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博士这次从接到任务以后就做好了失败,被他报复的准备。
这放在几百年后的博士身上可不多见。
不过那时候比起自己亲自出马,博士更偏向于派遣各个切片出任务,如此一来倒也不担心被报复这件事,反正死的也是切片。
散兵突然发现他不了解博士,虽说在愚人众期间,他们的交流算作比较多,但交流的内容全部局限在深渊的见闻和实验相关,几乎不聊与他们自身有关的事。
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散兵没想做出改变的想法,本质上他们的关系和其他执行官,以及冰之女皇与愚人众的关系,都是一样的,他们是在互相利用。
一直以来散兵都认为冰之女皇很清楚执行官打的小算盘,只是真正的目标令她无视了那些细枝末节。
回忆着曾经在愚人众里的种种,散兵伸手推开棺材的盖子。
冰冷从中涌现而出,在棺材内是被冰封住的千代怜,他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散兵微微低下头,他看着千代怜,忍不住想倾奇者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反应,他会不会也痛恨来自他人的背叛与自身的弱小,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力量人偶,他无法守住他身边重要的人。
作为回报,那些人也会因为他的无能弃他而去。
这就是命运,他曾尝试打破,却总是被戏耍的命运。
散兵伸出手覆盖在晶莹的冰面上,他的手握紧又松开,五指紧紧的贴着那块坚冰,像是在按下追逐他许久的梦魇。
那都是过去的事,至少这一次他算成功了。
无声的暗想着,几秒后散兵发出带着讥讽意味的低笑,随后收起手合拢上棺材的盖子离开仓库。
刚刚走出库房的大门,散兵便看到等待在门口的愚人众。
“大人,船已进港,丑角大人正在至冬宫等您。”站在最前方的愚人众言简意赅的传达来自上层的话。
散兵颔首示意让那些愚人众在前面带路。
在愚人众的带领下,散兵站在高处俯瞰港口,此时这里除了迎接他的车辆与士兵外没有其他人,所有的民众都被提前疏散。
“还真是隆重。”散兵随口评价,在之前他来至冬可没有这么大的场面。
果然是可利用价值不同,给出的待遇也不同,这次愚人众远比之前更加欢迎他的加入。
散兵还记得哪怕是规格比这低得多的欢迎仪式,还是让他产生被重视的感觉,大概也正是因为哪一点,他才愿意留在愚人众几百年,直到拿到神之心。
“走吧。”没看太久,散兵走下舷梯。
本来散兵以为他能在车上能稍微获得片刻安静,结果没预料到一上车就看见另一个熟人,这使得他皱起眉头。
“你就是博士带来的人。”一只眼睛被蕾丝遮住的女人无视了散兵的不悦,她故意笑道,“你比我预想中的要小。”
“这话你最好留给未来的某任十一席,魔女。”散兵装作不在意的回应。
一听这个称呼,女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她狠狠呵斥,“闭嘴。”她最讨厌被人叫做魔女。
散兵面对她扭曲的面容,心情舒畅不少。
这时女人也看出来散兵是对她之前说的话的报复,再想到丑角的交代,她强按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说,“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
“散兵。”散兵礼尚往来,“席位就不用介绍了吧。”他认为博士早就把他情透露给其他执行官。
然而女士却眯起眼,她冷声问,“博士许诺给你席位?”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丑角有资格定下席位。
面对女士审视的眼神,散兵直截了当的否认,“没有。”说完他意味深长的补了句,“看来博士和丑角没有告诉你。”
“哼,你最好别耍什么小花招。”女士警告道。
散兵又笑了,他直白的说,“不用担心,愚人众不值得我这么做。”
听到散兵的话,女士脸色变得难看,现在她可以确定她不会喜欢这名同僚。
不过丑角既然邀请这家伙来,一定有他的理由。
女士抱着这一想法,认真的看了看散兵,发现在他的披风下是稻妻的服饰。
“你是稻妻人?”女士下意识的问。
没想到女士还会在乎这种问题,散兵不由反问,“嗯?这很奇怪?”假如他没记错,愚人众的执行官里也没几个至冬人,比如面前的女士,就是蒙德出身。
“没什么,好奇而已。”女士若无其事的回应。
