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的吗?”
“听说今天的双方面谈中莫名其妙插了个中场休息,拿了些点心上来,文员有吃过,但是……其他人也都多少吃了点,并没有问题。”
贝尔坐在一边,晃着手里的小刀:“难不成是火焰降解微毒素?那个文员没有火焰属性吧。”
弗兰站在旁边配合地用幻术演示了下火焰小爆炸的过程。
“但是很奇怪。”斯库瓦罗坐下,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皱眉,“如果真是这样,Port Mafia为什么要盯上一个文员下手,难道是之前有过节?那也不应该在两派合作时间解决私人恩怨。”
浅川璃宽开口,证明安藤利佳绝对不会和那个PM有什么问题纠葛。
“说起来,笔录见证人很重要吗?”路斯利亚歪头发问。
“我知道了!”弗兰举手,“横滨PM肯定是打算搞点文字陷阱出来,以此多坑点十代那些人。”
“切,如果不是涉及彭格列整体利益,我倒是很喜欢看这种剧情。”贝尔咋舌接着说,显然认同了弗兰的想法。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啊啦、这就让人困扰了呢~”
浅川璃宽思考了一秒钟,也学着弗兰举了手:“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代替利佳去,我有在学速录。”
房间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看向了浅川璃宽,随后这个提议遭到一致驳回。
“别瞎操心。”
“你能帮上什么呢?”
“太危险了妈妈不许你去!”
“放弃吧璃宽,真的很危险。”弗兰看着那边的人,耸肩,“那个PM首领有点子东西,消息里有打探出来,他可是能从政府官方那儿硬是把什么异能许可证搞给了自己这个黑.手.党,既然他们下手了,多少是有什么阴谋。”
说完又伸手指指人:“一个惊天大猜想——说不定他看上你了,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浅川璃宽连忙摆手,他根本不认识什么Port Mafia,甚至之前在日本一直都待在东京,偶尔去了几趟大阪而已,五条悟可以作证,连横滨都没来过。
“嘛,只是个玩笑而已。”
“但是明天缺了人也不行吧,我真的可以去。”
斯库瓦罗抬眼看他,伸手挥一挥:“你去和十代说,反正也是他们那边的文员,他同意了就行。”
好像是松口了,浅川璃宽点点头,也不顾路斯利亚在那边惊恐地说着怎么能羊入虎口,直接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先回去房间内打电话了。
自然是不出意料地遭到了拒绝。
于是浅川璃宽改口,说想去医院里看看利佳,那边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儿,才沉声说了句好。
医院在市中心的位置,那边的人专门派了车来接,浅川璃宽出门时,贝尔问他今晚还回不回来,本人想了想,说会回来的。
如果住在那儿,肯定会是和阿纲一间房,他怕对方不同意之下明天会直接禁足自己,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不如待在瓦利亚。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刚一进去浅川璃宽就打了个小喷嚏,电梯的楼层指数上升,随后停下。
病房前的走廊上,沢田纲吉看见人,伸了手示意他过去,浅川璃宽走过去问了利佳情况如此,对方笑了笑,说目前基本没有什么事,但仍然虚弱。
从门上的小玻璃内,浅川璃宽看到里面床上的人正安稳睡着,身边放着各种仪器,针头插满了手背。
“阿纲。”浅川璃宽转头去看人。
沢田纲吉站在那儿,橙色的眼眸平和又坚定,只是朝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份意思是不用进去打扰,还是对于之前电话里的那桩事情的拒绝。
浅川璃宽心里默默叹气,要不还是给贝尔打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了吧,他得要和阿纲好好谈一晚了。
次日,Port Mafia总部大楼前。
车上下来的人均是一身西装革履,神情严肃,较之前日隐隐带上了一丝不善,步履齐整,跟在为首一人之后。
