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第一次都或多或少会疼,于是在这天之前,顾晟已经找了不少这方面的内容,力求不让明昕感觉到痛苦,可真的到这一天时,他却还是感觉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
就思考的这一会,浴缸里的水就满得几乎要漫出来了,顾晟慢一步抽回思绪,抬手要关了水,可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却先他一步,从他背后伸出,将热水关上了。
微凉的身体靠在了他背后,他知道那是谁。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顾晟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到了破膛而出,将自己奉献出去的地步。
“顾晟,”是明昕一贯的,如同命令、又如同撒娇的称呼,他轻声道,“我在床头柜发现了点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被发现了?顾晟顿了顿,哑声道:“昕昕之前说过,如果我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记得,”明昕却打断了顾晟的话,轻笑了一声,“所以我把它们都带来了。”
浴缸内涟漪泛起,几块片状塑料袋落在了水面,随着水流微微飘动。
明昕说:“我来履行约定了。”
浴缸里的一半水都泼了出去,在这个不算大的浴缸里,装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顾晟便已觉逼仄,更何况,此时里面坐着两个人。
从浴室门往里看,首先入目的便是顾晟宽阔、肌肉贲张的背,接着才能看见,从身侧伸出浴缸边缘的雪白的小腿。
漂亮的脚背已经用力地绷直了,连脚趾都蜷紧了,然而却没有着力点,只是在空中,随着水面起伏地上下晃动。
然而除此之外,却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呜咽声时而响起,时而被堵住般,仅泄出微弱的泣音,有时又被撞碎了般,只能发出不成调的断音。
忽然,白皙的手指攀上肌肉鼓起的麦色肩背,难以承受般,五指弯起,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在其上留下红痕。
明昕拿过来的套有五个。
一个在浴缸里用完了,但后来浴缸的水凉了,顾晟便就着这个姿势,把明昕抱了起来,站着又用了一个。
最后三个,是在床上用完的。
最后结束时,几乎顾晟刚一出去,明昕就累得睡着了,把这堆烂摊子都留给顾晟处理,于是在凌晨三点半,顾晟还得更换沾上了痕迹、湿透了的被褥,然后抱着熟睡的明昕到混乱的浴室清理身体。
做完这些就已经快要五点了,剩下的顾晟准备留到第二天在处理,忙了一晚上,就算是钢铁身躯,也会觉得累,他冲了个战斗澡,便飞快把自己塞进被窝,把香喷喷的男朋友抱到怀里,又偷亲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地睡着。
明昕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在睡觉期间被偷偷拆了一遍筋骨,再重新装回来,浑身酸痛得几乎难以动弹,只是慢慢从床上坐起,眼中就溢满了泪水。
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卧室门就被打开了。
“醒了?”顾晟走到床边,低声温柔地问道。
明昕没有回他,泪水从眼中落下。
明显是在生气。
顾晟知道他是很怕疼的人,当初后背受伤的时候,就宁愿和自己接吻,也不愿意上药,于是他怜惜地吻了吻他娇气的男友,把他脸上的泪水都吻尽。
“疼?”他说道,“我帮昕昕上的药有止疼效果,如果昕昕觉得疼的话,等会可以再上一次。”
上药了?明昕心里有些差异,旋即他便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主要来源于连夜运动的肌肉酸痛,至于昨夜使用过度的地方,却清清凉凉的,只剩下一点撕裂的痛感。
“不用。”明昕终于说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但还是不愿意看顾晟。
可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响了一声。
在生闷气的时候突然响起这么一声,明昕几乎红到了颈脖。
