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凛一身轻松：“好了，异能还精进了，师父你这消息有点滞后啊。”
“那就好，”沈云和看着自己的徒弟，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样温情脉脉的场景实在是不太适合洛凛，他别扭地吐槽自己真没什么大事，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沈云和吐槽说这个孩子太耿直了，真不知道怎么追到楚尘的。
“就这个性格能懂什么叫浪漫吗？”
楚尘细细回想了一下，浪漫确实是不太懂的，搞黄的本事倒是一堆，可能就是所谓的技能点点错了吧。
“反正结婚证都领了，”洛凛抓着楚尘的手十指紧握，装出一副情比金坚，磐石不移的模样，“师父你少挑拨离间。”
“行行行，我不跟你们开玩笑了，今天找你们来是说正事的，”沈云和正襟危坐，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和上级部门商量好了，准备虚假处刑皇衣。”
一听到这个说辞，洛凛立马拧着眉头：“为什么？”
“爱知和仁造成的社会舆论影响太过恶劣，如果不处罚皇衣，我们很难给群众一个交代。”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洛凛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看到皇衣被审判的那天。整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洛凛在追，皇衣也是被他亲手抓住的，但是从事实角度来说，皇衣还有价值。
尤其是现在吉利斐雪二代的项目中，皇衣仍然是有可能提供证据的关键人物。
“师父，你知道他对吉利斐雪二代的调查有多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才选择了虚假处刑这个选项。而且我们不会将他像之前的那位异能者一样被锁在850m的地下牢笼中。我们打算将他送进新世纪精神病院，那里地处偏远，监管非常严格，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能够随时提审他。”
洛凛虽然不满这种随意向民意屈服的行为，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有，我希望你能够护送他去新世纪医院，你是目前调查局能力最强的人，其次，只有你做这件事我才会放心。”
洛凛警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师父。
他之前听沈云和说过，每次在审查皇衣的案件时，他都会遇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来自于上级的阻力。直到吉利斐雪二代出现，国际联盟插手，这股阻力才慢慢消失。如今又让自己亲自护送皇衣，看来师父还是担心调查局有内鬼，亦或者是有人会在运送过程中动手脚。
“好，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坏消息，”沈云和叹了口气，“你们捕获的人鱼小姐，并不是宋舞。昨天晚上刚刚出来的DNA检测报告，我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有让他们告知你。”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偷摸出去蹦迪来着…….
但这种事洛凛是不会主动交代的。
“人鱼小姐不是宋舞？那她是谁？”
在洛凛的推测里，黄奕声与妻子宋舞结婚，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妻子成为了鲛人异能者，并且开始为黄家生产珍珠，靠着异能者生产的高品质珍珠，黄家赚到了第一桶金，从此立足于国内的珍珠行业，并以此扩展出整个商业帝国。
而后他们的儿子黄照见色起意也好，胆大包天也好，无意之间杀死了王晓英。当时调查这件案子的吴三七调查官通过过去之眼得知了真相，遂与王晓英的母亲王初荷联手。因王初荷身患绝症，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所以王初荷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黄照的命。
他们通过各种细微的线索，将王初荷的死亡嫁祸给黄照。在此过程中，已经成为人鱼的宋舞或许是厌恶了被黄家圈养的日子，与吴三七联手，最终杀掉黄照……
不，不对。
错了，全错了！
人鱼小姐不是宋舞，那宋舞在哪里？她是意外死亡吗？为什么殡仪馆的记录不完整呢？
现在重回头再看，洛凛突然觉得自己的推测有太多漏洞。
好在有楚尘帮忙，
楚尘认真听了洛凛的推断，提出了几点自己认为不合理的地方。
“黄家本身就是珍珠世家，历史可以追溯到好几百年前，黄奕声为了家族企业与一位鲛人异能者结婚尚且还说得通，但按照学长的推测，是黄奕声先与宋舞结婚，然后宋舞成为了异能者，这也太凑巧了吧。异能的进化本就是相当随机的，黄奕声怎么能保证自己的妻子能够成为二阶段异能者，并且那么凑巧就是鲛人呢？”