黑色披风扬起,灿金的链子挂于胸前,闪耀但光影冷然,沢田纲吉走在最前方,已不似前两日那般带着客气的微笑,只是冷淡的面无表情。
浅川璃宽跟在首领一边,手里捧着的全部是昨日的笔录资料,随同其他人一起进入准备室,稍作整理,而后准备一同进入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临出门前,沢田纲吉转过来,对浅川璃宽说不必太有压力,就算后续的双方校对出了问题,大家也都在这里。
浅川璃宽抱着资料,点点头。
“他要是再端什么东西出来,我可真是要一脚踹翻盘子了。”狱寺站在后侧,捏着拳头响了响。
浅川璃宽刚想说彻底翻脸并不好,另一边的山本接了话,居然表示了认同,只是又补了句:“但也别踹得太过,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看来安藤利佳出事,所有人也都在憋着一股火气,浅川璃宽转回脑袋,对视上了沢田纲吉一直盯向他的眼睛,他点了点头,对方柔和下眼神,朝后看一眼全员,推开房门说了句“出发”,声音不大,但足够沉稳到能定住人心。
港.黑首领办公室里,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到记录人员变了,森鸥外也表示略略惊讶,只说了句“或许我们也该让文员先生对接着休息一下了”,便转移开了话题,直接将安藤利佳的缺席先发制人地定义为了“交接休息”。
浅川璃宽在指定位置上坐下,看到那边狱寺的手攥紧成拳,很显然对于港.黑首领的这份撇清发言不满。
但这一句话并不能“定罪”,此时也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接下来的合作对谈姑且还算是平稳进行,只是浅川璃宽的速录目前并不算是熟练,有时候会有抬头去看人嘴型的坏习惯,特别是对方首领的谈吐语气他并不熟悉,某些时候一回过神,便能看到对方正温和地朝他笑一笑。
或许是错觉,那位首领有时候看到后面的狱寺或者山本也会表示友好地笑上一笑,但浅川璃宽一边飞速写字一边皱眉,他总觉得对方看向他,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探究意味。
今日对谈很快进入尾声,算是初步确定了各方的派遣人员与合作持续时间,这边会让狱寺去,而对面那边的人员名单上,浅川璃宽简洁地用速录字迹写了个“中原”。
递交笔录校对时他还有些紧张,幸好是无事发生,意向表示一致。
回到酒店时天光隐约还在,浅川璃宽靠在床边就直接仰头倒下了——他没回去瓦利亚那边,还有一些后续商议,他便直接留了下来——感觉放松的身体一阵一阵地酸疼。
沢田纲吉走进来,伸手解着挂链的扣子,将披风脱下了,随后开始解起西装外套的纽扣,看了眼床上的浅川璃宽,说了句辛苦了。
“确实辛苦,利佳也太厉害了。”浅川璃宽看着天花板,感到床沉了沉,转过去对着刚坐下的人说,“或许真的要轮流交换着人来做哎。”
沢田纲吉撑着手往这边倾身过来,自上往下地看着仰躺的人,笑着说:“你是第一次做事,不熟练又紧张,自然会累,但利佳姐可是身经百战了,要是一场合作下来频繁切换人,她会跟不上内容的,也会感到不舒服”
浅川璃宽眨眨眼:“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沢田纲吉伸手挠挠脸,有些心虚移开眼睛:“我很久之前有和她提过对调休息的事,她还骂了我一顿。”
这句话让浅川璃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在他还没开口借此调侃对方几句,沢田纲吉倒是先说了:“注意一点港.黑首领,我总感觉他很在意你。”
阿纲也这么认为?浅川璃宽应了声,感到右眼皮跳了跳,莫名地想起来弗兰的那个玩笑。
有点可怕,但他自问,真的不曾认识过什么Port Mafia的人,与之有牵涉者应该也不会……
浅川璃宽伸手上移,突然攥住了那枚藏在衣服里的晶片,只有这个东西,是他记忆中唯一一个盲点。
后几日的合作谈话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也没有节外生枝的突发情况,一切似乎都可以顺利落幕。
此时正在进行双方的笔录校对,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浅川璃宽眼睛盯在另一处,时刻关注着校对进度,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让他愣了下。
“浅川君……对吧?”
