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进步那么多名,必有蹊跷。
褚云又是好一阵询问,那个态度,好像明昕这一次考试考得多好一样,明昕的自尊心膨胀开,才终于回答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的新同桌是年级第一,我沾了点光而已。”
可这点光,在褚云眼里,却比公司市值增加个几亿要来得令他惊喜。
“年级第一?”褚云只觉有些熟悉,问道:“叫什么?”
明昕淡淡道:“殷雪镜。”
接着,他又仿佛经意一般,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他还是我出租屋的邻居。”
褚云当即问道:“所以你们晚上也待在一起吗?”
“对。”
沉稳的大人当即深受感动。
褚云原本还担心,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明昕会在外厮混——结果,他居然是和好学生待在一起,好好学习呢!
他心中对殷雪镜生出了极度的好感,这孩子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把他迷失了十八年的弟弟引回了正道,于是,知道了殷雪镜家境不太行之后,他便当即给明昕打了五十万过去,让明昕对人家好点。
作为明昕改好的奖励,“仅限今晚,你可以到处玩玩,但只能在你那间出租屋和咱们家过夜,知道吗?”褚云道。
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明昕,闻言立刻精神了起来。
到处玩玩?意思是之前对他的禁令都解除了吗?
明昕勾起了唇角。
殷雪镜帮明昕买了午饭回来,却没在教室里看到人。
他站在座位边,弯下腰,摸了摸椅面,还留着点温度,他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仍然温热的饭盒护在怀里。
可直至饭盒中的事物彻底失去温度,明昕也仍未回来。
明昕从未主动告知殷雪镜行程,也不允许殷雪镜询问。
平时他不在殷雪镜身边时,殷雪镜总会或多或少在周围见到明昕的人,似乎是盯着他,以防他在明昕不注意之际,擅自靠近褚心。
然而这个下午,殷雪镜却没再见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已经玩腻了吗?
不是要好好盯着他吗?为什么又放弃了?
殷雪镜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傍晚时分,在离校之前,他站在班级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他身边与面前,却无一是那人肆意的、冷淡而艳丽的面容。
紫红色的夕光蒙住教学楼,显出如梦似幻的质感,殷雪镜忽然动了动脚步,却是走到走廊栏杆之前,呈“回”形环绕的教学楼全貌映入他眼中,然而,却已没有了任何人声。
殷雪镜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少了一人的出租屋,比学校宿舍大不了多少,却在此时显出了矛盾的空旷来。
殷雪镜垂眼,打开了手机里的聊天软件,他与明昕的消息停滞在了中午,他拍了张食堂菜样的照片,明昕则回复了语音,指挥着他点菜。
然而,殷雪镜转动黑眸,看到被他放在餐桌上的,中午为明昕买下的午饭,那份饭荤素齐全,在开着空调的教室里放了一下午,并没有变质,热过后,又冒出了香味。
可它的主人,却没有使用它。
贵族学校的食堂饭可以算是美味,只不过价格要贵上一些,在明昕出现之前,殷雪镜从来吃的都是自己做的饭,明昕出现之后,却对他没有多少肉味的三餐感到很不满,于是小型冰箱渐渐填充进肉食与各类食材,终于足以供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大男孩生活。
此时另一个人不在,殷雪镜便甚至没打开冰箱,他坐在了餐桌前,就着原先为明昕买的午餐,吃起了晚饭。
