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宿月笑了笑,运起神力,淡淡的金光薄薄一层罩在他周身,这样就算他站在那只浴桶里,也不至于出太大的问题。
之后宿月轻盈地翻进浴桶里,苍咫的目光一直凝固在他身上,写满担忧,哪怕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宿月在月色下的侧脸,他也完全没有挪开视线。
神力在保护宿月的同时不会隔断宿月的触觉,相当于他的另一层皮肤,所以在宿月踏进浴桶的时候他立刻感受到了盛在桶里的液体带给他的感觉。
好消息是,确实不是血。
坏消息是,也不是纯粹的墨水。
桶里面的液体有浓重的墨汁味道,但是质地有点黏,黏得让人相当恶心。
宿月试着在桶里面跳了一下,出水的时候有一点絮状的东西粘连在身上,很快又落下去。
墨水,还有不明物质的混合物。
宿月很快在心里下了定义。
“里面什么情况?”苍咫问。
他声音听起来很紧张,简直就像是他自己被泡在这个桶里一样。
“难以形容,只能说还好我有神力。”宿月回答。
宿月虽然不知道这些液体到底是什么,但很确定如果被这玩意儿直接和皮肤接触,应该会出问题。
他立刻又明白过来,这多半就是社长让他们赤身请仙的原因。
明摆着要他们送人头呢。
木桶盛满了又像是血又像是墨汁的诡异液体,木桶内侧,条条木板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和命盘一样的咒文。
等于现在宿月就是站在命盘上。
这可不是社长说的“请仙手法激烈”,这请仙手法已经是“邪性”了。
不过就算不提宿月的神明身份,走过这么多游戏,比这更邪异的场面他也见过。所以宿月很淡定地说:“我继续了。”
“好。”苍咫回答,“我会注意周围的情况。”
宿月于是开始念诵请仙的咒文,这咒文是社长教的,一般故事里请笔仙念的东西都有点傻傻的,像童谣,但社长念的这个是鬼话一样的咒语,听着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刚刚念了半句,宿月就感觉到了“反应”。
那反应是从木桶的液体里首先传来的。
和想的一样,这木桶里面的东西邪门得很,宿月感觉到液体在隐隐发热,虽然它们没有生命,但宿月很确信那是一种“躁动”的气息。
很突然的,就像有风在木桶里刮起来一样,水面上飞溅起几个小水点,差一点溅到宿月毫无保护的手臂上。
好在宿月早有准备,他立刻把手抬高一点,灵巧地躲过了水点的溅射,同时把神力的护佑提高到腰线位置,确保就算水花再不听话一点他也没问题。
浴桶的木板有点高,苍咫平视看不见浴桶里面发生的事情。
但他立刻注意到了宿月的动作,飞快地问:“有什么问题?”
宿月没有停下口中的念诵,冲苍咫比了个“一切ok”的手势,继续下去。
但他觉得不太对。
请笔仙,指的是通过念诵咒语让笔仙感受到诚意,从而使笔仙现世。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因为请仙者提出了某种可以与笔仙交换的“东西”,比如说他们请仙时在砚台里滴下的血,笔仙是为了那滴血才会现身。
仔细想想原理其实和钓鱼差不多。
那现在这种请仙的办法算什么?
人站在“命盘”上,沐浴在血色的液体里,那就是拿自己当做钓饵,所以才会有更强的,召唤笔仙的力量?
