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失恋很久了—— by三千风雪
三千风雪  发于:2023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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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嘉看人家贴了对联,也早早的在网上找人定制了。
他这人是既追求仪式感,骨子里又是个特立独行的文青。
所以贴家里的对联是他自己画的,画上了自己跟陈泊生的Q版头像,一人一边拉着对联。对联的底下是贝贝跟妹宝,用爪爪接着,可爱又温馨。
画对联的时候陈泊生还非得过来添两笔。
事实证明,大神也有完全不擅长的领域,简嘉算是找到了,就是画画。
添的那两笔把他俩的二次元形象添的搞笑无比才,丑的别具一格。
陈泊生自己看着都觉得丑,有点儿嫌弃的说要不你重新画一个吧。简嘉却觉得这个挺好的,他俩都画了,很有家庭仪式感,再让两只猫添上爪爪。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
成品出来,简嘉在沙发上笑了整整三分钟。
贴完了对联之后,简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今年过年跟往年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不用在大年初一的晚上为了凑热闹,显得不那么冷清,跑去市中心跟大家一起跨年。
简嘉其实挺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的。
他更喜欢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外面下着雪,餐桌上是吃剩下还温着的年夜饭,茶几上是瓜果点心。
简嘉对过年也有一种迷之追求。
就是特别想过春节联欢晚会的宣传片里放出来的那种年味儿。甚至连饮料都要换成可乐,非跟人家一模一样不可,否则就不算过了年。
今年还有一件事不一样。
大年三十估计要回陈家老宅过。
陈敬辞自从有了他手机号之后,现在直接都不通知陈泊生了,电话打到他手机里,就算是商量过。简嘉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跟陈泊生在一起过年,去哪儿过都一样。
为了这件事,简嘉最近比较忙。
毕竟是头一次去男朋友家过年。
虽然上一次已经见过陈敬辞了,但这一回身份不同。
从选衣服到挑礼物。
简嘉提前一周就忙得跟个团团转的小蜜蜂似的。这几天恒游的春节放假时间表也出来了,简嘉转正之后有三天的年假,他看了下恒游放七天,除夕下午放。
作为一个事业批,宝贵的年假当然是要放在该用的地方。
简嘉心里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思考以后把年假攒一起去旅游度蜜月的事情了。
显得他多恨嫁似的!
熬到了除夕夜的下午,工位上所有人的灵魂都已经开始过年,只有身体还在麻木的工作。
仔细一看电脑上也不是工作的页面,而是不断刷新的微博和小红书。
翟瑞看大家也没心思上班了,索性做个老好人,宣布今天下午提早两个小时下班。
四点钟一到,去COCO上批一个福利假,就都回家过年去吧。
此举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
连简嘉这种卷王都忍不住参与其中。
不过他男朋友的一部没提早放假,简嘉也就意思意思有那么个得到福利的氛围感。
实际上还是要老老实实等着陈泊生下了班,两人一块儿回陈家。
四点一到,再也没人留下来加班。
“明年见,宝贝!”方天跟他打招呼:“记得晚上发短信给我拜年,不要群发!”
“知道了方大大。”简嘉笑了声。
“新年快乐啊,明年见了宝宝。”美芽跟小千也打招呼走了。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和“明年见”。
失去任书禾的第五年。
这是简嘉第一次,重新开始期待过年。
五点钟左右,一通电话打进了简嘉手机里。
他看了眼是云京的手机号,简嘉下意识以为是什么促销的。越到过年,以前购买过商品的那些商家的促销电话跟不要钱似的打。
“您好。”简嘉心情好,还是礼貌的接了个电话。
“您好。”对方是外地的口音:“您是简嘉先生吗?”
“怎么?”简嘉问了句。
“我是环城路8号现在的房主,我姓伏。我们过年大扫除的时候,在三楼找到了一个纸箱子,好像是您家里的东西,所以我这边联系了物业,要到了您现在的手机号码。我看了一眼里面都是日记跟照片一类的东西,还挺重要的。如果您还要的话,方便的话约个时间,我给您先留着?”
