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木偶一般被郑艺单手拽住，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郑艺根本不想将他提起，于是他便像破麻袋一样被郑艺拖在地上摩擦。
而余沂楠那边，已经将雍都所有能力者都召集在了一起，那些主动为司昊天做事、甚至还有了点“权力”的能力者们分为一类，那些假意归顺只求活命的能力者则在另一边。至于奋起反抗的能力者？雍都根本不可能容下这样的存在，他们早就归与自然了。
至于普通人……在这里，只剩下青年女性存活了下来。连能力者们都得被司昊天逼迫着进行交丨配而毫无尊严、毫无选择，这些普通女性的处境就更加可悲。
在司昊天眼中，连能力者都与他称不上什么“同类”，他更倾向于把所有人都当作宠物。只是一个是“纯正稀有血统”，一个是“可消耗的普通血统”罢了。普通女性已经怀上身孕的还有起码的生存保障，而那些还未怀上的……假使某日司昊天心血来潮或一时兴起，她就会成为其他“人类”或“异兽”的粮食，或被他戏谑地关进笼子里，来一场“斗兽”“求生”表演。
而今，他便也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了无生机地被郑艺一路拖着，来到那些他瞧不起的能力者们面前。
郑艺松开手，随意将这人扔在一边，扫了一眼分成两队的、想要好奇打量她又不敢与她对视的能力者们，便对余沂楠发出一个疑问音：“嗯？”
余沂楠便将她得知的消息又复述一遍。这些能力者的话，余沂楠其实并不全然相信。主要是这另一边的能力者将自己摘得太无辜太可怜，他们确实无能为力，确实是被逼的，但是……他们同样也是司昊天的帮凶。
至于《圣母圣经》余沂楠也是与他们简单说过了，当余沂楠与郑艺简单说完这些人告知的信息后，这些能力者中便有人“噗通”一下重重跪地，对着郑艺就猛地磕头起来，努力将《圣母圣经》的内容大致复述出来，高呼着“圣母万岁”“感谢大人救他们于水火”之类的话。
郑艺并没有搭理这些话，也无意念出脑海中贡献圣母值之人的名字。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司昊天，又扫过这些能力者，平静开口问：“你们口中的那个怪人，有谁知道他朝哪个地方离开的？”司昊天是完全不知道那神秘的丧尸去了哪里，但这些人，万一有信息呢？
可结果令郑艺略微失望。这些人沉默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有一个人知晓具体信息。至于失踪的夏家兄妹是否与那丧尸有关，又是否还幸存于世……就不得而知了。
郑艺与余沂楠对视一眼，令余沂楠随手将司昊天直接烧死，而后从能力者中将仅剩的几个女性能力者挑了出来，让她们带路，去关押普通人的居所。
这几个女性能力者状态是以肉眼可见的憔悴，她们被点出来时更多是不知所措和畏惧。然后她们带路，她们便乖乖走在了前面，留下的那些男性能力者们脸色略显难看，甚至还有几分忐忑与迟疑，她们不知道郑艺与余沂楠想要做什么，但没有对他们下达命令，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反抗？那么可怖的黄金蟒，对上这女人简直不堪一击。司昊天如今都成一堆灰烬了，他们对这两人只有无尽的惊惧与敬畏。
在路上，余沂楠又问了一遍这些女性能力者们，询问那些能力者说的内容是否属实。她们显然是有些犹豫的，但只是忐忑地看了一眼郑艺之后，便低下了头，声音颤抖着不敢有任何隐瞒。
那些人说的，全都是实话，只是省略了一部分他们继续向下的欺压。
雍都这边的关系就像一座金字塔，司昊天站在最顶端，与他的异兽们一起。而稍下一层，不是得到了司昊天一点认可的能力者们，而是她们这些女性能力者。
毕竟，司昊天是把他们当宠物养着啊！女性能力者，在他眼里可是优质母体。他每天甚至会亲自来关心她们的身体状况，如果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有人缺乏营养，他甚至会随意宰个人为她们熬汤“补补身体”。当然，这是必须强制接受的“好意”。
至于最底层，自然就是被当做“生育工具”的普通女人们。
“我……我们……其实本来，女性能力者，是有很多的。但是，但是……大家受不了这种生活，都自杀掉了。我不敢……”一能力者抽泣着，绝望地捂着自己的肚子，难堪至极地说着。
