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齐和卢舟早在人群前朝他笑。
马上到了,卢栩突然快跑几步,将孩子还给人家爹娘,然后跑去卢舟和颜君齐跟前挨个熊抱。
他猛地把卢舟举起来,吓了一旁的阿维一跳。
卢舟早对哥哥这种心血来潮的互动习以为常,被卢栩举起来一点儿不慌,哈哈笑着,还朝颜君齐他们招招手。
卢栩放下他,要去举颜君齐,颜君齐扭身就跑,惹得卢舟直笑。
惊呆的百姓们眨眨眼,再看看,没错,是他们矜贵的县令在狂奔。
众:“……”
阿维疑惑地问卢舟:“你们大岐人不是都含蓄吗?是这么说的吧,含蓄,喜欢什么,不愿意说。”怎么还抱呢?他们都不这么抱。
卢舟:“……大多人是这样的,我哥哥……比较特别。”
阿维还记得初见卢栩时他对黑川部那一通夸赞,点点头认同道:“那个人是比较有眼光。”
说完,他猛地回过神,不可置信道:“那是你哥哥?”
卢舟:“嗯。我们长得还挺像的。”
脸盲阿维仔细辨别,努力对比,“……嗯,是吗?”
仔细看,眉眼五官是有点儿像,可气质咋就那么不一样呢?
像不像的,一点儿都不重要,北庭县百姓们才不在乎他们长得几分像,他们知道卢舟是卢栩弟弟,卢舟是小卢大人就够了!
颜大人和大卢大人跑了,熊昆他们可不能再让卢舟跑了,他们连忙拉住卢舟,询问小卢大人东西怎么安置。
卢舟很淡定地接手了哥哥留下的摊子,一边询问车上是什么,一边安排虎贲军们进城休息,让得空的官差们帮忙卸货,分类,到县衙休整。
等两个不靠谱的哥哥找回来时,卢舟已经有模有样将事都安排完了。
卢栩揉乱他整齐的头发,夸道:“越来越能干了!”
卢舟将头发重新顺好,露出几分孩子气,嘿嘿笑着。
颜君齐也夸道:“明日集市的安排,也是舟舟一直在管着呢。”
卢栩微诧,随即笑道:“那我明天是不是只管过去玩儿就行了?”
卢舟也惊讶,不禁问道:“我去吗?”
颜君齐笑道:“嗯,我守家,你们去吧。”
他知道卢舟是因为卢栩不在,他又忙,才主动替他去分担这些工作的。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该让卢舟亲自去体验一下他的劳动成果。
颜君齐拍拍他:“放心去做,你哥哥也在,做错了,让他帮你善后。”
卢舟点头,开心“嗯”一声。
其实他列了一个详细的单子,写了明日如何安排,还怕细节太多卢栩记不住,贴心地画了示意图。
既然是他来安排,连怎么安排的交接都省了。
卢舟飞快跑去找阿维和另外几个蛮族少年,拜托他们明日帮摆摊的百姓做翻译。
阿维:“我不是都教他们了吗?”
卢舟:“时间太短,他们记不住的。”
阿维:“怎么可能,我教了那么多遍!”
卢舟:“君齐哥哥也教了很多遍律例,你们也没记住呀。”
几人:“……”好好的,怎么说这个!
卢舟:“所有摊子上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吃的。”
阿维:“我缺吃的吗?”
卢舟:“那你们只帮自己族人翻译可以吗?”
几人想了想,这可以。
于是,到了第二日集市时,他们的族人一入场,就被热心的卢栩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找自己族里的小孩做翻译,他们都学了大岐语哦。
毫无心理准的八人:???
不是,他们才学了几天?
怎么就精通大岐语了?
为什么他们的族人还把他和同学比起来了?
他们说得更利索,能翻译的多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好了他随便学学就行了吗?
为什么赶一个集,就变成他会多少不要紧,但是必须比别人多了?
几人恍恍惚惚怀疑人生,看阿维的眼神就别提多怨恨了。
他会的多,是他学的比他们好吗?那小子是本来就会啊,讲不讲道理了!
他们不讲道理的族人已经等不及听他们磕巴,去问阿维和卢舟了。
家长们胜负欲上头:“人家才学我们的话,就说得那么好,你们学大岐话怎么那么慢?难道我们的话比大岐话简单吗?”
本来就是啊!!!
