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还能加入彭格列的联盟,那不是赚发了!!!”
声音逐渐激动,讨论也是。
浅川璃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醒过来也不挣扎,很安静地就那么歪头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其实已经醒了。
在小巷里、在那个楼梯背后的时候,他知道有人正从后方逐渐接近自己,而从铁制楼梯的台阶缝隙处,他又能看到那个女人转过身去,拿了一沓钱在数着,如此他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出卖了。
为什么呢,明明他什么也还没做,甚至和那个中年妇女是第一次见面,原以为对方或许是好心地给初来乍到的自己指点什么,没想到直接就是奔着卖掉自己换钱的目的而来。
浅川璃宽想不明白,这其中一定又是路人角色的【心理】和【情感】在作祟,不然这一件事不合【理智】的逻辑,蒙眼布盖上来时,他便想着,那就去看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观察」一番。
“喂,人怎么还不醒,不会死了吧?”
光线一亮,幸好并不刺眼,布条绑得宽,浅川璃宽醒过来时就睁开了眼睛,此时一揭开,便转动瞳孔直接去看那个掀开了布条的人。
对方倒是被他吓了一跳。
“你睁了眼好歹说一声啊!”
“啊,抱歉。”
奇怪的对话。
大汉站在一边,对这样的回答有些没法接话,挠了挠头转过去看人,浅川璃宽便也跟着去看,正巧阴影投下,面前又蹲下了个另一个男人,较为瘦小,但似乎是这里的头目。
对方盯着他看,一只手搭在腿上。
“那就……送过去看看?”面前的人抬眼左右看看,继而伸手指了指浅川璃宽,“你这一头白发最好是天生的,别骗我们,不然之后有你后悔的。”
送去哪里,是天生的,以及,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想知道得更近一步,那双浅绿色的眼睛便直直地盯着对方看,或许是太过目不斜视了,后者竟也感觉被盯得有些后背发毛起来,站起来,一边说着赶紧买当晚就去巴勒莫的火车票,一边挥着手,让一旁的大汉赶紧给人重新蒙上黑布,别让他跑了。
人员分散开来,同时浅川璃宽的眼前又变成一片黑,隐隐带着吊灯的一圈黄色光晕。
系统跟在一边,这时候问他要不要跑,或者直接传送走吧,但浅川璃宽拒绝了,他还是想再继续观察下去,那个女人、这些人,以及“白发”和“彭格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角色都是无名路人,在剧情主线之外,这样的事情便是他们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了,浅川璃宽在默默地观察,只是安静地沉默地、保持在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状态,想明白这其中的一切。
当晚便出发了,只是浅川璃宽身为人质,一直就那么绑着也不好上车,最后是让他坐在了轮椅上,由两个人边推边提防地按着肩,黑布扯了下来,换成了眼罩,对工作人员的借口是刚做完眼部手术需要避光。
这样的队伍阵势其实很好笑,一群大汉和一个瘦小男人,附加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戴眼罩男子,有点像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电影,就在火车上即兴演绎。
开始的时候氛围还算和谐,浅川璃宽看不见,就听着他们一人说一句话,有关于要去巴勒莫的兴奋、加入彭格列后的前途以及光明的未来。
气氛断在瘦小男人的一句“还不知道有没有找对人呢”的话上,另外几个人便也立时不说话了。
浅川璃宽倒是理出来一点,似乎是那个叫“彭格列”的人在找什么,应该是个天生发白的人,更精进一点地说,是个白发男子,找对了就可以加入他的团体,那么面前这几个绑了他的人便可以从此安稳地生活和工作。
由此再继续深入地散发一点思绪——那个叫“彭格列”的人的背后集团,大概是垄断了某一个行业,或者就是这一个行业中的龙头。
联想到之前也是因为白发就被童磨抓了回去,浅川璃宽想知道,是不是世人其实对「白发」这种东西抱有一定的特别【情感】呢,总是牵连到他。
眼睛被蒙住,感觉上是过了一两个小时,还算快,下了火车也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右侧肩头按了只手在。
到达具体目的地倒是费了些时候,一路上都在打听和交流,由线人一层层地往上传递,系统在旁边实时播报,说这个接头人要分走多少多少利益,一直过了第十二个,才终于断了耳边嘈杂的声响,似乎进入到了封闭空间内。
“是个小会客厅,别说,还挺大的,装潢也精致。”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是飘去周围看东西了,“家具也漂亮,emmmmm璃宽你想想,就是之前在咒高做任务那时候遇到的佐藤家,有那般的精制呢。”
浅川璃宽点点头,佐藤家可是名流权贵呢,看来他的猜测不错,这个叫“彭格列”的人确实有来头。