这一点确实是洛凛思虑不周，但是如果一开始黄家就有一位鲛人异能者的话，为什么直到宋舞死后，珍珠的水平才开始出现大幅度的提升呢？
“其次就是黄照的动机，学长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是见色起意胆大包天的富二代，他们犯下的案子不会只有一起。但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黄照只针对了王晓英这一个人。学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只伤害了王晓英。”
说来也是，洛凛处理过很多强奸伤人的案子，一般来说，如果罪犯在犯下第一起案子的时候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他就会迅速开始第二次第三次犯罪。可这起案子就很奇怪，黄照在那之后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牵扯进任何一起性犯罪或者是感情冲突之中。
“最后一点，也是最让人觉得离谱的一点，我确实见过鲛人异能者失控吃掉了自己的亲人，但是那通常都是在他们已经常年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目前来说，我觉得人鱼小姐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如果她已经完全疯狂，她就不可能听从吴三七前辈的命令，完成这么多行动。如果她没有完全疯狂，他就不可能吃掉黄照。”
要知道，洛凛他们找到黄照的时候，对方就只剩下一条大腿了。
“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是如果人鱼小姐不是宋舞的话，要怎么解释这些事情呢？”
“其实只要删掉人鱼小姐等于宋舞的先决条件就可以了。”
洛凛试着按照楚尘所说的进行复盘。
“也就是说，黄奕声家族本身就有一位鲛人异能者，她一直被整个黄家豢养。宋舞死后，鲛人产生的珍珠品质就更加高级……王晓英……”洛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抓着楚尘的手问，“鲛人嗜血之后，会对他们的异能有所提升吗？”
“我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如果这一点存在的话……宋舞与王晓英都只是祭品而已。”
洛凛想起那天在展会上看到的话。
采珠女的丈夫如果讨厌采珠女的话，就剪断那根能够将妻子打捞起来的绳子，谎称妻子遇到了意外，从而另娶他人。
采珠女拼了命的工作，换回来的，往往是丈夫的绝情。
“他们把宋舞献给了鲛人异能者，吃了人肉的鲛人开始生产更高品质的珍珠。但渐渐的，珍珠的品质又回落了，而王晓英恰巧出现在黄照身边。这个女孩无权无势，只有一个年老体弱的母亲，所以他们顺势献祭了王晓英。”
说到最后，洛凛捏紧了拳头。
“疯了吗？为了所谓的珍珠，献上两个女人的生命！”
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人鱼小姐会毫无负担地吃掉黄照，因为那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是一个豢养她，将她当作奴隶使用的恶魔。为什么她会和吴三七合作，因为她对黄奕声与黄照只有恨意，没有感情。
如果她曾经是人，她根本无法面对蚕食同胞血肉的自己，更无法容忍黄奕声这种将自己当作赚钱机器的恶魔。
每当她回归清醒的那一刻，她只会感到冰冷的绝望与痛苦。
“吴三七前辈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我去问问他。”
洛凛站起身来，朝着看守所的方向赶去。
作者有话说：
洛凛：我怎么不懂浪漫了！我在海边求婚哎！我还主动脐橙老婆哎！
楚尘：你闭嘴吧。

第146章 海洋之约 （十二）
“我并不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吴三七否认了自己知道一些内情，“我愿意接受所有对我的指控与审判。”
吴三七不配合的态度让洛凛觉得棘手，他的声音也不免急促了一些：“人鱼小姐到底是谁？她不是宋舞对不对？黄家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组织。”
问题步步紧逼，吴三七却低头一言不发。
“你是老调查官了，师父对你的评价很高，我相信你一直在追求真相和正义，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打感情牌，吴三七都一律不予理睬。
直到楚尘匆匆赶到。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到洛凛身后，停顿了几秒调节自己的呼吸。
望见楚尘的那张脸，吴三七愣了下神，他迅速回忆起面前这个面容俊秀的男生就是之前失去记忆求自己帮忙的那位。
那时通过过去之前，他看到了一扇金色的门。
或许……雨隹木各氵夭卄次..