抬头看过去,森鸥外正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
这句话一出来,气氛顿时有了微妙的转变,彭格列一侧的人均是带上了警惕神色,一脸戒备。
而森鸥外只是继续看着浅川璃宽,笑着说:“没什么,只是越看浅川君越觉得亲切罢了。”
沢田纲吉的眼神微微暗下来。
浅川璃宽小幅度地皱眉,一连两三天,他也没看这位首领越来越亲切,对方怎么会看他有如此感想的呢。
总不至于是在挖人才吧。
后方大门拉开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走进来的是个橘发戴帽的小个子男人,是此前的对谈中一直都没有过的。
一进来便直接绕去了自家首领身边,谁也没看,自带了利落的气场,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BOSS,这是您要的价目表单。”说话语气倒是恭恭敬敬的。
森鸥外接了东西,并不看,直接放在茶几上移向了沢田纲吉一侧,满是诚意地开口:“这是我们Port Mafia近三个月来与其他组织的合作项目定价表,沢田先生可以看一看,足以可见我们之间的合作可是充满了诚意。”
沢田纲吉拿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粗略浏览着。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刚进来的帽子先生也并没有出去,站在了一旁。
森鸥外后仰着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趁着无人开口的时机,又将话题引到了浅川璃宽身上:
“浅川君的话,以前有来过横滨这里吗?”
浅川璃宽正伸手接过笔录资料,既然对方问了,他便回答了句“没有”。
“嗯。”森鸥外的食指在手背上敲了敲,“旅游也没有过吗?”
“没有的,我之前……”浅川璃宽差点想说在东京咒高,即使刹了车,改说“有在大阪住过”。
“后来出去日本,坏球旅游去了。”这点是当初用来对阿纲做借口的,这时候说也没什么。
森鸥外收回目光,倒也没再问下去,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问题。”沢田纲吉开口,将那份价目表又按回在了桌上,“这份价目表,或是浅川君。”
价目表明晰,浅川璃宽清白,两者都没有什么需要商榷的问题,彭格列家族里的人都是被认可的,如果是一些挑拨或拉拢事宜,那么还请闭口不言。
森鸥外笑一笑,仍然是礼貌的,让一旁的人拿回了那张表单,同时解释:“希望没有什么让沢田先生误会什么,对于浅川君,我只是想说——”
语气停顿,浅川璃宽也转了过去,和那边的人对视上了。
而森鸥外接着说:“实在似曾相识,似乎在我一位旧部下的身边隐约有看到过呢。”
眼神无变化,浅川璃宽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直盯着别人也不好,又转过去看看阿纲,对方示意他不用管,他便低下头整理校对完毕的资料。
“世界之大,有几个似曾相识的人也不奇怪。”沢田纲吉对着面前的人笑一笑,“浅川君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说来也是我的兄长。”
十年空白期就当没有。
“原来如此,既然是有一直陪在沢田先生身边的,那么肯定是我看错了,对此表示歉意,只是没想到——”森鸥外转过去看人,“浅川君居然会比沢田先生还要稍长一些么,看上去还想是个高中生的年纪呢。”
浅川璃宽心里咯噔一下,要问年龄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在大阪遇到阿纲的时候算是人类的成年,肯定是比他大了十岁有余的,现在对方长成了二十五六的青年,这么算下来,自己应该是三十几的年纪了。
“……算下来也该是三十几的年纪了。”森鸥外笑笑,“最初遇到的时候,我那位旧部下还年幼着呢。”
浅川璃宽抬头,对视上森鸥外含着一点点笑意的眼睛,而后一转视线,又和站在旁边的那位帽子先生对视上了。
对方朝他微一点头,错开了视线。
有点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引起这样的一个话题,浅川璃宽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文件,马上就可以结束了。
这样一个“奇怪的话题”,最终刹车在“年幼的旧部下”上面,随后进入合作终章环节,一些正常进行。
最后的最后,果然是有类似于“合作愉快庆功宴”之类的东西,沢田纲吉答应了下来,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算是稍微给个面子。
只是在他们回到酒店安顿下来后,Port Mafia那边又来了联络,说因为本地的一些事宜,这场宴会需要稍稍推迟,或许他们先好好观光一番横滨。
“难不成是有诈?”
