽然还没来得及换魂,但是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找时间给他灌输换魂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的?”梁修贤问。
“因为离魂诡术的施法头一步就是释放欲念,释放你心底最大的欲念,最阴暗的、见不得人的、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恶念。唯有恶念足够,才能催动,否则根本就换不了。那个司机的恶念是羡慕雇主家的两个孩子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小安保的恶念是嫉妒那家孩子生活快乐有父母疼爱,今天这个男人的恶念是憎恨江傲露的天赋和家庭条件,人心才是催化剂。”钟言捏住手心,“我推测,心方寺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就是因为背后的这个人在搞实验,毕竟离魂诡术不稳定,他需要更多的样本和数据。而这个人的最终目的,可能就是和某个人换魂,重生后再达到永生。”
原本每个人都在云里雾里,钟言算是拨动了一条清晰的线索。
“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追杀咱们呢?按照你的分析,咱们和心方寺并无深仇大恨。”蒋天赐这时候问。
“所以,我猜测,咱们要面对的其实是两拨人,一拨人想要杀了咱们,一拨人根本没想动咱们,只想着搞实验,只不过这些人的每一次实验都弄出了鬼,咱们只能收拾烂摊子。”钟言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还记得蝟人从天而降的事吧?当时,就是有人想用蝟人跳楼来杀了我和飞练,当时的我们并没有发现蝟人,是有人潜进了傀行者的内部网络,给我们发了个假视频。”
“视频里的两个女孩儿虽然都是AI制造,都是假的,这点从关节处可以看出来,但是蝟人是真,也是这条视频直接告诉了我们,当时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所以,这个心方寺的人,我相信他就在咱们傀行者的内部,而且他对咱们可能没有杀心,相反他还提醒咱们,有人对咱们动了杀心。”钟言最后总结,“现在方位已经大致确定,我相信这个神秘的心方寺就在望思山的后头,在白龙潭的边上。”
“望思山,白龙潭,白龙村……”飞练重复了一遍,“这些会不会和化龙有关系啊?”
“或许有,总之先去看看再说。更何况余骨都给咱们指出来了,白龙潭可是有怨鬼皮的。”钟言说完打了个哈欠,“好了,我今天的发言就到这里,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在座各位都没有异议,主要是能说的都被钟言总结了,他们还真没异议。
“那好吧,大家还是先休息,好好睡一觉,咱们即将面对一场恶战,13小队必定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所以每个人都要休息好。当然,我也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们。”钟言站起来,看了看萧薇,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困坏了吧?”
“还行。”萧薇摇摇头,“你们去睡吧,我和仙家守夜。”
“让梁修贤去,你去睡觉。”飞练也站了起来,刚要转身跟师祖回次卧,忽然发现欧阳廿的双眼通红。
最近他跟着傀行者东奔西跑,衣食不周,原本就瘦的身子更加单薄,小脸也没有他当快乐富二代那时候水灵。眼皮子这么一肿,红彤彤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你怎么了?”于是飞练停在了欧阳廿的面前。
欧阳廿吸吸鼻子,没说话,只是朝他笑笑:“飞哥。”
“走了,跟飞哥回去睡觉。”飞练拉起欧阳廿的手腕,同时瞪了蒋天赐一眼,什么都不用说了,肯定是蒋天赐又赶人回家。
屋里睡房暂时还够用,飞练和钟言带着欧阳廿一起躺在了次卧的床上,欧阳廿吸了好一会儿的鼻子才说:“飞哥,我哥又骂我了,他让我赶紧回家。”
“别搭理他。”飞练给欧阳廿盖上被子,“往后你跟着我。”
“嗯!”欧阳廿狠狠点头,可钟言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泼了他一身的冷静。
“其实……天赐他说得没错。”钟言原本也想带着欧阳廿,“以前我没想到会这样危险,但是你瞧,往后咱们的处境更危险了。我们倒还好,总有一些本身傍身,你跟着我们实在太特殊了。”
欧阳廿将脸缩在被子里头,半晌都不吭声。他以为钟言是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
“要不,过几天你先回去吧。”钟言也不舍得他走,但孰轻孰重他分得清,“等我们过了这道难关,事情都摆平了,到时候你再跟着我们?”
