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 by吸猫成仙
吸猫成仙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关灯
护眼

徐开大概是哭了,陈砚乔心里堵得慌。他还没见过徐开哭过,哪怕去年腹部中刀、命在旦夕,他也没有哭。
可是心痛难过的何止他一个人,陈砚乔也蹭了一把眼睛:“你呢?你也有那么多机会,前前后后一个月,既然那么不想订婚,你怎么不反对?你不是会跑吗?你再跑啊,你再丢下我跑得远远的啊……”
眼泪这东西就像堤坝拦住的水,一旦决堤,再也止不住。陈砚乔越蹭越多,手掌都湿了,又换上袖子,哽咽着:“……你要是再跑了,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徐开原本还悲伤得不能自已,听到陈砚乔的抽泣声他抬起头。泪眼朦胧里,看见对方也捂住眼睛不停地抽鼻子。
他哪里见过这阵势,迟疑了几秒,就站起来去拉陈砚乔的手:“……你怎么了?你先别哭……”
陈砚乔由他拉着,继续哽咽:“不是还没结婚吗,你实在不愿意你就走吧,你再去找你那假未婚妻吧,我不会拦你……”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
“你没错,是我错了。趁没结婚,你还能反悔,你想走你就走……”
眼看陈砚乔哭得梨花带雨,擦来擦去,眼泪却聚在下巴尖上,断线珠子一样不断落下,徐开早就顾不上自己,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陈砚乔哭得太厉害了,他只好松开他,全身上下找纸巾。好不容易在屁兜里找到最后一叠从餐厅顺的,也顾不上脏和旧,递给陈砚乔:“你先擦擦。”
“你还管我做什么。”陈砚乔哽咽着,挡开他的手。
徐开又递过去,照例被挡开。三番五次,他实在无奈,只好捏着纸巾去揩陈砚乔的下巴:“你别这样,我真错了还不行?”
“真错了?”
徐开其实也不知道哪里错了,但也只好答应下来:“嗯,我错了。”
陈砚乔突然抓住徐开的手腕,将他拖过去紧紧抱住,呜呜地哭:“……你不准走,你要是再敢走,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
“……我没说要走。”
“……不准走,不愿意也不准……已经晚了,你不能反悔,已经晚了……”
徐开无奈又心酸,拥着他的后背,轻拍着安慰:“我没有不愿意,从来没有过。一直以来,不愿意那人都是你。”说到这个,徐开眼睛又变得湿润了。
陈砚乔哽得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
“你刚刚才说了。”
“你先说你不愿意,你对我吼。”陈砚乔学他刚才的语气,“不是你要跟我订婚的。”
徐家抱着陈砚乔,眉头紧皱:“那是我以为你不愿意,是被你爸逼着才和我订婚。”
陈砚乔将徐开推起来,哭肿的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你说我误会?最开始是你说为了让你爸放心,后来又说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没什么大不了。你说这些话,想让我怎么以为?”
陈砚乔眉头揪成一团:“徐开,你觉得订婚结婚这种事,如果是我自己不愿意,我爸强迫得了我吗?”
徐开:“……”
“你真就这么傻,非要我说出来?”
徐开眉头也揪起:“你也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又猜不到你那些心思,况且你那些花花肠子不一般多。”
“……”陈砚乔无语,“一开始的确很意外,但后来想如果是打算认真在一起,最后也会订婚结婚,所以我爸提出来,我也没反对。”
他擦了擦脸,又擤了把鼻涕,再看着徐开:“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跟你订婚是我自愿的,我想认认真真和你在一起,好好维系我们的感情,希望能够一直走下去。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嗯。”
“你呢?”
徐开直视陈砚乔:“我从没对你不认真。”

经过那样激荡的情绪,才终将这困扰俩人多日的误会解开。
原来这是陈砚乔自愿的,笼罩在徐开心头的愁云顿散,整颗心都变得轻松了。此时夜空的云彩也散开,露出圆白的月亮。他们一路沿着街边,踩着月光,并肩默默往家的方向走。
“要牵手吗?”沉默良久,终于收住那些崩溃情绪的陈砚乔问。
徐开惊讶转过头:“好。”
陈砚乔靠过来握着他的手,又沉默了。
“你刚才,为什么……”
徐开“哭”字还没说出来,陈砚乔就把话接了过去:“我不想说。”
“哦。”徐开这还能领会,“好吧。”
“你呢?刚抱着膝盖,肩膀抖成那样?”