“就算阴起来他们也讨不到好处,大不了打回来。”
沢田纲吉摆摆手,这么大一场合作刚落实,对方何必整那么多自讨没趣的幺蛾子。
“无论如何,我们有实力在,也不怕打一场再回去,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不过既然对方给我们留了余裕出来的话——”
他看向浅川璃宽,笑起来:“利佳姐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等她再休息一天,我们回一趟大阪吧。”
也可以,浅川璃宽回以一笑。
“中也君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吗?”
“抱歉BOSS,而且说起来,您认识那家伙的时间比我认识他要早吧,我都没见过他年纪小的时候呢。”
要是让我见到了绝对舒爽地揍上一顿,中原中也看向窗外,略微愤恨地咬牙切齿中。
“是之前打探消息的那张照片就有所察觉了?”尾崎红叶从小玻璃茶几上拿起那张照片,明显是在码头上,一身米白色风衣的人正偏头和旁边的牛角少年说着话。
“看侧脸,倒也不是很像。”
“并非是面相上,红叶君,是指气质,隐隐有些相似,但也不完全。”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前,依然两手交叠,抵着下巴,略微有些出神在想事情。
“那么需要去将人……”
“目前倒也不必,如果真是横滨的局外人,我可不希望因此就将彭格列给拉进来,可不好对付呐。”
尾崎红叶点点头。
而中原中也站在桌前问了句:“那需要密切关注么,真和那家伙有关的话,我不信只是个……普通的监护人——按您的描述来说的话。”
森鸥外点头应允,低沉地笑了一声:“可以,出横滨之外不用过长的追踪,只要进入横滨,时刻关注。”
“是。”
“是。”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开始恢复稳定更新!
第54章 依赖
原来住过的地方还和原来一样, 浅川璃宽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安藤太太已经站在门口了。
车子停下,浅川璃宽小心地扶着安藤利佳从上面下来。
今天这一趟, 还特意接了原本在国外旅游的奈奈妈妈过来, 沢田纲吉陪在一边,两位母亲现在废旧的大门边聊了起来, 安藤太太拉着长大了的纲吉,一直念着好多年了好多年了。
逃离高专的时候, 浅川璃宽将这一些人彼此联系起来, 他走之后, 双方的联络关系似乎也都没断过。
那边的聊天声突然中断,安藤太太按着沢田纲吉肩膀左右打量的时候,看到了车前站着的两个人,而面前的人也低头对她说:“您不是念着璃宽吗,我现在将他带回来了。”
她抬头看了眼说话的纲吉, 又去看奈奈妈妈, 随后才往那边走过去,走到近前, 浅川璃宽对她笑,喊了一声“安藤太太”,她才上下打量着人, 带了点不确信地, 叫了“璃宽”。
“对, 是我, 好久没回来, 很……抱歉。”浅川璃宽在道歉。
但安藤太太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伸了手想去拉人, 又不敢,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利佳,小声地问一句“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难不成在外头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来骗您呐?”安藤利佳拢了拢外披着的针织毛衣,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因此穿得厚了点。
“璃宽……?”
“嗯,我是啊。”
安藤太太的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这着实让浅川璃宽吃了一惊,如此具象化的【情绪】表露,好像让他有点知道自己这一别十多年,究竟对他们而言是件什么样严重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重逢再见时也闲得更加激动难言。
小板房还是那幢小板房,光从外面看破破烂烂的,能支撑个十年也属实是桩不小的奇迹,只是进去屋内便能发现多少还是有些变化的,原本光秃秃的毛坯内景,变成了精装修。
“里面多加固了些,然后几年前搞了一番装修,去年利佳和纲吉回来,又帮着再搞了一次,现在看起来倒还可以。”安藤太太端茶过来。
利佳是个病人,奈奈妈妈拉着她坐在一起,浅川璃宽也被拉下来坐在另一边,于是跟着忙前忙后烧茶端点心的,就是彭格列十代目了。
“外面怎么没有大动过啊?”浅川璃宽嚼着点心问。
利佳拍了他一下,指指天花板:“老太太不让动呢。”
对了,田中老太……
三楼的房门被推开,里面昏昏暗暗的,也没有开灯,这栋小板房的采光设计并不是很好,前后窗户和阳台上的天光,不能透亮地相互照到。
一脚踏进去,还是水泥地面,和以前一样,看来老太太不让动的,不止是外面的装修。
安藤太太先进去里屋内,为了防止浅川璃宽的出现惊吓到老太太,得先去说一声,于是本人留在外间,打量着这里的布置,以前他还没进来过,现在看看,有珠串帘子,有针织桌布,墙上是怀旧的老相框,还是很温馨的。
室内装饰,一定程度上也会反应出人的内在本质。
“璃宽。”
安藤太太在里面喊了声,浅川璃宽走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田中老太太,他站在床前,又屈膝蹲下,喊了一声。
老太太一直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盯着床边的人,或许终于觉得是本人了,点点头,说了一句“回来了?”
