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草你们别吵了,开门了开门了!】
【嫂子是不是断了条胳膊啊,我的妈,弩哥这次是真狠下心了……】
【好像大腿上都?是血。弩哥对他都?做了什么我不敢想了。】
【哭死?了,我的心心啊,】
【我去?,弩哥找人给他上了铁链,手脚都?有。】
【以前嫂子自己逃跑被抓回来也没这样?啊,□□这次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天哪,连行动的自由都?没有了,我还?是第一?次同情沈砚心。】
【自由?笑话,被□□抓到身?边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又何止是沈砚心呢。整个丧尸族群,从他们被病毒绑架在生和死?的中间带开始,再也没有资格谈什么“自由”了吧。】
那条锁链曾经是用来捆野兽的。
乌弩驯服过一?匹变异的白狮,异常凶猛,挣断过好几条不同质地、粗细的链子,直至试到这种?材质。
人类原本就?不是狮子的对手,更何况变异后的狮子又强大了数十倍,连狮子都?无法挣脱的锁链用来拴一?个没有任何异能、本身?力量也不大的人类,跟大炮轰蚊子有什么差别。
沈砚心在戴上镣铐后,重得几乎没法行走。
他又无法忍受在他人面前爬行,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动都?不动。
有两次老管家?还?给他送饭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清楚为什么乌弩要如此大材小?用,比起肉※T上的惩罚,更像一?种?精神上的侮辱——他对他来说,就?是养的一?只小?兽。
驯养的兽,是不能反抗主人的。
“不说,是吗?”乌弩阴沉沉看着他,“好。很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到他的。我会把?他带回来,当着你的面,一?片片剜出他的心脏,亲手喂你吃下去?。”
沈砚心双眸失焦任人宰割,像一?具枯木。
男人的手指游走在他大腿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疼他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乌弩在盛怒到极点?是没有表情的,平静地处罚了每一?个经手放走麦汀汀的丧尸,包括才十一?岁的小?卢克。
这平静之下的暗流,全都?倾泻在沈砚心一?个人身?上。
好在,他早就?感觉不到痛了。
乌弩动了这样?大的怒,连夜派人去?找麦汀汀,几天后仍一?无所获。
沈砚心得知这个消息时,露出了这些日子来的第一?次笑意。
昆特?那个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真要交代他做什么事儿,还?是很尽心尽力的,他没看错人。
再多的海啸吞食他也没关?系,反正麦汀汀跟着昆特?远走高飞,不会再回来。
锁链能绑住什么,也有什么是困不住的。
他的心已经自由了。
北极星的另一?端的制高点?,来自三个种?族的四人,全然不知发生在部?落里的哀嚎,忙着翻山越岭。
麦汀汀和昆特?最?初计划沿着半山腰走,多绕点?儿路。
不过灰雪莲不这么认为。
“既然你们都?能自由呼吸了,还?是跟着我好了,我对这里比你们熟悉多了吧?走山顶能节省至少一?半的时间。”她的用花瓣摸了摸小?孩子软软的头发,“我也说过了,我不能保证花汁对小?朋友的效果,你们也不想他憋死?在半路吧?”
话说得不怎么好听,却也都?是客观事实。
男孩儿们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茫茫雪原,连绵山峦,不信本地“人”又能怎么办呢?难道信他们不靠谱的直觉?
灰雪莲走在最?前面,婴儿早就?困得在花瓣的拥抱中睡着了,昆特?跟在她身?后,牵着麦汀汀,小?心避开碎石。
愈是接近顶峰,路途愈是陡峭,连身?强体壮的昆特?走起来都?困难,更别说向来身?娇体弱的小?美人。
小?姑娘用根系移动,方便?得如履平地。
隔一?段路停下来,边等边嘲笑男孩子们。
麦汀汀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下去?,幸好昆特?扶住了他:“要、要要不还?是我我背、背着你吧?”
小?美人摇摇头,然后迟疑了一?下:“你有没有觉得……晃?”
昆特?愣了愣。
好像还?真有点?儿。
从脚底传来的,雪山那隐约、却必定存在的律动。
它如同脉搏一?样?跳跃,又像似呼吸般起伏,愈发明显,直到四周陡然跟着震颤,石头哗啦啦向下坡滚去?。
昆特?满脸惊恐:“地、地震?”