这很邪门,而且细思极恐,但也算是在宿月的预料之中,他能把握住局势的进展。
于是宿月继续念诵咒语。
社长教的方法是有用的,至少这咒语念下去能感觉到附近的反应。
包绕着宿月周身的液体已经有一点点烫人,最重要的是它们现在非常躁动,就像是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但那种邪性的感觉更强烈了。
木桶里的液体在和宿月的神力对抗。
就像是有腐蚀性的液体扑在强度极高的防护罩上,实际上没有声音,但宿月简直能幻听出那种“刺啦”的声响,而且他确实有隐约的刺痛感。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估计腿都被这桶里的液体吃得差不多了。
就像有生命一样,那些暗红色絮状的东西仿佛幻化成很多触角,没有实质感,但稍微放松精神,宿月就能感觉到无数“触角”在抓着他试图将他向下拉。
在念诵请仙咒文时,木桶内侧雕刻的那些命盘文字也在隐隐的发亮,宿月本来以为那些字是黑色,随着亮光他才注意到那些是暗红色。
因为暗红色积得太深才变成了刺眼的黑色。
宿月觉得这可不是所谓的“请仙时会有一点点害怕”,这是“会有一点点要命”。
要是真有人信这只是一点点害怕,估计已经化在木桶里了。
他当机立断,强化了神力防护的层级,因为现在没有外人,所以这种情况耳钉不会反应太大。
强化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好一些,隐约的刺痛感都很快消失了。
继续念诵咒文。
木桶内侧,命盘上的文字个个亮到近乎猩红,木桶中血色的液体几近沸腾,好像急不可耐地要将宿月吞噬。
如果不是神力的保护固若金汤,宿月现在多半已经挂了。
但即使是现在,不对劲的感觉也极其强烈。
不光是“这次召唤很危险”,而且感觉“这次召唤被愚弄了”。
逐渐发亮的咒文、浓稠的血色……邪异的不祥感几乎已经来到了顶峰,换成任何一个毫无防备的玩家现在都已经被这只浴桶里的液体吞噬了。
这真的是“召唤”笔仙的仪式吗?
宿月决定再给最后五分钟时间。
他继续念诵咒文,每一次念诵这段请仙的咒文,都会让木桶里的液体动静更大一点,仿佛与某种邪祟的力量关联更近了些。
这一次吹起了丝丝的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觊觎。
木桶里咒文倏地一闪,宿月抬起头时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在他眼里,蜘蛛网一样的血丝爬满了整个天幕,停顿了半秒,倏忽间冲着他直压下来!
宿月下意识往后一让,试图躲闪,木桶里的液体因为他的动作飞溅起水花。
水花的响声让宿月霎时间又清醒了些,电光石火间,他猝然闪念:这绝对不是所谓的“召唤”。
就在他坚定这个想法,决定停止请仙的同时,手被人一把抓住,苍咫的声音冷峻坚定地在身边响起:“停下!”
宿月被那幻觉影响也就是很短暂的时间,神力就会很快让他恢复清明,再加上刚才苍咫从外部干扰,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发现到自己居然在伸手探向水面。
如果不是苍咫在旁边一把抓住了他手的话,这会儿他已经主动把手伸进这说血不是血说墨汁不是墨汁的诡异液体里面去了。
其实就算宿月真的伸手进去,神力会相当智能地保护过来,他不会有事,但肯定会恶心的要死。
多亏了苍咫抓住他的手。
宿月吐了口气,看向苍咫:“多谢。”
苍咫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别客气。”
宿月:“这好像不是请仙,你觉得呢?”
苍咫的神情极严肃:“绝对不是。”
“这玩意儿看着更像是某种献祭的办法。”宿月说,“我们一开始就被那个社长套路了。要是换个人估计已经死了十几次。”
苍咫点了点头,极戒备地看着这只木桶:“你先出来。”
宿月:“哦,好。”
从宿月停止念诵咒文开始,不管是风还是木桶里面刻的字还是那些血液状的液体都不作妖了,好像必须要宿月自己启动这所谓的“召唤”程序它们才能开始兴风作浪。
于是现在,宿月准备扒一下木桶边缘爬出来。
随即他意识到,苍咫还抓着他的手。
他也抓着苍咫的手。
从刚才差一点伸手去触碰水面开始,就一直是这么一个紧紧地牵着手的姿势。
“抓那么紧干嘛。”宿月笑了下,“想牵我手?”
