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船在海上走,人在岸边不放手,掉海里不奇怪。
这里还是深水区,谁敢保证不出意外?
跟在夫夫二人身边的保镖也围了上来,站在沈肆不远处等着雇主下令驱逐。
傅家的码头,当家夫人赶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大叔横归横,但是多少还是有点欺软怕硬,尤其是对方人多的情况下。
他敢调转枪口对着阿姨火力全开,却不敢真的对沈肆一群人怎么样。
也就是在镜头前沈肆他们不能过于强硬,不然刚才被骂的时候只要态度狠一些,大叔就得立马偃旗息鼓。
如今这个情况,哪怕火气再大,大叔也不敢继续呆下去了,只能骂骂咧咧拿起地上的帽子和水桶,扛着鱼竿走。
路过摄像师的时候还斜了镜头一眼,不服气地嘲讽了一句,“这都什么世道!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阿姨心情特别好地反驳了一句:“是是是,那也没见你清明去给人家上个坟啊!”
这一刻的沈肆是无力吐槽的,要不是他们这边人多,这位阿姨绝对讨不了好。
海岛特辑的第二天,除了傅总,大其他三位嘉宾都有些心累。
哦,还得加上一位突然被金主爸爸警告的马导。
傅重叙洗完澡出来,看到爱人靠在阳台上看着幽蓝的海岸,“还没睡?”
沈肆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看着星子错落的夜空,“没,睡不着。”
夜晚的风有些凉,房间的灯有些暗,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就像梦境一般不可触及,又令人无限向往。
傅重叙从房间酒柜里抽出一支红酒,从小冰柜里拿出冰块放到两个杯子里,朝阳台走去,“喝一点?”
沈肆看了一眼那瓶红酒,很好,光是名字就已经令人咂舌,不敢想它的年份。
“不需要醒一下吗?”没记错的话,红酒要醒一下,入口才能尝到最好的味道。
“我不习惯醒酒。”傅重叙给他倒了小半杯放在旁边,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殷红色的酒液带着馥郁的芬芳,让有幸闻到的人口舌生香,有点馋。
傅重叙倒好酒,晃了晃酒杯,让液体被冰块沁凉,接着仰头一口喝下。
男人的动作带着些不拘小节的粗犷,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滚动,浴袍的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像是米开朗基罗手下的雕塑,说不出的迷人性感。
看到这一幕,沈肆突然觉得口有些渴,垂下眼帘拿起自己的那杯酒,看着夜色心不在焉的慢慢抿着。
醇厚甘美的酒液带着涩意滑入喉中,微凉的温度带走身体里的燥热。
像是察觉到什么,男人又倒了一杯酒,陪他慢慢抿着,“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
因为喜欢,因为在意,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能只凭感觉探知你的情绪。
“就是有些想不明白。”沈肆有些茫然,“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有沈白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有程轲曲冉那样为了目标没有底线的,有为国为民深入虎穴的警察,有为了一个正义挣扎多年的沈铮。
傅重叙好像知道了什么,大概是今天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顾客,又看到了蛮不讲理的大叔,有仗义执言的阿姨,也有为了孩子忙前忙后的医生护士。
所以他心软的爱人钻牛角尖了。
他轻叹一声,“好人多或者坏人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人。”
“坚守底线,还是一退再退?”
一退再退?沈肆默念这一句,眉头几不可见蹙了一下,“退不了。”
他从来都不是能忍的人,无论是福利院的生长环境,还是娱乐圈里的环境。
但凡后退一步,迎接他的将是无休止的欺压。
傅重叙捏了捏他的脸,“有我在。”
所以你可以退,也永远都有退路。
沈肆没说话,出神地看着海浪不停拍打着岸边,心跳的声音甚为喧嚣,比海浪声还要扰人。
直到唇边碰到沁凉的冰才堪堪回神,“傅重叙,我还要。”
清越的嗓音带着孩子气的理直气壮,男人好笑地看着面色微红的爱人,“醉了?”