徐开目视前方,讷讷回答:“可能有点冷。”
陈砚乔忍俊不禁,刚露出笑模样又觉得不好,赶紧收起,只将手指插到徐开的指缝里,十指交错,紧紧握着他。
“你说我们刚为什么会那样?”
徐开仍是讷讷地:“我也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们已经是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了,就算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好好谈,怎么就非要弄得乱七八糟、兵荒马乱,乃至最后抱头痛哭。明明心都碎成玻璃渣子、难过得快要烂掉了,却又在瞬间和好如初。
他问陈砚乔:“我们走回去吗?”
“走回去吧,就三五个路口,没多远。”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尖啸和疾风。等车转过路口,夜晚又重归安稳,月光又重归静谧。
“我其实挺会让人高兴的,”陈砚乔看一眼徐开,“真遇到想让他一直高兴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徐小开,你心里有什么都要跟我讲,我能猜到别人的心思,就猜不到你的,”陈砚乔苦恼地,“怎么以前就一猜一个准。”
徐开咕哝:“我又不是你,哪有什么心思。”
“没有吗?没有为什么甩脸走人?”陈砚乔一想在酒吧那幕,心头就还有气,“你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子,从没见过,像第一次认识你。”
“总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徐开闷了一会儿,既然陈砚乔都那么说了,让他敞开心扉,他也不想再藏起自己的焦虑和不安:“我不想怀疑什么,也想相信眼前的一切,但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别做梦做太深,免得醒不来,所以我有点怕,你明白?”
陈砚乔不说话,他自然明白。徐开表示过很多次了,不信任他。
他以为只要真心诚恳地去求和,以为只要见了他的家人,以为只要订婚,再不济,结婚总行了吧,做完这些,他就会重获信任。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他没想到信任这种东西,在徐开那里打破一次,重建会这么难。后悔的话说也没有意义,他也不准备就此放弃。
沉默良久,他问:“你觉得人会变吗?”
“会吧,但很难,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砚乔笑:“那你觉得你变了吗?”
徐开以为说的是他的感情:“我没变过。”
“你可能没有自觉,但在我看来,比起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变了很多。”
“简单举个例子,之前让你感到不安,你会把我锁起来,给我装定位,天天蹲守,现在你只会对我甩脸。”陈砚乔回忆那段时间,从那些离奇体验滋生的愤怒里,竟也触碰到了从未有过的被狂热爱意包裹的安心。
说起这段,徐开只有难堪:“那时我太傻了,以为自己走投无路了。”
“是很傻,也很疯,”他热烈地看向徐开,“现在想起来,还挺有意思,至少比给我脸色看可爱多了。”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刚在酒吧突然甩脸。徐开冷淡地:“你是还想被锁起来的意思?”
陈砚乔一顿,跟着挪开眼睛:“我是想说你变了,成熟了。你这样固执的人都会因为一些经历改变,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也会因为你改变呢?”
“小开,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那些日子都不是白白过去的,给我一次机会,再信我一次好吗?”
徐开不说话。
陈砚乔知道,徐开是个不擅长谎言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连哄人的话都没有。他仍然不信任,就没法说相信。但他反握的手掌用力了一点,这大概也说明他愿意去尝试吧。
愿意尝试也够了,反正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证明。
“其实最近我有一点新的感悟,要听吗?”
“你说。”
“你让我体会到一种全新的感情,和我一直以为的不太一样。”陈砚乔微微仰头,撩起眼皮,望着半悬空中的月亮,陷入某种奇怪的沉思,“开始就像一把野火,烧得热烈。这感觉我很熟悉,我还知道火苗很快就会变小,直至熄灭。”他看了一眼徐开,“但是很奇怪,火苗是变小了,却一直没有熄灭。
“它一直烧着,好像把野火搬进了壁炉,渐渐地,就会习惯这种温度,会觉得这很舒服、很放松,让人总想搬一把椅子坐到它跟前,看书或打瞌睡。
“我一直以为爱情是荷尔蒙短暂地迸发,不可能持久。后来发现,每当我坐在这温暖壁炉前,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野火燃烧的日子,想起这些,我的心就忍不住狂跳,也忍不住想再爱一次。
“当我发现这点,才知道原来长久的爱可以通过反复爱上同一个人来实现,它并不会消失无踪,我就没那么害怕去设想以后和许下承诺了。”他望向徐开,“你懂吗?”