苍咫:“……”
苍咫乖乖地把手放开了。
宿月不想碰木桶的边缘,现在他感觉这东西很脏,准备就这么跳出来。
平时这是非常轻松的一件事,但现在他很多精力用来撑起神力——在神力被巨大削弱的游戏世界里,要维持这样程度的自我保护很费精力——所以试图跳出来的时候有一点失去平衡,人晃了一下。
苍咫立刻扶住了他。
宿月的身材很好,赤/裸的上半身在月光下肤色很白,尤其是他的腰,后背线条到这里陡然收拢,细得好像苍咫一只手就能握住。
实际上,不需要用到“好像”这个说法。
苍咫就是扶着宿月的腰。
宿月借着苍咫的手劲轻松地从浴桶里翻了出来,顺势卸下了所有神力的防备,身上的负担瞬间轻了,宿月松了口气。
苍咫触电似的放开手。
宿月一愣:“你怎么了?难道我扎手?”
“不是。”苍咫快步走到木桶旁边,专注地低头看着木桶里晃动着水面,留给宿月一个背影,“我就是想看看这个。”
宿月有些不解,他低头摸了一把自己的腰,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沾到任何液体之后更不解了。
他望着苍咫的背影:“你看它干嘛,难道那桶里的东西弄到你手上了?”
“没。”苍咫语气极其冷静地回复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到底什么情况,你先把衣服穿好,很冷。”
“哦。”宿月心说这水面咱们都看半天了,不过爱看就看吧,他也管不着。
刚才宿月把上衣挂在一边的杆上,现在拿下来穿好,他穿衣服的时候苍咫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刚好看到衣摆下面一闪而过白而劲瘦的腰。
苍咫:“……”
苍咫又极快地把头转了回去。
宿月穿好衣服走到苍咫身边,“你和我想的应该一样吧。社长一开始就在骗我们。”
苍咫点了点头,立刻摆脱了刚才那种奇奇怪怪的状态:“这根本不是什么召唤笔仙的阵法,只是献祭自己而已,社长应该是笔仙的帮凶。”
“从笔仙的所作所为来说,搞这种东西来害我们是正常的。”宿月叹了口气:“可是这样就很让人难过了。”
外面魏晚还在等着,等他们带高卓回来,魏晚那么坚定地信任着他的高卓,可真实的笔仙高卓却想方设法地要害死他们。
魏晚会很失望的,就连宿月都为魏晚感到失望。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很让人难过,可这里还是有很大的矛盾。”苍咫说,“笔仙能这么残忍地杀了无辜的人,也能骗我们自己向他献祭,那为什么在食堂的那个晚上他不杀教导主任?”
“因为魏晚。”宿月说,“也许是因为魏晚在,他才能克制自己的煞气。”
“从情感的角度是可以这样说,确实也满足所有条件。”苍咫说,“但既然没办法证明这个说法,就应该从逻辑上寻求新的解释。”
“从逻辑上寻求新的解释,比如呢?”宿月思索着,“我们对笔仙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要不然等天亮了,我们再去问一下社——”
他突然联想到社长那僵木的表情和极不正常的脸,突然有个极夸张的念头划过脑海。
宿月猛地拍了把木桶,吓了苍咫一跳。
“怎么了?”苍咫立刻问。
宿月眼睛发直:“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除的话,笔仙就会消失……社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苍咫一愣,他突地明白了宿月的想法,神情也变了:“郁珏。”
郁珏这个名字本身当然没什么,但宿月突然有了个异想天开的念头,要靠着这个名字去证实。
离开天台时天还没有亮,魏晚和大姐头焦急的等在外面,看到宿月时间没到就出来,表情很严肃,身后也没有跟着高卓,魏晚茫然的不行。
一直到宿月和苍咫带着另外两个又翻出了宿舍,魏晚终于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没见到高卓吗?”