“我确实以真相与正义作为自己的第一使命，但还没有极端到要用自己的后半生去为旁人谋求公平。王初荷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答应，我真正同意帮忙，是……你们口中的人鱼小姐找到了我。”
“其他的细节我就不浪费时间多说了，你只需要记得黄家背后还有一个势力，叫锡安修道会。我没能够查到他们更多的信息，但是我觉得……”吴三七的眼神落在了楚尘身上，“或许你们有机会能够触碰到事情的真相。”
“锡安修道会？”楚尘喃喃着这个名字。
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名字源于一个非常著名的阴谋论。
该组织是许多虚构文学里热衷描写的一个秘密的宗教团体，被描述成西欧历史上最具有影响力的组织，曾插手影响诸多重大历史事件。其成员涵盖艺术，科学多个领域的专家。过去的一百多年里，该阴谋论甚嚣尘上，甚至影响到了很多人对主流学派的认知。
但实际上锡安修道会不过是一群人虚构出来的组织，在无数小说作者的加持下，变得更加荒谬。
《达芬奇密码》之中，就出现过该组织的身影，只不过中文翻译为郇山隐修会，小说中将其视为守护基督教秘密的特殊组织，甚至连达芬奇、牛顿都是其中一员。
楚尘不明白，为什么吴三七会提到这样一个虚拟的组织，还是说吴三七所说的这个跟黄奕声有所接触的组织，与谣言中的锡安修道会类似，也是一个可以影响到历史进程的组织？
“那皇衣与他们有关系吗？就是爱知和仁的教主，你应该知道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吴三七愣了一下。
“有。”
他给了肯定的答复。
这是洛凛最近收到的关于爱知和仁进一步的回答。
“我并没有查到关于这个组织更多的消息，但通过过去之眼，我看到了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
“我看到了神明。”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依旧落在楚尘的身上。
楚尘有些介意他的目光，刻意往洛凛身后躲了躲。
而洛凛......洛凛满脑子都是要不要把吴前辈也送进新世纪精神病医院去，看看他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神神鬼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唯心主义在这片大陆怎么还如此猖狂。
“但很可惜，我只看到了一些细枝末节，无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洛凛在心里吐槽你可别提供了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神明都蹦出来了，下一步该不会就是装疯卖傻通过扮演神经病逃脱罪责了吧。
楚尘的态度却恰恰与他相反，之前阿德里安与陈晓峰医生的态度让他对神鬼之说有些动摇，他耐心地询问吴三七：“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神明？”
“拥有金色鱼尾，翱翔于海洋之中的人鱼。我想那或许就是海洋之神吧。”
吴三七看到的海洋之中的金尾人鱼。
陈晓峰医生看到的满是蛇的黄金神殿。
蛇……传说中的蛇夫座。
洛凛在跟吴三七确认其他关于人鱼小姐的信息。出乎意料的是，吴三七对人鱼小姐袭击洛凛这件事一无所知。据他所说，他当时确实让鲛人带走黄照，但没有下达任何袭击洛凛的命令，人鱼小姐的性格虽然有点狂躁，但大多数时候是挺得进人话的。
“从逮捕你的那个晚上算起，到人鱼小姐袭击我的那天有将近十多天的间隔。你知道人鱼小姐这些天去哪里了嘛？”
吴三七摇头：“不清楚，应该是自己躲起来了吧。”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脑袋上有伤口吗？我们抓捕到她的时候，她的太阳穴内有一个很深的贯穿伤。”
吴三七脸色大变：“没有！绝对没有！”
人鱼小姐向来爱美且自恋，绝对不会容忍身上存在如此可怕的伤痕。
楚尘警觉地抬起头。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鱼小姐是被蒋书骏带走了。他利用异能变成爹咪的模样在人鱼小姐的脑袋上造成了贯穿伤，导致人鱼看到爹咪就发狂。】
【他们甚至还给人鱼小姐的手指上贴上了红宝石，促进了爹咪的进化。】
【我有点想给他发个好人牌啊。】
洛凛很容易就捕捉到楚尘的表情有异，他侧过头询问楚尘是否想到了什么线索。
楚尘倒是不急，说过会儿会跟洛凛分享。