欧阳廿不想走,见钟言都不给自己做主了,于是求助式的拉拉飞练的袖口:“飞哥……”
“我是想帮你说话的,但是我听师祖的。”飞练当然要听准男友的,为了安慰欧阳廿,他甚至将人搂了搂,搓着他头上软软的头发,“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等我们把这些事解决完了就去接你,到时候带着你游山玩水。对了,到时候不带上你哥。”
“那还是带着他吧,他也没有家人了,多可怜啊。”欧阳廿只能同意,饶是他再不想走也不能一直跟着傀行者,到处给人家添麻烦,“这样吧,我把你们平安地送到白龙潭,然后我就回家。你们解决完一定要联系我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飞练又一次搓乱了他的头发,同时伸出一根触手,帮钟言拉上了被子。
等到他们再起床已经快要中午,酒足饭饱之后才离开301,在小区门口上了傀行者的房车。钟言一上车就开始和手机里的那人联系,电话一通,那边的人就已经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钟言直言了当地问,“拍卖会的时间,地点,告诉我。”
“你还是老样子,该出现的时候永远不出现啊。”那边的人说,“宏业大道东,过来吧。拍卖会早结束了,就你这速度,干什么都赶不上热的。”
“什么?结束了?”钟言立刻给开车的王大涛指了方向,往宏业大道去。
“是,拍卖会提前走漏风声,所以提前了几个小时,这时候已经收线了。不过你喜欢的那个东西我给弄出来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啊,这高僧的僧骨不是一具,而是两具,一会儿你准备怎么谢我?”
钟言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先见面再说吧。”
他挂断电话,原本还想亲自去拍卖会,没想到拍卖会提前结束,更没想到他一直感兴趣的高僧僧骨有两具。一路上大家都在吃东西,钟言靠着飞练补觉,不一会儿,王大涛将车停在路边,直指前方:“那辆车看着可疑,是不是就是那人的?”
钟言睁眼看去,一辆白色的SUV停在拐角处。
“算了,我陪你下去看看吧。”王大涛说完解开了安全带,“再怎么说我也是傀行者里资历最老的,帮你镇镇场子。对了,你和他说的是来我们这边卧底对吧?”
“是,所以你可别露馅儿。”钟言摸摸飞练的脑袋,安抚了他一下,“其余的人留在车上,我和王副队过去。”
白色的SUV,钟言走向这辆车的时候仍旧没想起来自己和即将见面的人有什么交情,他某段记忆被洗得非常干净。到了车边他也没敲窗,而是站在两米之外,等着那人下来。
车门开了,一只掐着烟的手先出现,随后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呦,言言还带人来了?”
“你闭嘴。”钟言扭头说,“这是13小队的副队,王大涛。
“你好。”王大涛假装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钟言说你是他的朋友,准备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请问您怎么称呼?”
“王诚。”那人和王大涛握了握手,“不过他可从来不觉得我们是朋友啊。”
王诚,原来他叫王诚。钟言默默地记住了。
可能是看钟言一直不开口,王诚自讨没趣,走过钟言身边时还特意撞了他一下:“来吧,看看好东西。”
他走向SUV的后车门,一把将门掀起,车里的后排座位早就被拆掉了,留下足够多的地方。而现在这地方就放着两具尸骨,暂时看不出里头什么样,用层层叠叠的白色麻布包裹着。
“高僧尸骨,货真价实。”王诚推销员似的显摆,“其中有一具货真价实,有一具差点意思。”
“什么差点意思?”钟言扫了一眼车厢,忽然右肋下方无缘无故地疼了起来。
而在傀行者车上的飞练原本看窗外看得好好的,忽然间一阵猛烈的头痛。
“呃……”他低下头,指节用力地顶住眉骨,强烈的头痛瞬间转变成为眼痛,让他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目。
在他闭上双目的那一秒,两只眼睛当中都有一颗金色的瞳孔从眼尾出现,挤了下他血红色的瞳孔。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好家伙,我们又见面了啊,骨骨。
第168章 【阴】怨鬼皮6
两具被白色麻布紧紧包裹的尸骨就在眼前,可钟言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一样,更看不出哪一具差点意思。
“为什么是两具?我还以为是一具呢。”钟言盯着王诚,同时也防备着他,“这两具我都要了,给你多少钱?”
“啧啧,你别总是和我分这么清楚,曾经咱们可是好伙伴呢。”王诚摆了摆手,“没多少钱,本来拍卖会想用这两个东西压宝,希望拍个好价钱。但是这东西和其他珠宝文物差别太大,没法鉴别真伪更没法鉴定是不是高僧。哦,你随随便便挖两具骨头给我,说这两个尸骨的姿势是原地坐化,它俩就真是了?”