凌晨两点,殷雪镜便被门外传来的砸门声吵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黑沉之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下一刻,忽然响起的开锁声却解答了他的问题。
门被打开了,忽明忽现的走廊灯照进阴暗的出租屋,有些紊乱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玄关的灯被毫不留情地按亮,显出站在玄关口的少年酡红的脸颊。
他那双浅褐色眼眸已全然显不出清明之色,自然也没意识到,在他开灯之前,床上的殷雪镜,便已坐起身来。
“殷雪镜,起床。”他以为殷雪镜还在睡,便大声唤着,踢了踢脚上的鞋,“帮我换鞋!”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殷雪镜那双黑眸显得极为阴沉,他定定地盯着明昕看了一会,直至明昕失去平衡,不得不靠在墙上以维持平衡,他才掀开被子,朝着明昕走去。
明昕的意识,像是已经很模糊了,殷雪镜靠近他时,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原来消失了一晚上,是去喝酒了。
殷雪镜站在他面前,重新戴上了眼镜的双眼审视一般,将明昕全身都细细巡视了一圈,旋即才蹲下身,紧握着明昕的脚腕,不打任何招呼,便将明昕的脚抬了起来。
即使是在平时,这样的动作都会令明昕失去平衡,而不得已靠在殷雪镜身上,更不用说,是在酒醉了之后。
明昕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倒向了殷雪镜,后者却仿佛早有准备般,将他直接搂在了怀里。
他本想就着这个姿势,帮明昕将鞋子换了,然而,浑身都涌动着热意的明昕,却在意识混乱之中,循着冰凉的气息,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殷雪镜身上。
殷雪镜顿住了动作。
此时的他,半蹲在地上,明昕则几乎坐在他的大腿之上,却不但没有抗拒,还主动伸出手,搂住了殷雪镜的脖子。
少年的脸,不仅是泛着酒醉的酡红,更是散发出炽热的温度来,似乎不单纯是因为酒意,而显出这幅模样的。
他就这么搂着殷雪镜的脖子,为所触之地的凉意所吸引,随后,竟是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脸颊与脸颊相触,被分担而去的热意使得明昕从口中发出点不自觉的喟叹:
“唔。”
漆黑的眼瞳转动,落在他蔓延到领口一下的浓郁红意,低沉的声音响起:“明昕,你吃了什么?”
没有任何回答。
卫生间的灯被打开了。
殷雪镜一手抱着明昕,一手拧开水龙头,然而明昕却很不配合,在殷雪镜抓着他的手,将他炽热的皮肤放在凉水下冲凉时,他却是很不高兴地挣扎着——比起冷水,他还是更中意殷雪镜微冷的皮肤。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意识,明昕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心目中,本应比他还要更加瘦弱的殷雪镜,却是牢牢地按住了他不断挣扎的动作。
殷雪镜抓着明昕的手冲了一会水,又用冷水泼了明昕的脸,却没有一点作用,明昕脸上的红意反而是越发加深了。
他将视线落在挂在墙上的花洒之上,沉思了片刻,便关上水龙头,抱着明昕走了过去。
意外就发生他打开花洒喷头的那一瞬间。
似乎是因为久久得不到满足,明昕竟是忽然暴起,对着殷雪镜就是猛地一推。
天翻地覆。
殷雪镜抱着明昕,滑倒在了地上。
雨水般洒落的热水从花洒中喷出,很快便将底下的两人淋湿。
殷雪镜也终于看到了明昕的神情。
少年的皮肤在热水之中,显得更为酡红,他的眉毛压得很低,浅褐色瞳色加深,显出了侵略的蜜色。
殷雪镜动了一下,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按住了殷雪镜的肩膀,冷冷道:“不许动!”