“没有,请仙请不来。”宿月回答,但他没有给魏晚解释原因,而是没头没尾地说,“但这个不是重点,我们现在要去一趟荣誉室。”
“荣誉室?”魏晚一愣。
“对,那地方存放着建校以来历届学生的奖惩信息,还记得吧?”宿月说,“我们之前找金翅雀奖章的信息就是在那里”
“记得,你说的没错。”魏晚说,“可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宿月一拍魏晚肩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又回到荣誉室,因为是宵禁时间,所以宿月、苍咫、大姐头三个进来查资料,一头雾水的魏晚在外面望风。
这一次比上次还要难查得多,因为上次他们好歹知道要查询的是金翅雀奖章的获得者,这一次想查的却只有一个名字,无异于大海捞针。
“郁珏是吧。”大姐头无奈地念叨着,从学生档案那个架子上一本一本地抽出学生履历来疯狂地翻。
“你好歹告诉我查这玩意干什么用啊,光看一个名字,这得找到哪年去啊。”
“辛苦了,我知道这是大海……”宿月话都还没说完,一本陈旧的学生档案默默被递到他面前。
宿月惊讶地抬头,苍咫手里拿着这本学生档案看着他。
宿月:“……”
宿月:“大海捞海水。”
苍咫一脸乖巧。
“你这就找到了?”宿月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凭直觉拿了一本,刚好中了。”苍咫回答。
宿月:“……”
主神的幸运值呈现出飘忽不定的高,体现在他们约会的时候去人间逛街,买彩票毛都中不了,但是在商场促销抽奖券,主神总是能抽到头等奖的家用打印机、破壁机、电动车之类的东西,引得旁边的大爷大妈满脸艳羡。
万万没想到人偶也继承了这功能。
刚好现在触发了,可太好用了。
苍咫翻开这本学生档案,宿月瞥了眼年份是三十年前,苍咫熟稔地翻开薄到发脆的纸页,从里面找到一份档案,递到宿月面前。
档案里的学生名字叫“郁珏”,和社长的名字一样,名字后面盖着一枚硕大的印章:已退学。
这不是个容易重名的名字。
更不要说档案里那学生的照片苍白消瘦,五官和现在的社长没有任何差别。
大姐头凑过来,看清眼前的内容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有两个社长?三十年前?穿越梗?”
三十年前的人和三十年后的有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脸,这毫无疑问令人震惊。
然而别管是找到这份档案的苍咫还是看到这份档案的宿月,都没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相反的,苍咫又往后面翻了一页,那是另一个男生的档案。
男生嘴角微扬,看镜头时仿佛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脸上挂着有一丝邪气,玩世不恭的笑容。
这个学生的名字叫林沐文。
名字后面同样盖着一枚硕大的印章:已退学。
“退学有两种可能,犯了错误被退学,或者用退学掩盖真正没办法继续读书的原因。”
“林沐文。”宿月重复了一遍表格上这个男生的名字,“去找找这个人的奖惩记录,主要是惩罚的。”
这一次有了年份和名字,就变得很好查找,不久,他们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关于林沐文违反校规的记录。
-在校园内虐杀鸟类,影响极差,记大过一次。
-已撤销。
-在校园内虐杀野猫,影响极差,记大过一次。
-已撤销。
-在校园内欺凌同班同学,影响极差,记大过一次。
-在校园内欺凌同班同学,导致极恶劣后果。退学处理。】
“我的天。”大姐头长出了一口气,连刚才看到两个社长的震惊都快忘记了,她感慨,“这人简直是实体版的罄竹难书啊。”
“虐杀动物,欺凌学生,导致‘极恶劣后果’。”宿月眯起眼,逐字念了一遍这些条目,看了眼大姐头,“你想到什么了吗?”
大姐头:?
这还能想到什么?
她蓦地感觉自己就像个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
大姐头努力地思考了三秒,破罐破摔地问道:“我……能提示一下吗?”
“魏晚没有信错人。”宿月说。
大姐头看了看面前林沐文触目惊心的档案,又看了看宿月,她还是没完全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隐隐地又想到了。
她只能睁大眼睛,表示震惊。
三好课代表苍咫心领神会地替宿月老师解释:
“意思是,游戏里确实不会有第二种怪物,但可以有两个笔仙。”
第108章 闹鬼高校(42)
“你的意思是笔仙有两个?一个是高卓,另一个是这个三十年前的学生?林沐文?”大姐头过了好半天才领会了宿月说的话。
宿月:“对。”
这就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什么笔仙表现出近乎割裂的矛盾。
一边残忍虐杀玩家、将玩家放在丛林里“猎杀”,一边却又对自己的仇人都保持某种程度的克制,究其根本是这就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你怎么证明这一点?”大姐头依然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个笔仙,这听起来都匪夷所思了些吧。”
宿月往前翻了一页学生档案,社长苍白消瘦的脸出现在大姐头面前。
“他就是证据。”宿月说。
大姐头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了,她问:“为什么?”
