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竹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对着喻听泉告别：“那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喻听泉不想他走。
虽然理智告诉喻听泉，他现在走对于自己的任务和目的来说，都是很难得到的宝贵机会，也许错过就不在有了。
但是该死的感情一直拉扯着他，催促着他，用各种办法去留住宋清竹。
喻听泉挣扎了一下，喊他：“宋清竹！”
宋清竹已经走到了阁楼门口，听见喻听泉喊他，侧过头，神色略带诧异：“怎么了？”
喻听泉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你现在很急吗？”
宋清竹垂眸，看了看自己计划的行程表，唇边染上一点笑意：“不是很急——动车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开。”
喻听泉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到宋清竹身上，低低呢喃：“足够了。”
他扯了扯宋清竹的白衬衫领口，一颗扣子应声崩开。
喻听泉抬头，那双眼睛漾着亮晶晶的色彩，很诚恳地问：“做吗？”
“我想要了。”
他说完，又怕宋清竹拒绝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很主动的踮起脚，吻上去。
宋清竹没有拒绝。
他只是低着头，让喻听泉更不费力一点儿。
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就反客为主，捧着他的后脑勺，扣得更紧密了些。
喻听泉很罕见的没有挣扎着让他别亲了。
很久很久，仿佛是一个世纪的时常，宋清竹才放开了他，笑着表扬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喻听泉被亲得眼角都沁出一点水光来。
但是没有退缩，还想着亲亲宋清竹：“我是在提前学习想念。”
不知道是被他说的哪一句话触动了，宋清竹没了调笑的心思，垂着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乐意奉陪。”
亮晶晶的汗从鼻尖滴落，落在了喻听泉的眼睛下面一点儿，看上去像是他流下的眼泪。
喻听泉闻到了宋清竹身上温暖熟悉的味道。
他稍微动了动，勉勉强强道：“你会想我吗？”
宋清竹垂眸，很认真地看着他：“不会。”
喻听泉：“？？”
这是在这种激情时刻说的话吗！
他有点恼羞成怒。
“喂！”喻听泉只来得及说了一声，“为、为什么不想我？”
“太肤浅了。泉泉。”宋清竹笑得很闷骚，带着点小小的坏意，“我们不会说想念的。”
“我会爱你。”
喻听泉……喻听泉脸红了一小下。
他安静的想——
宋清竹是不是专门学了一门叫做“恋爱话术学”的课程。
所以，才能随随便便接下所有的恋爱难题，还顺手游刃有余地解决了。
等他回来，喻听泉打算好好的盘问一下。
一个半小时后，宋清竹如约出了门。
他朝着还在床上躺平的喻听泉说：“泉泉，我走了。”
喻听泉有气无力的用哑了的嗓子和他说：“你走吧走吧。”
宋清竹提醒：“记得洗澡。”
喻听泉敷衍的挥挥手，继续躺平，看着天花板。
两分钟后，门锁落下的声音传进了喻听泉的耳朵里。
他又继续躺了一会儿，才起床，根据宋清竹吩咐的那样，去泡了个热水澡。
小阁楼里没有喻听泉的衣服，他就穿了件宋清竹的衬衫。
这人白衬衫最多，喻听泉翻翻找找好久，才找出了一个看起来小小的、适合自己的小针织马甲。
他穿上，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用通讯器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喻听泉还很有小心思的存了两张进电视机的储存盘。
虽然不知道宋清竹这么一个大忙人，会不会在空闲时间里看电视。
不过，要是他会看的话，就能发现一点进去，就是喻听泉这个大美人的美美自拍照了。
喻听泉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非常之不错。
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喊系统007出来：“7哥，走吧走吧。”
系统007的声音透着点儿古怪：“小泉，你准备好了吗？真的要现在去吗？”
喻听泉点点头，没怎么迟疑：“就现在去啊。不然的话，等到后面多不好，丧失了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找了。”
系统007：“那你不怕宋清竹发现之后很生气，很伤心吗？我看得出，他好像很在意你的。”
“在意谁不会啊。”喻听泉推开门，一边对着系统007说吗，“我也很在意他啊。但是一码归一码。等到我把任务完成了，应该还是有死遁多出来的一部分时间的对吧，那我用那些时间再和他一起不好吗？”
他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计划的目的性。
但是，系统007很不留情面的戳穿他：“小泉，你可能搞错了什么。”
喻听泉走下楼，脚步微微停下：“嗯？”
系统007说：“我们的任务是伤害宋清竹，不是爱他。而你的行为正在和你的心相悖。等我们完成任务之后，且不说会是否能够有很长一段时间让你留下来，再呆在宋清竹身边，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到时候的宋清竹，很大可能，不会再选择喜欢你了。”
