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下车时,一阵阴风从他耳边吹过,像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忍不住发了个抖。
“随我来。”魏老师说,“我也是没想到,活了一把年纪还得麻烦学生帮我驱鬼。”
夏琰摇摇头,说道:“没事的。”
肿瘤医院南院的行人并不多,只偶尔有探望病人的家属经过,但大多脸色很差,有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夏琰不忍多看,进入电梯时,他亲自按下了17楼的按钮。
电梯门即将关闭,夏琰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却冷不丁被突然出现在电梯门缝里的一只手吓了个清醒。
夏琰按下了开门键,身旁的魏老师却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忘拿什么东西了么?”
“刚刚有人想上来。”夏琰轻声说,“手还卡在了门缝里。”
魏老师背后开始发凉,他苦笑道:“啊?你别这样,我没看见什么手。”
夏琰这回是真的有点发毛了,他和魏老师一言不发地站在电梯里,魏老师说:“要不然下来,我们走上去?”
夏琰摇摇头,他说:“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不要怕这种东西,您越怕他们越想来骚扰您。”
他再一次按下17楼,这一次电梯平稳上升,方才的那只手,也没有再出现。
到了17楼,电梯缓缓停了下来。
夏琰跟在魏老师身后,途径17楼这层的服务台时,他恰好听到了几个护士小声说着的悄悄话。
“王哥那次就是值夜班的时候看见了。”另一个护士说,“就在咱们这层,怪吓人的。”
实习护士脸都瞎白了,小声说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据说就在170……啊,魏老师,你来了啊。”几个小护士看到魏老师后就停止了交谈,“您母亲今天状态还不错呢,一直都醒着,没有昏睡。”
癌症晚期的病人经常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魏老师点点头,拿着饭盒走进了病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病房里,瘦骨嶙峋的老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十分痛苦地张着嘴巴。
见魏老师来了,她突然面目狰狞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嘴里不断发出“啊”的声音。
夏琰被吓了一跳,魏老师十分无奈地说道:“从这周开始,我母亲声带也受到肿瘤压迫的影响,现在并不能说话了。所以,我也只能猜她需要什么,或者是给她一支笔,让她写下来,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写下来的东西我看不明白。”
魏老师以为她是渴了,便去接了点水喂给了老人,又坐在老人身边喂了几勺粥。见老人依然不断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拿了一张纸笔,说道:“妈,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写下来。”
夏琰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鬼气太重,他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可找了半天,他也没找到这间房子里鬼气的来源。
他从包里拿出纸笔,又写了四张驱鬼符咒,贴在了病房的门上、以及三张窗,像是给房间围了一个屏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安静地坐在了老奶奶的身侧,给她削了一只苹果,然后看着老奶奶在纸上很费劲儿地写字。
“这是什么呢?”魏老师还是看不明白母亲的字迹,“好像有一个字是……‘尔’字?”
夏琰凑过去看,因为老人的手没什么力气,写下来的字迹确实很难辨认。
他瞅了半天,说道:“应该不是‘尔’,是‘你’……你,月?”
魏老师有些迷茫地看向母亲,母亲却依然在奋力的写,哪怕全身都在疼,她还是在努力写着,似乎想要提醒儿子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琰在她身边看着她写,刚刚看到她写了一个提手旁,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砰”四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现在时间还早,魏老师以为是查房的大夫来了,便要去开门。
夏琰却觉得不对劲,他一把拉住了魏老师的胳膊,说道:“老师,别去!”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门和窗户突然都响起了被什么东西拍打的声音,魏老师只觉得全身的寒毛同时倒立起来,他看向三扇贴着符咒的玻璃窗,窗外是一片漆黑的黑夜,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却不断地发出敲打声。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外面的东西似乎非常急切地想要进来,它们不断地拍着门窗,而病床上的老人也烦躁不安地动着身体,时不时就指着自己的脖子,似乎知道什么事情。
她挣扎着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又看向了夏琰——
夏琰慌忙走过去,他看了眼老人写下的字迹,他说:“你,脖子,护……这是……”
夏琰似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这老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看向了魏老师,说道:“老师,你脖子上戴了什么?”