“别乱动。”耳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此时推着轮椅的瘦小男人看到人莫名其妙地点头,弯腰说了句。
希望这个选择是对的,主神保佑。
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停在对面一点的距离,于是浅川璃宽身后的几人便都开始恭恭敬敬地说问候话,还没讲完,对面的人咋舌,说他不是十代目,首领还来呢。
看来那个“彭格列”,是个做首领的人,浅川璃宽判断着。
“嘛嘛,冷静一点,至少今天这一个的头发……嗯,看起来不像是染的,比昨天那个要好,哈哈。”
“我说这些混蛋能不能别一直浪费时间了,下次再找什么仿冒货过来,直接就地处……”
「就地处决」,浅川璃宽在心里接上一句。
对方没讲下去,转而换了种语气,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十代目”。
“嗯,那就直接见人吧,辛苦寻找了。”
很有礼节的对谈话术,同时声线沉稳,不管怎么样都让人舒服。
轮椅被推动,一点点地往前过去。
气氛倏然之间沉默。
主位上的人一言不发,其余所有人也都跟着憋一口气,只有方才听到过的两个声音,前者试探性地轻声喊了句“十代目”,而后者的话——
一句“阿纲”和眼前的布条掀起同时发生,灯光有些刺目了,浅川璃宽椰只好先闭上了眼。
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在面前,是紧张、小心翼翼,和不敢置信。
有些适应了,浅川璃宽慢慢地睁开眼,浅绿色的瞳孔先看到了对面的一个白发男子,站在旁边的,另是一个嘴角有伤的黑发男人。
瞳孔聚焦拉近,最后才是看到了身前的一人,慢慢蹲下,仰头微笑地正在看着自己。
是熟悉的感觉,小朋友从洗衣店的侧门口跑进来,趴在凳子上看他,因为洗衣机的工作时间还剩了一点,他便只好伸出手去揉揉对方的小脑袋,说一句“抱歉,还要再等一会儿呢……”
“阿纲。”
浅川璃宽伸手按在对方的脑袋上,浅绿色的瞳孔泛起波澜。
同一时刻,系统的光球闪烁,屏幕上的电子表情消失,替代为一行行的文字迅速滑过:
“任务发布——
地点:意大利
对象: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
内容:……”
浅川璃宽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系统浮于空中旋转过来的电子屏幕,其上便是此次的任务内容:
“依赖与遗憾。”
作者有话说:
接内容提要:啪,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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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一个二楼的房间, 浅川璃宽暂时被带到了这里。
大床就在旁边,但本人只是坐在了小沙发上,系统像个月亮灯球一样亮着暖光陷入在一旁的沙发里, 浅川璃宽看了眼, 转回来又开始思考那个新任务。
房门突然被敲响,这让坐着专注想事情的人惊了下, 说了“请进”,随后门把手转动, 先进来的是辆小餐车。
推着车子的人浅川璃宽见过, 是之前在那个会客厅中站在自己对面的白发男子, 一身西装,眼神凌厉,发色与自己相同,留着偏长的中分。
原本是应该要打声招呼的,毕竟好像是阿纲的伙伴, 但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推着餐车进来后只是沉默地将东西全部放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利落地做完就准备走人。
“谢谢。”浅川璃宽还是说了句。
白发男子终于转过身看他, 浅川璃宽抬眼与之对视,能够感觉到对方有些不太喜欢自己,甚至带了些莫名的敌意, 这让他有些搞不懂, 彼此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
面前的人开了口, 语气冰冷:“你过去与十代目怎样我并不清楚, 但他既然会如此上心地找你, 我也就姑且相信一点你的为人。”
皮鞋踏在地上稍有响动, 对方转过身来, 皱起着眉头继续说:“不过我还是会提防着你,毕竟这关系到十代目的安全,在彻底对你放下防备心之前我可能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这一点我先对你表示歉意。要是在以前,我大概早就对你动手试探一番了。”
是对陌生的自己存有戒备吗,浅川璃宽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无论如何,从排场上他也能看出来,当年的小阿纲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餐车的轮子滚动,对方走到门口,浅川璃宽站起来,因为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好先说了“请等一下”,那边的人停下步子转过来,他才继续说:“我能问问阿纲现在在哪儿吗?”
