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出去,我在和你解释。”
没一会,路觉舟就听见陈秘书让助理把人都赶了出去。
“陈秘书,那我们?”助理问。
“走吧。”
“啊?可是……”
“怎么,你有办法?”
“没。没有。”助理弱弱回了一句。
“那杵在这干嘛?”
关门声音落下。
路觉舟打开了衣柜门,可闷死他了,也不知道小反派是怎么忍受得了里面稀薄的空气。
“人都走了,我们出来聊可以吗?”
顾言薄蹙了蹙眉,死命地擦着被路觉舟碰过的地方。
路觉舟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又回到了最开始敌视他的时候。
“我洗过手,不用这么嫌弃我吧?”
“你在里面不闷吗?”
顾言薄不搭理他,路觉舟递给他一张纸巾,顾言薄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擦完被路觉舟捂着的嘴,又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路觉舟:“……”
虽然很优雅,但是要不要嫌弃得这么明显!
所以他以为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其实是他的错觉?
“你是不是认为,他们都是你爸爸派来说服你的人,我也是?”
顾言薄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咱俩睡了那么天,竟然得不到你半点信任?”
“好伤人啊,言薄弟弟。”
路觉舟见他不说话,抬手勾了下他的发丝,顾言薄愣了一下,偏头躲开,闷闷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行行行,不动你。”
“出来聊行不行?”
路觉舟觉得自己好冤。
“我和他们不一样,真的。”
“我不是顾盛裕派来的,我出现的比那些人早多了。”
路觉舟小声地说。
当然,那些人也不是顾盛裕派来的,只是在顾言薄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而现在,顾言薄也误会路觉舟是顾盛裕派来接近他的。
一般小孩遇到小反派这种不搭理人,转头就去找其他小孩玩。不会有谁像路觉舟毅力坚定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也怪不得顾言薄会多想。
不管路觉舟怎么表真心,现在顾言薄不会再这么轻信他,他细想一下,也大概明白。
就在江晴出事前,路觉舟还问过要不要回他爸爸那。路觉舟应该是第一个问顾言薄这个问题的人,而现在江晴出事,顾盛裕终于露面,就像是应验顾言薄的猜测。
路觉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顾言薄平日不怎么接话。但今天他才彻底意识到,顾言薄的防范心被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而且他不信除了江晴之外的其他人。
路觉舟也是其他人之一。
也可以理解。
如果攻略感化反派有这么简单,哪还需要他们这么多的攻略者。
路觉舟从前没吃过什么苦,他记忆中吃过最大苦……就是生病吃药的苦和误吃苦瓜的苦。
他顶着路家少爷的身份,顺风顺水,从前都是别人赶在他屁.股后面,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当跟班的不易。
路觉舟以前也有很多跟班,但路觉舟认为自己不像顾言薄那么难哄。
现在顾言薄正需要安慰,可很多时候安慰又是最苍白无力的。
“虽然你不一定要相信我。有些话我想你和你说明白。”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你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你需要一个监护人。”
“就算你不喜欢你爸爸,但在你十八岁以前。你都必须和他生活在一起。”
路觉舟也不想说得太过,比起被强制带走,顾言薄能主动跟着回去是最好的。一个五岁的孩子,你能和他说什么大道理?
就算他听懂了,也未必要顺从,成年人都会有叛逆、有逆反,更何况一个小孩。
“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哥哥吗?”
路觉舟也没指望顾言薄会搭理他,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小反派突然凶巴巴地回了一句。
“我没有哥哥。”
路觉舟眸色一动,看来很抗拒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以前你有江阿姨陪着。现在你要是不走,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疗养院也不一定会收留,那你就要去睡大街或者桥洞。”
“马上就要秋天了,到时候你吃不饱、穿不暖。而你的哥哥,有亲妈护着,亲爸陪着。”
看着顾言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路觉舟继续。
“对了。以后顾家所有的家产都是他一个人的。”
“你不想回去我也能理解……要不我陪你去外面看看。”
正在气恼中的顾言薄只觉莫名其妙:外面看什么?