喻听泉很难得的哑口无言了。
他想了想，胸膛微微起伏。
好像，确实是系统007说的这样啊。
他好像正在伤害宋清竹。
不不不，不是从这里才发觉的。
从一开始，他们最初的相见，也只不过是喻听泉一个人精心筹谋的计划。
虽说很大的一部分都是阴差阳错之下得来的结果，但——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就是为了伤害宋清竹的。
他的目的甚至只能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主角，也就是宋清竹的人生中，一个小小的，算不上任何污点的插曲。
等到任务达成，他们就会像水中浮萍，被风吹散之后，就再也不见了。
他止住了脚步。
像是有些不解和困惑一般，喻听泉微微歪着脑袋，问道：“7哥。”
系统007安静地等着他发问。
喻听泉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系统007一时无言。
他们的工作程序是早就被写好了的，根本无从更改，无法适应小世界穿越的宿主多半疯了，或者有更偏激的，直接自裁了。
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虚弱的安慰喻听泉：“没事……小泉，我们来日方长……”
喻听泉的眼泪来得很猝不及防。
窗外正是难得的艳阳天，彩绘喷漆的厂房虽然破旧，但是在闪闪发亮的阳光里，显得很漂亮，像是在给生活在这里的人描绘一个美好的明天。
而喻听泉靠在阴暗阁楼的楼梯上，指尖无意识地颤。
他垂着头，让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激起一层小小的灰。
“可是。”
喻听泉垂着睫，那两扇浓密纤长的羽睫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轻柔地呼吸缓缓颤动。
“7哥，我只想要一次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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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007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在作为系统的漫长生涯里, 它接任过很多任宿主，有乖乖完成任务，岌岌无名地在阴暗角落里死去的；有不拘于时, 直接违背系统任务, 把上帝视角当作金手指，直接打倒主角翻身做主人的。
但唯独, 没有像喻听泉这样的人。
它只能很小心地、很笨拙的安慰：“小泉，你别伤心啊。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喻听泉擦了擦眼泪：“是啊, 7哥。”
系统007只能硬着头皮承诺道：“没关系, 等我们完成了kpi，主系统肯定会给我们休长假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就会拥有自己的人生了。”
喻听泉没问他是不是真的，吸了吸鼻子，和系统007道：“7哥，走了。”
宋清竹的工厂离这里不远, 毕竟他和宋清竹昨天晚上是走回来的。
按照老大的要求, 喻听泉今天就是应该去那个宋清竹昨日带他参观的工厂。
——喻听泉还记得，名字就就简单粗暴的叫做Repair。
他觉得自己也能像宋清竹那样很轻松的就找到来时的路。
然而, 等到走出门的时候，喻听泉才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他低估了宋清竹，也高估了自己。
从小阁楼里往外面看倒是还不觉得有什么, 等到他亲自走到外面的时候, 才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
——这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 大街小巷相互纵横着, 勾连起发霉的墙面和阴暗的水洼。
喻听泉迷失在了这个已经损毁了的钢筋水泥制作出的城市之中。
他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很迷茫的问系统007：“7哥, 你知道怎么走吗？”
系统007叹气：“知道是知道,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具化地图，只能口头指导。”
它提议道：“小泉，对了，宋清竹不是送了一个导航系统给你吗？你可以，用他给你的导航啊。”
喻听泉果断拒绝：“不行不行，那宋清竹不就发现了吗？”
系统007觉得有些好笑，提醒喻听泉道：“小泉，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啊？”
喻听泉试探性的窜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一边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系统007：“嗯？”
他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越走越迷茫，果断的原路折返。
然后，喻听泉就听见系统007的声音：“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搅黄宋清竹的小机器人工厂呀。等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会返回主城区那边，到时候就算不用宋清竹亲自到场，他也肯定知道了。”