简嘉陡然愣住。
任书禾意外离世的那一年,其实有一个重新装修阳光房的计划,在小排屋的四楼。
简嘉那个瞎折腾的毛病就有点儿遗传自任书禾,之前那个瑜伽房装修的漂漂亮亮的,此女又突发奇想,不练瑜伽了,改种花。修身养性。
只是瑜伽房拆完了,阳光房搭了一半。
任书禾就再也没能见到它完整的模样。
简嘉上回来环城路8号匆匆瞥了一眼,看到楼上似乎在装修。
今天过来更是确认了。
“也是快过年,我跟老婆商量了一下想把之前你们没装修完的阳光房再装修起来。然后今天趁着我们俩都放假,我老婆就说上去打扫一下。结果就在四楼的角落里面找到一个箱子。”房主一边领着简嘉进门一边说:“还好之前你们把玻璃顶给铺了,不然前几天云京大雪,肯定就把这纸箱给弄湿了。”
再次踏进这个熟悉的排屋,简嘉眼底一热,没让任何人看出来。
很多年了,房间里的装修已经大变样。
任书禾曾经留下来的痕迹,似乎已经被时间渐渐地抹平。
路过二楼主卧的时候,简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卧室。
多少个日夜,他在这里读书写作业,如今房间被刷成了粉色,给了房主的小女儿做闺房。
简嘉年少时,曾以为他会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他老得走不动路为止。
可事实证明,命运总是变化无常。
“诺,就在这里。”房主拉开四楼的门,外面是一个透明玻璃罩起来的阳光房,顶上还有没化的积雪,纸箱子被放在了桌上:“我老婆给你收桌上了,你要不放心可以再找找看四楼,有没有其他忘记带走的。”
“行。谢谢您。”简嘉朝他点头。
“没事儿。”房主一摆手:“你看好了自己下来就成。”
说完,房主就转身下楼。
简嘉看了眼纸箱子,都是任书禾收起来的一些杂物。
有三本老旧的相册,任女士十五六岁的少女时期,和四十多岁的中年时期照片都有。还有他们一家三口到处旅游拍的,照片里任书禾跟简嘉的合影多,简证南那时候就充当一个人体自拍杆。
简嘉翻着翻着,鼻尖就发酸。
除了相册,剩下的是任书禾的日记。
有刚毕业一开始做基层的碎碎念,每天就是调解老大爷和老太太们的邻里感情。也有步步高升的后来,篇篇都警醒着自己不要忘记初心。
有了简嘉之后,日记的中心又围绕着他。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简嘉几乎能找到自己所有的成长轨迹。
他擦了把眼泪,把相册跟日记都整理好。
箱子还能用,四楼除了这箱子,都是些装修剩下的水泥袋子和碎石块,别的应该没有了。
简嘉就将就用这箱子抱着下楼,刚走了两步,箱子里飘出了一张照片。
是放在最顶上的相册里飘出来的,简嘉没把关严实。
他放好箱子,弯下腰去捡。
是一张十六年前的老照片。
拍摄地点是英国的圣玛丽医院花园。
照片是抓拍的,画面中只有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
一个是简嘉,低着头正在掰面包,边上还放着两盒牛奶,应该是分享食物的状态。
另一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手臂处缠着白色的绷带,浸着血,脸色苍白,眼睛又大又黑,头发浓密乌黑,打着卷。
尽管照片里的小孩年龄特别小。
但简嘉还是在这一瞬间认出来了。
这小孩不是陈泊生吗?他的大脑有一秒的空白。
脑海中同时回忆起的,除了陈泊生前段时间在床上拽拽的扔下那句“自己想”的画面。
还有在记忆的最深处,不知道被自己遗忘到什么角落去的一次见义勇为。
甚至都称不上是见义勇为。
他只是凭借本能拉住了从伦敦大桥往下跳的Rodya。
仅此而已。
五岁那年,简嘉什么也不懂,
他不会想到,命运在这一秒,让他同时拯救了。
那个站在天台上,十七岁的自己。

陈泊生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简嘉的眼泪刚收起来。
“人呢?说好了等我下班一起走,你单飞了是吧?”陈泊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大少爷语气凉凉。
“我有点事,马上就回公司了。”简嘉回答,他鼻音还有点儿重。
陈泊生几乎是瞬间察觉道,放轻了声音:“怎么了?大过年的,还没到春晚的催泪环节呢,怎么就哭上了?谁惹你了。”
“没谁惹我。我没哭。”简嘉迷信的很,死不承认:“过年的时候哭不好。”
陈泊生顿了下,问他:“在哪儿呢?”