徐开看着他,茫然摇头:“听不懂。”
“真一点没懂?”
徐开思考片刻:“倒也不是一点没懂,你不是就想说会一直跟我在一起,这话你擤鼻涕时已经说过一遍了。”
陈砚乔:“……”
他甩开徐开的手:“我怎么就找了你谈恋爱?你这人真是一点意思没有,浑身上下几十万亿细胞,找不出一个属‘浪漫’的。”
“一个都没有吗?”徐开两步走到陈砚乔前边,转身看着他,倒退着边走边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并且余生都会这样爱下去,也一点不浪漫吗?”
陈砚乔驻足。
徐开不知他什么意思,也随之停下来:“我觉得这样还挺浪漫……”
陈砚乔拉起他的手,突然拽着他开跑。
徐开被拽得一趔趄:“你跑什么?……大晚上的,抽什么疯?”
陈砚乔也不回答,只顾拉着他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不知道陈砚乔突然怎么了,徐开只能暗自揣测,既然他想跑步,那就陪他。徐开也加速倒腾着双腿,只要他下决心,那就没人跑得过,没一会儿,他就跑到了陈砚乔前面。
这时陈砚乔又将人抓住,不让他跑那么快。
“你有本事就来追我啊,干嘛扯人后腿……”
陈砚乔懒得和他废话,只是用力地将他的手握住,强势地不让他跑太快。
大半夜冷清的街头,两个男人疯了似的牵着手一路奔跑,风在耳边呼啸,踏碎一路月光,是奔向未来,也是奔向家。
等到了家门口,两人都满身是汗,气喘吁吁。徐开撑着膝盖:“你,你开门。”
陈砚乔也喘,但他今晚没喝徐开那么多酒,比他稍好一些。
打开的门一关上,家里只剩感应灯微弱的光。徐开就要开灯,手却被陈砚乔握住给扒了下来,跟着整个人都被抵在玄关柜子上。陈砚乔尚在喘息的气息蒙面扑来,错过脸侧,潮湿热烫的鼻息钻进徐开耳朵眼里:“这很浪漫……”
这声音也像是被奔跑后的热汗腌渍出荷尔蒙的味道。徐开口腔里分泌了过分富裕的唾液,让他忍不住吞咽。同时脑子缓慢地转了一圈,反应过来陈砚乔回答的是他关于浪漫的定义。
他也想说点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就被一个纠缠的深吻堵住了嘴:“……太浪漫了点,让人忍不住……”
除了第一个是深吻,后边吻得过分深入就变成了啃咬吞噬。陈砚乔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徐开,恨不得真的将他吃下。他用力抱紧他,想要把他抱起来,却又要腾出手来掀掉身上阻隔了肌肤相亲的衣物,两人只能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在踢翻了垃圾桶,撞到了绿植,并散落一地零碎后,交叠着跌入了沙发里。
这种疯狂的占有欲原来他也是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此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徐开。山水银是碧池
只要他。
要他的浪漫、要他的爱和身体。要他的一切,他的未来,甚至过去。

第103章 瞧他那样儿
无事发生的平静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离陈砚乔和徐开订婚已经一年多了。
又是夏天,这天陈家的七星酒店整个三层的宴会厅都取消了对外营业,只招待自家宴请的亲戚朋友。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被装饰成婚礼现场的格局,中间是鲜花簇拥的T台,T台两侧宾客满座。近千平的会厅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王子的水晶城堡,宝石蓝的底色和闪闪发亮的水晶勾勒出童话世界一样的情调。
最先出场的戴着精灵翅膀的陈梦安和陈豆豆,陈梦安穿着公主纱裙还有所矜持,陈豆豆一到T台就开始撒欢,引起宾客阵阵笑声。
随着音乐响起,在孩子们后边的主角才款款出场——穿着礼服的陈乔墨和高秋怡。
陈乔墨拿过话筒,首先感谢现场来参加他和高秋怡二十年的结婚纪念日的宾客……
徐开坐在靠近T台的位置,身边是暑假带孩子过来玩的徐心。
此情此景,徐心不由感叹:“没想到陈家哥嫂还挺浪漫,二十年纪念日又举行一次婚礼,还搞得这么隆重,有钱人是真会玩啊。”
“不光是个仪式,陈老爷子还要把大嫂经营那家企业赠予她,为了感谢她这些年对家里的付出。”
“这么看,陈家还算有情有义,没有为富不仁。”
“老爷子对自家人还是很好的。”
徐心点点头,转而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妈前两天还念叨来着。”
“还没打算。”
“为啥?是你不愿意,还是陈砚乔不愿意?”