沈肆摇头,目光清明,“没有,就是想喝。”
傅重叙拿过他的杯子,带着馋酒的爱人往房间走去:“乖,别喝了,该休息了。”
沈肆坐在床上,看着把酒放回酒柜的男人,“再给我喝一点,不然我睡不着。”
“睡不着?”男人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把酒柜的保温玻璃关上。
“有我在,还需要喝酒助眠?”
男人缓走来,每一步都踩在了沈肆的心尖上,浴袍的系带被解开,露出充满力量的身材。
沈肆正看得入神,下巴就被人掐住抬了起来,对上了男人黝黑的双眸,“夫人,你是不是太高估我的定力了?”
“我……唔!”
月色拥住了海浪,夜幕吻上了清风,傅总抱住了他的小玫瑰,轻轻品尝其中的滋味。
海浪应和着爱人的轻声软语,如同海妖的呢喃般摄人心神。
“真是个妖精。”
他视若珍宝的小玫瑰把刺给了别人,把柔软的花瓣留给了他,一次次诱惑着他,走向情与欲的深渊。
“傅——呃!”
“嘘……”
男人低头含住柔软的双唇,再多爱意都以吻封缄。
沈肆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窗外的月光洒在阳台,与昏黄的灯光相互纠缠,微凉的清风拂过发梢,带走一丝燥热的悸动。
他却被男人拥在怀里,听着比海浪还急促的喘息声,闭上了餍足的双眼。
“大爸,爸爸起床了吗?”小南瓜第三次跑到男人身边,询问爸爸到底起床没有。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傅总第三次回答了儿子的问题:“还没有,再让他休息一会。”
“不出去跟小伙伴们玩吗?”
得知今天没有拍摄任务,纯纯就是吃喝玩乐,沈明心就带着孩子们跑去沙滩上堆沙子去了。
萧然被他抓去当苦力,负责帮他去海里提水加固沙子。
“我想爸爸了。”傅衢南小朋友挤到大爸爸怀里撒娇。
“才一晚上没见就这么想?”傅重叙有些好笑,“那以后爸爸出去工作了,你还不得哭成小花猫?”
这么粘人,也不知道随了谁。
“才不会!”傅衢南小朋友可有道理了,“爸爸工作我就乖乖的,爸爸不工作我就想他陪我。”
傅重叙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笑道:“可是你爸爸如今就在工作。”
小南瓜愣了一下,才想起现在不是在家里,而是在拍节目。
“可是,可是。”他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傅重叙以为儿子也就这点道行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为什么知道爸爸在工作,你还让他起不来床?”
跟拍张明进来的摄像师:哦豁!
“什么起不来床?”张明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南瓜不知道该怎么说,傅重叙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怎么回来了?不玩了吗?”
张明立马被岔开了关注点,“哦,明心叔叔让我回来拿几瓶饮料出去喝。”
傅总嗤笑一声,“大侄子就会使唤我儿子。”
萧然那么大个活人不会使唤?
听到傅叔叔说自己是他儿子,张明心里有些隐秘的欢喜,那他是不是跟小南瓜一样,也有两个爸爸了?
傅重叙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示意他下来。
男人走到冰箱前,随手拿了几罐果汁递给张明:“就说是他叔父帮他拿的。”
“知道了!”张明抱着冰凉的汽水,兴冲冲地跑出去。
小南瓜跟在大爸爸身后,眼馋地看着冰箱里的汽水,“大爸,我也想喝。”
傅总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冰的饮料只有很热的时候才能喝,不热的话只能喝凉白开。”
“我,我热!”小南瓜不乐意喝没味道的白开水,“我也出去玩!我去跟明哥堆沙子!”
说完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爸,玩热了就可以喝吧?”
傅总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玩热了就可以喝一点冰的。”
他挑了一罐小南瓜喜欢的橙汁递给他,“拿去吧,记得玩热了才能喝。”
到时候冰凉的果汁也变成微微凉,正适合入口。
“嗯!谢谢大爸!”傅衢南小朋友拿着自己的果汁开开心心地跑了出去,把自己心心念念的爸爸抛在了脑后。
客厅里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观众们一脸不忍直视。
“噫——原来狗男人这个词真的不分职业。”
“为了清净,居然连自己儿子都哄出去?”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听到小南瓜说沈肆还没起床吗?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兽|欲连媳妇都不放过。”
“笑死,要是放过自己的媳妇,那才要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
“从结果来看,傅老板是男人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我就想知道他们夫夫俩昨晚到底睡多晚!”