不,如果发生在高山区,更有可能是……雪崩。
之前还?嘲笑麦汀汀路都?不会走的小?姑娘也停下来。
雪莲所有的花瓣都?立了起来,全方位捕捉声?源和动静。
“不是地震,也不是雪崩。”她那总是成熟得像个小?大人似的声?线,第一?次呈现出符合年龄的惊慌失措,“——是‘它’苏醒了!”
第31章 启示录
在捡到麦小么之前, 准确来说,在被抓到人鱼族那?艘检查用的飞船之前,麦汀汀十年如一日生活在公园门口,和高大棘棘树、以及旁边那?棵树的树屋相依存。
棘棘果是变异后产生的新植物?, 它的香味很奇特, 有点儿像人类熟悉的石榴, 又不完全一样。
总之,这种果果的香味喜欢的生物?, 比如麦汀汀,会特别喜欢;讨厌的, 比如大部分其他丧尸,会特别讨厌。
不过麦汀汀也不是唯一一个喜欢它的存在, 过去的某次,有头比大象还?要庞大的生物?在路过公园门口时, 被果香诱惑得停住了脚步。
它停下来, 用长长的鼻子卷走一个, 嚼得嘎嘣脆, 神情陶醉。
大家伙的体型很大, 比小丧尸见过的所?有动?物?都更加巨大, 每走一步,附近的地?面都在轰隆隆。
那?时候的小丧尸本来树屋里睡觉, 听见外面地?震似的动?静, 第一反应是害怕。
然后, 他从树屋的窗户看?见了那?个大家伙。
小丧尸颇为惊讶,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有别的生物?也喜爱棘棘果。
要知道, 大部分动?物?在路过公园门口时,首先?被棘棘树上?璀璨的红色吸引, 可等靠近后又满脸厌恶地?跑走。小丧尸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味觉出了问题。
大家伙鼻子很长,可以够到高处的新鲜果果,不像小丧尸只能等着熟透了的果子掉下来,摔到泥土里都没?那?么好吃了。
小丧尸充满渴望地?望着,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尝到新鲜的棘棘果,该多好呀。
或许是他那?满身?的果香叫大家伙察觉到不同,它竟然停下了进食,一步步向树屋走来。
小丧尸重新变得紧张——以这个家伙的吨位,恐怕鼻子一卷,能将自己的树屋连根拔起。
他现在该逃跑……可是跑出去,不正好送入兽口吗?
就在小丧尸纠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大家伙停在了树屋前,用鼻子敲了敲窗户。
它的动?作很轻柔,或者?说很有礼貌,并没?有对?窗户造成什么伤害。
就是里面的小丧尸还?是吓了一跳。
那?时候的小丧尸已经有了分辨生物?情绪的能力,只不过还?没?有具象化到情绪色彩,他只是能非常鲜明?、且准确地?感知到来自他人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大家伙……没?有恶意。
小丧尸想,他是……想跟我玩儿嘛?
自感染以后,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
没?有家人,没?有同伴,连可以争吵的敌人都没?有。每天自己醒来,自己捡果果,自己睡觉,很孤独。
如果,他想,如果有一个同样喜欢棘棘果的生命愿意跟自己做朋友,他也很开心呀。
喜爱棘棘果的,一定都不是坏人。
他大着胆子打开窗户,就看?见大家伙的鼻子像一条可怕的机械臂伸了进来——
它没?有伤害他,反而把什么放在了桌上?。
长鼻子退了出去,虽然不小心撞到了窗框。
缩在床角的小丧尸一看?,眼睛亮了亮:是棘棘果!
不是蹲在泥土里快要腐烂的那?种,是高高的枝头结的最饱满、最娇艳欲滴的新鲜果果!
这一颗果果格外大,也很圆润,小丧尸双手捧着,小心而珍惜地?咬了一小口。
这个味道,也太棒了吧!