如果不是怕明昕更生气,顾晟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俯身,直接将坐在床上的明昕抱了起来。
明昕猛地腾空,吓得环住了顾晟的肩膀,“顾晟,你干什么?”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
“昕昕不是饿了?”顾晟好不费劲地抱着他往外走去,“还好我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提早帮昕昕把晚餐做好了,现在还保温着呢。”
说话间,透露出一股很浓的“快夸我快夸我”的气息。
可明昕一被他抱着走,就下意识记起昨夜,自己也是这样被顾晟抱在怀里,周身除了顾晟没有一点支撑物,只能被迫依靠在顾晟身上,任凭摆弄,黑琉璃般的眼瞳中竟生出一丝恐惧。
但顾晟很快就抱着他到了厨房,明昕一被放在布满软垫的椅子上,就将手按在一旁的扶手上,仿佛找到支撑点般,他眼中的恐惧渐渐消散了。
顾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他感觉到明昕在自己怀里僵硬的姿态,以为是明昕被自己弄得过头、肌肉酸痛了,顿时有些后悔,端来自己老早就煮好的青菜瘦肉粥后,便像一条大狗一样守在椅子边,眼巴巴地盯着明昕吃粥。
明昕本想无视他,可渐渐的,一只大手摸上他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僵硬的肌肉。
也许他想为自己按摩,可是那个地方真的……明昕想起自己被掐着腰,被控制着无法离开的模样。
他耳尖发红,有点不高兴,按住了顾晟的手,“不许捏!”这是他第一次语气这么重,顾晟果然立刻就停住手。
但很快,明昕察觉到不对劲,顾晟太沉默了,并且还捏着他的手不放——他转过头去,却见顾晟直勾勾地抬头看着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其间是极其明显的鼓起。
明昕像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把手抽回去,脸上一会青一会白,整个人都在诠释坐立不安,“顾晟,你真是……真是……”高考状元被吓得连话都说不通顺了,最后才终于找到一个词:“……真是不知廉耻!”
被这么骂了一通的顾晟其实很无辜,作为一个精力充沛的成年男性,谁能做到在第一次得到心上人后不冲动?反正醒过来到现在,他光是想着昨夜明昕的模样,就兴奋了好几回,更不用说现在,明昕就坐在自己面前,是领口边的白皙皮肤、露出的脚、小臂到手背都布满吻痕的惑人模样。
但现在明昕被吓到了,他就立刻把脏水都泼到自己的东西上,“昕昕不用理它,它是坏东西,昕昕要是讨厌它,可以打它几下出气。”
说着,顾晟目光瞟向明昕的手,不知道想到什么了,俊脸又是一红。
明昕:“……”
他根本不想打顾晟的东西,那样显然会让顾晟更加兴奋,于是冷着脸,“你坐到对面去,我现在不想靠你靠得太近。”
顾晟可怜巴巴地看着明昕,但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极具攻击力的俊脸上,根本不能让明昕心软,于是顾晟只能坐到了餐桌对面。
明昕吃粥吃得很慢,他的唇瓣被亲破了,遇到什么稍微热一点的东西都觉得难受,当然他也没让顾晟好过,直接把顾晟的下唇给咬破了,可过了一天,顾晟下唇都已经结了痂快好了,他却连吃粥都疼。
慢吞吞吃粥吃了一半后,玄关处忽然响起门铃声。
明昕连吃饭都要人抱,顾晟便自然而然去开门了,幸亏此时他的反应已经消下去了,否则一定会有些窘迫。
他本来以为是邻居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来访,可等他把门打开,却看到了绝对想不到的人。
“……外公?”顾晟的声音有些疑惑,可下一刻,门口的人后退了一步,两旁的保镖立刻涌进别墅,将毫无防备的顾晟制服在了地上。
来者不善,顾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朝着厨房大喊道:“昕昕,快跑!”
他以为他和明昕的事被发现了,而他的外公,现任顾氏掌事人,要如同十几年前拆散他的父母一样,将他和他的昕昕拆散。
而十几年前,他的父亲被迫离开后,最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顾晟胸膛因恐惧而剧烈地鼓动着,他三五个人被死死压倒在地上,通过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明昕踩在地上的白皙脚尖,他被压倒在了地上,明昕却没有任何反应,然而顾晟很快就想到,他把明昕折腾得太过,也许明昕根本就逃跑不了。
“笃!”