喻听泉“唔”了一声。
他小小声道：“好像是这样。”
系统007期期艾艾地问：“那我们开导航吧？”
喻听泉仍然坚决：“不开。”
系统007叹气，还是屈服了：“那我给你口头导航好了。”
喻听泉乖巧应下。
事实上，系统007的预判没错。
喻听泉跟着它走了半小时，左边绕绕右边绕绕，几乎多走了一倍的路，才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工厂。
系统007有点儿迟疑，小声问：“小泉，你打算待会儿如何行事啊？”
喻听泉很诚实，很果断地回答：“没想好呀。”
“如果宋清竹昨天没带你来就好了，唉。”系统007开始叹气，“他们那些手下就不认得你了。我们到时候翻窗进去也行的。”
喻听泉沉思了一会儿：“有理。那我们再想想？”
他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终于从大门口转移到了大门口对面的那家咖啡厅。
喻听泉端了一杯热可可和烤的一盘松软的酥饼，一边看着工厂大门一边吃。
系统007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小泉，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干什么啊！我们可是来完成任务的！才不是在这里开茶话会派对的！”
喻听泉点点头，敷衍道：“当然当然！我知道滴，等等吧，我还在想呢。”
系统007：“……不信。”
喻听泉自得其乐：“不信拉倒。”
他就是想吃一吃外面的垃圾食品嘛。
毕竟不知道待会儿做任务的时候会不会有可能英年早逝。
到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宋清竹做给他的蔬菜大餐之外，一顿好吃的垃圾食品都没吃上。
等到回了系统空间，他自己都会羞愤欲死，抱憾终身的。
也不知道宋清竹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估计会嘲笑他的。
任是喻听泉再磨蹭磨蹭，那点少得可怜的下午茶也被消耗完了。
系统007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小泉啊，我真怕待会儿错过最好的时机……”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来啦。”喻听泉说，“走走走。”
他站起身，很慷慨的给老板娘多付了10点通用币的小费，离开之前，还顺势挠了挠趴在花盆旁边的那只机械橘猫的下巴。
手感毛茸茸的，看不出是机械制成的。
这一次，喻听泉绕过了工厂的大门。
他思来想去许久，还是觉得系统007提供的那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方法最好。
为此，喻听泉绕进了工厂的侧面。
在三米高的地方，墙面上突兀的开启了一扇窗户。
根据喻听泉昨天在里面观察的结果可以得到，这扇窗户通向的就是一个车间。
现在是午休时间，应该只有几个智能度不高的机器人在劳作。
……要是有几个异常勤奋的人类员工还在上工，喻听泉不介意让他们强制入睡一会儿。
他这具身体体能很好，看得出是从小就花了大价钱进行培养的大杀手应该有的身体素质。
喻听泉披上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面容。
风畅通无阻的在交横的电线杆之间穿行，吹得斗篷的一角都翻飞起来。
偶尔掠过帽檐的时候，便能看见其中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下颌线轮廓。
他成功地攀爬上工厂的窗户。
喻听泉站在窗沿上，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
好像……里面没什么人。
生产线也仅仅是启动了一条，半死不活的运转着。
喻听泉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硕果仅存的那条生产线也只有一个小机器人在辛勤劳动。
他跳进窗户的时候，不着边际地想——
宋清竹对部下管理力度还是不够啊。
领导一走，下面的工人们就敢猴子称霸王了。
等他回来，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喻听泉觉得自己一定要和他提一提这件事情。
工厂内部环境很黑。
为了节省能源，宋清竹规定在入夜之后，所有生产线都要停下来。
中午边的时候，正好下了一场大雨，把天空的云层都染得灰压压的。
恰好给工人们提供了偷懒的理由。
——当然，也方便了喻听泉的任务的进行。
他身手敏捷的穿过一条条生产线，把那些还没有缝合好的机器人能量核心里镶嵌的芯片撬出来，扔进自己的背囊里。
芯片很小，工作的难度也不高，但是累就累在量很大。
索性，今天只是开工的第一天，工人们又偷了懒。
那些还没有装配上芯片的机器人们反而占了大头。
喻听泉气喘吁吁的挖了了半个小时，由系统007帮他望风，任务居然进行的异常顺利。
他把那些挖出来的芯片都收拾好，顺势把盒子里没有启用的芯片一股脑儿地全部装走。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大半。
只要再把这些装好了的芯片运出去，交给在富人区等候的老大，喻听泉的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007夸赞他：“小泉真棒！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喻听泉谦虚道：“也没有啦，就一般般而已。”
