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严律正在分析副本的游戏模式,完全没有注意到床铺上池昱一整个瞳孔地震的表情。
他怎么根本不知道能力的事情! 又是只有他一人被孤立了?
难道他的副本是内测版本,能力功能还没开放?
作者有话说:
别走开!零点再更新一章,下一集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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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夜就这么在人心惶惶中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翌日一早, 宴会厅的立钟准时敲响,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玩家。
池昱痛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他不是那种认床的人, 所以在哪里都可以睡得安稳,但这次不一样, 他的房间里有个非常嘈杂的混蛋。
他本以为严律折腾完那堆“防怪物陷阱”就差不多可以睡了, 结果他转手又坐到书桌旁,开了盏明晃晃的台灯开始写笔记,并且一写就是一个晚上!
强烈的光线让池昱体会到了吸血鬼讨厌白天的痛楚, 好在到了后半夜他实在是困得遭不住了, 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彼时再看一旁踏着长靴拽上皮衣拉链的严律, 青年精神气满满的样子根本看不出熬了一整夜没睡。
他正在对着门口的镜子梳头,严律的头发非常柔顺, 木梳在发丝间穿插而过, 比起池昱那种黑到发绿的色泽,他的更像不含杂质的墨水,是那种纯粹的黑。
严律修长的指节拽过皮筋熟练地打了两个结,见到镜中今天的高马尾发型看着要比昨天清爽许多,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 ”坐在上铺围观了全程的池昱默默开口,“你这是要去干嘛?”
“喔, 你醒了啊,”青年回头, 冲他灿烂地笑, “今天我有非常重要的安排, 需要等下告知给其他玩家。”
池昱回想起昨天严律拉着众人强行开大会的情形, 他难免尴尬地抠了抠脚趾。
“我的建议是不要, ”他如此说着,从床铺上顶着一头炸毛的乱发爬了下来,“别试图在多人的副本里当出头鸟,你绝对会因此被针对得很惨。”
池昱很少会好心提醒别人,所以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算是出头鸟吗?”严律歪头,不是很能理解池昱的想法,“我只是想带领团队胜利罢了。再说,有个领头的人总比无头苍蝇瞎摸乱撞要好吧?”
你对人性也看得太过于简单了,至少得有本事让别人愿意听你的话吧?
这儿没打双引号,因为是池昱的内心在咕哝,他才懒得和死脑筋去吵架,所以这句话最后浓缩成了,“不错,你说的都对。”
池昱整理好衣装的时候,严律早就已经在大厅里召集那些玩家了。
八点的钟声敲响,负责送餐的乌鸦再次从钟箱内出现,它叼着桌布振翅飞舞,像之前那样将简单却精致的早餐呈现上了桌面。
昨天一晚上的相处让不少同住一房间的玩家组成了新的队伍,他们多数两人并排而坐,讨论着早餐的美味亦或是其他昨夜还没聊完的话题。
池昱真的很嫌弃要和其他人产生人际关系,遂他挑了个角落里单独的位置堪堪坐下,从根本杜绝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会儿严律正拿着根法棍边啃边走,那束高马尾在他的脑后左右摇晃着,让他看上去像个未脱稚气的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站定在了长桌的正位旁,他的掌心用力拍了拍桌面,以此来吸引众人的注意。
又来了。
池昱无语地扶额,就见那青年干咳了两声,以自己在军队里训练出的大嗓门喊道,“各位玩家,明天晚上十二点过后就是进食日了,我们最好能在这段时间里找出怪物。”
“说得倒是容易,怎么找,等着怪物自己站出来承认?”每次严律试图发表观点,杨友淳绝对是第一个出来呛他的,如果他不是,那就说明他不在现场。
“很简单啊,神明不是给予了我们特殊能力吗,而这种能力怪物是没有的。只要我们说出自己的能力并展示一下,不就可以轻松揪出怪物了吗?”