魏老师恍然大悟,他伸手将脖子上的护身符扯了下来,说道:“我戴了一个护身符,是我夫人给我送的生日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夏琰将拿符咒拿到了手里,紫色的玉上刻着某种神像。
魏老师说:“……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个招鬼符。”夏琰蹙眉道,“招鬼符一般是给死人下葬用的,不能戴在活人身上。若是戴在活人身上,会让活人招来厉鬼索命。您夫人,是想让您死。而您母亲应该是知道您脖子上的护身符不对劲,正在提醒您。”
魏老师发了个寒颤,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与他恩爱多年的妻子,竟然要害死他!
而刹那间,贴在房间四处的符咒突然同时飘落到了地面,白纸的边缘甚至开始发黑,像是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攻击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
夏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召唤出了毛小橘,随时准备战斗。
可下一秒,夏琰却感觉到那森森鬼气消失了。
西装革履的陆秉文提着一袋零食出现在了门前,手里还抱着一包报纸包着的玫瑰花。
见夏琰和魏老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大步走进门里,彬彬有礼道:“魏先生,打扰了,我是夏琰的朋友,我来帮忙的。”
魏老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他男朋友,我刚刚还以为外面是鬼敲门呢。”
夏琰也松了口气,陆秉文轻轻勾起嘴角,说道:“确实是鬼敲门。”
陆秉文回眸看向了空无一人的门口,说道:“而且不止一只。”
肿瘤病房白天的气氛都很压抑,晚上更是安静的出奇。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整,病房里,除了老人身上插着的心电仪器在发出规律滴答声,连呼吸声都很微弱。
听到陆秉文说门外的鬼不止一只,魏老师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他忙问:“年轻人,你贵姓?”
“免贵姓陆,我平日里也做些玄学生意。”陆秉文说,“您不必恐慌,外面的东西,暂时进不来。”
陆秉文将手里的零食和玫瑰花放在了病房门口的桌子上,看向了夏琰手里拿着的招鬼符咒。
夏琰察觉到陆秉文的视线,说道:“这是……魏老师妻子送他的护身符,我瞧着像是招鬼符,哥哥,你看呢?”
那招鬼符虽然已经脱离了魏老师的身体,但从鬼符里生长出了千丝万缕的紫线,那紫线连着魏老师的身体,让魏老师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道美味的厉鬼佳肴。
陆秉文从夏琰手里接过了这只招鬼符,认真瞧了瞧,才对魏老师说道:“这东西是有人特意给魏先生您求的,石头背面还刻着您的名字,因而您最近遇到的这些脏东西,都只针对您,算是一种……精准攻击。您戴了多久了?”
夏琰顺着陆秉文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件紫玉挂件的背面刻着“魏衡东”三个字。
天天戴着这东西,不亚于天天用锋利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心脏。
“我……”魏老师喉结动了动,整个人都非常紧张,“刚刚带了一个周不到,上周六,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妻子把这个符送给我,说是特意去庙里给我求的护身符,背面还刻着我的名字,是花了大价钱的好东西,能保佑我健康平安。”
“平安?”陆秉文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不屑,“这是极其罕见的紫玉,一般的寺庙里可不会有这样的东西。我看您妻子确实花了大价钱,但她必然不是去了庙里,而是找了法力高强的黑心天师,想方设法让你死。”
魏老师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虽然他这大半辈子都醉心建筑学,但也从未做过背叛妻子、冷落妻子的事情,自以为家庭还算和谐,此时却感到阵阵后怕。
“会不会是我妻子不知道?她……跟我也没什么矛盾啊。”
夏琰也道:“是的,我自幼去了庙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这些东西我很熟悉的,您这块玉绝对不是庙里的东西,它凶险的很,我想您妻子是在骗您。也就是您八字硬才挺到了现在,戴上这东西,普通人三天就死了,身弱的可能当天就没了。今天若是您自己来医院,我们不在的话,您估计也要……”
魏老师手臂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这时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的手指又动了动,还对着夏琰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夏琰的说法,而且还有话要说。
只可惜她身体太弱,纵使脑子还清醒,却不能清晰地用口舌告知儿子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琰见她想说话,立刻递过去了纸笔。
老人输着液的手还发着抖,她颤抖着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字,夏琰猜了好半天,才给一旁的魏老师看:“这个字是……‘医’吗?”