就只在会客厅见了一面,让人带着自己来到二楼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久别重逢」,是这样的嘛……
“十代目很忙,今天来见你也是额外安排出来的时间,你今晚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吧,明天或许可以有时间来见见你的。”餐车已经被推了出去,说完之后门把手便被握住准备关门。
但浅川璃宽还有件事:“不好意思!那请问之前带着我来的那几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对方抬头,明显地皱起眉来:“那几个绑匪?你要知道,你是被绑架过来的,如果他们没有为了那些奖金而带你过来,你会很惨。”
会吗?浅川璃宽思索了一秒,但他找人也不是为了确认这一件事,于是他开口解释:“我只是想问问他们几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
那边站着的人也在思考,过了一会儿,门把手被松开,房门被点着推开出去,很显然,对方答应了。
仍然是之前的那个小会客厅,浅川璃宽先到,坐在了之前的主位置沙发一侧,那几个“绑匪”是后来的,由另一人带着——那个人浅川璃宽先前也曾见过,是下巴处带了伤口的那一位。
两边领人进来的彼此对视了一眼,退了出去,最终便只剩下了沙发两侧的人留在了这一个封闭的房间内。
这里是彭格列总部,没人敢在这里光明正大地挑事,嫌命太长的也不行。
浅川璃宽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彻底搞清楚之前,“彭格列”仍然是个人名,这个问题他保留在了第三个位置,在此之前,他先问了:“你们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啊?”
对面一排五个人全部低着头。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果盘,浅川璃宽仔细回想之前的那段赶路时间,这几个人一心带着自己赶过来,也确实没吃什么东西,他将盘子前移了一点,自认为很体贴地劝他们吃一点。
“你们不饿吗?”
“不饿不饿。”
瘦小的男人先开了口,已经完全是笑脸相迎,附加了一点手足无措的肢体动作,也不敢去看坐在主位上的人。
这让浅川璃宽困惑,他们不就是希望自己能是目标人物嘛,阴差阳错地对了也没有开心的样子,这个问题先按下不表,他只是重复问了之前的话。
“不认识不认识,就是她突然找到我们,说对通缉令上的人有眉目了。”
“什么通缉令?”浅川璃宽不懂。
瘦小的男子解释说,彭格列发布的找人讯息他们也了解得不全,误会成是个“通缉令”,因此最开始找到浅川璃宽时还以为逮到正在逃窜的人了,便直接绑了过来的,很是得罪。
“那个女人把我出卖给你们,有多少钱呢?”
“额,1.8欧。”
这是个在意大利南部小城镇中盘踞的□□,规模小到甚至不能够称之为一个派系,彭格列的寻人消息是在十代目正式上位后的近五年发布的,一层层地传递到闭塞的小镇,已经是会让人误会成“通缉令”的地步,虽然不抱希望,他们还是在收取保护费的同时叮嘱那些穷人们,如果有看到白色长发的男子就要领给他们看,一旦符合要求,会给十个鸡蛋的钱。
听到这里,浅川璃宽已经能够大致梳理清楚前后的因果,只是“卖掉一个陌生人换十个鸡蛋”的等价公式他还有些迷糊,因此追问了句:“那么找人的赏金会有多少呢?彭格列会给那个女人一份吗?”