简嘉默默道:“环城路8号。”
陈泊生:“……”
听筒里,男人的呼吸紧了一瞬。
陈泊生声音温和:“不能吧,简嘉。我也没欺负你,怎么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
简嘉:“。”
他忍不住笑:“谁往娘家跑啊?”
简嘉道:“真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
简嘉打开了车上的蓝牙,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聊:“今天下午环城路8号的业主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房子四楼还有我妈的一点儿旧物没带走,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趟。我直接过来了,就是一个箱子里,有点儿日记和照片。”
“哎。我翻了一下,就觉得物是人非的,有点儿想哭。”
“现在还想哭吗?”陈泊生问。
“现在还好了。”简嘉道:“怕你担心,跟你解释一下。”
“没担心。”
“扯吧你。”简嘉笑了声:“刚才听你的语气,感觉你都要对这里有阴影了。”
陈泊生:“。”
“你放心。我不会的。”简嘉轻声道:“以后我去哪里我都会告诉你,不会让你找不到的。”
“简嘉。”陈泊生忽地道:“你想任阿姨的话,一会儿我陪你去看她,行吗。”
简嘉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没有很突然,想了挺久了。”陈泊生道:“之前不是跟任阿姨说过吗,他儿子简嘉过几个月可能还得谈个恋爱。现在谈上了,总得让任阿姨看看他儿子的对象是个什么人吧。”
半晌,简嘉“嗯”了一声,又带着鼻音。
陈泊生在电话那头逗他:“一会儿在咱妈面前你就别哭了,不然我怕我今晚在梦里不好过。”
“什么呀你。”简嘉瞬间就被他逗笑了:“师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挺自来熟的。这就叫上妈了?”
“我提前练习一下。”陈泊生:“免得一会儿说话结巴。”
简嘉心想你得了吧你。
你那张嘴有时候损的,跟人吵架能把人气得十年后想起来都会咬牙切齿的程度。
但他不知怎么,弯唇笑了笑。
难受的情绪好像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去看任书禾的这个决定突然。
两人从恒游出来,换成了陈泊生开车。
简嘉轻车熟路的坐到副驾驶,掏出手机导航。
陈泊生瞥了一眼他手机后面的照片,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
“现在出发,目的地云京公墓,大概需要时长二十八分钟。”高德地图的系统女声响起,简嘉把手机往支架上一放,照片被挡的严严实实,陈泊生也就没看了。
途中路过鲜花店,简嘉下车买了一捧黄色的康乃馨。
又买了些任书禾生前爱吃的水果甜点之类的,到公墓时,冬日的天已经灰蒙蒙的。
这边属于郊区,也算是云京的乡下。
年味儿比市区里还浓。
他们到的时候,公墓里也热闹。
大过年的来看亲人的人不在少数,上山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拨。
中途天空飘起了小雪。
简嘉看了眼手机,估计这雪到了晚上还要下大。
“妈,我又来烦你了。”简嘉到任书禾的墓碑前,已经不再像上一次那样沉默寡言。
他好像一下子有了说不完的话。
“今年遇到了很多事情,感觉一时半会儿跟您也说不完。回头我上家里写个三千字汇报,然后给你烧过来。要不你给我托梦也行,好久没梦见你了,一晚上说不完,可以两晚上说。”
说到这儿,简嘉道:“我妈肯定又要骂我懒了,连汇报都不肯写。”
陈泊生:“我帮你写。”
简嘉挑眉:“这么好啊?”