这一声,令殷雪镜几乎以为,他清醒了。
而此时的明昕,比起刚刚迷茫而无意识的模样,也的确显得像是清醒的样子。
然而,他下一刻的动作,却绝非是殷雪镜所能预想到的。
明昕竟是弯下腰,重重地吻向了殷雪镜的唇。
狭窄的浴室之中,热水不断从花洒之中喷洒而下,蓄积起的热气,很快便将这间浴室填满。
迷蒙的雾气使得这一切显得像是梦境一般迷幻。
而在这其中,眉眼凶戾的少年,却是以压制性的姿态,抵着另一个少年的肩,吻着他的唇。
说是吻,却也并不尽然,他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只不过是循着本能,从另一个人身上攫取凉意。
而受到压制的清冷少年,在亲吻之中,脸上的眼镜掉在了一旁的地上,他那双沉静的黑眸之中,几分红丝蔓延而上,竟是显出了几分癫狂的意味。
明昕的唇上唇薄而下唇饱满,这样的人,情浅而重欲,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唇,却恰恰很好吻。
殷雪镜没有任何挣扎地被按在地上亲吻着,明明应该是出于受强迫的状态,却竟是显出了与明昕一般的沉迷的姿态。
唇齿相依,体温相融。
可明昕的热意,却仍未得到消解。
明昕那双浅褐色眼眸盯着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中的猎物,他空茫的大脑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得到更多的冷意。
下一刻,明昕抓着殷雪镜睡衣的领口,竟是猛地一个用力。
第160章 野草与菟丝子13(重修)
殷雪镜的睡衣, 是网上十几块一套买下来的,虽然说在同样价位的睡衣里,品质还算不错, 但到底十几块一套的睡衣,质量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见明昕手上一个用力,殷雪镜的睡衣,便从领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道口子延伸到腰腹以上时,殷雪镜便伸出了手, 将明昕按住了。
“想做什么?”他按着明昕的手,询问的声音极低哑。
明昕明显没有与他纠缠的意愿, 然而他挣了几下, 也没能从殷雪镜手中挣开,才终于张口道:“我想要,降降温。”
说这话的时候, 他面耳俱是赤红, 的确是一副需要降温的模样。
殷雪镜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心中已隐约清楚明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比起任由明昕破坏他的衣服,甚至于做出更多无法挽回的事,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把释放着热水的花洒改成冷水, 好让明昕清醒过来。
可他没有。
不但没有, 他还松开了明昕的手。
以默认的姿态, 低声道:“那就做你想做的吧。”
六月份,哪怕是在夜晚, 也显得格外炎热, 更不用说是在热气熏满的狭小浴室里。
明昕急迫地把手中殷雪镜的睡衣随手丢在了一旁, 旋即却又认为自己身上的衣服阻隔了热量的散发, 便直起身体,单手便将上衣扯了下去。
殷雪镜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在上衣掩盖下的其他皮肤。
不同于同年龄男生的干瘪身材,明昕身上是有肌肉的。
劲瘦的肌肉覆盖在少年并不是很宽大的骨架之上,关节处几乎没有色素沉淀,透出漂亮的粉色,而这股粉色,在热意下弥散开,犹如造物主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美丽而精致。
殷雪镜目光下沉,黑眸愈深。
果然,是粉色的。
明昕把自己的衣服随手与殷雪镜的睡衣上衣丢在了一块,随后几乎是焦急地弯下腰,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殷雪镜同时也直起了上身,冷白色的手臂抬起,将他拥在了怀里。
这一刻,主导权在无声之中作了交换。
可明昕却还浑然不觉,他似乎是有些意外于猎物的主动,却暂时分不出大脑以进行思考,他回手拥住了殷雪镜的身体,长手攀在殷雪镜身上,把一块皮肤捂热了,就转移向下一块,像是动作极为缓慢的抚摸。
他的意识全在解热之上,以至于全然没有意识到殷雪镜从他胸口延伸至脸侧的吻,只觉得越来越不满足。
殷雪镜再度按住了明昕落在自己裤腰处的手,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真的想好了吗?”