选择性地无视别人对他的意见是严律的强项。
但他的提议确实不错,这样就算怪物瞎编能力也没用,需要亲身实践的部分它们做不到。
“有点道理……这样一天就能找出五个怪物了欸。”
“这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的嘛。”
玩家之间面面相觑,小声议论,显然正因为严律的说法而产生动摇。
这副本虽然不缺资源,但整日和怪物同住实在是叫人精神崩溃。
不过他话音落下后的没几秒,人群里又提出了新的异议,“方法听着不错,但我们为什么要信任你?你又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想要窃取信息、找到我们弱点的怪物?”
说话的人是之前与池昱有点过节的焦月,她性格非常强势,从坐在她身边与她互为情侣关系的莫云帆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男人对她非常纵容,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地被她压迫着而不敢反抗的相处模式。
当然,焦月提出的问题并不无道理,所有人都不排除身为怪物的可能性,人群便又开始向她倒戈。
“神明给的能力可是我们每个人的杀手锏,在这种谁也不认识谁的副本里,如果公布出来岂不是等于把自己的弱点贴在了脸上?”
“没错,说不定怪物也有属于它们的特殊能力,就这么把我们的底牌亮出来,未免有点欠缺考虑了。”
没想到大家的反驳意见会来得那么快,严律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慌乱,他尴尬地笑了笑,露出唇间两颗不太符合严肃气氛的虎牙。
池昱默默地往嘴里丢了块火腿肉,此情此景让他难免要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当严律万分不解地问他“你没仔细听神明说话吗”的时候,池昱就反应过来了。
他还是和之前的副本一样,又是那唯一一个没被通知会得到能力的人。
当时严律还对自己留了个心眼,他没有告诉池昱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只说那是个不太好“自证”的能力,所以在池昱被问起时,小少年也理所当然地用同样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关于他根本没有能力这件事。
镜头一转回到现在,严律在众人的异议下像个脱了水的水母,他越缩越小,也越来越构思不出足以反驳这些的观点。
因为他打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算在怪物的范畴内,所以才会提出这么无脑的建议,好在此刻是副本的初始阶段,在没有出事之前,谁都不愿意去往坏的那方面多想。
最后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桌上的食物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只剩下了大量空盘,但玩家们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聚集在一起交换已知的情报。
池昱怕麻烦没有加入其中,只是下意识地瞥了眼还坐在角落里慢慢用餐的林启航。
肌肉萎缩使他无法好好使用餐具,就连吞咽食物的过程都显得异常的艰辛与缓慢,不过池昱仍然对他的身份保持怀疑态度,仅凭他的第六感。
“那个……我想举报我的爸爸。”
嘈杂的宴会厅里忽然有人开口说话,小女孩的声线显得格外的稚嫩与突出。
刚才的议论瞬间全部停下,众人的目光向声源循去,就见昨日替杨友淳擦干脸上污渍的女孩子正像课堂里上课那样,高高举着自己的手臂。
“你不要乱说啊……!”她的父亲就坐在她的身边,满脸写着恐惧与不可思议。
毕竟在这种时候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指责是怪物,亦或是怪物之间的同行背叛,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非常炸裂的发展。
“对啊,他可是你的爸爸,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不是吵架了呀?”有着黑色高马尾且身材高挑的人蹲在了女孩子的面前,轻轻揉着她的脑袋给予了安慰。
池昱正想着副本里居然还有这号温柔大姐姐的人设,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爱管闲事的严律,登时无语的两眼发黑。
“我没有胡说!!”但那女孩子的情绪非常激动,甚至挣脱掉了严律的手。
她抬起胳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手指向了自己的父亲,“我的爸爸才不是他这样的!”
“你别胡说啊!哎呀,我真是养了条白眼狼了……!”中年男人被她气到骂骂咧咧,推开凳子就要去人群中捂住她的嘴。
不过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伸来,就被严律用胳膊挡在了前方。
青年抬眸,冷冷瞥他一眼,之前总是柔和的笑容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吓得女孩的父亲登时不敢再靠前。
严律平时审问犯人惯了,那副明媚的笑脸下自然会藏着一张冷冰冰的工作专用脸,要不然根本震慑不了嘴硬的罪犯。
不过他看向女孩子的时候表情又瞬间变得无比温和,“仔细说说,你的父亲哪里不一样了?”