“奖金是3万欧,那个女人……她何德何能可以接触到彭格列总部呢,您说对吧。”
浅川璃宽疑惑:“总部?原来彭格列不是个人吗?”
这一句话又让瘦小男人不解了:“不啊,您不知道彭格列是什么吗?它可是南意大利最……”
“抱歉,时间很晚了。”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是那个黑发男人,过来便是对着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个人笑一笑,后者察言观色,立刻也符合着说,他们该回去了。
人走得很快,浅川璃宽都来不及出声挽留,而黑发男人转向他,同样也说了时间很晚的话,只是后面笑着补了句:“早些回去睡觉比较好。”
虽然对方的下颔处带有疤痕,但似乎比之前那个白发男子要好说话,性格也更稳当一些。
浅川璃宽撑着沙发站起来,对方精准地在那句话时打开门进来,似乎是有在监听房间里的任何动静,同时表明了被打断的回答对自己来说可能是个禁忌,他跳过了这一点,转而又试探性地问了之前的问题:“很抱歉让你也跟着陪到现在,另外,这个时候的话,阿纲还在忙吗?”
“在忙?”
“对,之前的那个……”浅川璃宽找不到词语来代替人名。
“你是说狱寺?啊,就是那个白头发的。”面前的人笑了笑,“我是山本武,你叫我名字就行,之前听阿纲的描述,你应该比我们都年长才对。”
浅川璃宽点点头,知道人名就方便多了:“狱寺说阿纲还在忙,现在也这样吗?如果是的话我就回房间了。”
其实是想今天再见一面的,明明任务对象也没有动作和要求,但浅川璃宽就是主动地想去,他只是意识到,感情中的「久别重逢」,不应该是这样。
山本还在犹豫怎么回答,手机振动起来,他做了个手势,先过去一旁接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喊的就是“阿纲”。
对话的内容可以隐约听见,“文件”“合作”“会面”出现的次数最多,应该是工作上的内容,浅川璃宽弯下身拿葡萄吃的时候,觉得今天的见面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说“彭格列”到底是什么,作为“十代目”的阿纲会这么忙。
葡萄爆汁在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浅川璃宽觉得好吃,又塞了一颗进嘴里,左侧的脸颊凸起一块,随着咬合的动作上下地转,那边的人说完事情,顿了下,转过来看了一眼,背过身重新开口的时候便换了个话题。
“阿纲,你还在忙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把人带到你书房里去了啊。”
手机的听筒里传来慌忙否定的声音,桌面上还有很多文件,从保密性上也不能让人看到。
“好,那你收拾一下,我把人带过来吧,他好像也想见你。”山本武笑了笑,单手叉着腰上,在对方再次否定之前开了口,“在来到意大利之后还能再看到你手足无措的样子,真是新奇。”
“但是吧阿纲,这种‘近乡情更怯’的想法并不可取,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终于找到了,就好好地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吧。”
电话还没挂断,山本武转身,对着那边已经蹲下去开始一颗颗拿葡萄吃的人说了句:“你现在这里等一会儿可以吗,阿纲马上就忙完了。”
浅川璃宽的眼睛一亮:“好的。”
手机听筒里传来无力地瘫倒进真皮座椅的动静,山本武等了会儿,才等来那边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好吧”。
等的时间不长,浅川璃宽才一共往嘴里塞了七颗葡萄,站起身的时候把茶几上的果盘又移回了原位,山本武对他笑了笑,说待会儿会有人收拾的。
和之前上二楼不同,这次直接坐了电梯,内部只有一个奇怪图标的按钮,浅川璃宽看到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伸手去按,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尾各戴了颗锁链相连的指环。
对方领着人到一间房门前,敲了敲,也并不等里面有所回应,只是指了指门把手对浅川璃宽示意,随后挥了挥手便直接转身走人了。
门是直接可以打开的,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时,浅川璃宽已经握住并且转动着打开了门。
是一间书房,古朴的欧式风格,走进去一点,宽大的书桌在右侧,沢田纲吉便就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先停在这里,下章干票大的(雾)
27依旧是小天使人设(正事上会严肃罢辽),因为那时候年纪比较小,留下的都是纯洁的印象(?),但是璃宽会因为探究和观察【情感】这个念头,变得越来越主动,成为一个钓系美人(什)所以说这一部分主打一个纯情×钓系[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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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 桌上有些乱。”
站在那儿的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扫了下桌面上的东西,将文件都摞去了一边, 也忙着把笔盖上。
浅川璃宽一点点地走过去, 喊了声“阿纲”,对方应答着, 转过来看他,视线落进那潭碧绿色的瞳孔深处, 怔愣地盯了好一会儿才倏然间反应过来偏离开, 笑了笑, 四下看看,介绍着这里是自己的办公场所。
“不过有时候也当卧室,那边有张床,处理工作太晚了就直接洗漱一下睡了,后面这一排都是书柜,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没看过。”
沢田纲吉边说着边伸手往前指了指,又朝后点点, 接下去开始介绍书桌,从上往下从左到右是椅子、地毯以及窗户和外边能看到的风景。
在此期间浅川璃宽耐心地听一句应一声,但逐渐地感觉到有什么在偏离主题, 他今晚过来见人, 并非是为了知道这些的, 难道彼此之间多年未见, 是先从介绍自己的办公桌开始的吗?