那个人他……他是大岐的什么生来着?反正是要考科举的读书人,每天就是读读写写,和他们能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蛮人少年们:有本事我们比骑射!
卢舟拿出了范孝送他的弓:好呀!(超想学的!)
有阿维他们八人在,卢舟多了许多参考意见。
比如蛮族的习俗、习惯,禁忌、喜好等等,一问,全都清楚了。
最直接的影响,则是关于这次集市规模的预估。
通过八人的情报,卢舟提前知晓了这次集市不止这八部打算增加一倍参与人数,他们周围其他部落也闻风而动,打算来参加。
几人振振有词:“是你们失约在先,说好了只有百人,来了上千人!”
卢舟点头:“只要不是来打架闹事破坏集市,来多少人我们都欢迎的,人越多,越热闹。”
未来的勇士们:“……”
莫名生出一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卢舟有些为难地向他们请教:“可是我们县衙总共就这么些官差,还要有人留守县衙,集市人数多,维持秩序人数根本不够用,哥哥还想加几项比赛……嗯……若是我去找虎贲军帮忙,你们会介意吗?”
几人面面相觑。
“不介意!”介意岂不是显得他们害怕?!
“只要你们虎贲军的人数没超过官差,就算是来帮忙的。”
“不错。”
“不过若你们要收走我们的武器,你们虎贲军也不可以带武器!”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卢舟提条件,卢舟边问边整理,晚上,他拿着新出炉的意见簿来找卢栩和颜君齐商量人员安排。
他想五十名官差通通去集市,然后再借五十名虎贲军。
剩下的虎贲军,留五十人在县城,暂代官差,剩下的四百人在集市外约三百米的距离待命。
这个距离是他征询过他的新朋友们意见后得到的,在这个距离外,他们普遍不会觉得冒犯。
卢栩听他说完,笑道:“我把人喊来,你自己问问他?”
卢舟怔了怔,点头,“嗯。”
卢栩将虎贲军的千户叫进来,让卢舟自己和他说明情况。
千户闻言,点头道:“没问题!小公子放心!”
蛮人不带武器,他们也可以不带,“咱们兄弟还能怕他们吗?我这就去给小公子选五十个身手好的兄弟,打架、赛跑咱都不怕!”
他一拱手,风风火火去给卢舟点人了。
这些日子他们跟着卢栩东奔西跑,看得见颜县令和卢家兄弟是全心全意为百姓做事,他们跑了这几天,除了风餐露宿,连个狼群都没遇到,没平日操练辛苦,吃得还比军营好,人家好不容易有点要求,那能不满足吗?
他们虽比不过龙虎营,但也是军马营虎贲军的精锐,哪有怕蛮人的道理。
维持秩序和安全问题解决,卢舟又在哥哥的花式彩虹屁下介绍完自己的布置规划。
卢栩一本正经:“我代表自己,保证严格遵守小卢大人的安排,保证令行禁止,当好翻译,服务大家,赞助运动会,做好裁判员,颜县令还有其他补充吗?”
颜君齐忍笑:“安排得很好,我没意见。”
卢栩:“好,给小卢大人鼓掌,预祝明日集市贸易和运动会都顺利圆满!”
颜君齐配合地和他一起鼓掌,卢舟脸红彤彤的,也给自己鼓掌。
第二天一大早,卢舟早早醒来,他先去又确认了一遍人员安排,保证官差、虎贲军和要去集市摆摊的百姓全员到齐,没人缺席,又对了一遍每辆车的负责人,核对过货物,查看完马匹状态,跑去叫哥哥起床。
卢栩早就起了。
虽然卢舟说让他多睡一会儿,出发前再叫他,不过这是卢舟头一次自己安排这么大的活动,他怕临时出什么状况,他听见卢舟房间有动静,就起来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偷看了。
他不出去,还把门堵了,弄得颜君齐也出不去。
他只好坐到窗边看公文打发时间,看了没多少页,就见卢栩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跑回床上,嗖一下钻进被窝,佯装还没起床。
颜君齐:“……”
果然,几息后,卢舟来敲门了。
“哥哥,君齐哥哥,你们起了么?”