“睡多晚不清楚,反正傅总看着精神奕奕,一定吃得很饱。”
“就很奇怪,每次傅老板出现在新爸直播间里,我都有种在看恋综的错觉。”
“恋综+1”
直播间的观众们插科打诨傅重叙不清楚,他刚坐回沙发上,睡了将近一上午的青年就扶着腰下楼了。
刚坐下的男人连忙放下书迎了上去,“醒了?”
酸软的腰被有力的手臂撑住,沈肆虚虚缓了一口气,“拍节目呢,怎么不叫我起床?”
男人面不改色解释:“马导说今天没有任务,嘉宾们自由活动。所以我才没有叫你。”
昨天被金主爸爸警告的马宁国:日内瓦!
沈肆被傅重叙扶到沙发上坐下,靠在抱枕上嘀嘀咕咕,“他会这么好心?”
补拍的特辑也就三天,他们来海岛当天是一天,昨天是一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居然没有抓紧时间折腾他们?
是收视率不重要了还是马宁国不想干了?
“或许想给节目画上一个愉快的句号吧。”傅重叙继续睁眼说瞎话,“毕竟最后一天,总不能折腾得你们狼狈不堪地跟观众告别吧?”
沈肆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就不再细究。
反正他乐得清闲。
“还难受吗?”傅重叙问。
沈肆瞪了他一眼,刚睡醒的双眸带着些湿意,“你还好意思说?但凡我让你停下的时候你能停,我也不会难受。”
“是吗?”傅老板轻笑一声,“可是我问的是你昨晚在阳台时的心情,一觉睡醒,还难受吗?”
低沉的嗓音略过耳际,莫名让人心头发痒,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青年的脸倏然红了起来,“狗男人。”
“狗男人?”傅重叙念了念这个词,嗓音带着些调笑,“公狗腰,你男人?”
沈肆:……靠,输了!
“骚不过骚不过,这就是已婚男人的魅力吗?”
“笑死,夫夫俩不会没发现客厅里的摄像头吧?”
“靠!没发现的话这还忍得住!傅老板光打嘴炮有什么用?直接给我A上去啊!你老婆娇弱地靠在抱枕上呢!”
“在座都是自己人,傅总你就不能挑个下巴给我吻上去?”
“媳妇一副被疼爱后的模样,傅老板你再忍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给我抱住他!给我亲上去!谁想听你说骚话!我想听你老婆气喘吁吁不能自拔!”
“我想看肆爷的手抵着傅总的肩膀欲拒还迎,这是可以说的吗?”
“怎么不可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傅重叙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刚欺身而上就被爱人阻止了,“有摄像头。”
傅总:!!!
常年在镜头下演绎角色的沈肆对于这方面极其敏感,从进客厅起就发现了放在电视柜角落的摄像机。
要不是傅重叙突如其来的骚,他肯定会在抱怨之后就中断这个话题。
到底是从商圈里厮杀出来的男人,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准则,傅总若无其事地坐回去,“刚才儿子一直问你起床没有,还挺黏你。”
沈肆有些得意,“我儿子不黏我还能黏谁?”
“嗯,黏你挺好的。”傅重叙没再多说,只轻轻帮沈肆按腰。
“左边一点。”
“嗯。”
“用点力,太轻了没感觉。”
“好。”
青年少见的娇气,在外说一不二的男人则好脾气的应和着,窗外阳光正好,眉目冷清的男人蒙上了一层温柔的暖意。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看着,竟品出几分岁月静好来。
沙滩上,沈明心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几个小萝卜头堆沙子玩,小南瓜一点点堆出自己想要的形状。
张明提着小塑料桶,跟着萧然去海边装水,回来就看到弟弟堆了一个大大的屋子。
花园,狗窝,别墅,虽然因为缺水,别墅只堆了一层。
看到哥哥提水过来,小南瓜眼睛一亮,“明哥快来,我要堆二楼!”