路觉舟语气认真地说。
“看哪个桥洞比较没有蚊子?我们今晚就搬过去。”
“你瞪我做什么?”路觉舟一脸无辜。
他知道不应该给小孩灌输这种不太好的思想,但是顾言薄是有些早熟,他有自己的想法,路觉舟只能站在他的角度去刺激他。
事实证明,这种激将法是有用的。
顾言薄一句话不接,路觉舟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顾盛裕看起来很在乎顾言薄,可要真那么在乎,还会等到江晴离世才出现?顾言薄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子,不是说完全没感情。
只是这种感情更多的是出自于愧疚,甚至不一定是愧疚,只是必须背着的责任。
他会亲自过来处理,会在一些小事上纵容顾言薄。可这些都是有底线,有时限。
随着时间推移,愧疚和耐心会慢慢消耗。
如果顾言薄多次让他感到麻烦,在顾盛裕的雷区蹦迪,只会让顾言薄以后的日子过的不好。
路觉舟虽然是来感化小反派,但他又不是来培养圣母。
他认真思考了过,这个任务的重点不是阻止小反派作恶,也不是阻止小反派童年受过的伤害。
而是让小反派学着保护自己。
内心强大、不畏人言,学会反击。只要小反派不做法外狂徒,有点小心机当然好过任人欺凌。
“顾言薄,我也是来说服你回顾家。”路觉舟认真地看着他,“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相信我。”
“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路觉舟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也不知道小反派听进去了多少,料到不会得到回应。
不过没关系,只要顾言薄能听进去,哪怕听进去一点就行。至少要知道,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回顾家。
路觉舟正想着给顾言薄留个单独思考的空间,人还没站起身,手背忽然贴到微热的触感,像是不经意地触碰。
路觉舟猛地看向顾言薄,他低着头,黑色的长睫遮住漂亮的眼睛。
愣了半秒,路觉舟抢在他收回手前一把牵住他,漂亮面容上扬起明媚的笑意。
“想牵手就直说啊,我又不是不给你牵。”
顾言薄瞪他,路觉舟眨了眨眼当做没看见,又故意逗他。
“需要抱抱吗?言薄弟弟。”
大多时候顾言薄都是沉默,不搭理人。
只要能让顾言薄产生情绪波动,都让路觉舟感觉无比自豪。比如现在,顾言薄瞪了他一眼。
短短十分钟。
顾言薄就瞪了他两眼。
路觉舟自作多情地以为和顾言薄的关系缓和不少,但顾言薄给出的真实反应做不了假。
至少和那些护工比起来,顾言薄更愿意瞪他。
时薪十万,还可以逗小朋友玩的工作,路觉舟感觉也挺快乐。
“对了。”
没等顾言薄收回手,路觉舟的心思转到另一件事上,他很自然地松了手,转身。
“你等我一下。”
直到路觉舟合上房门离开,顾言薄的视线终于从地上挪到被路觉舟握着的那只手上。
很奇妙的感觉。
不像妈妈的手能完全包裹住他,也是小小一只,但路觉舟的体温和妈妈一样。
顾言薄很不喜欢别人碰他,他不记得路觉舟第一次碰他时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
而刚才,他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忘记甩开路觉舟的手。顾言薄盯着被路觉舟牵过的那只手发愣,只感觉路觉舟残留的体温逐渐消失。
有种奇怪的感觉。
“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走廊上,几个不肯离开的护工还在试图和秘书交涉,希望自己也能被带进顾家。
看见路觉舟出来,没忍住嘲讽了一句。
小小年纪就会骗人,唬的他们一愣一愣。顾小少爷那闷声不响的孤僻性格,怎么可能会和谁交朋友。
路觉舟没理他们,转身进了电梯。
十分钟后。
他抱着一个小花盆,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又一次进了顾言薄的房间。
“顾言薄。”
“你看。”
顾言薄眸光流转,停留在被悉心栽种进花盆里的橘黄色向日葵,灿烂明媚,花瓣上抖落下几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是他送给江晴的向日葵,但……那天被他打碎了,当听到妈妈坠楼时,只顾着往楼下跑。