明昕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被阻拦了之后,他的眼中现出凶光,可就在他即将再度将殷雪镜控制住时,殷雪镜却是再度松开了手。
少年冷白色的颀长身体,终于如献祭一般,展露在了明昕面前。
殷雪镜骨架偏大,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相比明昕,他显然更像是会照顾自己的类型,身上的肌肉匀称而流畅,并不显得精瘦。
这样的体格,却暂时赢不来唯一的观众的欣赏,明昕盯着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块人形冰块,殷雪镜身上的所有阻隔一消失,他就忍不住立刻贴了上去。
然而,却被殷雪镜再度拦住了。
这一会,甚至不用殷雪镜说什么,明昕便自主理解了一切。
浴室之中,热水器中储存的热水渐渐耗光,雾气散开,将混乱的一切都显露于光下。
衣服凌乱地堆在了一起,水光之下,粉色与冷白之色交叠在一起。
明昕却是渐渐地发现,单纯的相拥,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他的动作全凭本能,却是愈发过分。
殷雪镜不但没有阻止,还顺从地配合着他。
只在明昕,抓着他的膝盖,意图将他掰开时,殷雪镜才忽地直起身,将明昕掀倒了。
眼前的天地发生了倒转,明昕茫然地躺在地上,后背垫着殷雪镜的手,他也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一切发生得过于顺畅,以至于他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捉住膝盖,还主动抱着殷雪镜的肩背,以为自己仍在主导。
“呃!”下一刻,他却忽地在地上滑出去了一截。
浅褐色的眼眸迅速染上了泪光,眉眼间的凶光被更为狠厉地揉散,化作不可置信。
殷雪镜的问题终于得以解答。
原来——长着泪痣的人,的确很容易落泪。
明昕只记得自己在KTV包厢和小弟们庆祝了一晚,他的酒量很好,却在喝下某个小弟递来的酒之后,立刻感觉到了热意。
他感觉到不对,立刻打了车回出租屋。
之后的记忆很混乱,他似乎是在浴室里强行推倒了殷雪镜,然后……
明昕忽然清醒了过来,然而入目的,却是少年布满了红痕的冷白色胸膛。
而他的双手抵在那人身上,蜷缩的五指陷进皮肤之中,留下了崭新的指痕,似乎正印证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明昕有些慌乱,正想起身离开,这一动作,却是牵动了不该存在于自己体内的物体。
他一瞬间卸了力,却恰是被重力带着,重新坐了回去。
那一瞬间的冲击感,直令他无意识从口中,泄出哭声来。
这一刻,明昕还有些茫然。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脸侧传来轻柔的触感,明昕稍稍回神,却看到殷雪镜被领带捆住的双手。
领带末端端正地绣着三个字——晏明昕。
这是他的领带……是他把殷雪镜的手绑成这样的吗?
“没有力气了吗?”嘶哑的叹息声传来。
那人像是被使用过度了,连声音里,都传出疲惫感来。
“我来吧。”
什么意思?
明昕只来得及发出一个代表疑惑的语气音,便立刻像是被架在铁锅中的食物般,快速被颠炒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的流光,再度恢复意识时,他几乎全身都蜷缩在了单人沙发的角落里,连脚趾都在颤抖。
被领带捆缚着的手又来摸他的脸,随即是关切的声音,“好了吗?”
明昕却抓紧了机会,抬起了手,往面前人脸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比起拳头,巴掌更有侮辱人的意味。
明昕不喜欢靠这种奇巧侮辱人,他更宁愿用实打实的武力叫人跪在自己脚下求饶,可殷雪镜却叫他破了例。
“出去!”明昕根本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意,怒声斥道。
殷雪镜生生受了他这一巴掌,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出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明昕下意识看了眼那折磨自己许久的刑具,却是被那牛马一样、还泛着紫红的东西刺得眼前一黑。
“你……你这牲口!”明昕骂道。
殷雪镜没有回嘴,与他清冷俊美长相浑然相反的邪恶物件却甚至还在往下滴水,把本就混乱一片的沙发弄得更脏。
现在的他,已完全和“干净”二字搭不上任何关系。
明昕勉力支持四肢爬下了沙发,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脚尖刚触及地面,两条腿就软得像面条一样,直叫他险些跪倒在地上。
却是殷雪镜那双被领带绑着的手,牵着他的手臂,拉住了他。
可明昕刚一被碰到,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骤然抬起另一只手,朝着殷雪镜脸上又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滚!”
只这一声呵斥,却是带了点哭音,反倒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
殷雪镜黑眸浓得犹如未研开的墨。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松开了手。
明昕再度尝试着自己站起身来,却尝试了几回,也没能直起腰来。
明昕终于没再尝试着靠自己起身,可当他重新坐回到地上时,他却看到了从自己身上流下的浑浊的液体。
一想到这些液体是从哪里来的,明昕心中就生出想杀人的欲望。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殷雪镜。
明昕没有转头,只是冷冷道:“殷雪镜。”
“怎么了。”殷雪镜几乎立刻就回应了。
“抱我去清理。”明昕的声音生硬。
“恐怕不行。”殷雪镜却竟是如此回答道。
怒火再度攀上明昕心头,他扭过头,瞪着殷雪镜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杀了,“为什么?”
