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叙怕他一个人无聊,快速的用热水冲了一遍就赶紧擦干出来。
只是还没说什么,目光就落到了江沛手中的证书上。
他的眼神顿时有些慌乱,像只明白自己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江老师,我……”他哑着声音想解释,却被江沛打断。
“一级游泳运动员,很厉害啊。”江沛把那红色的证书还给他。“骗我很好玩吗?”
“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沛懒得听他解释,他不明白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欺骗他。
他嗤笑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早就暗恋我,装初学者是为了接近我?”
但没想到薛叙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两秒,当真点了点头:“是啊,你猜对了。”
薛叙拿出桌边抽屉来的照片,已经有些旧了,是二十几个少年少女的合照。
江沛自己也有一张,只是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第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以往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当初才十六岁的薛叙。
“当时我们参加过同一个游泳培训班,我那年就很喜欢十八岁的江哥哥。”
“当时年纪小,许多事情没有想清楚。那时没留联系方式我遗憾,所以这次遇到你我可不想再放弃。”
薛叙语气轻快,眼神却很委屈。
他伸手拽紧了江沛的袖口。
三年前的江哥哥现在没他高一头,穿他的衣服都要大一截。
但薛叙仍旧像个小孩一样抱住他,埋首在他颈窝里。
“我错了,不该骗你,别生气。”他蹭一蹭江沛的脸,像只驯服的大型犬。
“江老师,江哥哥。”见江沛不说话,他真的有点害怕了。两人额头相贴,他放轻了语气:“我只是喜欢你,我不是故意想骗你。”
只是一见到喜欢的人,情难自禁,忍不住想多有接触。
其实江沛在他说出三年前就喜欢那一句话时就已经不气了。
这也是他喜欢的人啊。
他以为的一见钟情,原来是薛叙的经年暗恋。
既然谎言的根源是喜爱,那所有心计,都且当成心意。
“你喜欢我啊?”江沛用一根手指抵住薛叙的脑袋,把他推远点。
“喜欢。”薛叙仍旧注视着他,点点头:“这句话真的没骗你。”
“哦,可是之前骗了,要罚。”
江沛眼里晕开淡淡的笑意,不过心思放在‘要罚’两字上的薛叙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在担心江沛要拒绝与他往来怎么办。
“罚什么?”他小心翼翼的盯着江沛的眼睛,语气闷闷的:“什么都行,但是别推开我。”
“我是想说……”
“罚你和我谈个恋爱同意吗?”
暑假兼职给自己挣回来一个男朋友,江沛原本深觉值得,但最近却不得不考虑这是否是个亏本买卖。
因为他的男朋友黏人又爱吃醋。
两人周末一起回校外公寓的路上,薛叙侧过脸看着江沛,茶里茶气的抱怨
“你那个同学怎么天天找你,还化漂亮的妆邀请你出去玩。”
“可惜我不会化妆,我只会喜欢哥哥。”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沛忍无可忍的拉进了街边的角落。
踮着脚亲了一口薛叙,他拍了拍薛叙的脸:“好了,亲一口,不许再这样说话。”
“不够。”薛叙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口不够,江哥哥。”
第77章 腹黑人妻王爷攻×暴躁护短小少爷受
凉州城今日格外不同往常,主街道红锦十里,处处贴满了喜字。路人奔走相告,原来是少城主要成亲了。
地方豪强与各级官员争相去城主府贺喜,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凉州城虽然只是远离京都的边陲城镇,但掌握着边境贸易,富可敌国,何况天高皇帝远,这里便是城主一人说了算。
少城主是城主的长子,最受城主疼爱。宠着惯着到弱冠年纪,原以为会和一位豪门贵女成亲,但现在却是娶了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妻子。
城主只道是儿子自己喜欢,宾客也就举起酒杯称赞天作之合。
但没人知道,这据说娶了自己心仪之人的少城主此时正在新房里大发脾气。
看着婚房里的喜烛红字,纪溪云恨不得把这里砸了。前些年,有个云游的老道称少城主弱冠之年要历大劫,可能会有性命之虞。他爹不知道怎么就深信不疑,送了百两黄金询问道长可有破解之法,那老道捋捋胡子,只称要让纪溪云娶一位男妻来冲喜。
纪溪云当即就嗤笑一声,觉得他爹不可能这么胡来。但没成想,他刚过完二十岁生辰,城主就大张旗鼓的真给他娶了个男人回来!