“凭什么我们要自杀？就不该。那些该死的……”另一位能力者倒是咬牙切齿地反驳了她的话，但她看了一眼郑艺，没敢说什么脏话。只咬牙说：“那些家伙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样被司昊天“饲养”，但能力者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一开始或许还好，但当高温极寒期接踵而至，资源短缺、日子越来越绝望，越来越看不见希望时，她们听见了太多太多那些男性能力者们的抱怨：
从一开始被逼迫的、甚至堪称温柔、还会顾及情面等的行为与态度，逐渐变为抱怨与不甘：“真羡慕你们啊，每天躺着两腿一张只用享受，就能活得这么舒服。”
“这么多人，都*了这么多次，你们怎么还没都怀上啊？妈的，就不能有一天休息。”
“也不知道会是谁的种……”
她们作为能力者，都会听到这些话语，而那些普通人的处境就更加困难。除却言语上的肆意羞辱辱骂，甚至还有隐蔽的、肢体上的暴力。
环境确实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在司昊天这种将他们饲养起来的环境里，这些人“兽性”的一面逐步增大，好似真的褪去了人性。而在郑艺出现后，在展示那种强大的实力后，当司昊天劣势，他们才又拥有了几分末世前的模样，能像人一样交流、行动了。
这些女性能力者并没有说出具体的羞辱词汇，但不必多说余沂楠也能猜到是什么。毕竟，哪怕末世前，这样的羞辱也并不是不存在的。至于暴力……
末世前新闻上报道出的婚内暴力也不算少了。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所谓的“居所”。
这其实是不算大的一栋房子，内里的布局显然被改过了。好消息是，每个人都有一间房。
坏消息是，所谓的“房间”只容得下一张床而已。连卫生间都是单独建在走廊尽头，没有淋浴间，只有一个洗手池，还没通水。
外面那样大的动静，屋内的女人们却完全没有什么反应，整栋楼都是静的，好似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司昊天看得严……她们恐怕自杀得更多。”司昊天就是这种人，他可以随意夺走你的性命，但不允许你自我了断。
没有工具，门口有看守。每日会有人送饭来，那些过来做任务的能力者们……同样肩负给她们吃喝，不让她们死去的任务。如果有普通女人死了，那么当天负责的男性能力者会被司昊天直接送进笼子里关上一天，如果第二天还活着，就放过他这次过错。
“……”余沂楠几乎已说不出话来。
郑艺微微垂眸，没有说话，她走向第一间房，发现房间是上锁了的。
“钥匙……啊，我记得他们说过，好像都放在门口？”其中一人回忆着，便有人去找了，不过那人刚抬步，郑艺便轻松以巨力将门“拧”开了。
逼仄狭小的房间，带着一股浓重恶心气味的潮湿感觉，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已积上一层灰，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在房间内，在那张双人床上，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骨骼都明显凸显出来的女人麻木地躺着，好似睡了，又好似死了过去。她的肚子微隆起着，枯骨般的手指无意识搭在肚皮上。
哪怕听见开门的动静，她也没有太多反应，好半天才迟缓地看过来。
其他房间，大多也是这样的情况。
余沂楠的喉咙被彻底塞住了。她想要说些什么，更想做点什么，可脱口却只是哽咽。
“……”郑艺盯着床上的女人看了一会儿，而后拿出几颗精力恢复丸塞进口中。下一瞬，绚烂的金色法阵自她脚下绽放，这法阵的纹路愈来愈亮，涵盖范围越来越大，最后将整栋楼都覆盖进来
绚烂的金色光点如星子如雨点，洋溢着、飘散着落下，融入床上的女人，融入各个房间女人们的身体，将她们的躯壳治愈。
“把她们都带出来。”郑艺说，“所有人，都带去门口。”
在阵法内，被同样治愈着的女性能力者们是呆愣的，直面郑艺的能力与观看完全不同，这足以震撼她们。但比起惊叹于郑艺实力的强大，她们更加惊讶郑艺愿意为了她们……为了那些普通人们耗费这样大的精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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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木，虚弱，骨瘦如柴，宛若行尸走肉。