系统007催促他快走，等会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喻听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点头，飞快地往外面走。
“对了，7哥，我刚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哦。”喻听泉问道，因为他走得太快，声音都被掠过的风吹得微散，隐没进风中，“宋清竹说他要出差五天左右，要是我任务完成了，然后他还没回来。我能不能再回去陪他？”
说完，他又像是怕系统007反驳自己，碾灭自己最后一点点希望，还补充道：“我说的是，宋清竹没发现我是偷盗者的前提。”
系统007沉默了一下。
它想了想，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艰涩：“小泉，如果能够达成这样的前提，并且你喜欢的话，我觉得是可以的。”
喻听泉点点头，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那真好。”
“7哥，那我们快点走吧。”
他说完，就往前快速地走去。
等快走到一开始他翻进来的那个窗口时，系统007突然出声：“小泉，你可能需要等一下。”
喻听泉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嗯嗯？怎么了7哥？”
“任务目标出了一点小问题。”系统007解释，“我刚刚看了一下老大给你的任务是‘带回所有芯片’，但是现在这个任务没有完成。”
喻听泉问：“完不成的话，会有影响吗？”
系统007点头：“当然，主系统会自动评估你的完成度，很可能在下一个世界刁难你的。”
——比如说，这个世界。
原本喻听泉的身份可以稍微好一点的，但是因为主系统好像给他穿了小鞋，喻听泉的身份立刻从反派降级为炮灰。
要是再持续下去的话，系统007不知道下一个世界的喻听泉会变成什么。
往常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宿主的结局……好似都不太好。
喻听泉想了想，准备往回走：“那我们走吧。缺了多少呀？”
系统007回答：“就一块。我刚刚检测到了，是在一个破旧的家用机器人身上，就在你左手方向的大门口边。”
喻听泉心有所感，抬起眸子，看向左手边的大门角落里。
那里藏着的小机器人仿佛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睁开那双泛着淡黄色光芒的电子眼睛，看向喻听泉。
它是昨天喻听泉还见过的，那只左手坏掉了，需要修补的小机器人。
——也是喻听泉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小机器人主动和喻听泉打了招呼，声音小小的，不复之前的灵动狡黠：“哈、哈喽，大美人……又见面了。”
喻听泉走过去，蹲在它面前，摸了摸小机器人光溜溜的脑袋：“哈喽。又见面了，不过你应该不是很想在这种场合和我见面吧。”
小机器人有些害怕，一时没有回答他。
喻听泉：“你应该都看见了嘛。我要拿走你的芯片。”
小机器人挣扎了一会儿，看样子是想溜走。
喻听泉没管。
这么点大的角落，小机器人想溜到哪里去，喻听泉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它抓回来。
小机器人也意识到了这点，没有再想跑了。而是小小声的和喻听泉商量：“大美人，能不能不拿我的呀？”
“可能不行。”喻听泉说，“我很抱歉，真的。”
小机器人的表情变成了哭泣，大滴大滴的电子眼泪从眼角滑落，变成卡通的数据流。
“你这样子做，厂长可能会伤心的。”小机器人呜呜哭了一会儿，“你还让我去修左手关节呢，才不是坏人。”
喻听泉只是看着它掉眼泪，没说话。
小机器人死心了，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喻听泉。
许久，它才像是做好了准备，张开圆乎乎的手，英勇就义一般：“来吧。”
它紧紧闭着眼，仿佛害怕看见自己的胸膛再一次被剖开的样子。
然而，过了几秒钟之后，它听见喻听泉的声音：“算了。”
小机器人迟疑了一下，睁开一只眼睛。
喻听泉的身影已经远了些，看不见具体的样子了。
“不想拿你的了。”
喻听泉像是自嘲，又像是对系统007说：“算了，水满则溢。”
系统007欲言又止，只喊了一声“小泉”，就再也没说话了。
等到喻听泉跳出窗户的时候，系统007才小声提醒道：“小泉，那个小机器人把你来过偷芯片的事情通知给宋清竹的手下们了。我们……被发现了。”
喻听泉显得很淡然，他一边在微冷的风中疾行，一边对系统007说：“早就想到了啦。”
他显得那样平静，好像刚刚那个犹豫着离开的人并不是他。
又好像，那个期冀着还能够和宋清竹在一起的幼稚小孩也不是他。
不过片刻，喻听泉的身后就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
红蓝交错的光霎那间把昏沉的半边天照的明亮极了。
机械制作的扩音器响亮而刺耳——
“请放弃潜逃！”
“请原地停下！”
喻听泉充耳不闻。
他的动作很干脆利落，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翻身跨上一辆停在路边的老旧摩特车。
他拧了拧旋钮，发现这辆车是被改装过的，立刻愉悦的笑了笑。
喻听泉吹了声口哨，用只有他和系统007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坐稳喽，7哥——”