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偏偏旁边的佣人还没眼色的一直让他掀盖头。
纪溪云看向穿着婚服坐在床边的那人,虽然只是坐着,但明显能看出来身姿颀长,说不定站起来比他还高!
“掀什么盖头!”他把喜秤丢到门外“都给我出去!”
见少城主怒气正盛,服侍的众人也只能低着头退出去。一时间,房里只剩下纪溪云和“新娘”两个人。
沉默片刻,大红的喜服下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己把盖头取了下来。
沈雁堂视线不再受阻,抬头看了气鼓鼓的纪溪云一样,缓缓勾起一个笑,又很快被脸上做出的一副担忧神色掩盖。
他站起身来,果然比纪溪云还要高半头。样貌很是俊美,即使身穿凤冠霞帔也不显得女气。
“少城主,我知道您一时半刻接受不了我。您不高兴就走吧,没关系的。”
他说的情真意切,脸上又带了些落寞,分明是想让纪溪云留下又不敢说的神情。
纪溪云这人吃软不吃硬,见沈雁堂是这样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对人再凶。何况这人据说是自己父亲仗着权势为他强娶来的,细算起来,应该是纪家对不住人家。
到现在,他才真的开始头疼,不知道该拿这个比他还高的妻子怎么办。
“……你先休息吧,我去别处睡。”
纪溪云只能生硬的安慰他两句,转身逃去了客房。从而没看到在他转身后,那个懂事可怜的新娘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沈雁堂转了转喜服下的护腕,倒了杯合卺酒。又想起来几月前他刚到这里时,在城门口遇到的打马而过的纪溪云。高头大马上的锦衣公子朝他投去随意的一瞥,就让沈雁堂觉得,凉州一行,甚是值得。
婚后的少城主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今日又和好友去猎场玩了一下午,然后策马归家。只不过刚进门就被沈雁堂接过手里的重弓,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手帕轻轻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虽然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但这并不是什么仆人小厮,而是他的妻子。这样亲密体贴,纪溪云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不习惯的偏过去头。
两人成亲以后这段时间,沈雁堂简直是贤妻典范。温柔体贴,就连挑剔的纪溪云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只能别别扭扭的和他相敬如宾。
“少城主,先吃饭吧。”
沈雁堂不动声色的轻轻环握住纪溪云的手,拉着他往内厅走。
他最近闲来无事,学了几道纪溪云喜欢的菜。
也许是做的不错,品相味道都和纪溪云平时吃的差不多,少城主居然没发现这是他新婚夫人做的。沈雁堂也没打算告诉他,笑着看他吃完就挺开心。
纪溪云只觉得今晚的饭格外合胃口,不由得多吃了点。结果晚上睡不着,只能出来散步消食。转到花园里,夜太深,挂着的灯已经都灭了。两个值夜的下人为了驱赶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聊天。
“咱们那个什么少夫人,八尺男儿为人妻室,结果少城主还不把他当回事,也太可怜了。”
“对啊,你看他今天做了一下午菜,少城主连句夸奖都没有。”
“何况这个,你看他们成亲月余,别说同房,就是称呼现在都只敢称‘少城主’,客气的很。”
“怪不得府里都没人把他当回事……”
阴暗处的纪溪云闻言捏断了手里的树枝,心里莫名的又气又愧,
一向护短的小少爷下意识的把沈雁堂划分为自己人,断了的树枝被摔到那两个仆人身前。他语气冰冷:“我与内人恩爱的很,再说这种话就给我滚出去。”
但色厉内荏的骂完人,自己却愧疚又委屈,他不知道饭菜是沈雁堂做的啊,而且也不知道连下人都不把沈雁堂当主子。
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起吃早饭时还频频打瞌睡。
沈雁堂看着他一脸的疲倦皱了皱眉,“怎么了少城主,没睡好吗?”