一个个普通女人被那些女性能力者小心地搀扶出来，她们看起来分外虚弱。哪怕有圣母之光耀治愈大阵的不断恢复，她们的状态看起来还是非常之差。
肮脏破旧的衣服甚至无法蔽体，她们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结成了团。甚至还有人的衣服布料上有着干涸变硬的白斑污渍。
她们出来的动作很慢，但没有人会出声催促。那些女性能力者反而还在她们耳边小声安抚，说着司昊天已死，有贵人来救她们的好消息。
可她们仍是不安的、胆小的，不敢轻易生出希望的。
一共，也只有三十七位普通人啊。
郑艺抬手凝出水流，直接以能力一个个将她们浑身包裹起来，以水流细微快速的震动给她们以简单而快速的清洁，当变色的水流消散时，只在旁边留下一地灰尘泥垢，她们的浑身都是干爽至极的。
三十七支甜味的营养液被郑艺交给余沂楠，她操纵能力挨个给她们清洁时，余沂楠便拿着营养液走近她们，一个个发放了下去，让她们服下。
且不说什么体力恢复精力充沛等效果，就仅一个“饱腹”效果，就足以帮助这些长久吃不饱，已经瘦得不成样的人们。那她们如今这模样，贸然给她们支锅做一顿丰盛饭菜，她们的肠胃恐怕还会受不了的。
“这里，有无痛引产药剂，六个月以下的都可以喝。不会对你们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郑艺直接买下二十支无痛引产药剂，将它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又看了一眼那些女性能力者们，“对能力者效果一样。你们自己选择。如果药剂不够，可以再找我。”
“这里有车，也有物资，这些我都不会动。你们可以投奔去其他基地，也可以努力将雍都接手下来，我不会久留。”
这些话不光是说给这些普通人听的，也是说给那些女性能力者听的。郑艺不可能留下来，也不可能将她们安置得妥妥帖帖，她们想要活下去，想要生存，最后还是必须靠自己。
当然，一切变得太快，她们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郑艺也不会今日直接离开的。她顿了顿，堪称温柔地轻声道：“你们可以慢慢思索。嗯，你们对雍都这里比较熟，可以去整理一下可以歇息的房间。”
郑艺目光从这些女性能力者之中扫过，“你们……可以自己推举一个负责人。”郑艺没再多说，只是温和友善地对她们笑了笑，而后对余沂楠招了招手，带着余沂楠一块儿返回去找那些分成两派的男性能力者了。
无论是助纣为虐还是被迫屈从……他们或许真的是被逼无奈，是环境与司昊天迫使他们变成了这样，迫使他们做出了这些事情……
“你要杀了他们吗？”余沂楠问，“还是放走他们？”她倾向于前者，但一切仍以郑艺为主。
“我会度化他们。”郑艺轻声回答，“助他们脱离肉身苦海。”
“姐姐待会可以帮忙处理一下他们的飞升后残留的躯壳。”
郑艺声音轻快，眉眼弯弯，好似这真是神圣无比的“度化”。
她没有让那些女人们跟来、也不打算让她们围观+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能力者。毕竟，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割舍得掉肚子里的孩子，哪怕这孩子并非她们想要的，但对某些人而言，这孩子在她们体内孕育了这么久，已经有了某种奇妙的联结，会令她们感到不舍……或许，这也有生理激素变化的影响？总之，郑艺尊重她们的任何决定。
再就是，郑艺也不想自己进行度化行为时，发生那些男人悲痛欲绝地朝围观者哭喊什么“我是你孩子爹”之类的剧情。
“大人……您回来了？那个……”见郑艺与余沂楠走来，这些能力者的表情大多都是略带心虚与闪躲的，但还是强自镇定地开口打了招呼，试图询问起情况来。那些女人……应该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怎么说，他们全都可能是她们肚子里孩子的爹啊！
如果这位强者是男性的话，他们倒也不会这样忐忑了。问题就是这两位全都是女性能力者，谁知道她们会不会有所共情？在他们看来，如今已是末世，普通人已经是消耗品，甚至极端一些，普通人与能力者几乎已不能成为同类了尽管他们之间还能繁衍。但是，谁知道生的孩子仍是普通人，还是直接成为了能力者呢？末世不到一年，根本无人知道结果。
郑艺没与他们说一句话，只微闭了闭眼，下一瞬，无形而庞大的精神力瞬息倾轧而下，霸道地直接碾过这群能力者！