魏老师点点头,又轻声叫了她一声“妈妈”,可写下这个字之后,老人就因为体力不支又陷入了昏睡,没有回应他。
“医生?医院?”夏琰猜着字谜,“魏老师,师母最近有来过医院吗?”
魏老师点点头,说道:“周一的时候,我去隔壁市开会了,她替我来送了两次饭。”
夏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讲,有的人做了伤害他人的事情之后,是喜欢将自己所做的罪孽告知他人,并且从中获得一定的成就感的。也许……她来探望您母亲的时候,对您母亲说过什么话,让您母亲知道了这个护身符的事情。您仔细想一想,最近她可有什么反常的事情?或者……婆媳关系如何?”
魏老师沉默了很久,才说:“她们俩的婆媳关系算不上坏,但也不能说好,只能说非常普通。我母亲偶尔会和我说,我夫人和我不是一类人。我夫人也会对我抱怨,我母亲对她不太满意。但明面儿上,两个人相处还算和谐。”
“这样……”
“事关生死,我只想到了一件事。”魏老师说,“我母亲这病也有三年了,大概是一年半之前,我们知道母亲的病没办法治了,将她转院到了肿瘤医院南院。那天晚上我妻子哭了,她边哭边跟我说,世事无常,她很害怕。她怕我们俩有一天有一个会先走一步,独自活在世上的另一个人就会很孤独。因而她说要给我买一份保险,若是她意外死了,我能获得1800万的保障金。”
夏琰皱起眉头,心道老师家里其实并不缺钱,一张设计稿就好些钱。但魏老师不做生意,单单靠设计上的才华,还是很难达到大富大贵的程度。
“我看她这么伤心,就答应了她,并且说也要给她买一份。”魏老师说,“我意外死了的话,她也能得到1800万的保障金。那天过后我们就去买了保险,此后一年多,都风平浪静,直到最近。”
“不怕你们俩笑话,我耳根子很软,她要什么我都给她了。”魏老师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
虽然夏琰才十九岁,但他是浸泡在名利场中央的家族里长大的小孩子。他父母十分恩爱,却是这个圈子里凤毛麟角的存在。在圈中央,只要长了眼睛和耳朵,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骇人听闻的爱情八卦,为了小三杀妻的、抛夫弃子的……人类为了爱.欲和钱财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夏琰是见识过的。
夏琰轻声道:“……也许是变心了。”
人类相爱时的承诺,在不爱之后都像是戏言。
夏琰的话虽然隐晦,却让魏老师从谜题里找到了答案。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会出轨,沉默良久,才缓缓坐到了床边,用双手扶住了他的额头,说道:“你说的对。”
他从前忽略的端倪,在这一刻如同流水般从记忆深刻席卷而出。
过去十几年,他并不抽烟,妻子也并不喷香水。可自从母亲病后,妻子身上便多了淡淡的烟味,以及为了遮盖烟味而喷上的香水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等待他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可他很会逃避问题,他以为,只是妻子因为母亲的病学会了抽烟而已。
此时,门外又传来了“砰砰砰”三声敲门声。
有了方才的经历,魏老师从混沌中清醒,惊恐地盯着门外,完全不敢去开门。
“魏老师,我来查房啊!”