她还记得博士被派去稻妻执行的任务,在任务完成后他一反常态的留在稻妻没有返回,那时她还很不解,现在她大概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拉拢新成员。
不知不觉中,女士对散兵的真实身份有些感兴趣。
能让博士留在稻妻那么久,他必然是有些奇异之处。
但是丑角到居然只给他了第六席……
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琢磨不透丑角的安排。
好在不等女士想太久,载着她和散兵的车停在至冬中心的宫殿前。
散兵没有管女士的反应,他只顾自的下车,随着他的出现,分列在两侧的士兵整齐的敬礼。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透过缝隙他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对方高坐在神座上,冷漠的俯瞰着恭顺的臣子。
那是冰之女皇。
认出神座上的人是谁,散兵沉住气。
静静的等大门彻底打开,重新整理好心情的散兵走进至冬宫,这个象征至权利中心的地方,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他停在合适的位置。
坐在高位上的冰之女王起身,亲自向他走过来。
冰之女王的举动在大厅内引来注目,那些至冬的贵族,手握大权的官员,皆看向这个刚刚来到至冬的异国人。
“斯卡拉姆齐,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冰之女皇沉声问道,那双如风雪凝聚而成的眼睛注视散兵,雷神创造的容纳神之心的人偶容器。
冰之女皇知道自己与那位在稻妻的神明一样,都在那场战争中失去所有,只是她们最终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放在过去她不会吸纳另一位神明的造物,可现在不同,她只想燃烧整个旧世界,至于如何点燃手段,她不在意。
但出于流程,她还是想问问那些愿投身这场狂宴的客人的想法。
“那是我真正的名字。”散兵说出他的答案,在获得第六席这个席位时,他便认定散兵是他真正的名字。
今日他只是再度拿回这个名字,重新回到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上。
冰之女皇同样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点点头,随即对全场人宣布,“我会将力量,权利与纷争赐予你,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斯卡拉姆齐。”
她的话音与纷纷扬扬的雪花一同落下,至此愚人众,这个由神明亲自支持组建的组织,其第六席执行官的人选尘埃落定。
那些或探究或敌视的视线一道道投在散兵身上。
在这些外人看来,他是什么都没有做便拿到了最靠近神明的位置之一。
散兵作为主角却对此置若罔闻,他只觉得这一刻是对成神的排演,是值得享受的瞬间,他知道愚人众是群乌合之众,但世界何尝又不是如此?因此才需要神明作为指引,让人类朝拜。
可也仅限于此了,散兵没有体会到如上次受封时的被接纳感,他的胸口处只感到空虚。
加入愚人众也好,成神也好,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归处。
可惜散兵也说不清他想要什么,再加上他如今的也没得选,于是他定定神,迈开脚步走向愚人众的第六席,那个命运为他安排好的位置。
鸣神大社内,倾奇者独自站在神社中央的神樱树前,在他的脚边是飘落的粉色花瓣。
没有巫女向前打扰他,她们都很自觉的远离。
整个院落里安静到只剩下风吹散樱花的沙沙声,不知过去多久,一道询问声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八重神子走到倾奇者身边问道,她接到巫女的消息,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赶了过来。
倾奇者从樱树上收起视线,他沉吟片刻后询问,“八重宫司,你知不知道什么方法能解开我被限制的力量?”既然另一个人偶能解开力量的封印,那他认为自己应该也可以。
对于这个问题,八重神子罕见的沉默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发出哎呀声。
“是有方法,不过我不能保证能成功。”八重神子说完不用倾奇者多问,她便讲出方法,“还记得神之心吗?利用它链接上神樱树,说不定能冲破那道由神明设下的限制。”
神樱树的力量与神明有些相似,再加上神之心的助力,有机会达成倾奇者的愿望。