重重的拐杖击地声于顾晟耳边响起,老人头发花白,脚步却仍健硕,他穿着一身中山服,不苟言笑与冷酷深深刻在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上。
顾老没有看地上的不孝孙,而是径直走向坐在餐桌后的明昕,背后是顾晟的怒吼声,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站定在明昕面前,下颌微微抬起,目光刻毒地扫过明昕身上的痕迹与手中的粥,冷冷道:“你做得很好,等会我会把钱打过去。”
顾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以至于消失,他用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明昕的方向。
餐桌后,刚刚始终对他冷面相对的明昕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好的,谢谢您,顾先生。”
那是顾晟熟悉的,明昕的温和的假笑。
“请问,能让我和顾晟单独说些话吗?”明昕又问道。
也许是明昕帮了自己,顾老虽然面色不虞,却还是答应了,“不过,这些保镖得留在这里。”他补充道。
明昕没有任何意见。
按照顾晟的体力,在场的保镖哪怕少了一个,都按不住他。
顾老再次扶着他的拐杖,走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看地上的顾晟一眼。
顾晟眼眶发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朝着他走来的明昕,嘶哑着声音道:“昕昕……为什么?”
明昕面朝他蹲了下来,过程中牵扯到疼痛处,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又舒展了脸色,盯着地上的顾晟,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为什么?顾晟,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顾晟。”明昕冷冷道。
泪水从顾晟眼眶中落下,砸在地面,“昕昕,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当我的男朋友?”
“你有我的把柄呀,”明昕轻声回答道,“我太害怕了,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只能答应,不是吗?”
“可你昨天……”顾晟喃喃道。
明昕却骤然冷下了脸,“昨天我只答应了履行诺言,你却……”他雪白的脸涨得通红,“不顾我拒绝,弄了那么多次。”
“对了,”明昕俯下身,贴在顾晟耳边轻轻道,“顾晟,你的活真的很烂。”
顾晟终于忍耐不住般,从喉口发出悲恸至极的吼声,这个俊美的男人,犹如落败的野狗般,被狼狈的压倒在尘埃中,亲耳听着心上人对自己说出冷漠的话语。
他终于没有话要问了,又或者是害怕再问下去,更多残忍的事实会被毫不留情地揭发。
明昕站起身,对一旁的保镖说:“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你们把他带走吧。”
保镖点了点头。
于是明昕回过身,朝楼上卧室的方向走去,想着他该换上昨天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了,然而就在这时,背后却传来惊呼声。
明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地扑倒了,下一刻,后颈上的衣领被掀开,随后便是一阵尖锐的疼痛感,明昕贴在地上的手指甚至因此而忍不住蜷缩起来。
但很快,背后的男人便被强行拉起来了,明昕慢慢坐起身,捂着后颈,眼中因疼痛泛起生理性泪水。
“昕昕……”
顾晟被束缚住四肢,一直到被拖着从大门离开,那双野兽般的浅色眼瞳都死死地盯着明昕,仿佛这辈子都要与他纠缠。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恶鬼般低沉的声音自顾晟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一直到身影从明昕眼中消失,也仍回荡在屋内。
一月前,顾宅花园。
老人面容严肃,眼神中却不经意透出疲惫,“……我这个孙子,虽然能力不低,却成日游手好闲……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担起大任。”
“您还剩几年?”明昕突然问道。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顾老沉默了一会,终是说了出来:“……五年。”
“我有一个办法,顾先生想听一听吗?”明昕温和道,五指慢慢收紧,绣球花在掌心被碾碎,流出鲜红的花汁,“我保证,照我说的话做,他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达到您的目标。”
顾老那双浑浊的眼移到明昕身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喜欢他,但是他总是缠着我……”明昕低着头,知道对于顾老这种人来说,什么话是最容易令其打动的,“我希望他能从我身边离开。”
果然,顾老双眸定住,似乎陷入什么回忆中。
许久,他出了声。
“你说吧。”
五年后。
电梯缓缓上行,到了最高层,便“叮”地一声开了门。
明昕围着白色的围巾,一进到温暖的办公室,就吐出一口从屋外吸入的冷空气,他顺手解下围巾,脱下外套,单手将它们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经过一个隔间的时候,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于是明昕开了门,对着屋里的人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袋子,温和道:“小瑜,要吃蛋糕吗?”