他们的精神恍惚一瞬，就这么一个震荡，无数高压水刀横斩而过，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余沂楠已将火焰的温度催发到极致，以绝对的高温将他们被一分为二的尸体焚化。
五分钟后，火焰散去，清澈的水流卷过地面，将骨灰与灰烬卷起，在风中扬散。
“等她们适应后，留给她们一份地图。标注出仲参、人类之光和暄籍的地点。”如果她们未来有需要，自然也可以去这三个地方寻求帮助。
余沂楠应了一声，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她微眯着眼睛望着漫天扬起的烟尘，拉着郑艺的手转身在街道走过，一边正式打量着这片地方，一边开口问：“我们不知道那特殊丧尸的行踪……而且，如果司昊天说的都是真的，那丧尸也太古怪了。”
与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以自如交流。这样特殊的丧尸，根本不是之前那蓝色灯泡丧尸能比拟的。
太不可思议了。它能给司昊天提供流星碎片粉末，这说明什么？它也可以抵御住流星碎片的能量，并且可以将那碎片进行研磨，甚至已经了解了这碎片能量的作用，并能初步运用。
或许……自末世初期，它就得到了那碎片，并发生了异变？余沂楠不太相信世上还有人或丧尸能达到郑艺这种可怕的地步，只猜测这丧尸会不会是有了什么特殊的异变，得到了某种可以抵御住流星碎片能量的能力。
但不管如何猜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丧尸的踪迹。
它带夏家兄妹离开，是在极寒期之前的事情了。极寒期……那丧尸说不定也需要休眠？但它为什么会带走夏家兄妹？极寒期储备粮？不不不……或许，夏家兄妹只是趁机逃走了？
余沂楠想不明白。
零一也想不明白。
原著并未出现对这丧尸的描写，甚至原著里都没写过夏家兄妹。啊，它早该丢掉原著这种东西了，如今世界线早就歪到不知哪里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原著不原著的！
可惜，原著是零一唯一能得到丁点讯息的地方了。它绞尽脑汁地猜测着，稍微总结了一下众多丧尸类型的小说特点，便犹豫着对郑艺开口：[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丧尸王？]
‘独行的丧尸王？’
[……它应该是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强丧尸了。你看，对于大部分能力者而言，司昊天的能力就已经碾压了他们，而那丧尸却令司昊天也忌惮无比，显然是强于他的。]当初引发尸潮的特殊丧尸根本无法与这种能接触流星碎片的丧尸比啊！那可是流星碎片！以蓝色小灯泡丧尸的精神力，它直接去接触流星碎片，脑子说不定也会直接爆炸呢。
可惜，信息太少了。从仅有的零星信息里，根本无法推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郑艺没在这上面纠结，只宽慰地捏了捏余沂楠的手：“我很强。”
“！我知道，我完全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哪怕它再厉害再古怪，也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余沂楠激动起来，她急急道，“我只是、我只是……对夏家兄妹的……有点不安，再加上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那只丧尸的……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会觉得有趣？”如果夏家兄妹真的被那种可怕的丧尸带走，以他们两的实力，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啊……
“啊。”郑艺无意义的应了一声，顿了顿，“确实，有趣。”
余沂楠便笑起来，她拉着郑艺的手微晃，与她在雍都街头走着，顺手将街道上残留的那些变异兽尸体简单焚烧清理掉。这一战那么多异兽倾巢而出，虽然没对她们造成什么伤害，但对这座城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怎么说呢？两旁建筑变得更加废墟了。
“她们待会如果问起那些人去了哪里，我要怎么回答？”余沂楠随手一簇火焰点燃一只肥硕的老鼠尸体，问。
“只说他们离开了就行。”郑艺淡淡道，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说离开人世不算离开呢？