“你在堆家里的房子?”
“对!堆三层!”他还特意把一楼堆得大大的,可以撑得起上面的楼。
“那我捏一只黑黑!”张明也来了兴致,“再把曾爷爷的摇摇椅捏出来!”
“嗯嗯!”小南瓜小心翼翼的浇水,一边道,“还有,管家伯伯的水管。”
“对!管家伯伯要浇花。”张明说干就干,“还有门口也要堆,不能让坏人进来。”
小南瓜懵了一下,“可是,门口有洞洞,堆不起来。”
铁艺门是网格状的,这是自从傅家小少爷傅衢南擅自离家想回福利院之后傅总给换的。
防的就是儿子钻门离家出走。
张明对此并不在意,“那就堆个没有洞洞的门。”
反正屋子要有门,不然坏人进来抓他们怎么办?
小南瓜对此没有有异议,任由哥哥一起堆他们熟悉的家,张明还心血来潮在代表花园里的空地上画了花。
小南瓜得到启发,在屋子最顶层画了个框框,明丰溜达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南瓜,你在楼顶画这个干什么?”
难不倒小南瓜家里也要在楼上晒谷子?
“我家的游泳池。”小南瓜头也不抬,继续屋子周围画上树。
明丰挠了挠脑袋,他老师家也有游泳池,萧然还带他去玩过。
张明一边忙活建设家园,一边嘴巴不得闲,看到明丰在旁边就唠嗑上了,“明丰,你现在跟小西瓜一起上学啊?”
“对啊,不过小西瓜下个学期才上学。”明丰也蹲下来挖了一把沙子捏着玩,“老师说先送小西瓜去一年幼儿园。”
“啊?”小南瓜一脸震惊,“还上幼儿园啊?我都不上了。”
“我爸爸说下个学期,我就去跟明哥上小学。哥哥带我!”小孩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对!哥哥带你去学校!”张明脸上说不出的骄傲,“你放心,我认识很厉害的人!”
“在学校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认识二年级的!”
在新学校里,张明混得可好了,天天有一堆同学一起玩闹。
对于没有上过学的小南瓜来说,一年级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这下听到哥哥居然认识二年级的大孩子,立刻发出惊呼声。
“二年级的!大孩子?!”
“对!等开学了,我上二年级,他就上三年级了!”
“明哥!你好厉害!”小南瓜激动不已。
九月开学他才上一年级,要上两个学期才能去二年级,爸爸说如果他学习跟不上还会留级。
乍一听哥哥在学校居然这么厉害,还认识二年级的大孩子,小南瓜心里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
大概因为学校有人的错觉?傅衢南小朋友对于即将开始的校园生活少了些抵触,多了些期待。
就连刚刚转学到京市上了一个学期一年级的明丰都有些羡慕,没想到张明这么厉害,还能认识高出自己年级的人。
不远处的萧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跟沈明心小声嘀咕:“我还以为小明认识的人有多厉害,结果是打了架去医院都得挂儿科的主。”
怎么着也得认识个老师之类的吧?
沈明心朝他扔了一把沙子:“你少促狭几句,小孩子都这样。”
认识个比自己大的孩子就觉得是很了不起的事,上学下课都有玩伴。
午间的操场夏日的清风,教室里的老师和校外等候的家长,这才是学生的童年与青春。
这边大人嘀嘀咕咕,那边小孩自得其乐,小南瓜还想捏几个小人,不过沙子松散,淋了水也不好捏。
还是张明说画上去也行,两个孩子这才伸着小手指在花园的空地上描了几个人形。
“这个高高的是大爸。”
“那这个在躺椅旁边的就是曾爷爷!”
“管家伯伯在花园浇花花。”
“黑黑趴在狗窝前面晒太阳!”
到了最后两个小孩犯了难,“爸爸要怎么画?”
在他们心里,爸爸是明月星辰都不及的美好,是山涧清风都比不上的温柔,以至于两个小孩怎么画都不满意。
可是一家人总不能缺了一个吧?张明连自己爷爷奶奶都给画出来了,在花园外面的小汽车里,说是来看他的。
小南瓜郁闷了一会,站起来拍拍裤子就往别墅方向跑去,“我去叫大爸!”