女孩子似乎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抽噎了半天才答道,“我的爸爸对牛肉过敏,但是昨天晚上他吃了好多也没事……还有,还有他睡觉前有抽烟的习惯,可昨天却没有抽……”
“你们别听她乱说啊,”女孩的父亲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语,神色愈加慌张,“我们只是吵了一架,她在跟我赌气而已!”
“可过敏不是随便说说就能一笔带过的问题吧?之前吃不了的东西,昨天忽然就能吃好多,真的很可疑啊。”严律挑眉,指尖摸着下颌若有所思。
“所以我才说她是胡说八道啊,我根本就不对牛肉过敏!而且这里也没有烟可以抽,就算是我再怎么改不掉的习惯,没有烟抽那就是抽不了啊。”女孩的父亲极力自证。
从他的角度来分析好像也没有问题,毕竟青春期的孩子非常叛逆,和父母吵架就会动不动上升到“坑爹”的层次。
“乖啊,我们好不容易能在这么危险的副本里相聚,就让爸爸保护好你,我们一起出去不行吗?妈妈一定还在家里等我们呀。”见自己女儿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些,父亲赶紧缓和下了语气在她耳边安慰。
可孩子却歇斯底里地继续闹着,“不好,我才不要和怪物一起回家!你会把我和妈妈都吃掉的!”
女儿说父亲是怪物,因为个人习惯完全改变,父亲却自证说是因为吵架才会导致女儿胡说,并且逻辑上也行得通。
那父亲到底是不是怪物……?
两边的说辞都不一样,众人一时不知该相信谁,只能沉默地看着这对父女反复拉扯。
今晚十二点就是玩家们的祷告时间,在禁止交流自己投票对象的基础下,他们将要聚集在广场上的圣女雕像前进行祈祷。
而现在的这一出戏码让很多人的内心都隐隐产生了对票选人的倾向,但至于结果到底是不是,只有午夜过后才能揭晓了。
寒风掠过中庭长廊的枝叶猎猎袭来,喷泉水池的中央泛滥起成片的涟漪。
圣女雕像屹立于别墅的正后方,如守护此地的神明般在灯光下闪耀着神圣的辉光。
玩家们按照游戏的要求在凌晨时分汇聚在了圣女像前,准备为第一次的仪式进行祈祷。
按照规定,玩家们不可以交流本次投票的对象,但大家在仪式开始前,目光全都在那女孩父亲的脸上飘忽不定,显然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池昱,你决定好投票对象了吗?”身着黑皮衣的青年大步流星地从大堂里赶了过来,结果到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八卦。
少年回眸睨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也算是回应了严律的问题。
“你怎么这么冷漠啊,为什么不问问我在大堂里停留那么久是在做什么?”
严律是属于那种没人搭理他还能自娱自乐说许久的类型。
池昱无语地望着他,但想着日后可能还需要利用到这家伙的能力,他只得硬着头皮敷衍他,“那你在大堂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池昱:“……”
“我在记录每个人的用餐方式和一些餐后的个人习惯。你知道的,侦查员嘛,对于各方各面的研究都要细节到位,可能真相就隐藏在这些容易被人疏忽掉的小动作里!”