殷雪镜却举起了手,露出紧紧绑在手腕上的领带。
“有这个,我现在没办法抱你。”他说。
明昕只能先给他解领带。
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怎么绑的,领带绑得极紧,几乎成了死结的样子,明昕一边骂一边解,手上又没多少力气,最后是心一横,垂下头咬住领带,强行用牙把它撕裂开了。
殷雪镜的双手被解开了束缚,手腕上却留下了浓重的淤青。
像被狠狠虐待过。
明昕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却很难直视这种带有不一般意味的伤痕,他移开视线,冷淡道:“现在可以把我抱去清理了吧?”
“把里面那些东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全都弄出来。”
说到这里,他担心殷雪镜没听清,又抬起脸,红肿的,被泪水润湿的眼眶映入殷雪镜漆黑眼底,语气却是不同于表象的狠厉,“只要有有任何一点没清理干净。”
“我就杀了你。”他语气发狠。
殷雪镜垂下眼,显出柔弱的、极听话的姿态,“好。”
虽然说要清理干净的是明昕,可最终忍耐不了的,却也恰恰是他。
仅是最开始的动作,他就往殷雪镜脸上打了两个巴掌。
到最后,殷雪镜已不知道挨了他多少个巴掌。
他却没有一点怨言,就像一个合格的、受欺凌的柔弱穷学生,令明昕以为自己的巴掌仍是有效的,而非只是无力地拂过他的脸侧。
明昕昏睡过去之后,他抱着明昕,却是以毫不费力的姿态,将人抱出浴室,送到了床上。
盯着沉沉入睡的明昕,殷雪镜弯下腰。
不同于之前在明昕面前的软弱姿态,他掐住昏睡少年的下巴,以一种强势不可违逆的姿态,重重的吻了上去。
恐怖的侵占欲从他身上弥散开,将无知无觉的少年彻底笼罩在了自己的阴影底下。
明昕是在饭香中醒过来的。
无处不在疼痛的身体将他的睡眠质量降到了极点,窗外还是与睡前一致的稀薄日光,以至于醒来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从未睡着过。
他的呼吸声重了一点,可饶是加重了,也还是轻浅,很轻易就被油锅的动静给盖过去了。
可同在出租屋里的另一个人,却像是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般,立刻关了火,过来看他。
似乎以为他口渴了,那人蹲在了床边,宽大的手轻轻扶起他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往他嘴里喂水。
明昕却忽地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轻柔的人是谁。
他猛地睁开双眼,抬手就是一巴掌——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可他却高估了他自己的体力,这一巴掌只不过堪堪让殷雪镜手中被子里的水洒出一点,殷雪镜很快就拿稳了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淡淡道:“你醒了?”
明昕没回他的话。
他强行支起身体,也许是看到他动作艰难,殷雪镜伸手过来扶了他一下,却被他很不耐烦地一掌拍开了。
明昕终于坐直身体的时候,因为疼痛,脸上再度泛起了红晕。
他看向殷雪镜,眼神很冷。
“跪下。”他冷声命令道。
听到这声命令,殷雪镜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明昕的意思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利落地跪在了床边。
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姿态令明昕愣了一下,其实照两个人的身体状况,殷雪镜完全可以不听他的话,他也暂时拿殷雪镜没有办法,可他却真的如明昕所言,跪了下去。
昨天,殷雪镜似乎也不是自愿的……明昕脑海中,只有自己冷不丁推倒并强吻殷雪镜的情状,自然而然也就以为,之后发生的事,都是他强迫的了。
可尽管知道这一切,明昕心中却也没有一丝对殷雪镜的怜悯之情,毕竟,就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与其怜悯他人,不如怜悯自己,怪罪他人。
他这样想着,心里也就越发理直气壮起来,明昕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坐到了床边,垂下眼几乎是怨毒地看了眼殷雪镜鼓起的裤子——
之前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殷雪镜这个部位,更没想到,这个部位会给自己带来怎么惨重的经历,他越是看,越是恼怒,最后更是怒上心头,从床上垂下一只腿,竟是重重地踩了上去。
殷雪镜忍不住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哼声。
他皱起眉头,侧脖青筋突出,脆弱部位被肆意踩在脚下,眉眼间流露出了隐忍之色。
明昕却不但没有怜悯,反而脚下更加用力,他撑着身体,垂下脸冷冷道:“殷雪镜,你很厉害嘛。”
殷雪镜没有回答,他额间渐渐冒出了冷汗。
“这么厉害,要不我把你给废了吧?”明昕语气发狠,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把殷雪镜给废了,脚下便也更加没有收力,而是碾压一样地狠踩。
殷雪镜都弯起了腰,声音虚弱得独余气音,“别再踩了。”
这样恳求一般的话语,是极少从殷雪镜口中听到的,明昕心中终于愉悦了一些,然而也仅限于一些——他又是重重一踩,冷冷道:“凭什么?昨天你不也没有停下?”