他们继续问了一些红宝石相关的问题，吴三七表情迷茫，全然不知，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我还以为我雨隹木各氵夭卄次告诉你们锡安修道会这五个字会将你们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没想到，你们早已身处风暴的中心了。”
这是他们离开前，吴三七送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
或许，从吉利斐雪二代开始，他们就已经无法脱身了。
亦或者更早一些。
楚尘将蒋书骏的信息分享给洛凛，他很难断定蒋书骏是否在其中有所联系，毕竟他是国际联盟的人，跟沈云和也是多年的同事。履历足够清白，但不清楚为什么会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只不过人鱼小姐对着洛凛发癫到底是不是因为洛凛容貌引起的也很难说，楚尘很难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蒋书骏头上。
洛凛倒是看的很开，他揉着楚尘的脑袋，让他稍微轻松一些。
“没事的，来亲亲。”
洛凛捧着楚尘的脸吧唧一口。
“我的老婆真好看，我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抱着楚尘的脑袋，洛凛跟吸猫一样疯狂地蹭蹭。
“你真的不担心吗？”
“不担心，又没出什么大事，等出事了再说，”洛凛揉了揉楚尘的脸，“乖宝哦，你这个样子会变老的。”
或许就是这句话刺激到了楚尘，那天晚上，楚尘跟疯了一样折腾洛凛。
身体素质向来很好的洛凛，第二天差点起不来床。
洛凛一直以为楚尘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错觉，可能记忆中楚尘每次跟自己闹脾气都是不温不火的样子。
昨天晚上算是见识到了，这人最怕就是别人说他老了丑了。
啧啧啧…….
洛凛感觉自己找到了搞黄密码。
“学长，你进化异能的时候，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吗？”
楚尘还是对吴三七提到的神明比较在意，他并非有意往神神鬼鬼的方向靠，而是在多年的调查中总会遇到异能者说起在进化时见到的光怪陆离的景象。
“没有，刘朔给我打完药，我醒过来就成为异能者了。”
当时只记得emo楚尘不要自己了，哪里还顾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啊。
“我也不记得。”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对旁人说出来的话就会少三分信任。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小蝶也曾经提到过，她在进化出异能的时候，听到三个女人在她耳边讥讽。”
“嗯，”楚尘也记起来了。
只是三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但这次进化，我倒是梦到了一些东西，”洛凛剥了颗沙糖桔塞进楚尘嘴里，让他的小嘴瞬间变得鼓鼓囊囊的，“我梦到了咱们去向日葵花田的事情。”
“向日葵花田？”
那还真是相当古老的记忆。
当时两个人在花田里疯了很长时间，回家的时候身上都是泥巴。洛凛还扛了两个大向日葵说要给楚尘炒葵花籽，结果最后炒出来的又糊又苦，无法下咽。第二天两个人又心虚，往花农家里塞了些钱，还煞有介事地写了一封道歉信。不过好在对方没有计较，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硬要说的话，刘朔那次其实跟你也有点关系。我当时昏迷了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要离开我了。”
那确实不算什么神谕，甚至连梦境也不甚清晰，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洛凛无法分清，那到底是自己回溯记忆时的感觉错乱，还是当时切切实实产生的一种对未来的恐惧。
“每次都跟我有关系？”
洛凛点头认可。
楚尘的眼眸亮了亮：“那或许，我才是学长的神明。”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打算写克妻攻和一心求死受。
受听闻攻克妻的恶名，款款而来，给攻下药，一夜过后，遛鸟睡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三根烟，往眼睛上盖了两枚硬币。
看到攻和攻的秘书，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钢镚。