八重神子忍不住笑了,在拿到神之心后她其实想把那把神之心放进神樱树内保存,毕竟她也不知道如何安置那个说重要又重要,但又没人需要的东西。
结果她发现神樱树只能与神之心建立微弱联系后便放弃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那场尝试居然在意想不到地方能够发挥作用。
“那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八重神子一边回忆一边提醒,当时她利用神之心和神樱树构建起联系,看到很多画面。
那些来自过去的影子让她很想就此留下,做一只能躺在神樱树下呼呼大睡的小狐狸。
好在她没有被迷惑,但这也令她不敢再做新的尝试。
也正是因此,她才要让倾奇者认真考虑。
倾奇者郑重的点点头,“没关系,谢谢你八重宫司。”他早就下定决心。
八重神子面对这份决心,先是叹气,后是摇头。
等唉声叹气几番以后,她才说,“好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倾奇者没有回复,他取出那枚神之心,静静的注视着它。
目前的调查都表示千代怜被魔物袭击是场意外,他是临时起意要下山,且没有告知过其他的人,不存在是有人特意对他下手的可能性。
但是在封锁前突然离港的至冬船只,另一个人偶,都暗示着背后的秘密并不简单,而倾奇者必须要摸透隐藏在迷雾中的脉络与纠葛,才能找到千代怜。
以上这些时,当前的他没有办法想达成,所以他需要力量。
深吸一口气,倾奇者再看神樱树,接着他握紧神之心对八重神子说,“我想现在开始。”他不想用那份力量去谋取权利,更不愿挑起纷争,他只想要找到那个被另一个自己带走的孩子。
倾奇者坚信千代怜还活着,在某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要走向他,重新牵起他的手,就像他们第一次回到海边的那座小屋的时候。
第25章
用挂着雷系神之眼的钥匙推开公寓的大门,千代怜最先看到的是一只有着白爪的黑猫,它站在门口的柜子上,对着大门打开兴奋的发出喵喵声。
“喵。”黑猫亲昵的跳到千代怜的怀里去蹭他。
千代怜艰难的把钥匙扔到一边,腾出手去抚摸那只黑猫。
而在门口斜对角的桌子上,另一只猫正冷淡的看着门口的那一幕,他眼睛里全是不屑一顾,可他晃动的尾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真实的想法。
抱着黑猫的千代怜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他转过头恰好和另一只猫的眼睛对上。
被发现的猫甩甩尾巴掉头跳下客厅的桌子,朝着墙边的猫爬架走去。
千代怜见状又摸了两下怀里的猫,随后小心的把他放下。
被放到地板上的黑猫恋恋不舍的蹭着千代怜的手,不过它没有缠着千代怜,蹭了两下后便独自跳到沙发上。
“一会你想吃什么?”千代怜来到猫爬架前抬头对窝在高处的猫问道。
猫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但它的尾巴甩动好几下。
千代怜笑了笑,他自顾自的说,“茶泡饭怎么样?”
“哼。”猫爬架上的猫发出气音,翻了个身留给千代怜一个背影。
但是千代怜知道那是他同意的信号,于是他故意又说道,“那我就去做饭了。”说完他看向沙发上的黑猫,“昨天的鳗肉还没吃完,我给你做这个吧。”
“喵。”黑猫轻轻叫了一声,仿佛是听懂千代怜在说什么。
眼看两只猫都没意见,千代怜才走向厨房,他取出围裙开始准备猫饭。
他在这间不算大的公寓里养了两只猫,一只是黑身白爪,另一只也是黑身白爪。
两只猫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大相径庭,先捡到的黑猫脾气很好,总是喜欢和千代怜待在一起,平时形影不离,每天晚上更是会睡在他的枕边。
另一只猫则是独来独往,除了吃饭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上不靠近千代怜,总是喜欢站在猫窝的最高处俯瞰整个客厅。
虽说另一只猫不是那么亲近人,但不知为什么,千代怜总是觉得他其实很想和人呆在一起。
千代怜这么想着先做好了茶泡饭,同时他决定以后有机会用用逗猫棒逗逗那只猫,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时他低下头,眯眼看向手边干净的猫碗,突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猫能吃茶泡饭吗?
