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 by姬末 CP
姬末  发于:2023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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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在一堆仪器设备里挖出了鲁尔。
被拖出来的时候,鲁尔正在大口吐血,原本壮硕的胸腔塌下去了一大片。
费力的抓住提尔的手,鲁尔痛苦地说道:“别管我,我不成了。”
他被那只章鱼脚正面击中,左侧胸肋都断了,现在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如果他没猜错,估摸是有一截断掉的胸肋把肺部刺穿了。
提尔作战经验丰富,不可能看不出来鲁尔的情况,然而他一声不吭,像是没有听见鲁尔的话一般,半拖半抱地拽住鲁尔往研究室大门去。
研究室的震荡越来越厉害,维塔斯在等了极为漫长的四分多钟后,才收到科戈的回应。
科戈不知为何像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打斗,说话时气喘声极重,他先是低咳了几声,然后才告诉维塔斯操控员已经在进行操作。
一分钟后,保险装置开启,维塔斯将冷封层从装置里取出。
密钥和解毒剂、初级疫苗和特效药,还有最新研发的分级抗体,都在冷封层里。
把同样带有冷封装置的密封保险箱从包里拿出,维塔斯小心翼翼地将冷封层的所有东西都转移到箱子里然后将保险箱锁好,在枪声和章鱼脚砸毁拉拽研究室的巨响中,他抬头对提尔声嘶力竭地大吼:“东西都到手了!!”
在维塔斯身边守着的索菲雅和德特里为了护住他,已经被砸得满头满脸的血,更不用提两个人期间还被章鱼脚打中好几次,人都摔出去了又强撑着爬起来回到维塔斯身边,此刻所有东西都已经完好地拿到手,他们也都隐隐松了口气。
“咿呀——”一声,研究室突然猛地一震,终于承受不住章鱼脚的拉拽和破坏,跟大门相反的那一侧无法受力地塌毁下坠,半个研究室因此而大幅度向下倾斜。
在地板上的蝙蝠丧尸残骸随之滑向倾斜端,重重地砸在了钢化玻璃窗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提尔反应极快地分出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上方垂落下来的一捆线路带,另一只手死死拽住因失力而身体沉重的鲁尔,两人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双臂都因过度使力而青筋暴起。
维塔斯三人的位置本来就在研究室靠近玻璃窗的位置,在研究室发生倾斜的同时,维塔斯卡在控制台处,像扔沙包一样,分别抓住索菲雅和德特里的腰带,以完全不符合Omega力量的爆发力,一手一个将两人准确的扔出了大门。
巨大的丧尸残骸滑落一侧,更加重了研究室承重的不平衡,索菲雅跟德特里被扔出去后刚爬起来想冲回去,就被迪耶利亚拉住,迪耶利亚对两人大吼:“没时间了,你们快滚过去!!”
尽管原赦和威烈都安全回到了对面的通道,然而空中索道因为研究室的下落已经极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断开,现在绝对不是任何人脑袋发热上演护主表忠心的时候。
维塔斯抓住控制台防止自己掉到倾斜端,对着门口大吼:“走!这是命令!我不用你们担心!!”
索菲雅跟德特里对视一眼,服从命令不添乱是士兵的天性,维塔斯已经开口,两人在强烈的摇晃中扑到了绳索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装滑行装置。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研究室大门,提尔想要把鲁尔先甩出门外,却不想鲁尔掰住他的手,洇着满口血对他说道:“你放开我,去救Vitas……咳,咳咳……我的战术包里,装的汽油弹……咳,你们出去后,我就把汽油弹点燃……你,你一个人打了这么久,底下那只,就留给我吧……”
他们虽然在补充枪械弹药时也带上了手雷和凝固汽油弹,但凝固汽油弹是最迫不得已的一个选择,因为杀伤力虽然强,然而燃烧汽油弹会急速消耗附近空气中的氧气并产生大量一氧化碳从而造成生物窒息,对使用者本身而言也相当危险。
在末世来临之前,以人道主义为基础,国际法早已将汽油弹列入禁止投入战斗中使用的武器名单中。
鲁尔知道自己大抵是要死在这个研究室里了,与其做个拖累战友的负累,他更希望自己能竭尽可能的战斗到最后一刻,以自己希望的姿态,带着身为一个Alpha的自尊和骄傲,用战士的方式死去。
“Tyr,你是我见过最强的Omega,也是我见过最强的战士。”鲁尔努力地想要掰开提尔的手臂,在黑暗中朝他露出笑容,“身为一个Alpha,我不想输给你……咳,所以,请你,让我完成我作为雇佣兵的最后一个任务。”
在研究室越来越厉害的摇晃震动中,鲁尔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往提尔肩膀处击出一拳,看着提尔因关节被打而吃不住力地终于松开了手,鲁尔听着提尔愤怒的吼声,整个人向下坠去,直直摔到了那蝙蝠丧尸的巨大残骸上。
“吱——!——!”