下一秒，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在狭窄的小巷里响起。
人们几乎还没看清，一道黑色的残影就从眼前飞驰而过。
不仅把他们甩在身后，那些两手空空追上来的小组成员们也被迫留在了原地。
宋丽丽咬着牙痛斥道：“那他妈是谁！被我发现了我一定要逮着他拨皮抽筋！”
许久，才有面面相觑的小组成员小声道：“那个……那个人好像是老大的情人……就是我们昨天见过的那个，你……还叫了嫂子的。”
宋丽丽：“草！”
她喊完，就往回跑，把一众不明所以的小组组员们留在原地。
宋丽丽跑出一段路之后，见他们没反应，怒骂道：“滚上来啊！！开机甲去轰人啊！！”
而已经赢得了逃生时间的喻听泉已经把车开到了贫民区和富人区的交界处。
他的腿随意的搭在机甲车身上，略显宽大的斗篷就从胸前吹开，喻听泉今天恰巧穿的是低腰裤，顺势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两个小巧的腰窝安顺的盛放在后腰处。
喻听泉没在意这些细节，把头盔摘掉，随手把自己的通讯器终端留在了机车上，以此来充当给车主人的精神损失费和租借费。
不远处的机坪上，老大派来的无人直升机已经等候已久。
喻听泉把包裹摔上去，顺手开始爬悬空的那条楼梯。
系统007不忘催促他：“小泉小泉，快点啊！我看见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喻听泉回过头，看见本来只是点染在西南方天空的一抹霓虹色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他所在的这片天空。
机甲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诚如系统007所言，他要是再慢一点儿，就逃不掉了。
喻听泉加快了动作，那几节悬梯好像特别长，正在缓缓地向上收缩。
他就悬在半空中，俯瞰这个车水马龙又肮脏腐烂的地区。
小巷比他亲身体验过的还要交错纵横；因为下过了一场雨的缘故，地上积了很多小水洼。
随处可见的是巨大的霓虹灯牌和上个世纪留存下来的古董产物，现在已经被时代淘汰了不知道多少年。
喻听泉甚至看见了他和宋清竹温存过的那个小阁楼。
处心积虑接近宋清竹的Blue酒吧，招牌还是那么野兽派。
还有他刺杀不成反被压的那个小客栈，只是门口没有了能说会道的那个小机器人。
喻听泉攀上了最后一节悬梯。
而宋丽丽一行人也已经看见了他。
他们坐在机甲的透明舱门里面，满面不解的看着喻听泉：“为什么？”
喻听泉愣了一下，一句尾音上扬的“嗯”就这样被吹散在了空气里，显得愈发模糊，顷刻间就散了。
宋丽丽他们肯定是听不见的。
喻听泉也思考了好久，选取了一个自认为最不尴尬的姿态：“嗨。”
“嗨个头啊！”宋丽丽大喊道，“你偷我们芯片干什么！”
喻听泉挥挥手：“我也不想，但是上面派发的任务就是这个。”
“我们老大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背叛他！”
宋丽丽不可置信道：“你不怕他伤心难受吗？还是说，你接近他的原因，就仅仅只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该死的‘任务’而已！？”
喻听泉沉默。
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探在半空之中的身体收了回去。
直升机舱的半个门缓缓合拢。
站在地面上的人，只能尽力的仰起脖子，才能看见喻听泉的脸。
他像是说了些什么，又被风吹散了。
落进下面的人们的耳朵里的时候，就只剩零零散散的一些不成字句的词字。
喻听泉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他们来说太难听请，只好叹了口气，朝下面挥了挥手。
这下，宋丽丽看懂了。
——喻听泉是在说，再见。
她见状不好，忙指挥道：“快！机甲炮火预热！把他给我打下来，宁可损失这批芯片，也不能让他带走！”
手下人仅仅是有些犹豫，在下一个瞬间，就开启了炮筒预热系统。
而喻听泉的直升飞机越升越高，朝着东北方飘过去。
他垂着眼眸，目光虚虚地搭在他们身上。
也许这一次是运气好的原因，他们听见了喻听泉说了些什么。
“什么原因都不是。”喻听泉在回答他们之前的问题。
“我只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你们老大是什么看法而已。”
宋丽丽一行没有再犹豫，咬着牙，眼睛猩红地拧开了炮筒——
下一秒，预热成功的炮弹从炮筒众倏地射.出。
上升到已经被警报灯染得华丽不实的天际，撞向了喻听泉的那辆直升飞机。
他们屏着呼吸，在三秒钟之后听见了炮弹炸裂的声音。
浓重的黑烟由撞击处悄然而升，盖过了那些看起来赏心悦目的灯光，盘旋在整个天幕之上。
宋丽丽一行人紧张的盯着那辆坠毁的直升机。
碎片稀里哗啦的从已经被拆解的直升机上飘落而下。
里面的人不见踪影。
他们耐心地等了许久，快要到直升飞机全部掉下来的时候，才看见了喻听泉。
他就像一片黑色的树叶，随着风飘飘忽忽的落下来，露出烧伤的皮肤。
那人已经没有了生机，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坠落到了废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地面上的宋丽丽才颤颤巍巍的举起通讯器。
她颤抖着手，声音有点不真切地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