小朋友语气中不自觉透露出一股轻快的雀跃,只听这声调,就知道他对这次集市有多期待。
卢舟演技不行,没控制好情绪流露,他哥哥演技就好多了,明明人早起来快半个时辰了,这会儿一开口,怎么听都是刚醒的不清醒。
卢栩挤出一个充满睡意的哈切:“这就来。”
卢舟果然被骗过“嗯”一声,愉快地走了:“我去喊阿维他们。”
颜君齐默默摇头,给卢栩递外衣,去厨房提洗漱用的热水。
卢栩洗漱完出来,阿维几人也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八个人年纪最大的二十,年纪最小的十六,都是头一次到别人的地盘独自生活,好不容易容易要去见亲人了,一个比一个急。
连总是酷酷的阿维,显得都比平时急躁,不断催卢舟别检查了,赶紧出发。
卢栩趁人不注意,偷偷亲了颜君齐一口,“我走啦!”
颜君齐:“嗯,帮着点儿舟舟,别把什么都扔给他。”
卢栩:“放心吧!”
他挥挥手,跑去卖豆腐车,握住缰绳替人家驾车,“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豆腐、豆花、豆浆,都准备好了。”豆腐坊老板受宠若惊,县尉大人不光借豆子借车给他们,还亲自来帮他家驾车啊!
卢栩:“那好,咱们出发!”
谁让他收回来大多粮食都是豆子,而且发现这边有些地方能长豆子呢。
有两个小镇的里正告诉卢栩,他们附近发现了野豆子,他昨日拿野豆子给阿维他们看过了,西北这种小野豆不少,不过都是牲口饲料,他们不吃。
他们不吃,卢栩猜,八成是他们不会吃。
上次集市的时候,他就瞧见有人买豆腐,好像接受得还挺好的。
不会吃好说,他教他们怎么吃。他昨日下午跑去豆腐坊,要老板做豆腐做豆花做豆浆,趁着集市教一教他们如何将豆子变成食物。
学不会也没事,拿豆子来和他们换豆腐换食物,或者让大岐人帮他们磨成粉。
蛮人也不是人人都富有的,有些没了男丁的牧民,尤其的辛苦,能多有一种口粮,就多一点儿希望。
那些野豆子颗粒小,品种不一,好像也比较硬,但救急果腹是够的,好歹是人能吃的粮食,比树皮、草根强多了。
另外,卢栩也想让他们先尝尝豆制品,明年春天再发他们些豆子做种子,让牧民们帮忙把种子撒到能长野豆子的地方。
能长成皆大欢喜,若长不成,只要发了芽,哪怕只长秧子,也能给牛羊马匹当草料,总之是不亏的。
他们快要到达时,隔着老远便瞧见蛮人搭的帐篷,竟然有人到的比他们还要早!
八人中一名少年看清帐篷,用蛮语大喊着“阿妈阿爹”,拍马疾驰。
他们部落离这里最远,一定是为了不赶路,提早出发,昨晚就在这儿扎营了。
卢栩莞尔,继续让队伍不疾不徐前进,按照卢舟的布置,先将四百名虎贲军留在约三百米的地方,那五十名要帮忙维护秩序的,则扛着他们的“止戈”大旗,继续出发。
这次,卢舟只安排了十人到坡上守旗,官差和剩下的虎贲军用马车货物组成围墙。
他们还没布置好,远处又瞧见有两个队伍往这边来,这次,又有一人朝那边冲去,卢栩心想,这倒省了他们去招揽人了。
卢栩:“小卢大人,小卢大人!”
卢舟:???
卢栩:“他们每个部落安排在哪个位置?你先教给他们,一会儿叫他们几个自己把自己人引导进来安置好。”
已经能听懂一些大岐的话几人:???
不是说他们只做翻译吗?
怎么就变引导员了?
卢栩才不管他们有没有意见,好歹是朋友呢,不帮忙,把他们家卢舟累死吗?