等他再回到房间,打扫卫生的阿姨告诉他,花瓶碎片被警方带走调查。
他以为向日葵也被带走了。
却没想到路觉舟把它照顾得这么好。
“我问过护士姐姐,她告诉我向日葵土培会比水培养得更久,我把它栽到土里了。”路觉舟笑着把花盆递到他面前。
“江阿姨那么喜欢向日葵,我们把它带回顾家吧。”
路觉舟没什么要整理的东西,他这几天吃穿用都是顾言薄的。
他只需要在房间里等人来接他就行。
顾言薄傍晚就先跟着顾盛裕离开,陈秘书派了其他的车来接送路觉舟和护工。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叮咚。
门铃响了。
路觉舟跳下沙发,打开门站着的不是助理或秘书,而是……刘宁娜,他游戏世界的NPC妈妈。
疗养院不能随便进出……除非是病患的家属或者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顾言薄的房间确实比我们小破房子舒服多了,怪不得你霸占了那么多天都不肯回家。”
路觉舟警惕地后退一步,刘宁娜似乎有家暴倾向,虽然他并不害怕,但为了避免受伤,还是离远一点安全。
“陆厌。”
“你这么想去顾家是为了摆脱我?”
“还是说,你以为只要讨好顾言薄,你就能过上好日子?我倒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都学会趋炎附势。”
“我是你生母,是你的监护人。我不同意,你能去哪?”
“陈秘书已经找过我了,可被我拒绝了。”
刘宁娜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顾言薄很蠢吗?你像哈巴狗一样在他身边呆几天,他就会忘记你从前是怎么欺负他的?”
路觉舟:“…!”
他欺负顾言薄?
路觉舟愣住了。
所以,那个曾经蓄意接近顾言薄还可能伤害过顾言薄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垃圾游戏。
给的什么身份设定?
路觉舟满脑子都在想着“他”以前是怎么欺负顾言薄,可落在刘宁娜眼里就有了点别的意思。
“陆厌。”
“你别想离开这。”
“我不会去,你也哪都别想去。”
路觉舟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
“哦,你说得不算。”
“陈秘书一定会找人来接我。”
路觉舟会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刘宁娜现在会来找他,如果她真能一句话否决,根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来找路觉舟。
反倒会让路觉舟自己在这苦等。
刘宁娜被刺激到了,她的声音变得尖锐,
“你们这些吸血鬼,如果不是你们扒着吸血,江晴才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你和那个小贱种一样,你也是吸血鬼。”
刘宁娜在屋里发疯,路觉舟冷漠地看着她。
敲门响起。
陈秘书安排了一个助理在疗养院接人,司机一到,助理便立刻赶来敲门。
门外还站着护工茜茜,以及顾言薄的保姆郑岚。
她们一人拖着一个大箱子。
“陆厌,你准备好了吗?”茜茜笑眯眯地问。
“好了。”
路觉舟语气轻快,“我没什么东西要准备,走吧。”
“你不拿行李吗?”
路觉舟没有行李,他这几天吃穿用的都是顾言薄,至于那个家他不打算回去。
“咦,刘护工。你也在啊,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去吗?”
茜茜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你以前不是总说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陆厌吗?只要一起去了顾家,你既能照顾陆厌,又不丢工作的,不是挺好的吗?”
路觉舟神色微怔,怪不得他能随意进出疗养院,原来不是因为跟着顾言薄,而是因为他是职工家属。
难怪茜茜和江晴对他都这么熟悉,原来江晴身边的另一个护工是刘宁娜?
这就是系统说的,游戏世界会根据玩家身份安排合理的人物背景?
路觉舟:“……”
合理是挺合理。
但问题是有了“欺负”人的前科,他还怎么和顾言薄搞好关系!!!