“三十年前的人,为什么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三十年后?”宿月说,“实际上如果认真去查,应该会发现,几乎每段时间,学校里都会存在这么一个‘郁珏’。”
大姐头不敢相信,她立刻去翻,结果真的是这样,学生档案里,每隔五年都会有一个新的“郁珏”出现,按理说这是个很少见的名字,学校里也会有很多呆了不止五年的老师,可是似乎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发现这种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大姐头呆呆地问,“障眼法吗?”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郁珏这个学生。”宿月说着,打开学生档案的“专业”那一栏,“我也是才发现,这人在档案上是和我一个专业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教室过。”
“说明他是假的。”大姐头终于反应过来,“他只是拥有一个假冒的学生身份,生活在学校里,用来……”
她打了个寒颤:“用来召唤笔仙?”
宿月点了点头。
大学和中学不同,人多眼杂,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打包票自己会认识校内所有的学生,所以社长只要有这么一个假冒的身份,能够混在宿舍楼里,就可以轻而易举成为金岭大学的“学生”。
“可为什么要费力气伪造学生档案?”大姐头问,“想要骗人请笔仙的话,假办一个社团就够了,伪造学生档案,不会给自己留下破绽吗?”
“因为那本书上写了,当笔仙存在的痕迹被完全抹除时,笔仙就会彻底消失。那么反推过来就是,笔仙存在的痕迹越深刻,笔仙的能力就越强。”宿月说。
大姐头终于明白了:“社长就是笔仙曾经存在的痕迹,社长是笔仙曾经的同学,所以社长的身份做的越真,笔仙的能力就会越强,对吧?”
宿月点了点头:“不光是同学,他们可能还有更深的关系,比如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之类的。”
社长的存在就是另一个笔仙存在的最大证据,实际上应该说,那个三十年前的、残忍嗜杀的笔仙是真正的笔仙,而高卓是个后来者。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大姐头说,“社长是怎么保持自己三十年来一直长成一个样子的?他早晚有一天会老去,那时候笔仙怎么办?”
“人确实早晚有一天会老,但是有一种人不会。”宿月说。
“什么人?”
“死人。”
大姐头骤然回忆起社长种种诡异的行为,尤其是他僵硬的表情和动作,好像脸上的肌肉已经失去正常机能很久了。
而且,除了和笔仙相关的内容之外,几乎没见社长说过话,请笔仙的人多时,社长的脸色看起来就红润些。
“这算什么……”大姐头的声音有些发抖,“夺舍?”
“借尸还魂。”宿月说。
“所以说,我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那个三十年前的老鬼,对吧?”大姐头得出结论,“杀人的是他,想要骗我们自杀的也是他,对吧?”