严律得意地拍了拍皮衣内侧口袋里那本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笔记本。
他从刚进副本开始就一直抱着这本笔记本,遇到点什么他觉得有细节的东西都会往上记。
不过这在池昱看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毕竟连杨友淳便后不洗手这种习惯他也会认真地写上,并且看到一次他就会画上一笔“正”字,很难不去猜测这家伙是不是整天跟踪杨友淳,甚至是上厕所还要蹲在隔间听他拉了几条的那种变态。
池昱想找个理由赶紧把严律赶走,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身侧忽然起了阵风,凌乱了满地的落叶与众人的视野。
「祷告时间将至。」
偌大一座广场上,女性空灵的声音幽幽响起,宛若大海深处塞壬的歌声,婉转动听,蛊惑着人们的视线不自禁地向她看去。
雕像前的地面上用颜料画上了三十个白点,显然是给玩家们提前安排好了站位。
池昱当机立断,赶紧借着“祈祷要开始了”的理由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一站,就为了逃避严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此刻玩家们都已经到齐,一群人各自找了个白点站定,在夜色下的寒风中准备祈祷。
按照神明提示的动作,他们两手相握抱在胸口,闭上眼睛低下头,等待着祷告时间的到来。
裹挟着风的戏谑,午夜的钟声倏然敲响,沉闷冗长的余响在月色中盘旋。
一瞬间天幕向下笼罩,所有的灯光灭却,只余下圣女头顶的那一盏巨型火灯还在散发着光芒。
人们宛若信徒般齐刷刷地并排站在光火之下,圣女雕像的阴影正好将他们包裹其中,她身侧墙上的篝火仍在风中摇曳火光,发出噼啪爆燃的怪响。
现在的景象一定非常壮观,但可惜众人都低垂着脑袋不作声,这过于诡异的氛围与忽然暗下的光线总让人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神明的规则必须遵守。
「仪式开始,请玩家在心中默念三遍怪物的名字并静默等待审判,切记过程中勿要睁眼。」
圣女贴心地重复了神明所说的祷告规则。
没人知道那座雕像是否改变了动作,亦或是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掀起了眼帘,散发着极寒的威光。
池昱紧紧闭着眼睛,耳边只有喧嚣不已的风声,他不在乎身旁的其他玩家打算作何选择,又是否有人偷偷睁眼试图窥探圣女的容貌。
因为他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他忘记了那个女孩父亲的名字。
池昱从来都没有记住别人名字的习惯,更何况还是和自己毫无交集的人,投票会选择那位父亲也不过是为了随大流。
所以这会儿他的脑袋里空空如也,愣是一个合适的名字都想不出来。
祷告的时间仅仅十秒钟,但池昱却觉得要比他的一辈子都长,无数个字词在他脑海里反复飘过却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好在最后他的零贡献并没有被圣女谴责,而是被理所当然地当成了空票。
因为片刻后,一声极度扭曲的惨叫在人群中忽然响起。
“救命啊……我错了,啊啊啊!”
那人听声音是男性,字里行间都是恐惧与绝望,他不断地尖叫求饶,但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庭院里又起了阵摇得枝头乱响的寒风,隐约间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黏腻杂音与液体滴答滚落的声响。
所有人都紧张地合着双眼,拳头也不自禁地握得更紧,他们不敢去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在恐惧中将那份好奇埋没进心底。
片刻后,那人的哀嚎声逐渐减弱,然后彻底从众人的耳边消失。
「玩家已被净化,祷告结束。」
圣女的声音重新响起,刚才灭掉的灯火也在这一瞬间再次点亮,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祷告刚开始前。
“可以睁眼了吗?”玩家中有人小声地问。
“可以了吧,圣女说祷告时间已经过了。”
池昱没管那么多,圣女说“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彼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他差点吐出今天的晚饭。
可当他理所当然地看向那位绝对会被票死的女孩父亲时,他却惊奇地发现对方居然还活着。
和他一样有着诧异表情的人不止一个,因为所有人在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想要看看那父亲悲惨的死状,然而对方却依然好好地站在自己的白点上,茫然地望着那些正对他虎视眈眈的玩家。
“呀!!他怎么死了!”有人在另一侧的角落里尖叫。
一群爱凑热闹的家伙们闻声纷纷赶了过去,这才注意到刚才在祷告中死去的人居然是个默默无闻的年轻男子。
池昱连那对父女的名字都记不住,更别说眼前这个可能只有在他吃饭时才扫到过两眼的陌生人。
他死状极惨,像是个被抽掉了虾线的虾米,整个人都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背对着众人躺倒在满地黏糊糊的血水里,他的手中还捏着两团圆球状的奇怪物体。
“都让开,我来检查!”众人都被吓得不敢动弹时,严律却毫不犹豫地推开人群挤到了尸体的身边。
大抵是这种惨状的尸体他见得多了,也渐渐感受不到什么恐惧与不适。
他先探了探男人的胸口与鼻息,确认他的心跳与呼吸已经完全停止后,他又去掏那人掌心里的两团肉球。
肮脏的血污染红了他白玉色的指节,在众人惊恐不已的注目中,严律将那两团圆鼓鼓的东西转到正面一看,竟发现是对方的两颗眼球!