夏琰向外虚虚地看了一眼,发现来者是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见来者不是鬼,夏琰上前开了门,那医生便走了进来。
魏老师见到来人才恢复了冷静,他说道:“王医生,你来了,我母亲刚刚又睡过去了。”
“嗯,到了这个阶段,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正常的。”王医生有些遗憾地说,“你母亲……最多还能有半个月的寿命,等下个周之后,你若是想将她带走,就将她带走吧。”
魏老师点点头,说道:“行,辛苦你了,我知道了。”
那医生转身离开了病房,在擦身而过之时,夏琰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还隐约看到了这医生眼里的笑意。
虽然被很浓重的消毒水遮盖过了,但夏琰一向对烟味敏感,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到。
在王医生走后,他轻声对陆秉文抱怨:“……他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啊,烟味混着消毒水味,好像还有一股玫瑰香水的味道,味道好杂,咳咳……咳咳……”
陆秉文轻轻拍了拍夏琰的后背,说道:“宝贝儿,你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夏琰的话再一次地提醒了魏老师,魏老师身上的味道,正是她妻子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妻子说要转院到这家医院!怪不得妻子每次来医院给老太太送饭都会回去的很晚,要不然就是突然被领导叫回去加班消失一夜!原来,妻子是跟母亲的主治医生搞在了一起。
魏老师看着王医生离去的方向,突然间变了脸色,说道:“妈的……奸夫淫妇!”
他怒气冲冲地打开门追了出去,夏琰想要阻拦他,却没拉得住,只看到魏老师像是箭一般地跑出了病房。
男人发现自己被绿的速度,简直是在t大校园跑100米都能获得冠军的程度,是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看了都害怕的程度。
夏琰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他在魏老师身后喊道:“魏老师,你现在不能走出这间房,你快点回来!”
魏老师已经被怒气蒙蔽了双眼,他说:“我要打死他!”
他朝着王医生办公室飞奔而去,却发现夏琰的声音越飘越远,这条不长的走廊像是没了尽头似的,任凭他怎么跑都跑不到头。
他有些慌了,停下了脚步,身上的寒毛不知不觉又立了起来。
这是一种人类面对危险的生理反应,纵使魏老师还什么都没看到,却感觉身周的气氛突然间变了。
走廊里的白炽灯突然间开始剧烈的闪烁,魏老师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那怨毒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身体,让他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寒。
可就在这时,陆秉文像是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寒意就在刹那间消失了,也看清楚了自己面前并非是什么走廊,而是电梯。
在他身后,夏琰嘴里咬着一张符纸,轻声道:“太上老君,万光护体,百鬼驱除,急急如律令!”
夏琰扶起了惊魂未定的魏老师,说道:“您别生气,这层楼鬼气森森,病房里有我画的符咒,能护您安全,不要乱跑。”
魏老师又被扶进了母亲的病房,夏琰说:“您觉得您爱人是出轨了方才来查房的医生?”
“是的。”魏老师愤恨道,“我早该想到的!”