大爸天天跟爸爸一起睡觉,一定知道怎么画爸爸!
傅重叙正一手拿着书,一手给媳妇按腰,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着小孩上学的事,聊着沈肆接下来的工作计划,聊着小南瓜的生日怎么过。
傅重叙看完一页书就轻轻点爱人的腰,躺在他大腿上的沈肆闻弦知意,抬手帮他翻页。
是亲密无间,是相融自洽。
可惜被傅衢南小朋友打破了这副画面。
小孩一进屋就直奔沙发,亲了亲躺着的沈肆就拉着傅重叙的手:“大爸!走!”
傅重叙:???
“去哪里?”
“去画爸爸!”
沈肆:???
这又有他什么事?
夫夫二人跟着莫名兴奋的儿子来到沙滩上。
年少就已经画技出众的傅总看着那片代表花园的沙地上,那个只有几个椭圆形圈圈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应该给儿子请个老师深挖一下绘画技能?
“大爸!画爸爸!”小南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大爸嫌弃。
傅重叙嘴唇动了动,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打击儿子的话来。
沈肆靠在男人怀里碰了碰他,“诶,我记得你小时候会画画?现在还画吗?”
毕竟当年第一次见傅傅,对方就背着画板,用着价值一双限量球鞋的彩笔。
傅重叙颔首:“嗯,许久没画了。”
自从被接到老爷子身边后,他就没怎么画过。
因为老爷子觉得画画有些不务正业,因为傅弈扶不起来,所以年幼的傅重叙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在成年接管公司后,傅重叙才又捡起了兴趣,却也只在公司业务不太忙的时候用钢笔在作废的合同纸上画下寥寥几笔。
真正在画布上作画的机会少之又少,甚至因为画完后觉得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导致成品十不存一。
自从两个人结婚后,沈肆就没见过他画过画,此刻被儿子的话勾起回忆,忍不住想探听这些年男人的经历。
傅重叙想了想,在自己的小人旁边轻轻划动,几息后便出现了一个Q版的沈肆,虽然地方有限,但是外形很神似。
最后指甲轻轻点在脸上,两枚弯弯的眼睛跃然而现,像极了沈肆笑起来时温柔的模样。
“哇!”亲眼目睹的小南瓜和张明发出了崇拜的惊叹声。
“大爸好棒!”
傅总扬眉笑了一下,眼中得意不言而喻,“你要是想学,回头给你请个老师来。”
反正才小学,多发展几个兴趣爱好也没什么。
沈肆也想到了什么,逗着自己儿子:“对啊,自己学,到时候学校有什么手工作业你也可以自己画一下。”
小南瓜连忙摇头:“我不要,让大爸帮我画。”
傅重叙抬手胡乱摸了摸儿子头发,“你倒是会使唤人。”
末了又道:“再接再厉,以后接管公司了才知道怎么放手让其他人去忙。”
傅衢南小朋友还不知道接管公司意味着什么,听到大爸夸自己就已经美滋滋地笑了。
最后还让沈肆帮他跟小沙堡合影,说要发给曾爷爷看,张明也跟着嚷嚷要发给爷爷奶奶。
沈肆拿手机拍好后,让他们自己发,两个小孩一通挑选,分别挑了自己最满意的发给双方长辈。
还特别开心地叽叽喳喳发语音描述自己的作品。
沈肆由着小孩自己玩闹,让男人带着自己回屋休息去了,左右他现在也不好动弹。
到了晚上,节目组难得干了一件人事,订了很丰富的餐点,在沙滩上举行告别仪式。
虽然马宁国很想煽情几句,再带点热度,可惜有几个拆台的嘉宾,还有四处疯玩的孩子,这伤感的氛围实在弄不出来。
最终也只能作罢。
沈肆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傅重叙的伺候,吃饱喝足后还想懒一下,就被男人拉了起来。
“走一走消食。”
“行吧。”沈肆拉着男人的手站了起来。
夫夫二人走在沙滩上,身后是灯火明亮的欢快聚会,身前是夜幕幽深的礁石海浪,拂过发梢的是清凉海风,握在手心的是炙热体温。
大概是男人此刻的安静太温柔,也可能是孩子们的笑声太愉悦,不知怎么的,沈肆有了一种想永远定格在这一刻的冲动。
“咻——”
一束明亮的光带着哨响腾空,仿佛是一个信号,响声接二连三,夜幕骤然绚烂。
沈肆侧头看了一眼男人,蓦然笑了:“你安排的?”