“这死相我都不敢看了……”
“圣女不是说怪物已经被净化了吗,那不就说明他是怪物?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同情一个会随时把我们吃掉的东西吧?”
“原来这个人才是真的怪物啊,大家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好厉害啊。”
“我还以为你们会投票那个女孩子的爸爸呢!”
听到大家又在讨论自己是怪物的事,女孩的父亲立刻无奈地解释,“我都说了我不是怪物啊!那都是我和孩子拌嘴时她乱说的。”
“好啦,你们父女俩能和好是我们都想看到的,再加上大家还铲除了一个怪物,也算是好事成双了。”
玩家们唏嘘着事态的转变,也有几个人自发地组织要把这怪物的尸体给处理掉,他们生怕它会半夜忽然复活对众人发难。
见彼时已经没什么活动可以继续,早就困倦不已的池昱便直接回了卧室,打算今晚要在严律回来之前先睡着,省得又被他的噪音给折磨。
只可惜他前脚才躺下,后脚严律就推着大门进来了。
雷厉风行的青年“嘭”的一声合上了门,长靴踏过地面踩得木板咯吱作响。
他把那本笔记丢上了桌,但并不急着上床去休息,而是跷腿靠在了桌前,仔细地翻阅着这本有些破烂的簿子。
好在坐下来的严律还算太平,除了翻页的时候有些嘈杂以外,这样的程度池昱也能忍受,但他刚合上眼睛准备继续睡去了,底下那家伙又忽地咳嗽了两声。
“池昱,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如此说着,那本笔记本就在他手里被翻得哗哗直响。
“……”知道自己逃避不掉被严律追着啰嗦,池昱只得无奈地转过身。
他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那缕与众不同的粉发暧昧地垂落下来,勾勒着少年纤长的睫毛轮廓。
“你说吧,说完我要睡了。”池昱的声音听着不咸不淡,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疲倦了。
“我感觉之前的祷告不对劲。”严律开门见山。
池昱愿意听他说话,也是因为他早有这样的感觉。
撇去他自己忘记人名而导致的空票不说,就光祷告开始前那些玩家们的目光与神态,很明显他们都决定要投女孩的父亲作为怪物。
可为什么被圣女消灭的怪物会是这个存在感非常稀薄,甚至没几个人认识的男人?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调查过这儿的每一个人,就从他们的生活习惯开始。这个死去的家伙没什么值得被记住的高光点,平日里也都是喜欢独自行动,唯一的朋友只有自己的舍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连被人记住都很艰难,又怎么会在短短两天内就被这么多人一致选为怪物?”池昱接了他的话。
严律点头,“没错,而且圣女也给予了把怪物净化的提示,说明大家的选项并没有问题。但……”
就是很奇怪啊。
一个平平无奇甚至不被人知道的玩家,到底是在何种情况下成为大家公认的怪物?
第28章 别墅狂欢夜(3)
怪物在圣女的祷告中被处死, 本该在明晚到来的“进食日”也成功往后推延了三天。
这无比顺利的开场让众人笃定,他们绝对能在时限内找出所有的怪物。
遂处于这样安定的氛围下,第三天的玩家们又在别墅里狂欢了一整个白天。
他们在餐桌前胡吃海塞, 要么在宴会厅打开古典的音箱,用早已备好的唱片跳舞交友, 亦或是在三楼的棋牌室里打个一天的麻将, 而账单就记在他们各自的手机上,等离开了副本有了信号就互加好友。
每个人看上去都陷入了极度的狂欢与喜悦之中,甚至认为神明的游戏也不过如此。
大家都没心思找怪物, 池昱便想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补觉, 结果这群混蛋嘻嘻哈哈玩闹了一天, 噪音之大让他几乎难以入睡,直到夜里十一点左右, 这热闹的气氛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但现在池昱已经完全熬过了自己困倦的点, 他的眼睛疲累到好像马上就要粘起来了,但他的大脑依然精神抖擞。
眼看着旁边又记了一天笔记的严律毫无睡觉的意思,池昱翕动干涩的唇瓣,痛苦地主动搭话, “今天晚上不去祷告吗?”