“你猜的没错。”
就在这时,陆秉文手里的小挂坠发起了淡紫色的光芒,在他灵力的支撑之下,魏老师和夏琰同时看到了那个邪物散发出了成百上千条“线”。紫线的一头连着魏老师,另一头是绿色,延伸到了病房外。
“这……这是什么东西?”魏老师惊恐道,“这是什么连着我的身体。”
“诅咒之线。”陆秉文说,“另一头连着施咒者,确实是这个男人想要害死您。既然他对您做了这样的坏事,我们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让他尝一尝您这些日子的滋味儿吧。”
刹那间,诅咒之线突然变了颜色。
绿色的那头连上了陆秉文,而紫色的那头则连到了门外不知何处。
“这……”魏老师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肿瘤医院南院的位置应该是一所精神病院。”陆秉文笑道,“您母亲现在住的这间病房,也就是1707病房,二十年前住着一个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人,当时的安防措施还很差,而这位精神病患者,用一把大火烧死了十七层的所有医生护士,也让无数冤魂停留在了这层楼里。方才,外面几个小护士还在说,这儿闹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年轻的医护人员都对此有所耳闻,王大夫自然也清楚的很。”
“接下来的事情,您且看吧。”陆秉文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王建发走出1707病房后,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发现许梦瑶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
许梦瑶:这符真的有用吗?不是说见效很快么,怎么他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王建发:瑶瑶,没事儿,我刚刚看他印堂已经发黑,估计身体已经受到影响,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许梦瑶:等他死了,我们先用1000万给你还债,我们俩都卖掉自己的房子,买个大别墅,剩下800万足够我们俩日常开销了呢。
王建发:想想就美好啊,他可快点死,这没用的男人,不要耽误我们的好事。
他打下这行字之后,突然听到自己背后有人好像有人在笑。
王建发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迷茫地向后看了一眼,在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挂上了工牌,继续查房。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不值班的医生已经离开医院回家了,今晚17楼只有王建发一个医生在值班,除此之外,还有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在。
王建发随便查了几个房间,几个病人都是奄奄一息的癌症晚期病人,他很快就查完了左侧的几个病房,想到方才魏衡东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他不禁嗤笑了一声,低声道:“还大学教授呢,自己女人被其他人睡了都不知道。”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飘过去了一阵风。
他根本不敢回头,起初还以正常速度向前走了几步,可身后传来的丝丝寒意让他无法镇定自若,只能飞快地向前跑,试图跑出这里。
他并不是第一次在17楼遇到超自然现象,但在此之前他只能看到恍惚的虚影。
也是因为知道17楼以前出过事儿、闹过鬼,他才安排魏衡东和他母亲住进来,想利用魏衡东脖子上这个招鬼符,让这17楼的厉鬼全都缠上魏衡东,从而治他于死地。
因为怕鬼,王建发甚至还去庙里给自己求了个护身符,保佑自己的平安。
不知向前跑了多久,他终于跑到了电梯门前,身后那种可怖的寒意也消失了。
“靠,真是见鬼。”
王建发舒了一口气,他走进电梯,按下了1楼的按钮,心道只要离开17楼应该就没关系了,毕竟这医院里只有17楼闹鬼。
电梯缓缓下行,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内,王建发闭上眼叹了口气,可当他再睁开眼时,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1-16楼的按键,全都被按亮了。
他只按下了17层,那1-16楼的按钮,又是谁按下的呢?
王建发惊恐地看了看身周,寒意又从他后脊背爬上了他的天灵盖,密闭的狭小空间里似乎隐隐有风吹过。
紧接着,王建发的余光看到了一把泛着光的手术刀。
他大叫一声瘫软在地,电梯门却在此时停在了16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三只漂浮在空中的厉鬼齐刷刷地看向了王建发,其中一个还发出了阵阵笑声。
王建发见状,死死地捏住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金佛,说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呵呵……呵……”那女护士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皮肤全都是被烈火烧灼的痕迹,见王建发在看自己,她歪过头,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姿势将自己的脖子转了180度。
她伸出细长的手,那手指甲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冲着王建发的脖子而去。
王建发大叫了一声,说道:“我要你们去杀他,为什么来找我,找错人了吧!”
“咔哒”一声。
王建发脖子上的金链子断掉了,沉甸甸的金佛落在了地面,而那三只徘徊在门外的厉鬼“唰”地一下移动到了王建发的身后。
“我草,我错了,我错了!”王建发说,“饶命,饶命,别来找我,去找魏衡东啊!”
厉鬼并没有在意他的讨饶,电梯门再一次关死,一瞬间电梯突然飞速下降,王建发大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三只厉鬼握着刀逼近他,其中的女鬼伸手摸了摸王建发还算英俊的脸,用尖尖的指甲掏出了王建发的手机,并且按下了许梦瑶的电话。
“喂。”许梦瑶轻笑着说,“一会儿要见面吗?”
王建发已经吓傻了,他说不出话来,那女鬼轻轻笑了一声,许梦瑶就大声说道:“你……你身边怎么有女人!王建发,你又找女人了是不是!”