正当他准备深入去思考这个时,在炉子上的水沸腾了。
千代怜见状连忙去把面条和配菜下进锅里,等他弄完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千代怜转身走向微波炉,小心的从里面取出加热好的鳗肉。
没过多久,一人两猫的晚饭就被做好端上来。
在沙发上的黑猫很自然的跳到餐桌上,猫爬架上的猫也下来,不情不愿的与黑猫并排吃饭。
千代怜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两只猫大快朵颐,他也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夹起面条,千代怜才吃上第一口,门忽然被敲响。
两只猫当即警觉的抬起头,看向那扇门。
千代怜听着有规律的敲门声,不得不放下筷子去开门,这时候他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来暴雨。
在这种天气里,谁会来找他?
如果不是外卖员的话,那是快递员?
设想着来人的身份,千代怜没有立刻开门,他通过猫眼向外看过去,发现外面是一名有着蓝色头发,穿着奇特衣服,脸上覆盖面具的年轻男人。
这是在COSPLAY?
千代怜腹诽着,小心的把门打开一条缝。
“你好。”年轻男人见门开了主动打招呼。
“你好。”千代怜带着疑惑的回应,他觉得男人太自来熟,明明他之前没有见过他……不对,他知道男人是谁,只是他把他的身份给忘记了。
千代怜因这个念头变得尴尬,再看那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他把门开的更大一点,并为缓解尴尬问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戴着面具?”
“这是一种身份,是我要扮演的角色。”男人淡淡的说,他的视线好像能穿过面具落在千代怜的身上。
被盯住的感觉使千代怜感到不舒服。
勉强忍住不适感,千代怜仅在内心默想这果然是COSPLAY吗?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朋友,难不成是网友?
千代怜猜测男人的身份,就在他要直截了当的问男人是谁时,便听见对方先一步发问。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男人的问题令千代怜浮现出危机感。
明明男人什么都没做,他却觉得这个人非常不好对付。
见千代怜不为所动,男人发出一声叹息,“这么多次了,你还是对我抱有警惕。”接着他补了句,“我很好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因为男人这不明所以的话,千代怜眨了眨眼,下一秒他反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是没有。”男人坦然的回应。
听到这话,千代怜起了关门,然后打电话给警察,请他们快点把门口这个疑似精神有问题的家伙带走的想法。
千代怜突然间发现自己对把男人交给警察毫无愧疚,而这代表他们的关系很可能不那么融洽。
如果是那样,那他把他关外面更是心安理得。
“喵。”
猫叫声从身后传来,正准备关门的千代怜下意识的向后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两只黑猫正死死盯着男人,像是在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危险分子。
千代怜心跳猛的加速,他忍不住怀疑男人是不是他的仇家。
这个念头刚一诞生,男人的笑声传来,“在你的内心深处是想保护他们吗?还真是出乎预料。”他对那两只猫好似很感兴趣。
两只猫因男人的话猫都变得戒备,其中总是待在猫爬架的猫更是直接冲出去,对着男人一顿嘶吼。
千代怜莫名有些感动,但他很想告诉猫,它这样让他关不了门。
“他也很在乎你。”男人对那只猫喃喃,“是啊,如果他不在乎你,也不会与我合作。”
实在是听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千代怜直言道,“有话就好好说,能不能不讲谜语?”他感觉今天真倒霉,饭没有吃上还要听谜语人对自己输出。
谜语人滚出提瓦特!