“嗯?”原本迷迷糊糊的纪溪云听到这句“少城主”忽然就清醒了过来,想起来昨天晚上听到的话,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别扭道:“那什么,你以后别叫我少城主了。”
他原本是想让沈雁堂直接叫他名字的,但对方似乎会错了意。只见沈雁堂意外的挑了挑眉,然后笑着凑近纪溪云,压低声音喊了声:“夫君。”
这句始料未及的夫君把少城主伪装的表面平静一下打破,脸颊耳尖迅速染红。
“你……”你说什么呢!
他下意识的想推脱,但是又怕别的人听到了再看不起沈雁堂,只能又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算了,吃饭吧。”
被人叫了一声夫君的少城主低头吃饭,只是在沈雁堂的笑意注视下,耳朵上的红晕一直没退。
纪溪云午后出了门,院里只剩下沈雁堂。他倒是不太无聊,的确有事要忙。
抽出京城传来的书信,夺嫡之争已经落下尾声。他的几个侄子之间,晋王与太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太子为人仁厚,是为明君。所以沈雁堂此次前来边陲,便是为了说服凉州城主归入太子一派。
这几个月,虽然他没有出面,但是几次书信交流下,凉州城主很快表明了立场,太子也顺利继位。
事情现在都结束的差不多了,让他头疼的只剩下纪溪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虽说头疼,但想起来纪溪云时,沈雁堂总是笑着的。他愿意等,是纪溪云的话,就是等待的过程也让人心动。
纪溪云晚上回来后,似乎一直在纠结什么事情,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沈雁堂。
沈雁堂倒是也不问,耐心的等着。终于到睡觉时,少城主没再去客房,而是跟着沈雁堂一起回了他们的新房。
才成亲两三个月,红烛都还没收起来,此刻倒是衬得气氛暧昧。
“以后一起睡吧。”
纪溪云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沈雁堂,他倒不是想做什么,当然也没准备让沈雁堂对他做什么。只是想到如果两人一直分居,恐怕在府里还有人不尊重这个少夫人。
莫名收获了意外之喜的沈雁堂倒是忍不住去逗他,等两人并排躺好后故意侧头问少城主为什么要一起睡啊?
少城主被问的不好意思,恼羞成怒的把自己的脸盖住。
“……明媒正娶,理所应当!”
“奇怪了,这燕北王来了凉州城以后从不见客,怎么今日发了帖子邀你喝茶?”
城主拿着那封精致的请帖,不解的看向儿子。
“我怎么知道,去了不就明白了。”
少城主有些不耐烦,他这一段时间已经不太出去玩了,出去还不如在家陪沈雁堂呢。
拿了那份请帖驾马前往燕北王居处,只想着快去快回。
到了以后才发现,两人之间被隔了一层屏风。
燕北王坐在另一侧,声音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
“听闻少城主新婚,和夫人感情不和?”
“市井流言。”纪溪云皱眉喝了口茶,无论事实如何,少城主不喜欢别人说他们关系不好。万一沈雁堂再被别人看轻怎么办。
“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哦?”燕北王似乎很感兴趣,“两情相悦?”
“这是自然。”纪溪云有些不耐烦。
“那今日夫人怎么没有一同前来?”
少城主要怒了,怎么一而再再而三问他夫人!该不会这燕北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吧!
茶盏被重重放在桌上,语气冰冷:“家妻怕生,不见外人!”