没?有未成熟的酸涩,没?有过熟的发酵,恰到好处的清甜,每次咀嚼都是唇齿留香。
小丧尸没?吃完,把剩下的果果放在桌上?,然后开心地?打开门跑出去。
大家伙就在树屋门口等他,眼睛很大,看?起来在笑。
小丧尸鼓起勇气,张开双臂拥抱它的鼻子。
大家伙的大耳朵一扇一扇的,也很愉悦。
接下来的几周,大家伙都没?有离开,留在公园门口的棘棘树下。
小丧尸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家门口堆满了大家伙刚摘下来的棘棘果,作为回报,他则帮助大家伙清理后背够不着的痒痒的地?方。
到后来有几天,他也不回树屋睡觉了,依偎在大家伙的鼻子旁,格外有安全感。
一人一兽相处得十分和谐。
不过,大家伙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它的目标可是环游世界。
小丧尸将它最后送的满满一屋子新鲜棘棘果保存好,同它依依不舍告别。
后来,也没?再见过它。
它去到哪里了?有没?有实现踏足整个星球的愿望?它现在还?好吗?
麦汀汀都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在心中,默默惦念和祈祷,这位在他成为丧尸后的第一个朋友,也可以过得很好。
正是由于这段经历,麦汀汀对?于能造成“地?震”般效果的大型生物?,不仅不怕,还?颇有好感——当然,蛇鳐除外。
这也是为什么听见花儿说“它”苏醒了之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昆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向娇弱的小美?人竟然无半点怯意,还?一副期待的神情。
他不会知道,麦汀汀不管去到哪里,都盼望着重逢。
昆特舌头直打结:“它、它、它是谁?醒醒醒了我们、怎、怎么办啊?”
他的任务可是护送小美?人到达可以居住的平原,可不想在这里就被吃掉啊啊啊!
本以为这里的原住民灰雪莲会有什么对?付巨兽、或者?熟练的跑路技巧,没?想到小姑娘根本没?有后备计划,颤得掉了好几瓣花:“我不知道啊!‘它’就是山神,是镇山之主,冬眠醒了可是要大吃特吃的——哎没?时间废话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跑吧!!”
她?说完,闭合花苞保护好里面的婴儿,拔根就跑。
高速移动?之灵活叫人羡慕。
昆特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上?去。他虽然有速度异能,但这里毕竟不是熟悉的森林,高山地?形陡峭,还?到处都是积雪,就算有了灰雪莲的花瓣可以抵挡低氧带来的痛苦,可还?是有很多无法客服的条件,他的速度异能发挥很有限。
昆特跑出去几十米,忽然觉得不对?劲。
好像少了什么。
一回头,小美?人不仅一步都没?跑,还?痴痴地?遥望着“雪崩”声源处。
那?个虔诚的神情,与其说是准备好了向山神献祭,更像是等待失约已久的情人。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昆特早就发觉,小美?人的思考回路和自己、和大部分丧尸都不太一样,很跳脱,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就像一个泡泡包裹着他,如果没?有外力戳破泡泡,小美?人可以一直自己待在里面,谁也不搭理,独自一人反而更自在快乐。
问题是,平时与世隔绝就罢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总不能傻站着白白送死?吧?
尽管昆特并不知晓为何沈先?生一定坚持要把少年送出去,但他答应了先?生的事儿,就一定会做到,他绝不会让先?生失望。
年轻人无奈地?折返回去,在一大块夹着泥屑和草根的雪团掉下来撞到麦汀汀之前,猛地?飞扑过去,将他撞到一旁。
小美?人被突如其来的冲力吓得一懵,躺在地?上?茫然无措地?望着他,眸光中有什么抖动?了一下。
昆特本来对?他停在原地?不动?的举措有一点生气,就一点点,可见他这副模样又心软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对?小美?人说什么重话,还?是该怎么哄就怎么哄吧。
麦汀汀余光瞥见那?团在岩石上?撞得粉碎的雪,有一些溅到他们身?上?;直到此刻他才忽然反应过来,若是刚才没?有昆特的奋力一批,现在被雪团挟持着撞上?去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他越想越后怕,张了张嘴几欲开口,都没?能做到,眼泪在眼眶打转。
青年撑在他身?上?,形成绝境之中暂时的小小壁垒,深色的眼眸看?进他眼底:“别发呆了,跟我走,好吗?”