“不对，你们阴曹地府那个划船的呢？”
攻：“你还没死。”
受：“草？不是说你克妻吗？这特么虚假宣传啊！”
攻：“你下的药？”
受叉腰：“对啊！”
攻：“ 你很嚣张啊！”
受：“死都不怕还怕你？”

第147章 新世纪精神病院 乐园（一）
这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尘说出来后，洛凛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慌。
好在他这个人心大，去检查身体没有问题后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更何况他最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皇衣的虚假处刑。
在这项任务执行期间，沈云和建议洛凛不要提审皇衣，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再进行一次更加细致的拷问。
洛凛听从了这个建议，但仍然放心不下吴三七的叮嘱，既然皇衣不能动，那就去问跟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乔努亚·埃文斯好了。
可惜的是，她并不清楚锡安修道会的相关信息。
她甚至连皇衣都不甚了解，只听说Haoyu与皇衣似乎有所关联。洛凛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觉得她与Haoyu有着深仇大恨，想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塞到他的头上。
而皇衣却全然否认自己认识Haoyu。
难以确定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说了谎。
趁着在进入下一个任务前，洛凛带着楚尘在日落大道上漫步。
无垠的苍穹之下，无限的黄昏之中，他们牵着手，青涩得像是初次约会的情侣。
“冷吗？”
黄昏了，晚霞将天空染成稚嫩的粉色。这样美的风景里，却无故起了一阵风。
洛凛站在楚尘面前，挡住了风来的方向。他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搭在楚尘的肩膀上。又故意用身子贴着楚尘，好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躲避所有的狂风暴雨。
楚尘下意识道谢。
“谢什么，”洛凛摸了下他的脑袋，“带你出来约会了，浪漫吗？”
他心里还惦记着师父说自己不懂浪漫这件事，搜肠刮肚想要证明给楚尘看，自己也不是个只会搞黄的榆木脑袋。
楚尘虽然恋爱脑上头，但也清楚今天的这次约会远远够不上“浪漫”。
他自知洛凛不是搞浪漫的高手，唯一一次在法式餐厅约会，也是洛净帮忙推荐的。
楚尘不勉强他。
既然洛凛不会，那制造惊喜的任务就交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会在床头盛开的鲜花；炒饭里混着的爱心胡萝卜；衣柜里喷满的苦橙味香水；还有那些不经意间就换成情侣款的牙刷、毛巾、睡衣。
再编造一些所谓的纪念日送上自己的礼物。
他知道学长是一个没怎么收到过惊喜的孩子，他愿意将精心包装好的礼品放在他的床头，哪怕只是一个相框，一个小小的沙漏。
他愿意去制造浪漫，弥补洛凛缺失的童年与快乐。
“学长不用为难自己的，我觉得……人各有所长。”
楚尘并不想强求洛凛成为一个在意细节的人，在他的眼里，洛凛就应该自由自在，如同风一般，不拘小节，无忧无虑。
制造浪漫需要细节，需要用心，需要无微不至的关怀，而这些自己来就好。
一段成熟的亲密关系里，大家需要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这样才能走得长久。
他自我宽慰，自我化解，但心中仍有一个角落在期待着洛凛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绪。
他想要一个意外。
“看来还是不太满意啊，”洛凛垂眸，似乎有些失落。
这下子，连小木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诡计多端的穷男人，就出来散个步还问浪漫不浪漫？我也能带妈咪散步啊！】
虽然平日里受够了楚尘的虐待，但关键时刻，小木头仍然保持了理智的判断。
【为什么不能动动脑子去想点别的点子呢？用点心思啊！哪怕送个奶茶都比带人出来遛弯强啊！】
他的吐槽，让楚尘有些烦躁。
楚尘害怕爱情的淡去，害怕熬过热恋的季节就是枯黄的冷冬。
他还没有享受够爱情的甜蜜，还不想变成平淡如水的老年人。
“确实。”