屏风那边的燕北王沉默两秒,然后笑了。
他咳嗽几声,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大不相同,变成了纪溪云极为熟悉的音调。
同时,屏风拉开,露出传说中燕北王的脸。
他含笑注视着纪溪云,“夫君所言甚是。”
在沈雁堂的解释下,纪溪云花了一个时辰才消化了自己温柔体贴的妻子变成以军功著称的燕北王。
想明白来龙去脉后,他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溪云,走什么?”沈雁堂连忙去拉住这位发脾气的少城主。
他觉得纪溪云多少是有点喜欢他的,所以才安排了今天的坦诚相见,但没想到纪溪云居然扭头就走。
“你拉我干什么!你和我成亲不就是为了我爹的支持!”
纪溪云又气又委屈,声音带了点哽咽:“夺嫡已经结束,这段时间委屈王爷了!”
几句话说的沈雁堂哑口无言,他没想到纪溪云居然是这样想的。
“你给我回来。”
沈雁堂抱小孩似的把他从门口抱回内厅,半强迫的按在椅子上。
也许是平时体贴温柔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让纪溪云忘了沈雁堂其实是个战场上挣军功的亲王,他挣扎了一下才发现沈雁堂的力气真的很大。
“我到底对你是什么心意,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他低头盯着纪溪云还泛红的眼眶,小白眼狼,白疼你了。
“你觉得我可能为了那些朝堂政事与人结亲?你当我是什么,和亲公主?”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软
“凉州城外,少城主策马而过,一见钟情。”沈雁堂贴着纪溪云的脸,“我是心悦你,听闻你父亲要为你选男妻,这才用了些手段,和你成亲。”
他又拿出来平时惯会的伎俩,半真半假的叹气:“相处几月,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说这些戳我心的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纪溪云被他这一通表白镇住了,闻言有些愧疚。
“无妨,戳我的心没关系,你不伤心了就行。”
沈雁堂重新拉住纪溪云的手,神色认真:“那你呢?有一点喜欢我吗?”
少城主不再回避沈雁堂,也不再回避自己。
他喜欢吗?他当然喜欢。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沈雁堂,这么为沈雁堂着想。
理清思绪的少城主回握住眼前的人
“当然有……不止一点。”
心意相通的少城主与王爷成亲两年后
“去年在凉州城过的年,今年去你的封地吧。”
纪溪云懒洋洋的靠在沈雁堂怀里。
“行啊。”沈雁堂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正好我母妃在我封地修养,你还没见过婆婆吧。”
“什么啊,是岳母!”
少城主总是在这种事上格外坚持。
“好好,是岳母。”沈雁堂笑着哄他。
但少城主似乎不满意他这种哄小孩的敷衍态度。
再一次强调:“我是夫君!”
“嗯。”沈雁堂眼含笑意,一边给他揉腰,一边亲了亲他的额头。
“好的夫君。”
裴琢回到家里时,屋子里灯都没开。
黑漆漆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窗户,透着外面大都市霓虹灯的光。
封煜已经出差七天了,裴琢白天上班,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他一边换鞋,一边接了封煜的电话。
两人随口聊着“吃饭没?”“累不累?”或者问问对方一会儿要干什么。
稀松平常的问答就是他和封煜现在的日常。
和前几天一样,聊了没几分钟封煜就催他挂了电话。裴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下手机随手做了点饭凑合了一顿后,他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这张大床一个人睡显然过于宽敞,裴琢不自觉的往平时封煜睡得那一侧移过去。
他关了灯,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他和封煜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好像曾经那些鲜明的热烈的喜欢和爱到被留在了昨天。
他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也会经历七年之痒吗?他最近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尝试寻找一些证据。一些封煜还爱他的证据,或者已经不爱他的证据。
封煜和裴琢是高中同学,裴琢暗恋了封煜三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生,但是在成堆的卷子里,无衔接的考试空隙里,他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封煜。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好朋友。他们会喝同一杯水,也会在体育课后的晚霞里若无其事的拉手。
那时候男生之间总会乱开玩笑,互相叫“老婆”或者“宝贝”。封煜就也捏一下他的后颈,笑着喊了好几声“宝贝”。
裴琢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些直男的离谱玩笑,一边红着脸把封煜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去。
“干嘛啊?”封煜笑着凑近他,亮晶晶的眼睛只注视着他一个人,“不让捏还是不让叫啊?”