“都没有,还没细聊过这事。”
徐心十分意外:“你竟然不着急,这可真不像你。”
徐心会说这话,徐开倒是一点不意外,他也觉得此举有些不像自己。也不知道是放弃了还是想开了,他真心觉得眼前的生活很好,他和陈砚乔也很好,好得他一点也不想改变现状,哪怕是结婚。
这一年来,陈砚乔也的确做到了他承诺的坦白和忠诚。手机密码徐开是知道的,每有不能带他一块儿的行程场合也时时通报,电话必接,信息必回。尽管没有真结婚,他也把戒指挪到无名指上,对外宣称自己已婚。以前那些酒肉朋友,也早断干净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早几年什么德性,恐怕人人都会被他如今这“贤良淑德”的模样给骗过去。连老爷子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问他怎么就改得这么好。
陈砚乔嘿嘿一笑:“那不是我们陈家盛产好男人,您跟我哥的优良品质可不能在我这儿断了。”听得老爷子又想动家法。
当那些忧虑被抹平,安全感得到满足,婚姻这件事反而可有可无了。比起不结婚,徐开更担心结婚带来的关系、利益和心境的转变,会万一打破了眼前这种平衡舒适。
徐开又问徐心:“你呢?和那警察现在怎么样?”
这一年徐开的日子过得平静安逸,徐心的生活也有了不小起色。先是在陈家的医院调理了几个月,回家陈砚乔帮她在合作伙伴的公司找了个清闲的职位,然后又碰上合适的对象谈起了恋爱。
“还行。”
“有结婚的打算吗?”
徐心摇头:“没,都有孩子,结婚什么的很麻烦,就这样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
徐心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再问:“你真不想结婚啊,还是有别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
“陈砚乔跟你求过婚吗?”
徐开摇头:“两男的,怎么求?”
“该怎么求就怎么求啊。”徐心怂恿她哥,“你要是想求婚,你也可以去跟陈砚乔求啊。说不定你求了,他就会答应,你俩这婚就结了。”
“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上心了?以前不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被戳穿的徐心尴尬笑笑:“我是觉得你肯定想结婚,替你想办法。”
徐开苦笑:“这真没有,我也想通了,好好在一起比形式上的东西更重要。”
“你们不是感情出问题了吧?”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徐心怀疑:“是吗?我今儿还没见着陈砚乔呢。”
“在招待客人。”
徐开朝人群里看了看,徐心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了跟人觥筹交错的陈砚乔。正好陈砚乔也抬头看见他们,举起酒杯示意。徐心和他招了招手,余光瞥见她哥猛地将头甩回去,像是刻意回避陈砚乔看过来的目光。
还说没出问题。
片刻后,陈砚乔过来了,笑嘻嘻地和徐心打招呼:“妹妹好啊,菜还和口味吧。”
“挺好的。”
“喜欢就多吃点。”他厚脸皮地在徐心边上加了个位置,“这次应该没那么快回去吧?叫你上家里住你也不来,让月月去我哥家里和孩子们玩几天啊,我找人带你好好玩。”
徐心笑着:“乔哥,你这是把我给安排明白了呀。”
“那是当然,你在我的地盘,自然不能让你操心。”陈砚乔热情建议,“要不妹妹别回去了,让月月去跟梦安念一个学校也有照应,再把爸妈接过来。你和月月都在,爸妈肯定愿意过来。”
徐心只是笑,跟着挪动椅子:“乔哥,要不换个位置?”