又是一声极刺耳的结构拉扯声,研究室进一步倾斜下坠,提尔再顾不上其他,藉由线路带向大门的方向一荡,一手攀住变形的门框,另一手的手腕发射器则向维塔斯放出了合金绳索。
绳索准确地圈住了维塔斯的手臂将他拉起,提尔提气朝还在门边守着的迪耶利亚吼道:“快过来把Vitas拉上去!!”
索菲雅和德特里都已经回到通道那边,迪耶利亚闻言当即扑过来,伸手拽住合金绳索,三两下就把维塔斯拉了上来。
把维塔斯推了上去,提尔最后看了一眼鲁尔,只见那个青年Alpha雇佣兵躺在丧尸的残骸上,口里不断涌出更多的血,他高举着一只手,那只手里正紧紧攥住一个凝固汽油弹,而在他身边还散落着几个刚刚被他从战术包里倒出来的手雷和汽油弹。
鲁尔的意识已经渐渐昏沉,越来越暗的视线里看到那个刷新了他对Omega认知的前特种兵还攀在门边回头看自己,他吐着血,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快走!!”
抿紧唇,提尔收回视线,手上一使力,一个灵活的翻身便翻过了大门。
整个研究室已经摇摇欲坠,提尔从迪耶利亚手里夺过重机枪,对正在装滑行装置的维塔斯说道:“你们两个先走,我断后。”
迪耶利亚再次被提尔夺枪,愣了一下说道:“不是,这种时候应该……”
“别废话,我说了,我断后。”提尔打断他的话,不带一丝多余感情的声线绷得极紧,“已经有人替我们牺牲了,别让他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迪耶利亚一窒,已经到嘴边的争辩就此说不出口,他看向维塔斯,却听维塔斯对提尔说道:“我们两个一到对面,你马上过来。”
提尔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已经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迪耶利亚低头也开始安装自己的滑行装置。
提尔站在越来越不稳的边沿,提着重机枪对下面那只蠢蠢欲动的异形进行轰射。
开枪的火光无法将黑暗真正照亮,在空中绳索随时都有可能断开的情况下,维塔斯和迪耶利亚相继滑出。
在研究室里的两只章鱼脚已经占据了整个研究室,将所有的钢化玻璃都砸碎,开始从里向外的将研究室缠起来。
就在两人滑行到半空中时,固定在研究室底层的那一端终于不堪负重,固定端骤然断开!
维塔斯和迪耶利亚两人猛然往下坠,还不等通道里的几人叫出声,在固定端断开同时飞身扑过去的提尔,几乎是在极限时间里抓住了那断开的固定端,他整个人从研究室外面的那个平台翻下,右手将绳索固定端紧紧握在掌心并将迅速几下用手臂缠紧了绳索,左手五指则如同利爪般紧抓住研究室底部的其中一个网格块,没有任何多余的借力点,提尔就这么将自己吊在半空中,承受着所有重量维持空中绳索。
火焰信息素再一次像火山般爆发,以极其蛮横的方式表达着Omega决不放弃的执著和强大。
巨大的爆炸声从研究室里传出,维塔斯和迪耶利亚两人经历了此生最漫长的几秒空中滑行,刚一抵达通道口被索菲雅和德特里拉上去,研究室便在令人心悸的接连爆炸声与震荡中彻底变成了火球。
火光将提尔孤零零吊在半空中的身影映照得无比清晰。
紧接着,不等他们想到要如何让提尔过来,爆炸和高温燃烧成为了压垮研究室的最后一根稻草,研究室最后一点跟顶部链接的部分熔断,在所有人因惊恐而双目暴睁的注视中,研究室陡然坠落。
成为一个火球的研究室像是砸在了提尔身上,没有给半点反应时间的将他一起砸落!