“都不行。”
裴琢故作高冷,红着耳朵转过去头。
开玩笑,喜欢的人捏着你脖子喊宝贝,这谁受得了啊。
封煜从来没被裴琢拒绝过,此刻显然是有点郁闷。听话的收回去手,随口逗他:“怎么还和我这么生分,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他当然不觉得裴琢会有,裴琢一天到晚都和他在一起,哪来的喜欢的人。
但没想到裴琢真的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有了啊。”
“啊?”他用力握住裴琢的胳膊,满脸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是谁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语气很快,拉着裴琢的手也不断用力。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裴琢拍了拍他的手背:“晚上回去再说。”
说完就转身进了教室,看不见封煜后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的确是想表白,但是这种事还是要有一些准备才好。
他打算在自习的时候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和封煜说,或者万一被拒绝了要怎么办。
但是封煜显然没给他好好思考的机会,一节晚自习一个小时,封煜看了他不下六十次。
放学铃声一响,隔着两个过道的封煜立刻过来,拉住他就往外走。
晚风吹开他们的校服外套,学校小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你跟我说,你喜欢的是谁?”
他的语气带着些颤抖,来自恐惧和期待。
裴琢没说话,低头看着他们从封煜拉他出来时就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他笑了。
他抬起头,校园的月光盛满他的酒窝。
封煜愣了愣,忽然不慌了。他就像一个被监考老师提前告知了答案的差生,突然就有了底气。
“是我吧?”
他小心翼翼的求证,眼里却带上了笑意。
“当然是你啊。”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封煜用力的把他抱在怀里,相同的校服外套衣角在夜风里纠缠。
“吓死我了你。”兴奋过后,封煜的语气竟然有点哽咽“刚才晚自习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他手上用了点力,捏了捏裴琢的脸,但看到被捏的地方泛起红痕又赶紧心疼的揉一揉。
裴琢没在意,想着封煜刚刚说的话,认真的看了看他的眼睛,果然泛红了一圈。
“小可怜。”他有点想笑,“让我看看哭了没?”
“我从来不哭。”封煜试图维持自己的形象,但语气又软下来“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很喜欢吗?”
“很喜欢。”他认真的看着裴琢“这份喜欢到我死都用不完。”
想到高中时候的事,裴琢依旧心口发烫。
他们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一起争取了家里人的同意,今年已经是他们工作的第三年。
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变了,裴琢无法判断是变的更深还是变得平淡。
尤其是今年,封煜工作很忙。出差家常便饭,有时候加班到凌晨,他回来时裴琢已经睡熟了。原本每天固定的晚安吻也都变得断断续续。而且封煜曾经恨不得天天和裴琢黏在一起,现在也总会自己去客房睡。
这几天下了班打电话,也是没说几句封煜就挂了,明明以前见不到时可以聊好几个小时的。
裴琢越想越睡不着,又委屈又气。
他是真的害怕他们之间的感情淡下去,但又不知道该从何挽回。
在焦虑中他不知何时睡去,连被子也没盖。深夜的寒冷让他下意识的去往身边靠,但身边却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醒来时,他只能感觉到头特别疼。摸了摸自己额头,滚烫。
裴琢躺在床上想,昨天晚上没盖上被子,估计是着凉了。
和封煜在一起时他被照顾的很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过病了。
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他实在难受,哑着嗓子打电话给公司请了个假。
身体不舒服时情绪也格外敏感低落,他此时强烈的想听到封煜的声音。慢吞吞的给自己裹紧被子,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但铃声一遍遍响过,无人应答。
裴琢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心底这段时间沉积的委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点,他自己默默的哭了一会儿。皮肤滚烫,身体却发冷,脑袋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温暖昏黄的光照亮了卧室。
没睁开眼之前,他居然迷迷糊糊听到了封煜的声音。但睁开眼之后,已经一个星期没见的人居然真的坐在他床前,用沾了凉水的毛巾帮他擦拭手心。
“宝贝,小琢,裴琢……”他正试图叫醒裴琢“吃口饭喝了药再睡。”
见裴琢睁开眼睛,立刻把倒好的温开水端到他嘴边,“嗓子疼不疼?先喝一口水。”
裴琢没喝水,只是看着封煜。他嗓子真的很疼,说出来的话嘶哑:“封煜,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啊?”