他还觉得顾言薄不好接近,弄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的原因。
“是啊,刘护工。”
郑岚也跟着劝。
“顾家开得工资可比大部人住家护工要高上许多,没理由不要这份工作。而且小厌也很愿意和小少爷玩,让他们俩一起不是挺好的?”
“刘护工,我们顾总还是很希望你能一起去。”这话当然是陈秘书授意助理这么说的。
刘宁娜几次拒绝去顾家,秘书却坚持要带路觉舟一起离开,甚至愿意花高价买下路觉舟的“临时监护权”。
刘宁娜还是答应去顾家照顾顾言薄,除了顾家给的高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就是越来越难以掌控的陆厌。
以前陆厌从不会忤逆她,也不敢这么和她说话。
那阵江晴接受治疗,刘宁娜不放心茜茜一个人照看,也跟着在疗养院里住了几天。她虽然不喜欢顾言薄,可对江晴的照料还是很悉心,在她眼里,江晴是个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
结果等她忙完了才想起来,她在疗养院的这几天没和陆厌说过,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可也没打算饿死他。
一个五岁的小孩,身上没钱,又不会做饭,刘宁娜也不是完全担心。
这个担心不是出于母亲对儿子的担心,而是如果陆厌在家里出了什么事,那她身为孩子的监护人是需要负责。
匆匆忙忙地赶到家,陆厌不仅没事,看起来没有她过得还挺好。这让刘宁娜生出一股怒火,他像以前那样训斥下陆厌,没想到陆厌竟然学会反抗。
现在,陆厌甚至学会怎么利用别人摆脱她的控制。这让刘宁娜感到很不妙,她不可能放任陆厌一个人在顾家生活,她还担心陆厌口无遮拦的乱说话。
路觉舟浑然不觉,甚至不在意刘宁娜在想什么。
前几天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能无所顾忌的在顾言薄面前晃,可当知道“陆厌”曾欺负顾言薄,这让他莫名心虚。
还有点……尴尬。
他是怎么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
他甚至还记得下午信誓旦旦的对顾言薄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顾言薄当时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想法?
路觉舟从来都信奉“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现在他有种强烈想要下线的欲.望。
不过他还是没有下线。
并且坐上顾家的专送豪车。
刘宁娜只知道顾家是豪门中的豪门,但没想到连接送他们这种保姆护工的车都是七位数的。
路觉舟忧心忡忡地到了顾家大宅。
管家早就在外等着了,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就连路觉舟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虽然有点小。
凑合着住吧。
路觉舟现在只能算是顾家请来的陪读。
路觉舟上学时也有陪读。
很多豪门世家都会替自己的孩子物色一个或者多个年龄相当的陪读,这些陪读也出自有钱人家,毕竟当陪读的眼界和思维不能差太多。
但豪门圈里也有阶级差,所以他们也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给世家少爷小姐们当陪读。
既能得到免费的教育资源,又能借着孩子的关系拉点合作,运气好能跻入更高阶级的豪门圈。
他还小的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各个国家到处跑,家里人不放心他,除了安排住家保姆和做饭的阿姨,他还有一个学习管家,以及一个同龄且同班的陪读。
路觉舟从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也会成了陪读。
“陆厌少爷,这是你的房间。”
管家给路觉舟安排的房间是一居室。
小客厅和卧室是连着的,只有一个于是和生活阳台,看着也就三四十平。
没等路觉舟熟悉下自己的房间,房门被敲响。
“陆少爷。”
路觉舟打开门,管家穿着黑色的西装,露出一抹职业微笑。
“小少爷的东西都到了,麻烦陆少爷跟我去一趟小少爷的房间。”
“为了让小少爷尽快适应,顾总吩咐我把小少爷的房间按照他原来的样子装饰。”
“好。”
路觉舟很乐意,他也好奇顾言薄的房间什么样。
顾言薄今晚被顾盛裕带回顾家老宅,说是一大家子吃团圆饭,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他还给顾言薄准备了个小惊喜。
路觉舟自我安慰,也许把人哄高兴了,顾言薄就不计较他以前的不好。
晚上八点。