殷雪镜缓缓道:“我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因此明昕没有听清他到底怕什么。
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原本还踩在殷雪镜身上的脚,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即收了回来。
明昕不可思议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殷雪镜,声音都不由得高了一些:“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起来?”
“你是变态吗?”他心中满是恼火,厉声质问道。
可身体却犹是留有余悸般,微微颤抖着,往回缩了一下。
被松开之后, 殷雪镜也终于抬起了脸。
但与身体的反应相反,他竟也皱起了眉头,眼中闪动难以置信的光。
“抱歉, ”他声音发哑,俊美冷淡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几分消沉的神色,“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好像……自从昨天你亲了我之后,我的身体就变奇怪了……”
明昕一开始听到这种话时, 脸上第一刻露出的是不屑的冷笑。
殷雪镜以为他是傻子吗?这种话也能信?
之前在沙发里,殷雪镜压着他的时候, 怎么就没说他的身体变奇怪了?
但渐渐地, 明昕看着殷雪镜脸上不似作伪的神情,心中的念头,顿时变得不那么笃定了起来。
“变奇怪, ”他大发慈悲一样, 终于问出声了,只是语气还有些差, 不像是关心,而更像是审问,“是什么意思?”
“似乎在你昨晚亲了我之后, 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热, 接着身体就渐渐地开始不受控制。” 殷雪镜裤子还可怕地鼓着, 回答的声音却极冷淡,仿佛那是一块从他身上割裂的部件一样。
“之后, 我的身体就变得容易受刺激起来了, ”殷雪镜冷静道, “昨天在为你清理身体的时候, 被你扇了巴掌,我却……”
“闭嘴!”明昕怒声制止。
在殷雪镜的提醒之下,他记起了在昏睡之前,殷雪镜为自己清理身体时发生的事情了。
他自己难受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殷雪镜居然盯着他,又起来了……
一想到这,明昕脸颊便不可抑制地生起点羞恼的红晕来,他恨恨地盯着殷雪镜,在清理的时候,他已经赏了殷雪镜好几个巴掌了,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却犹是不解恨,便又是抬脚,往殷雪镜身上踹了一脚,恼怒道:“是,那又怎么了?你……”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浅褐色的眼瞪大了,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瞪着殷雪镜,“你、你简直……”
为什么被踢了还会变大?
殷雪镜真的不是什么变态吗?!
“不可理喻?”殷雪镜竟是先他一步张了口,丝毫不介意这是在说自己一般,他淡淡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自己,明昕的声音卡住了。
“晏少爷能告诉我,昨晚你去了哪里,又吃了什么东西吗?”殷雪镜思路清晰,“也许是晏少爷在不知情时,吃下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才会发生这种事。”
“不太好的东西?”明昕皱起眉头。
难道这不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酒后乱性吗?
他脑海中涌动起昨夜在KTV发生的一切,终于发觉出了异样——
一般和小弟们出去喝酒,都是他喝完了杯子中的酒,他的小弟才会给他添酒。
可昨晚,他酒杯中的酒还没喝完,就有另一个小弟,递给了他一杯倒满了酒液的酒杯,甚至那杯中的酒,也与他之前喝的酒味道并不相同。
明昕隐约还能记起那杯酒的味道,是有些甜得发腻,像是兑了过多糖浆的甜酒,放在平时,这种酒并不是他会喜欢的,只是昨天心情好,他没说什么,把酒给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