他帮着把豆腐摊摆上,生火添柴煮豆浆。
他在另一边再支起摊位,烧火熬油调面糊,两个伙夫将早上洗好的各种蘑菇撕成小块儿。
他们一会儿要炸蘑菇。
除了蘑菇还有他收回来的各种野菜,卢栩争取要将西北所有食材都简单开发一遍。
各部蛮人陆续到来,有那八人接待,入场果然顺利了许多,至少他们问自己人,比问卢舟和官差少了一层语言障碍。
至于附近其他闻讯而来的新部落,则只能靠卢舟安排官差来指挥了。
上次结束,卢栩就让那八部帮他宣传,卢舟也听他的新朋友们说有邻里部落好奇想来赶集,这次他布置时就预备了给新来的部落安排的位置,不过他要现场沟通、安排,怎么都没有那八部有自己人领路进场快。
从远途过来的蛮人也都带了过夜的帐篷,见集市这边有人搭帐篷,他们也在几十米外搭上了,卢舟还连忙跑去跟人家沟通把预备留作比赛用的场地让开。
这下,连赛道都清晰了。
太阳才升起不久,温度还没上升,集市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大岐的摊位摆好了,蛮人的摊位也陆续摆起来。
这次,卢栩没和各部提前写订单,呼吁他们也带上自己部落的牧民来摆摊、交换,他们这边,除了受雇帮卢栩支摊子卖东西的,也有大岐百姓自己支了个小摊位。
在县衙缝被褥的几个女工便找卢舟换了些碎布头,回家做成纽扣,拿到集市来卖。
还有一户会木工的人家,做了些适合放到营帐里用的小板凳,也来卖卖试试看。
还有用干草荆棘条编筐子、篮子、草垫子的,编小孩玩具的等等。
卢舟准备的摊位大致是按功能分的,卖食物的去哪儿,卖日用品的去哪儿,卖衣服布料的去哪儿,吃饭去哪儿……
他没特意将蛮人和大岐分开,也没将各部落分开,为的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便促进大家交流沟通。
他们来参加集市的商户多少都学了点儿蛮语,打声招呼聊两句不成问题,遇到听不懂说不清的,再喊翻译便是了。
他,哥哥,阿维,还有几个蛮语学得好的大岐百姓,在县衙学了好几天大岐语的几个朋友,都能客串翻译,蛮人那边,也有两个部落有翻译,喊谁都能帮忙。
卢舟还没跟别人解释明白听不懂要找谁,翻译的事就被哥哥绝杀了——
他哥百忙中,跑到入口,看到哪个部落进场就告诉哪个部落他们派来县城学大岐语的孩子是多么的聪明,学艺多么精湛,为人多么热情,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们八个,他们八人都能胜任翻译工作。
新来的部落也抓紧学起来,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看人家,都能帮自家部落买货、卖货、砍价了!
除了阿维的七人:???
能翻译但不想翻译的阿维:……
其中一人的弟弟拽拽他袖子,好奇地指着卢栩跑去的方向问道:“哥哥,那是什么?”
豆腐脑、香菇小笼包、汆鱼丸、炸蘑菇……
一个也不会说!
要不他们还是聊聊一会儿的运动会吧!
裹好了面糊的蘑菇刷一声下锅,油炸的香味在空旷的集市向四周散开,金灿灿的炸蘑菇出锅,卢栩客串完引导员,又回来重操旧业。
他用两族语言高声喊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免费尝,又香又脆的炸蘑菇,不好吃不要钱!”
“饿了吗,渴了吗,我们有豆浆免费喝,豆腐脑免费吃,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上次见过卢栩的蛮人不禁问卢舟:“那不是你们大岐的县尉吗?”
卢舟将哥哥早上说的原封不动搬来翻译一遍:“我哥哥今日休沐,摆摊卖小吃赚钱养家。”
蛮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没人比我更忙了!(看一看被族人包围的八个倒霉蛋)(重说)没有人比我们更忙了!
卢栩怕自己说不明白,又从德巴克部薅了翻译给他帮忙。
名叫阿塔的翻译生无可恋,又一次后悔他当年为什么要学大岐语。
卢栩:“你高兴点儿嘛!我都免费请你们喝豆浆吃豆腐脑了,你不高兴吗?”
阿塔:“……”
他的族人们是挺高兴的,可是他不高兴。明明大家都是白吃,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干活儿?
又有人询问这是奶吗,卢栩拍拍他,“快翻译。”
阿塔犹如机器一般重复今天不知说了多少遍的:“不,这是豆子磨成粉熬出来的,加工后能做成那样软的食物,叫豆腐脑,也能做成更硬一些的豆腐……”
见卢栩又看他,阿塔痛苦道:“据说还能做成豆皮、豆干、硬豆腐之类的东西,若我们喜欢,他们下次会带来。”
卢栩:“重点!”
阿塔深吸一口气:“豆浆和豆腐脑是免费的,可以选择原味、放糖,豆腐脑还能浇咸味的调料,就是那个盆里的东西,以后可以拿野豆子来换。”
他抓着一把当样品的野豆子和黄豆给众人看,还要解释这些豆子的区别。
苍天可鉴,很多词他也不知道怎么翻译啊!