光源昏黄, 明亮的顶灯没有打开, 只有天花板周边嵌合的氛围轨道灯和桌上一盏台灯在各自亮着, 浅绿的眸子不再随着指点的动作看过去,只是定定地开始专心盯着对面人的脸看,果然是长成青年模样了,婴儿肥退去,五官也逐渐立体深邃起来,但是眼神依旧,暗色的灯光落在澄橘的瞳孔里,也能带着鲜明温暖起来。
对方侧身向后指过去,似乎是想让浅川璃宽看看那边的窗户,但本人依旧只盯着人看,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脸,视线下移滑过喉结、紧闭的衬衣领口,看到了对方成长后越来越结实可靠的双肩和胸膛。
走近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和灯光视角的转变,浅川璃宽觉得自己有一点明白「久别重逢」的意义了,是对方多年来的倏然变化,如此牵动人心。
沢田纲吉还在专注于介绍那边窗口的风景,那里看出去是后花园和小树林,风景不错也能缓解疲劳,正欲转身让人过去看看,一阵不大的冲击力扑上来,反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到是自己二十年来最想念的人一把抱了上来。
拥抱的意思是,两个彼此亲近的人相互靠近在一起,多是表示亲爱和热烈的感情。
浅川璃宽愈走愈近的时候便发现了,对方的成长和变化在牵扯着自己的神经,唯有相互贴近才能安抚心底涌出的复杂情感,诸如感动,诸如欣慰。
紧贴在颈侧间还能听见鲜活猛烈的脉搏,浅川璃宽思考要如何表达自己多年未见又一时涌动的情绪,他想说自己有在想念,又怀疑对方是否也会如此,右半边的脸搭在肩膀上,他偏头转过去看人,想尽力表达自己的情感,就着半靠的姿势却说出来一句:
“你不想我吗?”