陈泊生突然很温顺:“我挣表现呢。”
简嘉:“。”
“上回说我过几个月谈恋爱的事儿,是真的。”简嘉拽着陈泊生胳膊:“男朋友今天带过来给你看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我未来几十年的对象了。”
陈泊生也很配合:“阿姨您好。”
简嘉思索了一秒,笑了声:“你说人家不会以为我们俩神经病吧?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
“不会。”陈泊生道:“人都是一样的,这事儿都图个念想,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跟陈泊生说得一样。
来公墓的,还在世的那些家属。
几乎都半蹲着,或站着,对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况。似乎那并不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而是活人对逝去的亲人无限的哀思。
小雪无声地下着。
陈泊生蹲下身,单膝点地,低声道:“上回来,有一件事没跟您说。”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那时候我不太会说中文,没来得及跟您道谢。后来我跟老师学得第一句中文就是‘谢谢’,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再遇到您,当面跟您说。”
“这句道谢迟到了十六年。”
“我现在仍然很感激您,十六年前,谢谢您救了我。”
简嘉渐渐地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任阿姨,您是一个好人,一个好母亲,也是一个好领导。您把简嘉教的很好,他很乐观,也也很优秀。我知道这样的请求会很唐突,我希望您可以允许我照顾简嘉。我会对他好的,我会一辈子都爱他。”
简嘉眼眶泛酸。
陈泊生认真道:“任阿姨,您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到我梦里来考察一下我。您要是不满意,我就改到您满意为止。您要是满意,那简嘉就交给我了,行吗?”
一阵风吹起。
墓碑前的黄色康乃馨晃了晃。
“看来咱妈还是挺满意我的。”陈泊生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简嘉本来都想哭了,这会儿又被他逗笑。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交织,最后变成一句话:“陈泊生。”
陈泊生说:“嗯。”
“你是什么小狗忍者吗。”简嘉看向他,眼睫湿漉漉的:“一个人记这么多年,不委屈吗。”
“不委屈啊。有什么可委屈的。”陈泊生替他擦眼泪,没所谓的样子:“你不是把这事儿忘了吗,男朋友多帮你记两年怎么了。应该的。”
简嘉没忍住,冷不丁抱住他,脸埋在他怀中。
没一会儿,怀里就传来哽咽的抽泣声。
陈泊生无奈的拍拍他的背:“简老师还说我爱哭,到底谁是哭包啊?小哭包?”
简嘉才不管他,哭得起劲儿。
把那大过年的不能哭的迷信都给忘了。
“真哭啊。”陈泊生捏他的后颈:“我才刚跟你妈说要对你好一辈子,才多久就把你弄哭了,还当着她的面。咱妈要是晚上来找我,准备带我去下面聊聊怎么办?”
“陈泊生!”简嘉急的都不哭了,抬起头掐他脸:“你再说。”
“okok,不说了。”大少爷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揉简嘉的脑袋,跟rua小狗一样:“还哭吗?”
“没哭了。眼睛疼。”
“给吹一下?”
“不用。”简嘉眨了眨眼,靠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的,比远方拜早年的烟花爆竹还响,简嘉眼前氲了一层泪雾:“我就是觉得挺难受的。”
“师哥,真没跟你开玩笑。我以为那种暗恋一个人那么多年的故事只会在电影和小说里,我从来没想过发生在我身上。我觉得这份感情太沉重也太珍贵了,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好才可以让你觉得值得,让你觉得公平。”
“想什么呢,简嘉。”陈泊生道:“感情里哪有什么值不值和公平可言的,爱本来就是不讲回报的。讲回报的那叫做生意。”
“况且爱的多的人总要多吃点苦,我舍不得你吃苦,我吃还不行啊?”陈泊生逗他:“我恋爱脑你不知道?”