“好啊。”
两人位置交换,陈砚乔挪到徐开旁边,挨他挨得近。眼见徐开就拖了椅子,离他远了些,埋头吃菜,谁也不搭理。
陈砚乔看向徐心撇嘴角。徐心小声问:“你们这咋啦?”
陈砚乔也小声回答:“跟我闹别扭,你瞧他那样儿。”
徐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她从来不知道,她哥竟还会闹别扭。
“怎么啦?”
陈砚乔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也没什么,就一点工作上的小事。你哥那人,啧……两天不理人了。”
旁边徐开的声音冷冷地:“是小事吗?”说完他一扯椅子站了起来,出了宴会厅。
徐心赶紧跟出去。
片刻后,陈砚乔当无事发生,也起身跟出去。
他追到旁边的休息室,这儿也没外人,陈砚乔便叫徐心评理:“你哥那游戏公司我投的,按理说我才是老板。我不过就是开了一个人,多大点事,你看他那臭脾气。”
之前徐开不想去陈家公司上班,陈砚乔又不愿意让他去外边找工作。最后俩人合计许久,在得知徐开对做游戏有些兴趣,陈砚乔就给他投了一家游戏公司。
听他这么说,徐开相当不快:“只是开除个人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跟那人有一腿?”
“陈砚乔,”徐开忍不住提高声音,“我们当初怎么说的,公司你只负责投钱,开发管理我来做。你突然跑来公司,就把我手下的人开了,你这算什么?你知道差这一个人,开发进度又会耽搁多久吗?”
“能耽搁多久,你再招一个人不就完了,犯得着因为这点事跟我置气?”他转向徐心,“妹妹你说是吧?多简单的事儿,被你哥弄得天塌了似的。”
休息室没有瓜子,但有茶点。徐心捡了个沙发坐下,就着红茶,小口小口地咬着甜点。吃人嘴软,听陈砚乔的抱怨,也不得不卖他面子:“是啊,哥,人家投资的公司,你充其量就算个打工的,就算要把你开了,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不等徐心说完,陈砚乔赶紧阻止她:“哎,哎,妹妹,我叫你评理,不是叫你来搓火的。”他走过去抓住徐开的胳膊,“别听咱妹胡说,我保证没有开除你的意思。”
徐开扒开他的手,眼睛红红的,满是委屈:“项目没我想得顺利,已经超出最初预算很多,如果再延期,我不确定能不能收回成本。
“这是我主导的第一个项目,也是你给我投的,还在你爸的眼皮底下,我不想做亏了。你开除的那个人很重要,没那么好找人代替。”
“我知道,我想办法尽快去给你挖个能用的人来行吗?”
“你根本没听懂,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我的事我有计划,被你这一出全打乱了。虽然你是老板,但也不能只顾自己喜好,看不惯就开除人。”
“知道我为什么看不惯他?”说起这个陈砚乔还生气,“他骂你是傻逼,说你什么都不懂。”
那天陈砚乔看徐开加班就去接他,跨进公司就听到那人在骂。那会儿徐开去给大家订餐了,没听到。本来考虑到徐开第一次当老大,不想让他知道这种事。
徐开一愣,这事儿他并不知道。
“所以他该不该被开除?”
徐开气焰顿消,咕哝:“下属都会骂上司傻逼,你这么较真做什么。”
“所以说,你听到别人这么骂我也就听了是吗?”