余沂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听见郑艺开口问她：“今晚想吃些什么？”
“她们……应该很久没吃过正常食物了。能力者还好，但普通人也许受不住？我们待会煮粥吧？”余沂楠想了想说，“再上加一点营养液放入粥中？”
“姐姐，我是问你想吃什么。”郑艺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无奈表情，她微笑着，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宠溺神色。
余沂楠略有恍惚，她眨了眨眼，一边抑制住心动感觉与涌上脸的热血，一边低声道：“我……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所以，都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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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吃上热乎乎青菜瘦肉粥的一天。
蒸得白软蓬松的大馒头一人分发一个，她们太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虽然渴求，却也知道克制。
六位女性能力者，三十七位普通女性。郑艺花费五点圣母值买了五十块馒头，只取了两个与余沂楠一人一个，多出的那五个馒头都给了那能力者，如果有人半夜饿了可以再吃。
再加上青菜与瘦肉的支出，这一餐一共也就只花了八点圣母值而已。至于最为重要的大米，郑艺拿出的依旧是之前储备的存货。
这些女人啃着馒头，眼中泪光盈盈，也只有这时候，她们才恍惚有了一种真正活着的感觉。
她们显然还没能彻底从之前的阴影中走出来，有部分人哪怕吃饭反应也是慢吞吞且迟缓的，动作甚至还有几分生疏，她们变得分外胆小、敏感，稍有动静就会一惊一乍。但又因周围都是同性同伴，从而生出一点安全感来。
余沂楠犹豫了会儿，并没有在饭后对她们讲述《圣母圣经》。她问了郑艺的意思，郑艺对此倒是无所谓。
“姐姐觉得怎样做好就怎样去做，我不缺那么点圣母值的。”郑艺温声说着，简单将厨具以能力清洗收拾。
余沂楠倒没觉得“信仰值”与“圣母值”这两种不同的表述有任何不对。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特意去宣扬什么，这些女人……颇有些行尸走肉的感觉，一个个麻木空洞近乎像一具具木偶了，即便给她们说了圣母存在，强调是郑艺救了她们……
余沂楠只是觉得，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好时候。或许，她们如今需要的是像真正、独立的人一样好好睡一觉。
或许，她们还需要心理健康咨询？但余沂楠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即便内心想要帮助她们、开解她们，但言语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无论是宽慰还是关心，似乎都太轻飘飘了。
大半女人都喝下了那无痛药剂，有之前营养液撑着，之前还有郑艺的治愈大阵，所以药效过后她们状态也……还算不错。起码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也小部分人没有喝，她们捂着肚子默默垂泪，略显麻木的灵魂浮出几分挣扎神情，最后还是不忍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是不是很恶心？我都不知道她会是谁的孩子、我……明明那些人都该死，明明……可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没办法，我害怕……她在我的身体里……我想生下她。”
是的，这四十三人，如今已全是孑然一身。她们无父无母，雍都的亲戚也都死在司昊天或这该死的末世灾难下，至于异地远房亲戚……根本联系不上，也不知如何。