被抱着的人突然喉结滚动。
从下往上看的姿势最是无意撩人,眼尾也上挑,昏黄隐约的灯光照落下来,落进碧绿的潭水里搅成一团混浊的璃宽茶,沢田纲吉的视线刚撞入进去时,那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一瞬间便是心跳如擂鼓。
对视又是赤.裸的情感交流,瞳孔之中高光流转,沢田纲吉将自己从那一处潭水中脱身出来,眼眸下垂,神情柔和,之前繁复纷乱的担忧和顾虑都被打散,只是单单反手搂抱住人,侧过头埋入对方蓬松的发顶,带了一点鼻音轻回了一声“嗯”。
“一直都有在想你。”
“没有间断过的那种。”
“我很开心那些人最终选择把你送过来,结束想念真是一种幸福。”
“以及——”
“欢迎回来。”
脉搏的强烈共鸣震耳欲聋,浅川璃宽转正身子,一手探上去搂过了对方的脖子,呼吸喷洒在颈侧,他笑起来,应答对方:
“嗯,我回来了。”
书房里久别重逢的叙旧并没有聊到很晚,不如说沢田纲吉将人从自己身上分离开一点后,就催着他去睡觉了,亲自领着人回到了二楼的卧房处。
这一间房是特意给他留的,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布置,等找到人之后方便直接住进来。
那时候浅川璃宽坐在床沿上牵着对方的手问,那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话,这间房子不就是浪费了。
“不会。”
语气温柔但笃定,沢田纲吉笑一笑,俯下身送上了贴面晚安吻。
早上醒来,隐约有机械轰鸣的声音,是从楼下传上来的,浅川璃宽刚下了床就没了动静,循着声源走去了阳台一侧,拉开帘子,才发现玻璃门外不单是阳台,还是个宽敞的空中花园。
看得出来有在精心维护,六七月份的天气,不少花都开了,今天阳光也不错,于是浅川璃宽转身走回房间,把枕头旁的系统抱出去晒太阳。
楼下有个男人在修剪灌木丛,身边摆了抬机器,猜测着就是噪音源头了,男人抬头看见楼上探出身子的人,脱帽致意,而后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浅川璃宽有些好奇,又觉得一直盯着别人看也不太好,只在围栏边停留了一会儿,将系统的圆球放在一朵半开的大花苞上,回去了房内,正好有人敲门,打开便看见门外站着山本。
“早餐时间。”对方笑了笑。
“可以告诉我餐厅的位置,不必麻烦你们每次都过来的。”浅川璃宽帮着一起从餐车内将各种餐食甜点拿出来。
空了的小餐车被人拉着推了推,山本说倒也不是麻不麻烦的事情——“这里是阿纲独居的主楼,也是召集守护者的内部位置,一般人根本就靠近不了,餐食也是检验过才能送进来的,况且……”
顿了下,山本耸了耸肩才又说:“你的存在有些特殊,除了我们,阿纲也不放心别人过来送吧,也不麻烦,本来就是每天要过来一趟的。”
浅川璃宽点点头,想起来昨天送餐过来的还是那个狱寺先生,难道说是一人送一餐的机制嘛。
“这个的话,又是另一件事了,正要对你说。”
外面的除草声音再次响起来,吸引浅川璃宽转头看了下,山本武见状倒是由此岔开了话题:“楼下那个是花匠乔凡尼,这边的庭院包括你的空中花园,都是他负责照顾的,你可以下楼稍微逛一逛,遇到他可以聊几句,他人很好,也喜欢和人聊天。”
看来是可以允许在楼下走动,浅川璃宽原以为按照这样的保密等级,自己甚至是不能够出房间的。
这算是今日的一点好消息。
“那么接下去这点或许是个坏消息了。”山本武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合作方面出了些问题,阿纲要亲自出面去对谈,狱寺已经赶过去了,我过来拿资料,之后也要去汇合,大概要……总之是得等到晚上了,抱歉。”
怪不得早餐里的份量这么多,看来是准备了接下去一天的食物,浅川璃宽觉得不成问题,无论是吃的还是见面,一切以他们的工作优先。
“感谢体谅,那就先预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吧,回见。”
一个人在房内吃着东西总觉得有点孤单,直到浅川璃宽咬着帕尼尼找到落在另一朵花上的系统时,才觉得到底缺少什么了,他蹲在那儿,与花枝齐平,开始问系统这一个新任务的内容。
“这个任务的内容还挺单的。”
“为什么?”
系统在太阳下充电,光芒微弱地一闪一闪:“是个事件,也不是陪伴多久或者需要牵引出什么情绪,你还记得之前在大阪,他和你约定过什么吗?”
“烟花大会,我记得。”
“是这个,这是沢田纲吉当年留下的‘遗憾’,抚平这一点,也就是陪着他圆了这一个约定,就可以了。”
浅川璃宽嚼着东西,单手撑在腿上托腮:“那「依赖」,又是什么?”
“呀~”系统在太阳底下舒服得很,加之浅川璃宽脱离大正时代后情绪便稳定下来,它也逐渐找回了之前两人相处的模式,放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