路觉舟趴在阳台上,总算等到顾言薄回来。两辆黑色的豪车驶入院子,顾盛裕最先下来。
管家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一个衣着漂亮华丽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不用多猜,这肯定是顾盛裕的现任妻子夏芸芸。
路觉舟把视线转向后面一辆车,只见顾言薄穿着一身白衬衫和背带裤从车上下来。
还是那副不变的神色,路觉舟止住了下楼的冲动。这复杂的家庭关系,他初来乍到,还是先不要参合。
他就在这等顾言薄上来。
大概是顾言薄刚回到顾家,顾盛裕对他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对他的冷漠和忽视也宽容许多。
暂时没有路觉舟担心的不合矛盾。
夏芸芸什么样,路觉舟不太清楚。
眼下,丈夫把前妻的孩子带回来,她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装模作样地关心了顾言薄几句。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顾言薄连亲爸都不搭理,怎么可能搭理她?但夏芸芸也不介意,反正就是做戏给顾盛裕看的。
“小芸,言薄年纪还小。又不在我身边长大,比较没有安全感,他就喜欢一个人呆着,你平日也不用去打扰他。”
“放心吧,我知道。”夏芸芸温婉一笑。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把言薄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你也知道,江晴和我是好姐妹,我肯定会对言薄好。”
顾言薄冷着脸,懒得听这两人讲废话,一言不发地上楼。
“小少爷,您的房间在三楼。”
管家适时的提醒,“要不我带你上去吧?”
上到二楼,一直关注楼下动静的路觉舟就在楼梯口等着,“管家先生,我带言言去就好了。”
管家犹豫了下,又看向顾言薄,见他没有拒绝,便答应了。
“言言,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顾言薄兴致缺缺,只是纠正他,“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么?今天茜茜姐也是这么叫你的。”路觉舟想了想,问题肯定不在他身上,所以他提出建议。
“你要是听着别扭,那我可以多叫几次,等你听习惯了就好。”
顾言薄:“……”
顾言薄挣开路觉舟的手,站远了些。路觉舟也不介意,一脸认真地说。
“先说好。”
“你等会不要感动到哭哦。”
顾言薄:“?”
顾言薄:“。”
第11章
路觉舟推开门后,就一直观察着顾言薄的表情。当他看见和疗养院的布局一模一样,包括一些小摆设。
顾言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再问:就这?
“……好吧,这是管家的意思。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不是这个。”
路觉舟尴尬地轻咳一声,“你进去看看。”
顾言薄的房间还是挺大的,和路觉舟的一居室不同,他的房间里淋浴间和厕所是分开的,有一个独立的书房和衣帽间。
还有一个没有任何家具的空房间,管家不知道顾言薄是不是和江晴那样喜欢画画,特意配备一个画室,但考虑到顾言薄还小,那个房间只是空着。
“去衣帽间。”路觉舟拉着他往里面走,熟悉的衣柜出现在顾言薄的眼前。
“我让陈秘书一起搬回来的。”路觉舟感叹,幸好疗养院的衣柜不是定制的,不然可带不走。
顾言薄:“。”
路觉舟拉开衣柜门,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小兔子,它躺在衣柜里,特别安详。
“看,我把你过家家玩的……我是说,我把阿姨送你的兔兔放进去了。”
“还有你的衣服。”
虽然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衣服最多只能穿一个季度,但有些衣服是江晴亲自挑选购买,路觉舟不知道顾言薄会不会想留着作纪念,也都带回来了。
“还有。”
“想看下你的向日葵吗?”路觉舟笑意盈盈拉着顾言薄去了阳台。
顾言薄站在阳台上正好能看见后花园被划出一小片天地,那里种满了向日葵。
“向日葵是我拜托管家先生移植过来的,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顾言薄眸色微动,视线落在被月光笼罩的路觉舟身上,他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江晴的葬礼是由顾家办的。
选在了一个周日。
路觉舟原以为顾盛裕给江晴办葬礼是为了缓和与顾言薄的关系,直到他到了现场发现……葬礼上来了很多宾客。
“这些人都是江小姐的亲朋好友?”