仿佛浅川璃宽一去并非十年久,也就是昨天说了要出去,今天就回来了一样,于是她也就随常地如此问了句。
浅川璃宽点点头,顺着话往下回答:“嗯,回来了。”
屋门被关上,安藤太太先下楼去了,剩了浅川璃宽一个人在里面。
“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浅川璃宽一愣:“应该……不会很久的吧。”
“你一个人?”
“没有,阿纲也在的,您要见见他吗?我可以下去……”
“不用,我就和你谈话。”
浅川璃宽突然有些不安起来,田中老太让他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
“之前那个陪着你的呢?”
“什么?”他第一反应是系统。
“那个戴墨镜的小子,那天看起来有些心浮气躁的、咳咳。”
这一咳嗽让浅川璃宽有些惊慌起来,想去帮着拍拍背,又被老太太拒绝了,只是盯着他,让他回答问题。
那天……是了,五条悟那天刚捉住他,自然有些心浮气躁的,至于现在不陪着了,是因为任务已经完成。
但浅川璃宽不好这么说,只能回答:“不在一起了。”
老太太舒出一口气,又问:“这么些年,都在干什么?”
在完成任务。
“在……在各种人之间,做各种的事情。”说到后面没了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田中老太转过头看了人一眼,又转过头盯着天花板上:“你就没一个人呆着过?”
浅川璃宽不太懂这个问题的意思,于是实诚地给出了肯定回答。
屋内有一声叹息。
“你倒是比以前有生气了不少,这是件好事。”
田中老太太很少会直接评判什么事情,往往毒舌辣嘴地讲道理,这一句话,让浅川璃宽有些开心。
“但是仍然没多少自己的想法。”
“你刚才要让纲吉上来,一面是为了让我看看他,另一面也主要是让他代你说话,我和他聊去了,你就杵在一边,听我们讲,听到十年里面不知道的感人的地方,就觉得应该要流眼泪、要哭一哭。”
“唉,不应该这样的呀。”
浅川璃宽坐在一边,手指攥紧了衣摆,他确实有在这样想,也觉得没有问题,毕竟他只是个NPC罢了。
“你就像个风车。”
“哎?”浅川璃宽抬头。
“我刚捡到你的那时候,那个墨镜小子还陪着你的那时候,是个生了锈的风车,吹也吹不动,硬邦邦地不为所动,没多少情绪。”
“现在加了些外部的润滑油,会动了,风一吹也能吱嘎吱嘎地转,风停了,当然你就跟着停了。”
浅川璃宽愈发不明白,小心翼翼地问:“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应该是风车,应该是摩天轮。”
“摩天……轮?”
“有了电,有了生命,就应该会自发地转动。”
老太太的眼神看过去,浅川璃宽还是有些没懂,她抿了抿嘴巴,让人从外面端杯茶进来。
自从身体开始不好,她便没有再说过如此多的话了,就是在以前,也没有如此密集地对一个人讲过什么。
她是真的不放心这个孩子。
喝了水润润嗓子,田中老太也就勉强靠着枕头半坐了起来,浅川璃宽帮着掖被子,就听到老太太说:“我要是死了,大家都哭,你哭不哭?”