简嘉被他说得又想哭又想笑。
“而且我也不跟你开玩笑。”陈泊生垂着眼睫看他,两人对视,大少爷声音慢悠悠的,但很坚定也很好听:“我真的走了很远,才走到你面前。”
“听人说最幸福的时候,其实是在走向幸福的时候。”
“所以我朝你走来的每一步都不辛苦,都是开心的。”
“想到明天离你更近一点儿了,今晚我就会感到幸福。”
“能明白吗。”
“好像明白了。”简嘉哽咽:“但还是想哭。”
陈泊生:“。”合着都白哄了呗。
“陈泊生。”简嘉声音闷闷的:“你以后不用朝我走,换我朝着你走。”
他道:“我会对你好的。”简嘉重复:“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嗯。记着了。”陈泊生低声道:“你不用朝我走。你早就已经向我走来了。”
晚上去陈家老宅过年的时候,简嘉才有一点儿紧张。
他提前换了套比较乖巧的衣服,咖啡色的毛衣内搭,外面是件摇粒绒的白色棉服,裤子是深咖的灯绒芯直筒裤,踩了双浅色的短靴。
没戴隐形,架了个黑框粗边的眼镜,学生气十足。
整个人看上去比较干净秀丽,也比较甜。
毛茸茸,就十分暖和和惹长辈喜爱。
豪门财阀的年味儿肯定不如老百姓那么朴素,陈家的新年是从下午开始的,少不了衣香鬓影的社交场合。
简嘉就赶上了一场晚宴,还是特别大的那种。他见过陈敬辞,领了压岁钱跟红包之后,陈泊生就带他坐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位置,晚宴时认了认陈家的长辈。
陈家这边亲戚多,不动声色打量简嘉的人也多。
陈敬辞对简嘉的态度非凡,话语间都是自家人的亲昵。
有眼力见的人已经猜出了他今天的身份,饭桌上对简嘉的态度热络的不行。好在简嘉的社交能力是属于遇强则强的那种,交谈下来,众人看简嘉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推杯换盏,简嘉喝了不少酒,人已经有些晕。
陈泊生不让他喝了,扶着他回房间休息。
晚上的雪下的果然更大了。
远离了热闹的晚宴厅,庭院深深,越往里走越安静。
刘妈引着陈泊生回卧室,絮絮叨叨地:“房间都给您提前整理过了,先生年前就念叨二少回来过年,说除夕跟您把卧室收拾出来,咱们心里都记着。一会儿我跟厨房的打声招呼,过一刻钟给您屋里送解酒汤来,二少晚上有事儿就上后边保姆房找我就行。今晚我守夜不睡,要吃点儿什么提前跟我说。”
“行。”陈泊生点头:“辛苦了。”
“辛苦什么呢。”刘妈笑:“我每个月都拿工资呢,这都是我分内的活儿,您甭跟我客气。”
卧室门关上。
简嘉从床上坐起来,猛地趴到陈泊生背上。
陈泊生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是重心挺稳的。
他坐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任由简嘉折腾他。
“二少。”简嘉学刘妈叫他,醉醺醺的:“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儿嫁入豪门的感觉了呢?你们家过年过得,跟演电视剧一样。”
“你不喜欢?”陈泊生点头:“我也不喜欢。下回就我们俩过。”
“其实还好。”简嘉挂在他身上:“就是有点儿不习惯。这对于我们打工人来说,太高大上了。”
“高大上个鬼。”陈泊生拧了个身子,把他抱进怀里,恶狠狠地:“阴阳怪气谁呢?坏不坏?”
简嘉说:“简嘉,好。”
陈泊生故意欺负醉鬼:“简嘉,坏。”
简嘉点点头:“简嘉,坏。”
陈泊生又不乐意了:“别坏了,简嘉好。”
“坏。”简嘉说。他想起自己忘了陈泊生好多年。
“行。”陈泊生点头:“男人不坏,男人不爱。”
简嘉愣了下,然后笑疯了。
“想亲你。”简嘉又凑过来。
“你就只有喝多了才跟我腻歪。你就是渣男。”陈泊生一边控诉,一边在他唇上吻了下:“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黏人?”
“平时我不要面子的吗?”简嘉趴在他怀里。
“现在不要了?”
“我明天就说我断片了。嘻嘻。”
“嘻嘻。”陈泊生学他说话,神情没绷住,气笑了:“赖死你算了。”
“陈泊生!”简嘉一边含吻他一边嘟囔:“新年快乐。”
“嗯。”陈泊生心想忙着接吻呢,一会儿再补他几句快乐。
他用手摁着简嘉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简嘉趴在他身上亲了会儿,不满足这个姿势。推了他好几下,陈泊生见他再推不动就要发脾气了,于是纵容地半倚在床头,简嘉跨坐在他身上。
“你又来。”陈泊生看他一眼:“喝多了就不知道自己菜的只剩几斤几两了啊。”
出乎意料的,简嘉没去解他的皮带。
他把陈泊生的右手抓住,然后专心致志的开始解他的护腕。
大少爷期待了半天,白期待了。
喉结哽了一瞬。
有点儿无可奈何:“男朋友,是不是解错地方了。我觉得我皮带比较好解一点儿,你觉得呢?”