“啊?蛋糕!”屋里是单独的办公桌,桌子上放着名牌“新创科技秘书”,一旁写着名字“裴瑜”,埋在办公桌上办公的小秘书一听到有点心吃,立刻惊喜地叫了一声,从办公桌后飞奔出来,跟着明昕去公共区吃蛋糕。
明昕姿态优雅,将手中的蛋糕细致地切成整齐的三角块,才插上叉子,含进嘴里,一旁的裴瑜却啊呜啊呜大口地吃,吃得嘴角都沾上了奶油。
不一会儿,周围办公的人都闻到味,眼巴巴地凑了过来,看他们的总经理。
总经理对他们温柔地笑笑,伸出手点桌上切了两块的蛋糕,说:“吃吧。”
于是一群人欢天喜地地,不一会就把明昕的蛋糕分光了。
吃完,裴瑜舒爽地擦嘴,但明昕才吃到一半,于是他凑过来,神秘道:“明昕,今天怎么有兴致买蛋糕呀?”
明昕嚼了一会,将口中的蛋糕吞下,才回答道:“因为发生了一件比较值得高兴的事。”
“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裴瑜的脸竟然有些红。
明昕微笑着说:“遇到了一个故人。”
裴瑜脸上反而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我还以为是因为我!”
明昕疑惑:“你?”
“明昕没看到昨天我发的朋友圈吗?”裴瑜脸蛋发红,伸出自己戴上了钻戒的无名指,“我订婚了!”
明昕停住手上的动作,看了过来,“订婚?和谁?”
“就是上次我带你一起吃饭,和我坐在一起的男生,”裴瑜双眼发亮,刚是订完婚的时候,他急于和任何熟识的人分享自己的未婚夫,“那一次吃完饭回来,你还跟我说,这个人不错的。”
明昕终于记起是哪个人了,那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大男孩,有几分小帅,大约还在读书,身上还有着书卷气,几个人吃的是烤肉,他就不停帮裴瑜烤肉,再夹到裴瑜碗里,自己反而没怎么吃——值得一提的是,不同于裴瑜过去几任男友,他从始至终没怎么看明昕,一直盯着裴瑜看,即使是见面、分别的时候需要直视明昕,双目也只是礼貌地在明昕身上停留一刻,便毫无留恋地移开。
明昕沉思了一会,“确实不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结婚?!”裴瑜却紧张地结巴起来,头顶冒热气,“怎、怎么突然考虑这么远的事?!他……他说他还要考博呢,没、没那么快。”
明昕心中了然,博士考试时间大约在圣诞节前后,会这么说的人,很有可能在硕士考试结束后,就向裴瑜求婚。
到了明年,或许裴瑜就会从“未婚”变成“已婚”。
裴瑜絮絮叨叨地在明昕耳边说他和未婚夫的事,他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但没去青大,而是去了一街之隔的京大,两人在大一其实就在同一个班,但那时候那个男生不怎么会打扮,对他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两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直到去年他把出轨的渣男甩了,一个人躲在楼梯口哭,男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安慰了他一晚,然后他们就成为一对了。
下班后,明昕看着裴瑜新鲜出炉的未婚夫来接他,给全公司的人都送了点小礼物,两人牵着手下楼,在公司门口的寒风中散步着离开。
“后悔了吗?”系统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脑海中响起,“如果当初你不那么做,现在你也能过这样的生活。”
“然后呢?”明昕反问它,“在更加强大的掌权人眼皮下,像偷情一样地谈恋爱,一直到把对方熬死吗?”
顾老还是说短了,他不止能活五年。
系统无法理解:“一点一点成长难道不好吗?”
明昕闭上眼,89%,大约是此时的完成度。
他睁开眼,冷冷道:“我等不下去了。”
不过,适当地犒劳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
明昕想着。
他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不用来接自己,随后下了楼,顺着记忆中的道路慢慢前进。
笃、笃、笃……
细微的脚步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细微得几乎融于寒夜的风声。
明昕却绕过大街小巷,最终踏入霓虹满目的繁华街道,停了下来。
他站在酒吧门口,对着成双成对出入酒吧的男性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暗恋的人订婚了,他这个失败的暗恋者失落地走到酒吧,借酒消愁,一定很合理吧?