“所以到底多少钱?”钟言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欠他什么。虽然自己失忆,但身体上的反应不会有错,自己本身应该就很抗拒和王诚接触。
“十万块不到,这两个。”王诚拆掉了麻布,“起拍价原价,差点儿就流拍了。”
所有的布条都被解了下来,两句尸骨完整地出现在钟言的面前。
“看这姿势倒像是原地坐化,但也不好说,现在啊,浑水摸鱼的东西多得是。”王诚掸了掸麻布,“在尸体僵硬之前,把人摆成这个样子,然后用木棍和铁丝固定好,等尸僵形成就和坐化姿势一模一样了。”
两具尸骨发白,呈现出自然风干的模样,钟言仔细对比了一番发现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其中一具的肋骨没有缺失,而另外一具的右下肋骨少了一根。
风干成这个模样已经看不出人死之前长什么样了,五官完全骷髅化。钟言再往前一步,忽然间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是真的。”钟言惨白的脸转向王大涛,“我感觉到了,是高僧的僧骨,而且还不是一般高僧。能让我不舒服的东西不多,这算是一个,恐怕其中一具是金身,或者两具都是。”
“你能感觉到?”王大涛往前一步,不等钟言回答他也感觉到了。
虽然离不适还有一段距离,但脑袋里面明显出现了“嗡”的声音,而且是连绵不绝,敲打着眼球的内部。王大涛马上退了回来,看来普通人确实对它没感觉,但这对傀行者来说就是一个大杀器。
自己只是一级傀行者就这样了,要是二级、三级乃至再往上,反应只会更加强烈。这东西要是直接放在施小明身边,估计就把他给打散了。
“裹起来吧,这东西我要了,钱一会儿给你转过去。”钟言多看了尸骨两眼,虽然它们能让自己不舒服,但俨然还没到赶尽杀绝的程度。
“那我坐地起价了啊,二十万。”王诚动手将尸骨裹好,叼着烟笑呵呵地问,“言言一会儿去哪儿啊?”
“去杀你。”钟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没想到他居然不躲。
“杀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王诚很意外地抛出一句话来。
钟言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手掌持续发力,手背绷出了蜿蜒的青筋:“你知道?”
原来王诚早就知道自己失忆了,只不过这个人没有挑明,而且还笑着看自己演戏。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失忆。”王诚似乎将钟言的每一个反应都算在心里,看在眼里,“我现在是代表科学家园论坛和你谈话,如果你配合我们的行动,不仅僧骨可以给你,还可以帮助你恢复记忆。”
钟言和王大涛同时警惕地看了看道路两旁,周围倒是十分安静,听不到任何车子的发动机声。
“你们的人已经来了?”钟言其实在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王诚是科学家园的人,他们不可能不埋伏。只不过这会儿是白天,科学家园一直都擅长藏在暗处,他相信他们不会在大马路上打起来。
但退一步讲,就算打了起来,钟言也不觉得傀行者会输。
“我们有五辆车,五队人马,但是却不是来对付你们的,而是一次合作。”王诚手上的烟头飘着烟,“白龙潭的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你作为科学家园和傀行者的双面卧底其实了解的也不多。而且我听说你们和特殊处理小组那边挂钩了?田洪生是不是也打算带人去?”
“看来你都打探好了。”钟言的眼睛微微发红。
“你别急着动手,杀了我肯定没什么用,毕竟我就是一个传话中间人。现在咱们要的是双赢,才能把那条龙逮住。”王诚看上去诚意满满,“三方一起行动,对了,堂三堂的人马也过去了,是四方一起行动。”
钟言没有立马说话,他在衡量整件事的细微末节和轻重取舍。缓缓地,他的手才放了下来:“一起行动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负责保护你们人身安全,你们但凡有些了解就会知道飞升前的生物有多危险,这可不是神话小说,飞升前的动物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凭外界破坏,这是它们最凶猛的时候。”
“这些有所耳闻,上世纪五十年代大雪山出了一只雪怪,最后飞升之后大雪封山二十年,直到八十年代那片山区才重新开放,这些都是有记载的事。”王诚朝着钟言伸出右手,“所以现在我们是合作了?”