“咚——!——!”
沉闷至极的重响从下方传来,黑暗深渊般的试验场被燃烧的研究室照亮,躲在黑暗中占据了整个试验场的那只章鱼般的异形丧尸被研究室烧得几只章鱼脚都痉挛起来。
绳索在半空中晃荡着,维塔斯眯眼细看,十几秒前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被砸个正着的提尔正双手抓住绳索,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炸开,维塔斯想也不想地拉住绳索,颤声吼道:“快,帮我一起把人拉上来!!”
应该要感到不可思议,却又仿佛觉得理所当然,其他所有人在维塔斯身旁看到攀缠住绳索的提尔时,脑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了同一个念头:妈的,就知道这个嚣张的Omega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
迪耶利亚帮维塔斯一起将提尔以最快的速度拉了上来。
再一次脚踏实地,提尔仰面躺在通道口的地面上,想要坐起身却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
火焰信息素在空气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夜视镜在研究室坠落时已经被砸碎被他扯掉,提尔勉强转了一下头,目光落在维塔斯背着的战术包上,装着所有东西的密封保险箱就在维塔斯的战术包里,在离开顾淮一年零七个月后,他终于,找到能救顾淮的密钥和解毒剂了。
现在,只要把东西从这个鬼地方里带出去,就可以了。
维塔斯在提尔身边坐着,意识到提尔的目光后,维塔斯将已经无法动弹精疲力竭的提尔半抱进怀里,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对他说道:“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跟其他人会把你一起带出去的。”
提尔很想开口说他没事,想爬起来说他还可以继续战斗,然,长时间的OE状态和连番恶战已经耗尽了Omega所有的体力和精神力,就连那一向强悍的信息素都自我保护地完全缩回了腺体里不再释放。
薄唇不断轻颤,提尔眉心紧蹙却已经连开口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逐渐昏暗的视线令他拼了命的想要挣扎,可实际上他躺在维塔斯怀里只有手指在微微抖动。
疲惫如潮水般再一次涌上来将他拖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在意识湮灭的最后一刻,他眼前唯一还能看见的,便只有从机上坠落那一刻映在他眼底之后再也不曾褪色消失,在狂风中满身是伤胸口不住淌血手里还紧紧抱着他们儿子的顾淮。
——顾淮,我回来找你了,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都不许再丢下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终于……终于打完,可以切回顾淮线了T_T

第六十五章 三天
灼烧感从腺体开始顺着神经蔓延全身,在黑暗中顾淮蜷起身体,痛苦得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在抽搐痉挛。
已经一年多了,他已经失去提尔的信息素一年多了。
在后颈上的双腺体每时每刻都因得不到那火焰信息素的安抚而剧痛,这种剧痛没有一天能停歇,更随着日子的增多而变得越发剧烈,并以腺体为中心开始向全身蔓延。
明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到了真正开始没有提尔在身边的日子,才认识到这种心理和精神还有肉体上的三重折磨,远比他预想的要更为煎熬。
思念在无穷无尽的痛楚中生长,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身心。
同时缠绕在他身上的,还有已经将他刺得鲜血淋淋的荆棘条,那是他跟儿子的连接,在得不到火焰信息素的痛苦中,他必须竭力提取自己已经越来越稀薄的信息素去维持儿子的生命。
他不能让提尔失望,不能让提尔回来时听到他们的儿子已经死去的噩耗。
那个孩子,不是在提尔身体里长大,可提尔却很爱那个孩子,曾经抱着他小声地跟他念叨,特别想知道孩子长大以后会像谁。
其实,相较于提尔,他对那个孩子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想要的本来就只有提尔,孩子只是他为了保护提尔才答应让上面的人提取他跟提尔的基因培育。
提尔在反复的实验和无数次的任务之后,身体早就已经无法像个正常的Omega一样孕育孩子,别说当时提尔并不想被当做生育工具,即便是提尔自己提出要孩子,他也不可能让提尔去冒那个险。
他无法想象提尔怀孕大肚子的样子,更不敢让提尔因此一个孩子而承担失去生命的风险。