千代怜狠狠的想,随后他愣了愣,恍然间他想起来男人是谁了。
这份异常也被男人察觉,他抬起头,嘴角的笑容加深,“你认识我。”
面对这个笑容,千代怜寒毛直竖,他此时满心就一个想法博士怎么跑到现实里来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
首先他没有养猫,其次猫也不会吃茶泡饭,最后他穿越到提瓦特了,成了那个被散兵……不对,是倾奇者捡到的孩子,还获得了雷系神之眼。
最后他好像被袭击了。
千代怜眼睛睁大,被兽境猎犬咬住的痛觉击中了他,那是在昏死过去前看到的最后的感知。
想到这里,他再看面前静静注视自己的博士,他浑身发麻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这一刻他很想问问博士怎么会在这里,可那句话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时间流逝,水声好像变得更大了。
“又要到结束的时间了。”博士转过头熟稔的说。
“什么?”千代怜下意识的问。
“探索秘密时间并非无限,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愿意尝试,因为我很好奇你到底来自哪里,那些封存在你脑海中的知识,”博士顿了顿,“似乎是关乎整个提瓦特大陆的真相。”
千代怜抖了抖,他忽然觉得博士太可怕了,因为他的猜测是对的。
确实是那样没错,千代怜是知道整个提瓦特的真相,那是一个存在于游戏里的世界。
现在博士的这番话,就好像看电影看到一半,里面的角色突然转过头问观众们观影体验如何。
这是打破第四面墙了啊。
千代怜发觉不管游戏外的游戏制作组怎么安排,至少在这个时间点,博士无愧于愚人众第一席的称号。
“所以不请我进来吗?或者说你想和我做个交易?”博士循循善诱。
本在震惊的千代怜听到他的话竟然意外的冷静下来。
很明显博士没有他的同意是无法接触到那些秘密,这意味在这片空间里他才是有主动权的那个。
想来也是,那些真相和知识,别说博士了,冰之女皇甚至天理来了都扛不住,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在这个前提下,千代怜从容的俯身捞起挡在他和博士之间的猫,重重的关上门作为对博士的回应。
待门关好,抱着猫的千代怜再打量这间熟悉的房间,这是他穿越进游戏里之前所居住的地方。
不知过多久,疲惫感陡然降临,他感到困了。
水声越来越大,最终掩盖住那焦急的猫叫。
在无尽的黑暗中千代怜体验到失重感,这促使他挣扎般的睁开双眼,结果入目的是一片诡异的蓝色。
“……大人,实验又失败了。”
“那个孩子竟然是降临者?真是不可思议。”
“用告诉六席大人吗?”
在无数的声音中,千代怜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它的出现制止了所有的杂音。
“不用。”
千代怜在朦胧中细细的分辨说话人,终于听出最后的声音那属于博士。
努力越过那些蓝色的液体向外看去,千代怜隔着厚厚的蓝光看见了博士,他的头微微扬起,用不带多少感情的语调轻声说道,“结束吧。”
结束?结束什么?
千代怜的求生欲战胜了一切,他试图反抗。
可惜那些参与实验的研究员察觉到他的异常,随着药物被注入他的体内,他再度昏睡过去。
在放有蓝色液体的球形容器外,博士望着漂浮在其中的千代怜再次闭上眼。
“不能再拖下去了。”博士对身边的研究员说道,“六席已等不及接走他。”
研究员也看向球形容器,他的眼里满是不舍,“可是博士大人,我们的实验刚刚取得突破性进展。”通过刚才的实验,他们确定千代怜属于降临者,带着他们无法轻易窥探的秘密。
如果能再给他们一段时间,或许他们就有机会探索出关乎整个提瓦特的答案。
“那你可以自己去和六席解释。”博士面不改色的对自己的属下提议。
研究员这下哑火了。
倘若让六席发觉他们拿这个孩子做实验,那大概整个实验室都将不复存在。
“我明白了大人。”研究员不舍的再看了眼千代怜,他忍不住抱怨,“如果他能制造出更多的切片就好了。”
他们设想过拆分出更多以千代怜为本体的切片,好方便做研究,可这根本行不通。
在无数的实验中,能将千代怜的‘记忆’全体转移便是极限,分离或者备份全部都会失败。
也正是因此,博士和研究员才通过其他的途径,比如造通过造梦来解析千代怜所知晓的知识。
但不论是造梦还是其他的手段,都需要千代怜这个主体实验对象存在。