“……”徐开撇开眼,“你不还经常骂我傻逼。”
“这能一样吗?我骂你傻逼是只能我这样骂你,再说,我哪回骂错了吗?”陈砚乔又耐着性子,“还有,做第一个项目你就想赚钱,是不是太自大了点?我给你投资,不是为了让你立马就赚到钱,是让你有全权负责一个项目的经验,这比马上就产生效益更重要。赚钱的事,以后可以慢慢来。”
“可是你爸爸那边……”
“那边你不用管,我去交代。”陈砚乔无奈又怜惜地看着徐开,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捧起他的脸,“你只管好好做,慢慢做,做到你满意为止,其他都不用管,还有我呢。”
陈砚乔这番话,无疑也给徐开吃下一颗定心丸。心里没了别扭委屈,却又有了新的不好意思。他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砚乔顺着那张碰着的脸,就快要吻上去了。突然,一旁的徐心疯狂咳嗽。
两人如梦初醒,赶紧分开了。
“……咳咳咳……不好意思,呛到了。”
徐开尴尬极了,也是情绪起伏太大,吵着吵着,忘了他妹还在旁边吃点心。陈砚乔倒是面不改色,扭头就冲徐心笑:“妹妹下午有安排没有?你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们找个地方玩去。”
“今天不了,我下午约了医生看徐如月那虫牙。”徐心拍拍手站起来,“我先去看下孩子。”
“你有空打电话哦。”
徐心出去。徐开自觉这段时间忙工作,和陈砚乔一起的时间少了很多,便问:“下午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
“哪儿也不去。”说完拉着徐开往外走,“难得你休息,回家作爱去。”

经过十五个小时长途飞行,陈砚乔和徐开终于抵达洛杉矶机场。
下了飞机,又经过一系列流程过了海关。提取行李时,徐开忍不住蹙眉,五只巨大的行李箱堆在推车上,足有人多高。他不知道过来出趟差,为什么要带那么多行李,特别是衣服,七七八八算下来,他俩各带了十来套。
好在一出机场,酒店的车已经等着了,司机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车,这漫长的旅途总算快到终点。
坐在车里,陈砚乔去拉徐开的手:“怎么,都到地方了,还不高兴?”
“没不高兴。”
“我看你就是不高兴。”他把徐开的脸扭过来,“不然你笑一个。”说着去捏了他的脸两边往上提。
徐开拍开他的手,没有和他玩笑的心思。陈砚乔说得对,他的确兴致不高。
“公司的事你自己过来处理就行了,还非要拉上我。游戏马上要发布了,我事很多。”
陈家早把生意做到了海外,前期一直是陈砚乔大哥在管理这边的事,现在这些业务逐渐迁移到陈砚乔手上,归他管了。
“我就是看你太累,才带你出来散心,你就这么浪费我一片好意?”
徐开无可辩驳,想来陈砚乔也是为他好,也都到了地方了,再不开心也没什么意义,扭过头,朝陈砚乔呲牙露出一个笑,“行了吧?”
陈砚乔把他的脸推开:“得了吧,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两人这才都笑了笑。
既来之,则安之,徐开看着窗外全然陌生的街道和行人,辨认这沿途的英文。看来看去,除了行人外貌不同之外,全世界的城市也都大同小异。
他看窗外,陈砚乔却看着他,心头有自己的盘算。
他这趟的真实目的是带徐开过来办理结婚的,而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徐开还一点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状况,事情还得从老早说起。
他以为以徐开的性格,订完婚应该立马就会催他结婚。他只需要等待着,在徐开向他求婚时,再矜持地说声“好”就行了。
然而事与愿违,等来等去,徐开始终不提结婚。后来他忍不住旁敲侧击了几次,又暗示了几次,还有一次在电影里看到别人求婚,甚至说出了也想被求婚的话,徐开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陈砚乔开始怀疑,他是真没懂,还是在装傻。为此纠结良久,得出的结论是,这呆子哪里会装傻,他是真傻。
在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被求婚后,陈砚乔一度十分失落,但也慢慢接受了。也曾想过,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婚姻这东西不过锦上添花,不是必要。
直到他哥嫂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对相爱二十多年还情意拳拳的夫妻,让他他很是嫉妒,难免去想象他和徐开的二十年后会是怎样。他问他大哥,婚姻和恋爱到底有什么不同,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一定比爱情好吗?
陈乔墨告诉他,好的婚姻是将爱情内化升华的过程。爱情是飘忽不定的,而婚姻是非常确定的。在感情的基础上进入婚姻,更像是给自己的情感和人生加上了一个牢固的锚点。需要确定感和安全感的人,有这样一个锚点会很安心。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