在这一点上,他跟自己的Alpha父亲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的两个Alpha父亲为了想要一个孩子,不惜接受风险极大实验手术,亲身孕育出他这个实验体,在他有限的记忆里,两个父亲都很爱他,当初为了能稳定他的双腺体信息素,两个父亲都反复数次提取自身的信息素配合研究人员制造出能稳定他腺体的药剂。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提尔接受那样的实验手术,他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想要有孩子。
于他而言,只要有提尔就足够。
在一阵又一阵的撕扯痛中,顾淮伸出手去摸索睡下前放在床头的那杯水,然而因手颤抖得厉害,碰到杯子时全然无力握紧杯子,在挣扎间,那杯早已凉透的水直接从他掌心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提……尔……”不自觉的呢喃出声,顾淮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用手把腺体抠出来的冲动。
每个人都有一个承受极限,痛到极致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会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要是没有这该死的双腺体就好了……
——要是没有被标记就好了……
——要是,要是他没有因为父亲们自私的渴望而出生,就好了……
把腺体毁掉的话,他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吧?
可是,如果把腺体毁掉,他也就无法活下去了。
活下去……
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受罪?
明明就不是他自己想要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双腺体,就连这该死的人生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从来就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日子,没有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过,他甚至在两个Alpha父亲牺牲前就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比他们更出色的特种兵,会因为任务而杀很多的人,直到有一天被比他更强的实验体杀死,而他的尸体,会被送去研究室解剖,让那些研究人员用他的基因和腺体进行更多的实验。
他会被这个国家利用殆尽,哪怕是死后也不得解脱。
不要挣扎了,就这样结束吧,现在结束掉一切就好了。
只要把腺体毁掉,他对那些人来说就没有任何用处,他的基因数据,他也已经在这段时间里逐一篡改,即便那些人想根据之前的数据再复制出一个S级的双腺体Alpha,也不可能再把他克隆出来。
可是,如果他现在死了,他跟提尔的儿子该怎么办?提尔会受不了的,那个不管受多重的伤接受多艰难的训练还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接受实验,忍受了那么多也从没为自己哭过却在离开他们时哭着跟他说要走一起走的Omega,若是回来时发现他跟孩子都已经死了,所有希望就此破灭,从此剩下独自一人孤立无援的绝望会铺天盖地的将Omega吞噬,将Omega生生逼疯。
他是提尔的Alpha,是教会提尔什么是爱并且给了提尔终身标记的人,以提尔的性格,即便是他不在了,也绝不可能再接受其他Alpha。
不能死,无论多痛苦,他也要让自己活下去,直到提尔回来。
张大口困难地攫取更多的氧气,剧烈的痛楚模糊了Alpha的意识,顾淮近乎丧失行动力却又逼迫自己不要被每日都要忍受的剧痛打败,冷汗浸透了他身上的衣物,他忍受着身体里阵阵发作的寒意,撑起身继而从床上摔落地面,又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用手肘蹭着地面爬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桌。
不过是短短几步路,正常情况下连一分钟都不需要的距离,他却爬了整整七八分钟才到,费力地举高颤抖不已的手去拉开书桌下方倒数第二层抽屉。
从抽屉里找到强效止痛注射剂,将注射针头的针帽咬掉,顾淮趴在地上,将针头狠狠地刺进了后颈其中一边腺体里。
半管止痛药剂注射进去,而后拔出针头再插进另一边的腺体把剩下半管止痛药剂注射完,顾淮将针管丢开,翻过身躺在地面上喘息着等待止痛剂起效。
从半年前开始他就不得不开始使用强效止痛剂来缓解得不到提尔的信息素和标记所带来的痛苦,再加上在他腺体里的装置和不断提取信息素维持儿子的生命,他的腺体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千疮百孔。
他几乎要怀疑,之后自己还能不能从这样的重创中恢复痊愈。
如果腺体受损过重,他很可能无法维持现在的量级,从S级降为A级甚至更低,一旦降级,他的信息素便无法满足提尔,相对应的,他的腺体也承受不了提尔的标记和信息素。
若是那样……
用手捂住眼,顾淮在黑暗中无声苦笑。
他还真的是把自己彻底逼进死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交换条件。