明昕眯起眼,最终朝着酒吧迈开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分手理由:我不喜欢你
真实的分手理由:你的活太烂了
这是明昕第一次来这种酒吧。
明昕有些洁癖, 其实是不喜欢与其他人接触的,对于所谓的热闹,从来也都敬谢不敏, 于是刚一踏入人声、乐声鼎沸的酒吧,身体就第一时间感到了不适。
然而他想出去,身后的人却不愿意让步,而他又不愿意与其他人有所接触,于是便这么莫名其妙地进了酒吧。
避过最混乱的舞池, 明昕朝着人群较为稀疏的吧台区走去,朝正在吧台调酒的调酒师问道:“有什么酒推荐?”
调酒师瞥向他, 见他气质温润, 长睫淡唇,皮肤白得发亮,一身毛呢大衣板正, 一看就是不常喝酒的人, 甚至于在群魔乱舞的酒吧,都有种天使误入俗世的感觉, 这样的特质显然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以至于原本并不是很热闹的吧台周围,一时间竟多出了许多人, 便凑近了低声道:“先生, 这里是gay吧, 您是不是走错了?”
明昕却盯着他,脸上仍然挂着笑, 语气却已是不可置疑, “请给我一杯酒, 谢谢。”
调酒师便只好为他调了一杯度数比较低的鸡尾酒。
然而明昕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渐渐地,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连淡色的唇瓣都红润了几分。
周围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接连不断的高度数酒被送到明昕面前——白兰地、龙舌兰、血腥玛丽……调酒师渐渐麻木了,调酒的动作从犹豫到机械,酒吧这些客人的这些操作,他都已经看惯了,这里的人默认,只要自己看上的人喝下自己送的酒,就可以与自己共度一夜,但这个客人看起来是很……怎么说,干净,应该是不会理会……
这样想着,调酒师却惊讶地看着明昕端起离自己最近的酒杯,询问道:“这是谁送的?”
调酒师犹豫着,指向某个方向。
于是明昕举起酒杯,朝着那个方向微一示意,接着,毫不犹豫地仰头灌下。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在昏暗的吧台前,泛着暧昧的光。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就连见多识广的调酒师,也不由得一顿。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嫉妒那个被挑中的男人,如果他也送一杯酒放到这个客人面前,是否他也能获得这样的殊荣?
可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见明昕毫不留情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随后,他又举起另一杯,看向调酒师:“这杯是谁送的?”
调酒师瞠目结舌,慢慢抬起手,“……那里。”
明昕把送到他面前的酒都喝了一遍。
大约十几杯,代表着十几个男人,第一个被选上的男人原本兴奋异常,可刚一抵达吧台附近,却发现和他一样的人竟有十几个。
而送酒的人还在增加。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几乎没有男人愿意和其他人共享。
明昕已从脸颊红到耳垂,甚至连领口之间的锁骨都难逃一劫,他的双眼已不复清明,修长漂亮的手扯开领口以透气,双唇虽然含着酒杯,里面的酒液却没有减少一点,似乎已经醉了。
身后的混乱几乎没有影响到他,然而却有浑水摸鱼的人,避过了混乱,先一步凑到明昕身边,用自以为最低沉性感的声音道:“你看起来很心烦,需要我为你解忧吗?”