这句话问的封煜哑口无言,他伸手摸摸裴琢的额头,还是很烫。
“烧傻了吧你。”封煜最听不得分手这两个字,想教训一下裴琢,但看他现在病怏怏的又不舍得。“不许说这种话。”
他替裴琢掖了掖被角,喂了他几口水。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嗯?几天没看着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还说什么分手不分手的胡话。”
裴琢没说话,眼泪却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带着发烫的体温砸在封煜手背上。
这一下让封煜慌了,下意识的想去给他擦眼泪,却被推开。
“哎宝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他心疼的要命,后悔自己明知道裴琢生病了刚才还说那些话。“对不起宝贝,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错了好不好……”
裴琢却没听他说这些,只是哽咽着把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平时接了也说不了几句。天天不回家,回家还睡客房,晚安吻都没有……”
还没等他说完,封煜就把他颤抖的身体抱在了怀里,大手一下下的抚着他的头发。他现在才明白刚刚为什么裴琢会问他是不是想分手。
“对不起小琢,对不起。”他低头亲了亲裴琢的额头,语气愧疚:“我没接电话是因为当时赶完工期,正在回家的飞机上,没和你说是想给你个惊喜。”
“平时打电话我也想和你多说几句,可是我又担心一聊起来你耽误吃晚饭,只能催你挂电话。”
“有时候加班太晚,我不舍得把你吵醒,所以才去客房睡的,我也很想抱着你睡。”
“而且晚安吻,除了出差的时候,无论多晚,我都会去亲亲你的,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而已。”
“我最近一年的确越来越忙,是因为我想拿到一个有更多空余时间陪你的职位。这次是晋升前的最后一次出差了,以后都不会了。”
封煜的语气很轻,抚慰着怀里的裴琢。
他很后悔,也很庆幸。他的确有自己想做的事,想更好的和裴琢在一起,却也忽视了裴琢有许多累积起来的不安。幸好裴琢及时的表达出来,让他意识到还有所挽回。
他们抱得很紧,裴琢的头靠在封煜胸口。他听着胸腔下的心跳,为他而加快速度,一如十七岁。
厨房传来汤的香气,裴琢哭完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平时也不会这样,只是生病放大了敏感的情绪。
封煜端了碗汤进来,“我不在都照顾不好自己,快过来把汤喝了。”
他嘴上是抱怨,心里却充斥着说不清的满足。
他喜欢照顾裴琢,也喜欢裴琢无意识的依赖。
看着病怏怏的人把饭吃了药喝了,摸摸他的脸
确定体温降下来后才放心的上床把人抱在怀里。
“睡了一天了,还困吗?”
裴琢摇摇头,他现在的确睡不着了。
“那正好。”封煜看着他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就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红丝绒小盒子。
一看就知道装的是什么。
裴琢的心跳加速,怔怔的抬头看封煜。
打开,果然是两枚刻着他们名字的婚戒。
“我不是想和你分手,我是想和你结婚。”
封煜的语气温柔又坚定,“在婚姻关系下,我想和你谈一辈子恋爱。”
裴琢终于清楚的确定,他们的爱从未消散。认真的为彼此带上戒指,两手相握,银色的指环碰出清脆的声响。
“我对你有最深沉的爱,同时也有最热烈的喜欢。”
“十七岁的初恋,我想和你一直谈到生命的最后一天。”
沈焕进入大学的第一个星期,就迎来了人生中最惊喜的一件事。
他遇见了方准,他高中时的学长,表白失败的单恋对象,真的是又惊又喜。
他只知道方准大学没有出省,而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学校。存了点私心想要离方准近一点,所以也选了本省最好的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