他的痛苦还在各处上演。
卢舟很有预见性地考虑到了蛮人们没钱币没散碎银子的问题,设立了一个兑换点。
谁带了不好交换的或者价值高的东西,可以到兑换点去评估价值多少钱,先换成他们县衙出的代金券——从卢栩当年开发的优惠券演变而来——拿去购买物品,若是最后代金券没花完,可以在集市结束前到兑换点再换同等价值的物品。
当然,收到代金券的商家在结束前也可以来交换同等价值的物品。
不过用纸换走别人的牛羊肉和金银珠宝,这要基于很高的相互信任,兑换点设立了大半个上午,也就对卢舟很信任的八个蛮族少年来换了一点儿零钱,给他们的家眷拿去买吃的。
其他人更愿意自己自由交换。
卢舟当然没强求,大家以物易物更容易换到符合心理预期的东西,唯一的麻烦就是废翻译了点儿。
不过等到中午要吃饭的时候,代金券火起来了。
卢栩准备的食物种类多,价格零零碎碎,总不能叫他们现场切肉,一边切一边换饺子、换丸子吧?
兑换点忙起来,对一些不常见的物品该怎么定价,卢舟也搞不定,无奈之下他跑去喊哥哥,他来炸蘑菇炸野菜炸包子炸饺子,卢栩去跟别人砍价。
卢栩一走,刚刚买了饺子的人马上问:“我的饺子冷了,能帮我炸一下吗?”
卢舟不知道卢栩规定了买三碗才给炸一碗,见对方的饺子的确没冒着热气,点头道:“好。”
他还主动问别人,“你们需要热吗?”
这下,饺子销量飙升,直追炸蘑菇销量,待伙夫端了新泡好洗好的蘑菇回来,发现他们这儿一半的饺子都被卢舟炸了。
谁说蛮人脾气直脑子憨的,这不是糊弄他们小卢大人吗?!
他给卢舟解释了三碗才能炸一碗,卢舟看看排队的蛮人小孩,笑道:“没关系。”
这些油是卢栩切白肉熬的,每次交易,蛮人都会多送卢栩一些没什么肉的骨头和不好的部位,这些白得的肉中就有熬油用的白肉,算来对他们也没什么本钱。
而且这些油脂若不食用,将来基本也是要做灯油的,还不如先用来炸东西,炸完后剩下的再过滤做灯油,这才算节俭不浪费。
能让大家吃开心一点儿,卢舟也挺开心的。
另一边,卢栩直接掀开兑换点存放物品的马车,叫来换东西的先看看有没有他们想要的,若是想要,先兑换,差价再给补代金券。
除了食物,他都可以还给他们的。
怕被坑的蛮人:???
他们眼睛亮了。
这样就算被坑,也坑不了多少!
顿时,兑换点莫名成了蛮人和蛮人交易的拍卖场。
什么珠宝、宝石、兽牙、珍惜皮毛,金银物品……
但凡是卢栩看不懂值多少钱的东西,他先问一圈有没有人想要,然后就当场搞起拍卖,等他们自己先讨价还价竞拍一番。
这时候,往往会有一群人展示学识和见识替他估价,什么东西能兑换多少东西,谁亏谁赚……
他则乖巧坐好,左看看右看看,哦,这个好便宜,哦,这个好贵……
等大致价值确定了,他再出手都买回来,然后两方再从他这儿买走,差价用他的物资和代金券来补。
换到满意物品的蛮人们心情愉悦地拿着代金券去大岐的摊位吃吃喝喝。这时候,这种代金券对他们而言,就像白给的饶头似的,花起来一点儿都不心疼的。
下午,卢栩干脆叫卢舟把他们昂贵的奢侈物件全挪到兑换点来,不卖了,直接搞竞拍。
而下午更重头戏的,则是年轻人们早就摩拳擦掌在准备的雪地短跑赛。
为了比赛特意来赶集的小朋友们一次又一次来催卢栩,卢栩把马车门一锁,朝那一直和他磨磨唧唧还价的蛮人一扬手:“不卖了!我们要比赛去!”
新来没经历过比赛洗礼的蛮人满面茫然,什么比赛?
什么比赛比价值几千两的交易重要?