进食日为三天一次, 但祷告日是只要每天午夜过后的一小时内就能进行,如果玩家比较聪明, 那么只需五天他们就能成功通关副本。
当然,见识过一大堆猪队友的池昱对这群家伙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好不容易进食日推后了, 适当放松下心情也可以吧, 神经太紧绷会思考不出东西。”严律一边翻看着笔记本, 一边头也不抬地回复池昱。
距离副本结束还有二十七天, 如今一个怪物已经被找出来了, 他们确实没必要着急忙慌地去找下一个,况且连证据都没有。
见到最急性子的严律都这么淡定,池昱也不再自讨没趣,他头疼地躺回床铺,这会儿周围都安静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睡着了。
嘡,嘡。
午夜过后的钟声敲响,正在睡梦中的池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但梦里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紫黑色的黯光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冥冥中似乎有谁在指引他往前走。
再然后池昱就醒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肚子,冰凉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被子又被他给踹了,此时只有堪堪一半还挂在围栏上摇摇欲坠,像是在指责池昱恶劣的睡姿。
少年本想合上眼睛继续入睡,但他稍一转身,喉间就升起股难以言喻的干涩,如一条毛虫在他喉管上爬动,难受得让他想要掐死自己。
不行,他真的得喝点水。
池昱掀开被子起身,万般不愿地下了床,彼时的严律也已经睡着,他的长发从枕边的缝隙处如瀑般散开,偶有几缕落在了围栏外,随着半掩窗户拂过的微风而幽幽飘动着。
“……”池昱的瞳孔缩了缩,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女鬼,不过很快他就因失神而一脚踩进了严律所设计好的机关。
嘎吱——
那是一只不知从哪儿被淘来的充气小黄鸭,随着池昱的松脚,那玩意儿迅速充气复原,看着动静不大,但发出的噪音足以吓醒隔壁房间的住客。
“有怪物!哎哟喂……!”床上的严律瞬间跳了起来,额头还撞到了天花板,疼得他龇牙咧嘴。
意识瞬间清醒,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去了枕头底下,目光紧紧咬着黯淡月光下那黑影的轮廓,直到看清楚对方是一脸无语的池昱。
“……什么啊,你大半夜的在干嘛?”他松了口气。
虽说踩到机关的人是池昱,但为了防止被严律再啰唆,他马上倒打一耙,“谁让你造那么多没意思的陷阱,我说了半夜要是出门上厕所会很麻烦。”
严律瘪瘪嘴,被人训得有些委屈,“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啊。”
“怪物真来了你也挡不住,这东西只会让我烦躁。”池昱才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不耐烦地拿掉了门把手上的玻璃杯,门框上悬挂着的水盆,以及用来卡住大门的木棍。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严律到底是怎么在一个全新的副本里找到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但好在刚才踩到机关的人是他,而不是怪物。
“我要去楼下喝水了。”池昱交代了一句,就转身推门出去。
但他已经到走廊了,身后严律又急急忙忙地从铺上爬了下来,追到门边冲他的背影嚷,“你等下进来记得敲门啊,这些机关我先复原了哈,防怪之心不可无!”
少年颇感无语,连头都没回地就下了楼,懒得和这白痴多说话。
一楼的宴会厅没有开灯,彼时的别墅静谧一片,钟箱里的指针咔嚓咔嚓流逝着时间,成了这黑夜中唯一的动响。
池昱踩过有些凌乱的红毯,借着月色走到了餐桌旁,这里有酒桶式的饮水机,平时不限量供应酒水与饮用水,也算是玩家们消遣的一块地儿。
他拿过一旁洗干净的杯子,按着就近的出水口接了满满一杯,结果刚喝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