这次说话倒是足够顺畅,一点儿没?打顿。
小美?人看?着他那?颗比先?前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闪耀的眉钉,用力点点头。
昆特率先?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轻松地?把他也拽起来。
山顶上?大大小小的雪球还?在源源不断滚落,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以麦汀汀的速度是肯定没?法跑在雪、或者?苏醒的大怪兽之前的,昆特重新蹲下,背对?着麦汀汀,示意他上?来。
麦汀汀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后腿了,这回没?有犹豫,赤着脚踩上?青年的宽厚的手掌。
昆特起身?,握住他的腿弯,深吸一口气,寻找灰雪莲的身?影。
然而因“雪崩”造成的大量雪雾茫茫一片,遮蔽住了视野,什么也看?不清。
昆特背着麦汀汀转了好几圈,还?是哪哪儿都一样,到最后甚至找不到刚才来的方向。
搂着他脖子的少年闭上?眼,片刻后睁开,轻柔而坚定:“右边。”
昆特一愣:“你怎么知道?”
麦汀汀道:“我能……感觉到崽崽。”
或许是极光珍珠发出的能量过于鲜明?,足以在大量陌生环境中被探测;又或许是小人鱼的尾鳍跟他的花蕊相交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结,类似于心灵感应之类的链接——总之,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麦汀汀已经能够摒弃视力、嗅觉或是任意一种感官,直接而准确地?定位麦小么的位置所?在。
昆特相信他,其实也别无所?选,按照他的导航朝着灰雪莲和人鱼幼崽的方向奔去。
一方面,他要在视野清晰范围仅有数米的情况下盲选路程,另一方面,苏醒的怪兽脚步已然近在咫尺,甚至能听见它左右腿交替着奔跑的震动?,前有狼后有虎不说,还?背着个金贵的宝贝,对?年轻的昆特而言无异于前所?未有艰辛的挑战。
……咦?
他刚才,是不是提到了左右腿?
为什么……野兽不应该都是前后爪吗?
昆特一个刹车停了下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没?错,的确是左右腿,或者?也可能是一前一后,总之每次落地?的只有一条腿而已,绝对?不是像动?物?那?样依靠四肢。
难道这个怪物?是双腿直立行走的?
难道……山神也是人类或者?丧尸的一种吗?
昆特将疑虑告诉了麦汀汀,后者?也开出小蓝花感受了一下,这只苏醒的大家伙情绪颜色是欢快的绿,而非愤怒的红。
要形容的话,比起被不速之客搅扰了安眠而愤怒,更像是久违地?发现了客人踪迹格外兴奋。
昆特:“……那?我们还?要不要跑?”
他对?自己速度的信心实在还?不够多,没?觉得可以超过“山神”。
麦汀汀:“……要不,等?”
他只能“看?见”麦小么在哪里,其他被雪雾遮蔽的路线是没?法参破的,刚才已经经过好几个冰裂,若不是昆特足够敏锐、察觉即时,他俩早就冻成冰棍儿了。
被“山神”抓住的死?亡概率不是百分之百,全然陌生的地?形说不定威胁更大。
既然他的“任务”都这么说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嘛。
能跟美?人一起殉情,也不失为一种浪漫结尾了。
昆特这么悲壮地?想着,把少年放下来。
风势越来越大,单薄的小美?人看?起来随时会被吹跑,昆特不得不揽住他的肩头,用自己的身?体徒劳地?为他多挡一些。
两人在风雪中相依为命,莫名就又经历了一次生死?灾厄。
那?交错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丧尸男孩儿们屏住呼吸。
眼前的雪雾像一层帘布被谁拉开,然后,他们看?见了。
像人类一样双脚直立行走,身?体各个结构也很像人类,连那?双眼睛也像人类的放大版,看?起来不是完全不聪明?的样子,甚至闪烁着思考的光辉。
只不过,它身?高近四米,全身?覆盖着厚且粗糙的皮毛,纯白的,连脸上?都是,又有点儿像极地?生活的熊类。
雪……雪怪?
雪怪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两个坐以待毙的真?正人类。
啊不,也不是真?正的,毕竟都是活死?人了,跟它自己差不多,是虚假的人类。
它的动?作实在和温柔不沾边,为了方便是拎着他们的脚走的。
大风大雪中晃荡晃荡,没?一会儿两人就晕过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没?有风,也没?有雪。
安静得过分了,且光线黯淡。
昆特先?是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捆住了。
低头一看?,是某种藤蔓,非常有韧性,哪怕是力量也随着速度有进化的他也挣脱不开。
他放弃了,观察着周围。
头顶是黑的,而且有纹路,像石头。
山……洞?