男朋友充耳不闻,专心致志。
右手对他比较有吸引力。
陈泊生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用手先玩一会儿也不错。
便打算从简嘉的腰线探进去,结果后者解开护腕之后,握着他的手腕吻了一下。
吻在了他手腕的伤疤上。
陈泊生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简嘉纯爱的不行,没那意思。
陈泊生羞愧的想挡脸。
简嘉吻了几下,小心的问:“你还痛吗?”
陈大少爷的内心还在极度谴责自己中,心不在焉的回他:“早就没感觉了。”
简嘉脸颊贴着手腕,看着他,又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刚不是说了吗?醉的只剩下七秒记忆了?”
简嘉摇头:“我傻啊。我是醉了,又不是痴呆。”
简嘉继续说,一口气说了二十二个“新年快乐”。
陈泊生给他倒水,无奈道:“别把自己渴死了。喝醉了什么毛病啊,每次都不带重样的。这也算恋爱里的新鲜感吗?”
“没有毛病。”简嘉一本正经解释:“这是补之前欠你的二十二年的新年快乐,生日以后再补给你。以后每年我都会对你说的,每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直到我心跳停止。”
房间渐渐没了声音。
半晌,陈泊生叹了口气:“你这人。”
陈泊生抱着他,心是热的,滚烫的,沸腾的。他喃喃道:“今晚怎么喝醉了只搞纯爱了,让我想对你做点儿什么都不好意思了。”
简嘉躺在他怀里,嘀嘀咕咕:“师哥你可以的,但是我太困了。你一会儿自助吧。”
陈泊生刚感动没一会儿就被他的发言逗笑了:“我自助什么啊自助。睡吧,没这么畜生。”
“不想睡床。”简嘉趴在他身上不下去。
“行。不睡床,我给您睡行吗。”陈泊生索性就这么抱着他。
睡手臂还不满足了。
这会儿是越来越娇气了,要睡男朋友身上了。
“再亲会儿。”大小姐又命令他,醉的任性可爱。
“行行行,亲亲亲。”陈泊生低头乱亲了几下,重重的吻,呼吸急促。
简嘉眼睛已经闭上了,喘的不行,本能的回应:“你……你亲到我睡着为止。”
“这么强啊。”陈泊生低声的笑,被他可爱死,又落下几个安抚的吻,轻轻的。
简嘉困得不行,低声喃喃:“师哥,你知道为什么橘子是唯一的水果吗。”
陈泊生哄他睡,在他唇上磨:“我知道。”
“噢。那你知不知道。”简嘉声音愈发低,很轻很轻:“陈泊生是唯一的橘子。”

拒不承认那晚又嗲又黏又爱个不停地嗲精是自己。
“好了好了请勿打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内,工作很忙,下次一定,爱过,保大,救你。”
陈泊生被他逗得笑得不行。
然而没用。
陈佳佳同学是个真坏批。
手机加密的相册里存着简嘉喝醉之后乱七八糟的视频。
简嘉试图反抗两次无果。
只好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这个年过得很快乐。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简嘉还没从年味儿中回过神来,云京的日子就悄悄地溜走。
春的三月来了又离开。
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往上爬,轰隆隆一阵闷雷。
云京的夏天又猝不及防的降临。
天气渐渐转热。
恒游调整到了夏季作息时间表,恢复了午休时间。
六月的时候,又一通电话打进简嘉的手机里。
来电的是老何,附中政教处主任。
老何有个外号叫何魔姑,从何仙姑演化而来——形容他魔头的管理风格和手段,后来不知道怎么传了又传,变成了何蘑菇。
附中后来的学子们早就忘记谁给老何取的“何魔姑”这么贴切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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