血脉上最为紧密的联结，竟只剩下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余沂楠听到这话，见女人崩溃哭泣，引得其他人落泪，心中百感交集。她站起身，走到女人身前，语气坚定：“她是你的孩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女人眼睛通红，显得脆弱而无助，她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余沂楠取出干净手帕，凑近了她，轻轻为她擦去了眼泪，而后将手帕塞进她的手里。余沂楠想说“不要想不开”“一切都会过去的”，但她又觉得这种宽慰实在不如不说。她微沉默的抿了下唇，才轻轻道了声歉：“对不起。”
“但是，还是向前看吧。”她说，“好好活下去。”
吃完这餐饭，那些女性能力者们便带着那些略有浑噩的女人们去了正常的住处，将她们简单安置下来。她们并没有一个人一间房，而是几个人睡在一处，才有少许的安全感。窗帘也必须拉开，房屋内有蜡烛燃烧着，火光将黑暗完全驱散，令她们能在突兀惊醒后可以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那种狭小的房间内了。
不一样了。
干净的、崭新且合适的衣物被发散下去，除此之外还有袜子及鞋子。郑艺并不吝啬这么一点圣母值的消耗，直接把她们所有人安置妥当，并将便携式淋浴间暂时放在了一楼，供她们随意使用。
等至傍晚，余沂楠洗漱完毕回房，她慢吞吞挪至坐在床边翻看地图的郑艺身边，蹲下身子在她膝上蹭了蹭，抬手勾起郑艺随意放在床边的手指，略有些犹豫与惴惴不安似的低声道：“她们……会自杀吗？”
如今已经是末世了！什么法律道德都被泯灭，都大半年了，也没有任何官方组织出面，其中显然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在这种背景下……那些在末世前的条条框框就更加不该束缚那些女人们，令她们感到痛苦并让她们付出生命。
但这只是“不该”，而并非不能。余沂楠可以这样去想，所有人也可以这样去想，但这并不意味着在经受那种非人折磨、在被当做宠物一般关押饲养着、被强迫交丨配这种种行径所造成的伤害可以当做不存在。
“或许吧。”郑艺同样低声道，她一手将地图放在一旁，而后抬手摸了摸余沂楠的长发，“姐姐，这是她们的选择。”
而她不会去改变什么。
“……”余沂楠没有说话，她垂眸下去，将下巴搁在了郑艺手心。她只是觉得……如果、假如、她们……为了这些事选择了了断，是……有些不值得的。她们是应该拥有更加美好的人生的。余沂楠只是觉得，她们现在失去了生的希望，是“生病”了，而并不是、并不该是……直接放弃的。
余沂楠一面觉得自己应该为她们做些什么，一面又觉得她们有自我选择的自由，或许对部分人而言，解脱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她矛盾极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种事情判断，或许根本没有对错之分。她埋在郑艺掌心，长长地叹了口气。“司昊天那家伙，真该死啊……”
得到了力量，就不把同类当人了。
“姐姐，我们能做的事，是很有限的。”郑艺轻声道，“在这末世里，想要活下去，必须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行呀。”
甚至，有些足够努力的人都无法在末世里活下去。他们就好像花盆里的杂草，比花卉植物们努力百倍千倍，生机勃发，努力扎根努力活着而后被轻而易举地铲除了根茎。
“上来睡吧。”郑艺眉眼温和，她抽回手来，将地图收起，“明天，等她们一个答复。”
“……嗯。”余沂楠应了一声，“我们接下来，还是去昌平吗？”
“当然呀。”郑艺轻笑，“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丧尸去了哪里。”
余沂楠应了一声，情绪略有低沉，不过她很快便收敛起来，不想在郑艺面前表露太多。只扬起笑容，又蹭了蹭郑艺指尖，便上了床。
她们连大致的方向都不知道，哪怕想要挨个城市搜寻都没有丝毫头绪。这样来看，继续去昌平，瞧瞧那个研究所，多了解一些关于流星碎片的信息才是最优解。至于那特殊丧尸和夏家兄妹……
夏家兄妹，只能说自求多福了。至于那丧尸……如果它往仲参方向走，无论去了仲参还是暄籍，又或是人类之光，那儿都有人能随时联系上郑艺。一个特殊的丧尸，这怎么看怎么危险吧？那些基地长只要察觉到危险，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郑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