如今等千代怜要被交给散兵,他们的实验将会因缺少实验对象被迫中止。
研究员仅是设想就感到十分的失望。
反观博士倒是没多少感触,他最后扫了眼球形容器里的千代怜,那漂浮的长发像是有生命一样摆动。
“将他交予六席吧。”博士说完转过身要离开实验室。
研究员不甘心最后看了看千代怜,在唉声叹气过后就让其他的研究员做交接的准备。
与此同时博士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在门外他撞见一个预想不到的同僚。
“斯卡拉姆齐。”博士念出那个名字。
散兵闻声望过去,他的脸上满写满了不悦,周身则散发着深渊的气息。
这令博士明白他是刚结束任务就赶过来。
“我正准备将他送到你的宅邸,最后的验收实验通过了。”博士面不改色的对散兵说道。
“多托雷,你不要背着我做小动作。”散兵低声警告。
博士发出叹息,“听你的语气,你得到了一些风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至冬的利益阶层盘根错节,说不定有谁会向散兵通风报信,好挑起执行官内部的纷争。
“与你无关,多托雷,太过好奇不是什么好事。”散兵没有正面回答,他知道面前的博士就是个切片。
但无论博士的哪个切片,都有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这似乎是他们的通病。
散兵在心底发出嘲笑,他认为博士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份好奇心与求知欲吃大亏。
不过他没有提醒的意思,只见散兵越过博士向实验室内走去。
他一进去就看到那个球形的容器被打开,几名研究员正为蜷缩在容器中央的人披上毯子。
研究员们注意到散兵的到来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
没有理睬那些研究员,散兵径直带走了仍在昏迷中的千代怜。
望着散兵的背影,之前仍想拖一拖,继续做实验的研究员长舒一口气,止不住的佩服起博士的决断。
也是在这个时候,博士重新走进来下达了新的命令,“整理好资料,从此以后这间实验室将彻底封存。”
这一次没有研究员再提出异议。
在研究员们收拢起堆积如山的资料之时,千代怜已被散兵交给一名等在车前的愚人众。
“如果他醒了立刻通知我。”散兵对那名愚人众叮嘱道,他才从深渊里出来,还没去找丑角汇报工作结果。
虽说对至冬内部那些弯弯道道他不感兴趣,可是有些流程还是要走,不然更加的麻烦。
散兵想起那些收尾工作,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神之心,他也不用留在至冬陪着那群新老贵族勾心斗角,旁观他们展现各种无聊的把戏。
厌烦归厌烦,散兵还是摆摆手,对等他其他命令的愚人众说,“走吧。”
愚人众不敢再多停留赶紧带着千代怜坐上车。
看着车辆走远,散兵等了一会,然后他招了招手。
下一秒几道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们低下头恭敬的等待散兵的问话。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稻妻有发生什么事吗?”散兵言简意赅的对下属问,他去深渊以后没办法及时接到消息,只能通过留在至冬的耳目帮忙留意。
“没有什么大事,散兵大人,稻妻一切如常。”下属尽职尽责的回答。
散兵点点头,“那看来女士的进展并不顺利。”上次他可记得女士在稻妻势如破竹,没多长时间就成功推行眼狩令和锁国令,导致稻妻的内乱。
如今一切如常,那就意味着女士的手段在稻妻没有用。
是因为那个家伙吗?
散兵猜测着,几秒后他看向稻妻的方向,有种预感告诉他,女士再无法取得进展的话,丑角就会把他派过去,由他对付另一个人偶,也就是他自己。
发出一声冷笑,散兵难得的感到荒诞。
至冬城城郊,一队愚人众守在一座空荡荡的宅院外面。
“领队,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一个人?”一名蓝眼睛身着愚人众常规制服的少年向领队打听着,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按理说不该出现在愚人众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