手上却很不老实,已然悄无声息地朝着明昕纤细的腰身摸去。
明昕微微转头,男人还来不及喜悦,便在触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生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感。
下一刻,他的手被近乎碾碎骨头的恐怖力道锢住。
过多的酒液在明昕的脑袋中肆意搅动,尽管林明昕的身体对酒有着较高的抗性,但忽然之间喝下那么多酒液,对于身体来说,仍然是不小的负担。
他慢慢睁开眼,首先感知到的是宿醉带来的阵阵疼痛感,接着,被过度使用的酸痛感由四肢蔓延到慢一步反应过来的大脑,明昕撑着身体勉强从床上坐起,酒店洁白的被褥随着他的动作滚下身体,露出被男人印上斑斑吻痕的身体。
明昕抚额的动作一顿,视线渐渐凝聚在自己的小臂上——昨夜的疯狂仅通过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与咬痕便得以彰显,那个男人甚至连他的手肘内侧都没放过,那块娇嫩的皮肤被磨得几乎就要破皮。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扶着床朝酒店的洗手间走去,可一进到洗手间,他却首先看到的是空无一物的洗手台,眉心一跳,脑中闪过一瞬昨夜的回忆……他被男人抱着坐在洗手台上,背后抵着冰冷的镜面,周围的一切都是滑腻的,几乎什么都抓不住,他只能扯着男人的头发以作支撑,然而很快就会随着一阵一阵的力道滑落。
然而这时镜面、洗手台都干净得光可鉴人,明昕揉了揉眉心,终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唇瓣已经完全磨破了,眼尾被揉得发红,因为流了一晚的泪水而微微肿起,从脖颈开始向下,每一片白皙的皮肤都被品尝了一遍,腰侧发青,约是手掌的痕迹,不知被掐着腰强行固定住身体,使用了多少遍。
然而浑身却是干爽的,连最应该疼痛的部位,却也没什么肿痛感,反而沁着股清凉感,应该是上过药了。
明昕单手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点水,让眩晕的头脑清醒几分,接着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镜面发呆。
系统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本来它只打算看明昕笑话,可看着明昕这幅模样,却还是心软了,“你……你别这个表情,昨天带你过来的就是……”
“我知道,”明昕垂下眼,有些忧郁道,“可我昨晚有点断片了……”
系统:“……”
它竟然莫名其妙听懂了明昕的未竟之言。
因为断片了,没怎么享受到,所以不高兴。
系统感觉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愤愤道:“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明昕昨夜穿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尤其是衬衫,最上面三个纽扣无一幸免,全都崩掉了,尽管明昕忽然记起,这其实是他嫌热,主动扯开的,却仍不妨碍他心生不悦。
然而拿起自己的衣服之后,下面却露出一套全新的衣服,几乎和他原先的衣服一模一样。
明昕自然不愿意穿着一片狼藉的衣服离开酒店,向所有人昭告自己昨夜遭遇了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穿上男人准备好的衣服,然而这一身衣服从衬衫、大衣再到裤子,竟都完美地贴合他的身材,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男人便已掌握他的所有尺寸。
忽然,明昕在地上看到一张纸条,似乎是从衣服里掉出来的,他将纸条捡起,上面的字体是印刷出来的:“多谢款待,这是补偿。”
明昕脸色发沉,毫不犹豫便将纸条撕碎,扔在了垃圾桶,然而扔完,他却在垃圾桶旁的地上看到了另一张纸条:“自助厨房的保温箱里有醒酒汤。”
明昕皱起眉头。
这种安排,几乎是精密地掌控了他的每一步反应,仿佛已经长久地在暗中监视他、近乎变态地揣摩研究他的一举一动——这对于林明昕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
于是明昕苍白了脸庞,重重地深呼吸几口,没管什么醒酒汤,扭头就走。
他坐着电梯下楼,径直走到前台,几乎维持不住温和的假笑,一边交还房卡,一边对着前台询问道:“你好,我能问一下昨天这个房间的登记人是谁吗?”
前台一脸疑惑,回答道:“先生,昨天登记房间的,就是您。”
电脑上出现的,赫然正是明昕那张漂亮的脸。
然而面前的青年,却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沉下了脸。
——那是他三天前参加科技峰会时拍下的照片。
裴瑜察觉到,这两天,明昕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其实明昕已经算是比较随和宽容的上司了,从大三开始,一步步把这个只有三两个人的小团队发展成如今这样一家足以在魔都立足的大公司,其中当然经历了不少危机,却从来没有呵斥过下属,然而尽管如此,只要他脸色一沉,公司的职员包括当初出钱一起办公司的富二代合伙人,都会有些怵他。
于是这时,他这个从幼儿园就开始认识明昕的人,便成为了很重要的传话筒。
裴瑜抱着厚厚一叠文件,一旁的人替他敲门,得到屋里人的同意后,又亲手帮他开门,以一种看壮士的眼神,目送着裴瑜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