这是什么话——“当然会啊。”
一定的生理具象化表现,不就是【情绪】的反应嘛,那种时候,有情感的人肯定都会哭的吧。
浅川璃宽自认为也是个……
“因为觉得别人哭你也应该哭,还是发自内心地流出眼泪来?”
“不是每个人在这种场合下都会哭的,每个人都不一样,大哭或者沉默,有些人甚至会痛极反笑。”
浅川璃宽不明白,田中老太太也没继续说下去,让刚坐下去的人到旁边的书桌柜子里拿东西。
两个窄扁的小抽屉,左边的那个。
里面是些零碎的小物件,针线盒子、圆珠笔什么都有,田中老太太说着话,让人将里面的一盘磁带拿出来。
浅川璃宽拿着走到床边,递出去却被拒绝了,老太太说,是留给他的。
“以为在死之前是见不到你了,录了点话,以后随便听着玩玩吧,要是觉得晦气碍事,扔了也行。”
田中老太太躺下,将被子拉上来,挥挥手示意人出去,自己要休息了。
关上门出来,浅川璃宽才明白过来,这个东西原本是打算死后交给自己的,算是老太太的一份遗物,并且是专门给自己录进去的。
他将那盘磁带放入了风衣的内测口袋里,并且在回到一楼的客厅里时,有意地隐瞒下来了。
下午的时候,浅川璃宽和沢田纲吉两人在二楼的那间屋子里整理东西,今晚他们会暂时留宿在这里,明天下午便会返回到横滨,安藤太太推门进来,让纲吉上楼去一趟。
“我一个人吗?”沢田纲吉指指自己,看了眼旁边的浅川璃宽。
“对,你一个人。”
安藤太太的脸色不太好,沢田纲吉也反应过来了,只有一个NPC还木愣愣地不知道,前者二人便对他解释,这样一个一个的喊人上去说话,怕是老太太在交代后事了。
“我也被喊上去过的。”
“那对你的事情就是交代完了。”
浅川璃宽抿唇,伸手捂到了胸口前的那盘磁带。
沢田纲吉上楼去,过了半个小时下来了,浅川璃宽问怎么去了那么久,对方便很惊讶:“你被喊上去可是有足足一个小时呢。”
但浅川璃宽倒是没觉得有这么久,他一直在和老太太聊天。
第二日一早,安藤太太从楼上下来,告知大家,田中老太太已在床上安详离世。
这算是一个变故,原本计划下午的返程也不能实施了,沢田纲吉去打了电话,让留在横滨的其他人与港.黑那边进行确认,宴会一事,要再次推迟了。
安藤太太和其他的人也都开始忙碌起来,这是过世的第一天,需要通知葬仪社、市役所和寺院,以便安排接下来的葬礼流程。
奈奈妈妈走过去,问刚打完电话的阿纲,会不会因为工作的事无法出席葬礼,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在一家意大利的跨国公司里工作,这回来到日本,是过来出差的。
“不用担心,我会留下来的。”沢田纲吉抱了抱母亲,抬头看见站在雨棚前的浅川璃宽,一个人呆呆地愣着。
老太太没有其他的亲属,能通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第二天,葬仪社的人打电话安排了葬礼上会用到的东西,晚上就是守夜。
吃过了「守夜款待」,意味着与故人共同享用完了最后一餐,大家收拾着东西,浅川璃宽捧着碗,拿去雨棚那儿的水槽边。
这两天来他几乎沉默不语,其他人便都认为是这孩子太过伤心了,偶尔唤他一句,让他出出声应答一句。
“璃宽——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守夜款待」,好可惜啊……”
来人还在喘着气,浅川璃宽走过去,对方撑着膝盖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真是好久不见啊。”
是小林美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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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是“遗体告别式”。
前一天的时候,整幢小楼都进行了里外的打扫清理,一楼的两间屋子已经在之前就被打通了, 成了个小客厅, 现在准备用作仪式的举行场地。
老太太的房间也稍微整理了下,彻底清理要等全部事情完成之后。
安藤太太从楼上下来, 拿着一个稍显笨重的老式录音机,走到了沙发那边, 浅川璃宽就坐在那儿, 她说这个东西是之前老太太就交代了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