男人的声音有些发紧,却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期许:“嗯,喜欢吗?”
“喜欢。”
“肆肆,我爱你。”
“我知道。”
漆黑的夜空中,星子不再是唯一点缀,漫长的人生中,终有人为他停驻。
——正文完——
“今晚的新闻你看了没?就是那个畏罪自杀那个。”
“嗤,每天准时的新闻,想看不到也难吧?”穿着迷彩服的青年不屑地笑着,眉眼间满是桀骜不驯的张扬。
来人摇头唏嘘:“也不知道那人年纪轻轻咋想的,上市集团的公司总裁居然想不开杀人,还在拘留期间自杀了。”
“要是我有这条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满世界去玩都不带停的。”
张明吐出嘴里叼着的烟,无所谓地走了出去,“你管他怎么想的,管天管地你还能管他拉屎放屁?”
指不定就有什么恩怨情仇,不然也不至于去杀一个已经过气的歌星。
来人追了上去,跟在后边说起了其他事:“哎,你今年还不回家?”
“我哪儿来的家。”
“你叔叔婶婶不是给你写信来了吗?还不回?”那人就像个合格的说客一般不停念叨,“要不你还是退下去吧?你这还有叔婶在,刀口舔血这日子也不安稳。”
“说得好像退下去了就能安稳一样。”张明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赶紧滚!老子就是死也死在边境上,少来我这里逼逼叨。”
看到他真的生气,同队的那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就是爷爷奶奶去了,家里堂妹年纪轻轻早恋,还为了个野男人不懂事跟他吵了几句嘛?
这有什么?要是他能退下去,他求之不得。
鼻尖的硝烟未散,营地外时不时响起枪响,边境维和从来不是个能安稳的地方,偏偏有人不想离开。
那人看了一眼张明,任耳边兵荒马乱,只有前面穿着防弹衣的青年依旧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交的那个男朋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真的爱你会让你瞒着父母带你开房?让你才十五岁就怀孕?”
“他真的爱你会让你偷户口本跟他浪迹天涯?”
“不就是娶不到老婆就忽悠着你自己送上门,等你年纪一到就扯证?你还真眼巴巴凑过去?”
直到被子弹打穿喉咙那一刻,张明都记得堂妹眼中的恨意,她恨自己揭穿了她想跟人私奔的事情。
“你自己都没爸没妈你懂什么是爱情?”
“张明你有被人爱过吗?要不是我爸我妈好心收留,爷爷奶奶死的时候你就没地方去了!”
“你现在穿的衣服上的学校都是我爸妈出的钱!都是我们家施舍给你的!”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的事!”
回应堂妹的,是赶来的叔叔铁青着脸扇她的那一巴掌,她恨的却是他。
从那之后,张明就退学进了部队,从那栋房子里消失了。
他知道叔叔婶婶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堂妹会这样,是因为叔叔婶婶过于关心他的生活而忽略了堂妹。
但是他也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不是有人记得他原本叫张峻铭,而不是张明的地方。
他爸爸给他起的名字,终究再也没人叫起。
失去意识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看到的那则新闻,那个模样英俊的年轻总裁。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一些遗憾和执念吧。
他是,傅南也是。
“你好,我们是张峻铭的家属,请问毕业典礼是在这边举办吗?”
国防大学礼堂门口,负责接待的学生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他旁边身材高大的男人和英俊的青年,不确定道:“沈影帝?”
眉目如画的中年人笑了一下,一派温和儒雅:“你好。”
学生的脸蓦然红了,手忙脚乱拿起签到表:“您好您好,这边,家属在这边签名。”
“爸,我来签!”傅衢南一马当先抢过签到表,走笔游龙就写下风骨天成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