附近有什么暖洋洋的,他费力地?扭过头,看?见火光。
是一堆柴火,熊熊燃烧,这就是他能捕捉到的唯一光源。
柴火旁有个巨大的黑影,应当就是把他抓来的雪怪了。
雪怪坐在那?里的样子也很像人,就是要大个好几倍。
它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树枝,也可能是比较细的树干,在火苗上?一边转一边烤。但上?面什么也没?有,可能只是在预热。
预……热?
昆特懵了一下,接着在雪怪旁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小美?人还?没?醒,粉色的斗篷已经被剥开了,赤※身?※裸※骵地?蜷缩在上?面,很怕冷的样子,下意识想要多接近一点热源,比如火,也比如厚厚皮毛的雪怪。
昆特清醒过来,这玩意儿是准备把小美?人烤了吧!
细皮嫩肉还?香喷喷,一看?就比自己味道好,所?以自己就被捆起来作为下一餐的储备粮。
他们还?是太天真?了,以为两脚行走的就是同类,其实也可能是更凶残的敌人。
跟高阶进化丧尸们待太久,昆特几乎都要忘了,即便是真?正的同类,即便没?有人鱼族的奴役、强迫,低级丧尸们也是会因为饿肚子互相吞食的。
怎么办,怎么才能解救小美?人然后逃出去——听起来像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甚至想不到怎么逃脱藤蔓束缚的第一步!
雪怪忽然站了起来。
山洞的顶也就五米高,雪怪一起身?,几乎挨着最上?面,影子通过火光的映射一下子笼罩在昆特身?上?,青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它的巨大,赶紧闭上?眼装睡。
有谁进来了。
难道雪怪不是独居,还?有别的同居人?
那?一怪吃一人,岂不是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还?跑个屁啊!
但这次进来的生物?应当要娇小许多许多,昆特根本没?有感觉到第二个影子投过来。
“哎呀,你怎么还?没?吃呐?”
……!!!
昆特震惊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分明?是雪莲花小女孩啊!!
他那?很久不用的生锈大脑迫于主人的施压快速运转起来。
听到点儿动?静就说不是雪崩,也不是地?震,那?么精准地?认出了“山神”苏醒;不等他们任何人,自己跑得飞快,也没?有要回头救他们的意思。
原来,雪莲和雪怪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昆特出离愤怒了,但他现在无计可施,只能静静听下去。
雪怪:“叽里咕噜。”
它声如其兽,庞大且笨重。
灰雪莲:“哎,你挑的这个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小白比小黑看?起来好吃多啦。”
昆特:“??”
小白是谁,小黑又是谁?不会在说小美?人和自己吧?
雪怪:“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叽里叽里咕噜。”
“你说这个啊。”
以昆特的视角看?不见小女孩做了什么,不过好像听到花苞打开的声音,大概是从里面取出什么——啊,他想起来了,那?条透明?的小鱼儿还?在里面呢!
小女孩说:“是小白的玩具哦,是不是很好玩儿?”
“小玩具”本鱼也醒了,装在奇怪的花里穿过风雪带到新地?盘,见到那?——么大一只大怪兽也不害怕,反而奶声奶气冲着对?方“么~?”,漂亮的金绿色眼瞳因纯粹的好奇和甜美?的友好闪闪亮,像是认识了新朋友一样开心。
小孩子真?是好啊,天真?无邪,什么忧愁都没?有。
雪怪仍在叽里咕噜,似乎对?小玩具也有兴趣。
不过昆特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雪怪:“叽里咕噜?”
好像在问雪莲什么。
昆特听它说所?有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强调,没?有任何改变,也不知道雪莲是怎么听懂的。
小女孩沉默了很久:“因为,他有点儿像我弟弟。”
尾音带上?了点儿哭过的鼻音。
雪怪:“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咕噜?”
雪莲:“就是他长了尾巴,像条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很奇怪——哎哎哎,对?不起,我不说你怪啦,你最可爱,最可爱好不啦?”
崽崽:“么!”