提尔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后重伤归来,当着军医和其他特种兵的面跟他说那些话,在提尔被军医送去治疗后,他几乎是毫无意外地被带走去见那个人。
被带走的时候,他被戴上了耳塞和眼罩,虽然腕上不至于给他戴上手铐,但在他身边坐着的两个都是军委派的特种兵,要控制他的意思很明显。
其实没必要这样,在提尔跟他说出那句话后,他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也做好了面临最坏结果的准备。
毕竟,对已经很接近完美的基因实验体出手,很难说他这不是活得不耐烦的表现。
先是在车上度过了一个多小时,紧接着又被带上了飞机,在经过最少三十分钟的飞行后,他被带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进到房间以后会,耳塞和眼罩都被取了下来,在他面前的士兵只对他说了一句:“请在这里耐心等候下一步指示。”随后便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离开了。
事实上,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禁闭室。
室内除了角落里的一个马桶什么都没有,桌椅或是床一律不存在,目测室内大小不超过十平方米,唯一的光源是门外走廊的灯,从门上那个小小的观察口照进室内,除此之外四面墙上没有窗户也没有时钟,换而言之他没有任何可以确定时间的手段。
顾淮不甚在意地靠墙席地而坐,开始了他的所谓耐心等候。
室内一片寂静,唯一能听到的便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能从观察窗里照进来的光只有很小的一束,并无法照亮整个禁闭室,他坐在与门相对的那侧墙边,默默在心里猜测会被关在这里多久,不知道在提尔醒来前,他能不能赶回去。
作为目前为止唯一活下来的双腺体拥有者,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直接抹杀掉,只是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
把他关在这里要他“耐心”等的意思也很明显,给他的处分和惩罚已经开始了,能不能熬过去全看他自己。
然而关禁闭对于一个特种兵而言,并不是多难忍受的事。
顾淮在禁闭室里被关了三天,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人跟他讲话告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下一步指示。
人在连水都没有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可以坚持三天,特种兵因为接受过严苛的训练,所以这个坚持的时间会长一点,但即使接受过训练,不吃不喝所要经历的痛苦,是一样的。
被关进去的第一天,他口干舌燥也没有什么便意,后来饥饿感便开始变得明显,人也产生了明显的疲惫感,但这些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第二天,持续没有食物和水的摄入,身体开始出现脱水的症状,之后便是让人感到恶心的头晕,情绪也开始有些难以控制的变得负面,加上他强迫自己不能在这里睡着,这导致他的精神越发疲惫。
到了第三天,普通人也许会因为器官衰竭和强烈的恐惧感而出现产生幻觉、头痛或是昏迷虚脱等现象,而他作为一个特种兵,尽管因为剧烈的头痛和持续的精神压力身心俱疲,却依旧努力维持自己的清醒,并没有让自己就这么倒在禁闭室里。
三天,没有任何条件、手段或是东西能帮助确定确切的时间流逝,因此只能通过自身的生物钟和身体变化情况大概估算到底过去了多久,这让三天的时间变得极其漫长;只是在这三天里,顾淮其实并没有让自己有太多的想法和猜测,甚至没有允许自己过多的想到提尔。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放空自己的思绪,也因心知提尔虽然受了伤但也必然会受到最好的医治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担心提尔。
他要做的,是尽可能保持冷静,维持稳定的心态,不让自己积累更多的压力。
因为如果他没猜错,他会在第三天被放出去,然后被带去见那个人。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在他信息素已经变得无比稀薄,恐怕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在禁闭室里昏过去之际,禁闭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把他带进来的那名士兵站在门口,对坐在墙边的他说道:“起来,我现在带你去整理仪容。”
顾淮相当从善如流地扶着墙缓缓站起,忍过眼前阵阵发黑的晕眩后,走了过去。
被关了整整三天,面上早已蓄起了拉碴的胡子,黑眼圈和眼底的血丝都让他看起来显得憔悴不堪,这个模样可不得先好好洗把脸刷个牙再把胡子剃了,还要把身上这套已经跟咸菜没有多大差别的军装换掉。