他一转头,只见一群年轻人都是一副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看谁都想咬一口的架势。
“……”
啥情况?
“奖品!奖品!奖品!”
卢栩在呼喊声中,众星捧月地走出来,找了把椅子站上去,叫人把他昨晚准备好的棍子拿出来,“比这根高的,成年组!比这根儿矮的,少年组!比这根儿还矮的……”
他又拿出一根短的,“儿童组!”
小朋友们嗷嗷嚎起来,竟然真有儿童组!
卢栩公布奖品,“先比成年组,第一组,一坛酒!”
上次得了酒的马上欢呼起来,卢栩准备的可都是好酒,又烈又醇。
卢栩:“第二组,一袋米!”
这次轮到大岐人跃跃欲试起来。
卢栩:“第三组,一袋白面!第四组,一只羊,第五组,一匹布……”
他一口气宣布了八组。
少年组,则有四组,奖品和成年组差不多,全是实用物品。
到了儿童组,画风突变,三组奖品一样,全是糖果、玩具和代金券组合,得了奖的小朋友,想买什么就去集市上买什么。
率先比赛的成年组,两名虎贲军拿着卢舟准备的红绳到远处去当终点,要参加的到起点准备。
不限年龄,不限人数,主打一个重在参与,健体强身。
卢栩:“每个人根据自己想要的东西选择去哪组比赛,记不清的问问别人!什么?能不能重复参赛?可以!拿过奖品的不能再参加,没拿奖的可以,注意好体力分配!老规矩,不许打架,不许拽人!打架的成绩取消,打伤人的以后永久禁赛!”
为了以示成绩权威,他还邀请了各部落的头目们去终点当裁判,以免出现上一次的大混乱,分不清谁是冠军,又重新跑了一次的局面。
在场十三部的领头人被卢栩一顿忽悠去了,到了终点,被四面八方的冷风一吹,那叫一个后悔。
起点上,卢栩在马背上一手举锣一手举小锤子,用两族语言高声喊:“准备好了吗?”
锣声响起,上百人呼啦一声朝着终点狂奔,那些不参赛的再次骑马的骑马,跑步的跑步,追着比赛的人马撒欢了跑。
大人孩子乱成一团,从赛道两旁的营帐前飞奔而过。
卢栩:“不要撞人家帐篷!”
新来的蛮人部落都看傻了,他们都不敢在营帐里待着,生怕哪个跑上头的不管不顾冲进他们帐篷里。
这次各部的年轻人显然是练过,最后几十米渐渐和重在参与报名玩的人拉开差距。
前十名几乎人人在下坡的位置换成了滑行,姿势花里胡哨,边显摆边跑,惹得观众又是吹口哨又是加油。
到了终点前,前几名更是相互咬地紧,临近终点前三名几乎是并排,四五名也不过只差一步。
卢栩不嫌事大,边跑边喊:“还有三步就到终点了!第一是谁,第一是谁,冲冲冲——!”
骑马陪跑的同伴们也全跟着激动起来了,一个个摇旗助威的呐喊,前三名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
红绳落了。
刹不住车的前五名和忍不住站起来想分辨谁是第一的裁判们猝不及防撞到一起,有反应快的当即绕开椅子跑了,也有人被椅子上的头目们抱个满怀的,还有人推着裁判的椅子往前滑冰似的滑了好几米。
好在首领们穿得厚,一个个身手也算灵活,没让选手摔倒受伤。
坐在椅子上的蛮族族长和大岐健儿抱个满怀面面相觑,被推出去好几米的德巴克族长一脸懵逼,卢栩见人都好好的,马上从担心转为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
他让他们坐在两侧看,他们非挪到中间,这可是雪地,以为隔着几米就安全了么?被撞了吧!
卢栩叫他们赶紧离开终点,再检查有没有人被撞到。
可选手们根本顾不上这个,纷纷嚷着问谁是第一。
没被撞到还在原地的裁判和两个拿绳子的虎贲军给出一致答案,大岐军户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怔了怔,松开还抱着他的蛮人族长,欢呼雀跃蹦得老高,朝着同伴“啊啊啊”大喊,“我赢了!我是第一!我赢了黑川人,我是第一!!”
几乎和他同时的黑川年轻人气鼓鼓地撑着腰,这小子根本跑不过他,偏偏靠着一个下坡来了一个超长的滑行,把他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