接下来,在一方只会叽里咕噜,另一方哭唧唧的对?话中,昆特艰难地?理清了来龙去脉。
雪怪不记得自己在末日前是什么了,可能以前就是个雪怪;但雪莲在被感染前,的确是十几岁的人类小姑娘。
她?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慈爱的父亲,温婉的母亲,还?有个跟麦小么差不多年纪的可爱弟弟。
后来,北极星最大的一场灾祸降临了,父母死?于最强的那?波病毒冲击,剩下小孩子带小小孩子于绝境中艰难求生,直至坚持不住,双双倒在了雪地?里。
她?被雪怪救起的时候已经是垂死?的状态了,后者?喂昏迷的她?一种只有高山区才会生长的奇特植物?灰雪莲,在那?之后,她?竟然被花儿异种了,以半人半花的诡异形态活了下来。
遗憾的是,弟弟太小,没?能渡过寒冬,雪怪发现他时,小小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
雪莲和救命恩怪生活在了一起,并且达成协定:她?负责在外面诱骗路过的生物?,取得他们的信任,用跟讲给丧尸们一样的话术,说要带他们安全翻过雪山,结果却是带到雪怪的洞穴。
雪怪亲自出马猎食,很容易把猎物?吓晕、甚至吓死?过去,要么就是冰天雪地?中捡到的早就不好吃了;现在有了送上?门来的食物?,还?各个都是鲜活的,它坐享其成,好不快活。
相应的,它给小姑娘提供庇护,不让其他食草食肉动?物?把她?吃掉。
一花一怪互利互惠,生活得十分和谐。
昆特听完,仍旧出离愤怒——好家伙,你们倒是生活得挺快活,有没?有考虑过误入歧途的猎物?们的感受啊!
青年气死?了。
回想突然出现的花女孩,想想那?些她?的调侃,以及最后莫名其妙好心给他们吃花瓣、还?带路,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萍水相逢哪儿来那?么多好心人——啊不,好心花——可他傻了吧唧就相信了,还?害了小美?人。
如果能重来,他绝对?要多几个心眼儿!
他动?了动?手腕,试图从藤蔓与藤蔓之间找出足以钻出的空隙,可惜失败了。
这些藤蔓像是仍旧活着,他愈是挣扎,它们竟然缠得越紧!
就在这时,麦汀汀醒了。
雪莲和雪怪的谈话,昆特的扭来扭去,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唯有人鱼幼崽看?到好久不见的妈妈(其实也没?分开多久,但见不着妈妈的每一秒钟对?崽崽来说都很漫长呀),开心极了,探过身?就要抱:“么么~~!”
小美?人的蓝眼睛雾蒙蒙的,刚醒过来还?很茫然,没?有理清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的斗篷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下来,敞开摊在地?上?。
旁边有火,就像尘暴刚刚来临时他发现小卢克的那?个地?下室,他们一同取暖过的火堆。
旁边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怪兽。
……诶?
麦汀汀想起来了,花女孩说“山神”从冬眠中醒过来,然后他和昆特跑散了,被这个大怪兽抓走。
抓到了……看?起来是对?方栖息的山洞里。
花女孩见自己认定的“弟弟”还?是更亲近她?给雪怪抓来的猎物?,不大高兴。
猎物?就要有猎物?的自觉,乖乖待着被吃掉才对?。
她?后退一步,把快要碰到少年的小人鱼抱远了些。
崽崽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的这朵“坐骑”,似乎在阻止他跟妈妈抱抱。
这怎么能行呢?
崽崽一定要在妈妈身?边才可以!
小幼崽眼睛眨了眨,浮出晶莹的泪花,小嘴一撇,哇地?哭了起来。
麦汀汀还?在梳理现状,猛地?听见崽崽的哭声,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双腿使不上?劲儿晃晃悠悠的,还?是努力朝崽崽的方向走去:“给我……我来。”
他至今没?能接收到花与怪兽的鲜明?恶意,最在乎的还?是哄小家伙。
然而看?在雪怪眼里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都已经剥干净准备上?杆烤的猎物?,竟然想逃跑?可不得了!
麦汀汀刚往灰雪莲那?边迈了两步,肩上?一沉。
不止是沉,简直是要把他压进地?里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