茜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可是,我记得江小姐说过她没有其他家人。这些年,也从未见过其他朋友来探望。”
“对了,倒是顾老爷子来过几回,但是江小姐不见他。”
沉默许久的刘宁娜蹙了蹙眉,冷笑一声。
“知道吗?在资本家眼里,任何事、任何场合都有谈成合作的可能……”
“你是说,他们利用江小姐的葬礼……”茜茜惶恐地捂住了嘴,生怕被人听了去。
“芸芸,你可真大度。”
穿着黑色旗袍,带着胸白色胸花的女人叹了口气,“还帮着丈夫给前妻办葬礼,要我……我得膈应死。”
“死者为大。”夏芸芸说。
“你怎么那么傻。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总得为小曜考虑吧。”女人叹了口气。
“这继承权必须是咱小曜,你不会真打算把顾言薄当亲生孩子养,傻不傻,他都多大了,根本养不熟,还只会记仇。亲妈死了都不见他掉一滴眼泪,不是白眼狼是什么?我劝你……”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话音卡在喉咙里,对上那双漆黑无波的眼眸,硬生生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顾言薄什么时候站在那,又听到了多少,女人心底一慌,现在谁也摸不准顾盛裕对他的态度,这要是让小孩子添油加醋学了去,那……
夏芸芸也脸色一僵,尴尬地扯出一抹微笑。
“言言,你怎么站在那。多热,快来阿姨这里歇会。”
顾言薄连个眼神都懒得回应,转身就离开。
女人见顾言薄离开,又开始冷嘲热讽。
“江晴怎么教孩子的,这么没有教养?这也太上不了台面了吧。”
邻近的贵妇听见,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吗?要我说还是江晴自己小家子气,还是我们芸芸度量大……”
一声嘲笑打断了正在吹捧夏芸芸的几人。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过气的女明星洪娇呀。啧,这是,连葬礼都想着钓男人,真可悲。”
“过气怎么?总好过有些人,从来没火过。当婊.子还立牌坊。你说是吧,夏大明星?”洪娇不以为意。
夏芸芸咬了咬唇,不想和她争执,拉住了几位贵妇。
“算了算了。”
“装什么大度?”洪娇轻笑一声,“倒是顾夫人真让我大开眼界,原来插足别人的婚姻不叫小三?”
“哦对,你当然不算。小三转正成正室,要不怎么说夏大明星手段高,要不你教教我?”
“洪娇,你不要仗着自己糊就乱泼脏水,小心有天泼到自己身上。”夏芸芸身边有人气不过,指着洪娇大声说。
“这话一字不改地还给你们,就怕有些人故事编多了,连自己都快信了。”
洪娇意有所指地看向夏芸芸。
“你……”
“别在这闹。”眼看着快要吵起来,夏芸芸连忙拦着。
“今天是江晴的葬礼,给我个面子,别和她吵。江晴怎么说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她离开了还要被人打扰。”夏芸芸拉住了身边的人,又看向洪娇。
“麻烦尊重下逝者。”
洪娇听完没忍住笑了。
“尊重?”
“如果你的尊重方式,就是抢别人老公,那我确实做不到。”
夏芸芸脸色沉了下去。
“洪娇,你要是在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叫保安了。”
“用不着,我自己走。”
洪娇膈应完夏芸芸,重新戴上墨镜,转身走了。
今天是追悼日,明天是送葬日。
一般至亲挚友会在追吊日当天守夜,江晴没什么亲友,匆匆来看了一眼后又离开。
至于那些打着追悼的名义到找机遇谈合作的,达成目的后也早就离开。而追悼会的受益者,自然就是顾盛裕和夏芸芸。
一个的重情重义的前夫,一个宽宏大度的现任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