“没错。”宿月回答,“但这对我们来说挺难办,因为到目前为止,笔仙都没有以真身现世,从最开始替它动手的就是它的傀儡而已。”
苍咫表情凝重:“而且,笔仙已经在金岭大学校园里呆了很多年,被学校的地气滋养,再加上本性恶劣,怨气深重,恐怕比高卓难搞许多倍。”
“确实。”宿月表示同意,“但这依然是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赞同这一点。
原因也很简单。
高卓没有让人失望,他没有辜负魏晚的信任。
把两个笔仙的存在告诉魏晚之后,明显感觉魏晚的情绪跟灶台里的火苗一样,“唰”的高涨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魏晚听到林沐文这个名字之后,想了一会儿说:“我听说过这个人。”
“你听说过?”宿月顿时感到头疼,这不会又是什么纠葛深刻的爱恨情仇吧。
“嗯,他是特别出名的败家子,把自己的命都给败没了,我很多朋友都听家里大人讲过他的故事,就为了让我们不要重蹈覆辙。”魏晚说。
宿月:“……”
他松了口气,合着这个林沐文,就是富二代圈子里的反面教材。
魏晚立刻给宿月他们讲了林沐文的故事。
这林沐文出身本市一个相当大的家族,是富二代里面的顶级富二代,再加上生得一张好皮囊,从小就受到无数的恭维和喜爱。
但实际上,万千宠爱加于一身的小少爷是个性格扭曲变态的天生恶魔。
从小,林沐文就喜欢虐杀各种小动物,放大镜照蚂蚁这些都是小把戏,他甚至还做过活拔白鸽羽毛、生挖小狗眼睛等等让人心惊胆寒的行为。
年纪渐长进入校园,林沐文因为自己漂亮的皮相和煊赫的家世,身边更是有无数簇拥,于是他的虐待对象也就转为了人。
霸凌只是林沐文行为里很小的一部分,不管是喜欢他的人,不喜欢他的人,他都一视同仁的当作玩物,驱使他们去做各种事情,不论这种事情是否屈辱。
就算是富二代,这样明目张胆的恶霸行为也让学校不得不反复联系家长。
“他家里会管他吗?”宿月问。
“管,当然管,出了这样的后辈是整个家族的耻辱。”魏晚说,“只不过管也没用,他们对林沐文越严苛,越是惩罚他,林沐文就越疯。”
“一直到大学里,出了大事。”魏晚顿了顿,“林沐文害死了一个学生。”
此前虽然林沐文也反复因为虐杀动物被惩罚,但家里总是能花钱摆平,可是出了人命,就再也不是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事情,金岭本身也是顶级学府,他们把林沐文退学,不过学校还是做了让步,被林沐文害死的那个学生,他们把他的离校原因也说成了退学。
三十年前,社长本人的离校原因正是“退学”。
“社长是被林沐文害死的?”宿月瞳孔骤然收缩。
“社长?”魏晚愣了愣,错愕地说,“我……我不知道具体的。应该不会吧?这也太畜生了。”
是啊,这也太畜生了。
宿月本来还以为社长是林沐文的小弟之类的,如果社长真的是曾经被林沐文害死的人,又被借尸还魂拿来用作傀儡,那这个真正的笔仙简直可以称得上罪恶滔天。
他的本性甚至完全不比怨灵善良到哪里去。
不过林沐文的出现又衍生出了新问题。
“如果说林沐文是笔仙的话,高卓现在又在哪儿?”魏晚问。
“高卓也是笔仙。”宿月回答,因为一个游戏里不会有两种怪物,所以高卓只能是也成为了笔仙。
仔细想想,之前那天在宿舍里,魏晚的请仙失败,说不定就是两个笔仙打架的结果,林沐文想要降临,但是高卓不允许,或者高卓想来找魏晚,却被林沐文拦住。
因为现在再认真回忆,那天晚上他们明明感觉到了笔仙显灵前作为征兆的风。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笔仙凭借怨气和邪恶的欲念而生,看性格,林沐文就算不被怨气附身都是很合格的笔仙了,高卓的程度明显比他轻很多,这就会导致高卓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林沐文,完全处在被压制的状态。”宿月说。
“那高卓会被林沐文欺负吗?”魏晚担忧地问。
“……”宿月说,“那倒不至于,再怎么说高卓也是灵体,但两个笔仙之间说不定真有摩擦。召唤笔仙只有一种方法的话,恐怕我们很难再如愿以偿地召唤到高卓。”
“那我们怎么办?”魏晚一下急了。
“先把第一个笔仙召唤出来,再请仙,就一定能找到高卓了。”宿月说。
“那我们要怎么把第一个笔仙召唤出来?”魏晚问。
现在请仙的仪式已经失灵了,宿月都可以想象到,他们一请仙,那边的林沐文和高卓就会为了谁现世打架,但是高卓打不过林沐文。
要是他们真用请仙的办法把笔仙召唤出来,估计那时候高卓会受伤。
灵体的受伤不比人类,虽然灵体比人类强大很多,可要是受伤了,那就真的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了。
要怎么才能把林沐文精准地召唤出来?
苍咫忽然走到宿月身边,低低地说了几个字,宿月愣了愣,眼睛一下亮了,惊喜地拍了拍苍咫:“你好贼啊,阿咫!”
苍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