钟言没有握他的手,转身要走,算是默认了这样的合作形式。
“看来是了。”只听王诚在他身后说,“既然我们要合作,作为一份回礼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钟言,望思山上即将出现红煞和阴生子,这个消息其实就是你亲手算出来的。”
“你说什么?”钟言不止停了下来,还转了过去。
“是你第一个算出的消息,接下来所有的人才会往望思山那边赶,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阴生子。整件事的起源是你,不是别人。”王诚指了指太阳穴,“你好好想想吧,你才是最想把阴生子弄到手的那个。”
傀行者的房车里一片安静,有些人在网上搜索白龙潭的地图,有些人在补觉,只有飞练低着头,指节用力地压着眉骨。不断有汗珠从他鬓角淌下,有两滴汗水挂在他的下巴尖上,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钟言和王大涛上车之后,飞练仍旧没有改变坐姿。
钟言的脸色更不好看,全身上下都拧巴死了。
飞练娘亲和阴生子的消息,居然是自己算出来的?这件事像是当头一棒,让钟言原本就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再次蒙上一层阴影。如果要真是那样,那么这么多人追杀飞练,实际上都是因为听了自己的消息?
望思山上的事情,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这事钟言都不敢细想,要是让飞练知道可不得了。他还在独自消化着这个震惊的事实,扭头看到飞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飞练仍旧深深地低着头,又有一滴汗水流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来,师祖看看。”钟言心里微慌,赶紧用手将飞练的头抬起来看看。不料这一眼给钟言吓得够呛,飞练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了双瞳!
上一次出现是在他们差点被跳楼的蝟人砸中时,只不过那时候的双瞳是一黑一红,两只眼睛同时拥有四枚瞳仁。这一次是一金一红,四枚瞳仁两金两红。
“飞练?”钟言在飞练的面前晃晃手,“听得见吗?”
飞练并没有给他任何直观的反应,狭长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把钟言的脸牢牢记住。他看得那样认真,甚至让钟言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厚重的深邃来,等钟言再一次伸手准备在他面前晃晃时,他的手腕被飞练抓住了。
“你瘦了许多。”飞练开了口。
“嗯?”钟言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住了,“谁?什么瘦了?”
腕口的力道很大,攥得钟言无法挣脱,指腹都要掐入皮肤之内。猛然间那只手就松开了,松得猝不及防,让钟言的手一下子失重般落在了大腿上。
“飞练?”钟言又一次抓紧了他,开始担心僧骨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飞练晃晃脑袋,如大梦初醒,这会儿他的反应速度快了许多,一下子抬起头接上了钟言的话:“师祖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也没有很久,下去看了看两具僧骨,上车后发现你好像不太舒服。”钟言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就好,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我不会生病。”飞练主动撩起刘海儿让他用手测量体温,随后说,“咱们要出发了么?”
“嗯,直接去白龙潭给你找怨鬼皮。”钟言看他没事才放心,扭身对欧阳廿说,“廿廿,要不然你现在就下车回家吧,接下来会很危险。”
欧阳廿原本的计划是送他们到白龙潭,没想这么快就走。但听到钟言来劝,只好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和在座各位说再见。蒋天赐只知道让他快走,而其他人已经和欧阳廿处出感情,一下子让他离队还不太舍得。等到欧阳廿下了车,飞练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还是伸出一条触手过去将蒋天赐的后脑勺猛抽一把。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刚下车没多久的欧阳廿又折返回来了。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他主动回来,而是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黑色的SUV,显然就是冲着他们过来的,这阵仗摆明就是不希望有人现在离开。
钟言不得已,再次打电话给王诚:“你王八蛋吧,一个小孩子都不让走?”
“不关我事,是论坛的意思,现在大家都是一个目标,谁也别想走,谁也别想进来。”王诚就在其中一辆SUV上头,“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小朋友在外头就比跟着你们更加安全呢?想杀你们的人那么多,他们拿你们没辙,会不会就对他下手了?根据我的观察,那位小朋友可不像是什么傀行者啊。”
“无耻。”钟言痛骂一句,挂上电话后说,“开车门,让欧阳廿进来!”
车门一开,欧阳廿迫不及待地跳上车,重新坐回原位并且拉上了安全带。“哥,外头好多车啊,他们都什么人……”
“早就让你别跟着我们了,这回没法走了吧?”蒋天赐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向窗外,不搭理欧阳廿了反而问钟言,“他们多少人?”
“五队,估计20人左右,但这回他们的目标不是咱们,他们是去抓龙的。”钟言说完又看向田洪生,“你有多少人?”
田洪生放下无线电:“我的小队也是20人,但够用,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好。”钟言点了点头,再对开车的王大涛开口时吸了一口气,“走吧,咱们去白龙潭,找心方寺,把该揪出来的人揪出来。”
车子的发动机一响,车队上路,浩浩荡荡在雨中前行。
天上还是下雨,越往山区走则雨势越大,期间车队还穿过了一条较为危险的河流。王大涛驾驶着改装过后的房车淌水过去,他记得这条河从前只是一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