女鬼又笑了几声,许梦瑶在挂断电话前说:“今晚你值班,你敢在医院泡女人,我就敢现在去打死你,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就挂了电话。
王建发惊恐万分地看着身后的三只厉鬼,不断地搓手讨饶着,说道:“你们真的搞错了,你们要杀的不是我啊,是魏衡东,是魏衡东。那卖符的天师怎么能卖假货啊……”
他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泪流满面,三只厉鬼的笑容却没有少分毫。
其中的一个医生拿起了手里明晃晃的手术刀,说道:“给你……做手术……”
王建发手腕被切了浅浅一刀,血液便缓缓地流了出来。
血液流的不快,但王建发是学医的,自然知道按照这个速度流的话,再有四十分钟他就要死在这里。
而这个电梯的门却没有任何要开的意思,三只厉鬼围着他让他不能动弹,他虚弱的躺在电梯里,那只女鬼又拿出他的手机,用苍白无血色的脸靠近他,问道:“谁卖你……的符咒?”
“啊啊啊啊,是方道长!是方道长!”王建发说,“我花了五十万才买了这个符咒,他这是诈骗!联系方式在这里,你们还要给谁打电话,随便打,只要饶了我一条命,你们随便打啊……”
护士女鬼按下了道长的联系方式,用空洞的眼睛看着王建发,说道:“叫他……过来。若是他……不过来,死的……就是你。”
任谁听到这样的威胁都会心生恐惧,王建发慌忙拿起手机,说道:“喂,方道长啊,今晚方便来医院一趟吗?我那尾款的现金准备好了,但我不方便过去,你来医院见我吧。”
“什么?明天不行,明天我就出差了,那你就得下个月拿钱了。”王建发声音都在抖,“最好还是今晚过来吧,行,一会儿见。”
他说完这些之后,颤巍巍地看向了身边的女鬼,说道:“你看,行不?我能走了吗?”
女鬼转了转脖子,电梯又飞速地上升,这次的上升非常漫长,不知过了多久,电梯最终停在了17楼。
电梯门打开后,血流不止的王建发看到了怒气冲冲的许梦瑶。那女鬼在一瞬间进入了许梦瑶的身体,然后掐住了王建发的脖子大喊道:“负心汉,说好要跟老娘一起杀夫正道,却又找了小四恩恩爱爱!你欠债不还,你嗜赌如命,你这个王八蛋!”
她的叫喊声吸引了附近的一群小护士来围观,没过多久,闻讯而来的人就把17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吃瓜群众看到了掐着王建发大喊大叫的许梦瑶,以及屁大点伤口就喊着自己要死了的王建发,还有十分冷静地看着这对奸夫淫妇的魏衡东。
周围的人看到这对奸夫淫妇,都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倒是组团安慰起了魏衡东,让他放宽心,下一个更好。
夏琰站在陆秉文身侧弯着眼睛看他,说道:“今天又多亏了你帮忙。”
陆秉文趁着看戏的空荡,将方才带来的那把玫瑰放进了夏琰怀里,说道:“夫人今天,有没有生我的气?”
夏琰被戳中了小心思,说道:“也没有生气,就是……”
他轻轻弯了下唇角,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小束太阳花。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小束花花。”夏琰漂亮的眼睛看向陆秉文,“哥哥,我有点想你了。”
第61章 酆都大帝的生日
夏琰背了一个很大的双肩包,他把陆秉文送他的玫瑰放进了书包里,因为怕破坏玫瑰的花瓣,他并没有完全拉上拉链。深红色的玫瑰在他的包里半遮半掩,倒也有种独具一格的漂亮。
陆秉文撑起黑伞,消失了一瞬,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了夏琰的身边。
夏琰好奇道:“哥哥,你去哪儿了?”
陆秉文看向夏琰,沉声道:“我将你送我的花插进了酆都大帝殿的花瓶里,用灵力养起来了,养在酆都,花不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