士兵在他走过去后,给他注射了一支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的混合剂,然后便带着去了另一个房间里,发给他一套新的军装,令他在最短时间内整理好自己。
头和腺体都在痛,即便如此,顾淮还是要逼迫自己保持住清醒。
十分钟后顾淮便又人模人样的走出了房间,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比三天前瘦了一大圈。
士兵仍是一脸严肃,他一出来便带他离开,这一次没有再用上眼罩和耳塞,只是带他进入了一条入口就必须接受身份验证以及生物扫描识别的通道。
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抵达由卫兵执行的盘查处,又再经历了一番仔细的盘查后,顾淮被四名S级Alpha特种警卫兵接手,被带着进入了直通电梯。
顾淮看着跟前的两名警卫,背上还感受到后面两名警卫仿佛要将他身体看穿的警惕注视,深知自己一旦有什么妄动,这四名警卫都会立即出手将他拿下。
只不过顾淮对于自己不吃不喝的被关押了三天后还能得到四个S级Alpha特种警卫兵来“迎接”的待遇多少有点受宠若惊,看样子他这个S级的双腺体Alpha,的确是在某程度上能让他们感到畏惧的实验体。
从电梯出来后,先是接受二次盘查,确保顾淮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或是窃听等设备后,四名警卫才继续领着他往前去,又走了五分钟后,才终于抵达那个在通道尽头的办公室。
会议室门口还有两名警卫把守,在看到顾淮后,其中一名警卫按下了身边的通讯器,跟在里面的人通报道:“首脑,顾淮到了。”
通讯器另一端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在一分钟后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自动开启。
身前的两名特种警卫兵让开,顾淮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了办公室。
大门在他进去之后便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办公室,却是他第一次被关押了三天之后来到这个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没有再动。
办公室很宽敞,两边的墙上都立着书柜,正中央有一张茶几和三张沙发,其中只有一张是单人沙发,茶几上则非常干净,没有放置任何点心茶水或是报刊;在办公室尽头的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坐着一名年约五十五岁的男性Alpha,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因为定期染发,Alpha的头上看不到哪怕半根的白发,而那张表情沉稳冷峻全然不苟言笑又五官都带着厉色下巴方正的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明显刻痕。
Alpha坐得极其端正,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无比的亚盟国国旗。
锐利的目光从Alpha眼中射出,直直地落在顾淮脸上。
顾淮却只是半垂着眼帘,立正挺胸抬手,向Alpha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Alpha双手并没有放在办公桌上,而是臂肘压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看着站在门口跟自己敬礼的顾淮,Alpha缓缓开口:“提尔的手术很顺利,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
低沉而充满力量感以及上位者威严的声音,声调起伏并不明显,让人很难通过说话声判断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更难以通过这一句话摸清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谨慎地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顾淮放下敬礼的手,即便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仍绷紧肌肉站姿笔直地维持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一句容易回答的话,但这既然不是问话,他就不是非答不可,因此对此刻的他来说,保持沉默才是最佳的选择。
Alpha显然也看穿了顾淮的心思,紧接着下一句便是他不得不回答的问话:“我让人把你带来却又让你什么都不能做的等了三天,你可对此感到不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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