洛凛侧过身子，狂风在一瞬间吹开了楚尘的头发。
“哇哦——”
在那一瞬，他听到了周围漫步者的欢呼与雀跃。
睁开眼，一个云朵组成的爱心出现在天际。那是自然调和的奇迹，白色混着晚霞呈黄色的光芒勾勒出爱心的金边，挂在粉红色的天空之上。
那样稚嫩的奶油粉色，那样纯净的白色云朵，那样温柔的金色阳光。
如同神明将爱赐予人间。
那是风的奇迹，那是无与伦比的顶级浪漫。
楚尘无法叙述自己的震惊与欣喜，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有人用云朵编织了一颗爱心，作为送给自己的浪漫礼物。
【omg，我再也不说爹咪是诡计多端的穷男人了。他真的好会哦！】
“喜欢吗？”
洛凛本想夸夸其谈自己在这件事上花的心思，但一看到楚尘那张绽放了笑容的脸，就突然释然了。
不管付出多少的代价，只要这一刻能听到楚尘一句“喜欢”，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喜欢是喜欢，可是学长，你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影响气候变化啊？”楚尘十分感动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气象局会追杀你的。”
“干！没想到这一层！”
楚尘失笑出声，自己的学长，果然是个不太适合搞浪漫的人。
“完蛋了，他们肯定要给师父写举报信。”
话还没说完，楚尘就抱着洛凛的脸亲了一口：“我们逃吧！”
和当年一摸一样的话，只是这次的语气里掺杂着难以言语的兴奋与激动。
于是洛凛拉着楚尘跨上摩托车，跑回了楚尘之前提的新房里。
他们关掉了手机和通讯设备，疯狂地接吻相爱。
那朵爱心的云依旧飘荡在空中，直到一阵狂风将其吹散。
第二天醒来打开小木头，疯狂蹦出的未接电话与短信炸得楚尘耳朵有点疼。
【做父母不可以这么自私的，你们在上床，而我在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投诉！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去找文森特，我要离开你们！】
“乖宝听话，”一夜满足，楚尘慵懒地抬手揉了下小木头的脑袋，“等会儿给你买新衣服。”
【好哦！】
还真是，特别好哄。
洛凛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打开手机，满满的都是投诉短信。
看来气象局确实跑去找沈云和了，好在沈云和比洛凛还会装傻，整了句“咱们山上信号不太好”就给挂了。又象征性地让洛凛写个检讨过来，说要挂在调查局门口张贴三天。
“小木头，能不能帮我生成一个检讨。”
【可以的，但那是另外的价钱。】
洛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滴，现在就帮你写。】
洛凛松了口气，抱着刚穿好衣服的楚尘又摔在床上。
“别乱动，抱会儿，”洛凛蹭着楚尘的颈窝，打了个哈欠，“后面估计又要忙了。”
“你是说护送皇衣去新世纪精神病院的事情吗？”
“是，”洛凛闭上眼，吸着楚尘身上的苦橙香味，“新世纪精神病院，需要我们先去清扫一下。”
“清扫？”
“嗯。”
新世纪精神病院。
在正式地将皇衣送进来之前，洛凛需要实地确认这个地方的收容价值。
医院位于市郊铁路最后一站，地处偏远，周围满是山丘，只有几个自动化生产的工厂和种植园。
气温骤降，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越往这边开，气氛越加阴冷。
洛凛嘱咐楚尘注意保暖，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把车里的暖宝宝撕开贴上。
“倒也没那么冷。”
楚尘倒是嘴硬，一下车就被气温狠狠地教训了一脸。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冷到他只能拽着洛凛的胳膊前行。
医院的大门已经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看着就跟已经废弃了一样。洛凛实在无法想象这个医院居然还在正常运转，并且之后还要作为皇衣的禁锢地点。
看着还没有自己给新家装的安保措施牢靠。
踩在还残留着雪的水坑上，洛凛拉着楚尘去跟保安打个招呼。
可神奇的是，这里的保安室空空荡荡，桌子上放着的玻璃茶杯沉淀着一层残渣，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用过一般。
很不对劲。
洛凛下意识将楚尘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