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玉仙尊讶然，想要拉住凌舞雩，却已经来不及了。
　　裂缝重新愈合，且毫无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暗下来，落下纷纷扬扬的小雪。一道裂缝凭空显现出来。
　　祁墨云怀抱着昏迷的凌舞雩，从裂缝中走出。
　　他应是经历了一番厮杀，鹤氅已经破了，面具也不知落到了哪里去。
　　在场之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作者有话说：
　　排版乱了，修一下。
　　昨天（周三）放了两更，今天（周四）就先不更了，我偷个懒，周五24点前更，好调一下作息。


第10章
　　全场寂然。
　　一排排仓库格子的解锁声在祁墨云耳边响起，转眼间，好感度总值已超过一百万。
　　——这些好感度都是996号收取的。
　　祁墨云对996号说差不多就可以了，做得一手好料理的小男主正在自己怀里，往后有他就足够，待会儿向琼玉仙尊提出收他为徒便是。
　　996号虽然贪，但它发誓，这一次，它越过宿主的权限疯狂收取好感度绝不是为了自己。
　　它现在着急的不得了：“宿主，男主光环很强的，我们需要积攒大量好感度去抽减益卡，这样才能克制他。”
　　祁墨云思索道：也对，万一以后遇到什么事导致两人关系决裂，还能用减益卡开挂脱身。
　　他想得很纯洁，996号就不纯洁了。
　　996号的数据中滚动出大量徒弟入魔强取豪夺、大逆不道压师尊的晋江文，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乱码。
　　男主确实免疫万人迷buff，但万一呢？
　　当996号看到只能用马赛克形容的海棠文时，整个系统都差点儿背过气去。
　　祁墨云只安静地看着怀中的凌舞雩。
　　小团子睡得很不安稳，睫毛簌簌颤动，皱着眉头，眉心朱砂又被挤得可怜巴巴。
　　实在......太可爱了。祁墨云感叹。
　　在众人眼中，祁墨云一身暗红鹤氅布满剑痕，因刚经历了一场酣战，气息尚未平稳，霜白的脸上眼尾洇红，一点唇珠嫣红，无端地透出颓靡之美，偏生他神姿高砌，气质冷冽如冰，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连见过他面容的各大门派主事以及师弟们，也再次震惊于他的昳丽。
　　许久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小辈们只道他风华绝代，那些年纪稍长的则把他认成了祁寒影。就算他们没见过祁寒影本人，也曾见过他那张令人惊艳的画像。
　　不过，单凭祁寒影的大妖身份这一点来看，谁也不敢妄加断言祁墨云就是祁寒影。
　　各大门派主事前去询问祁墨云的情况，两位峰主也巴巴地凑上前去，一群人把祁墨云围了起来。
　　“二师兄，你......”
　　“嘘。”
　　祁墨云将食指抵到唇上，示意他们莫吵到凌舞雩。
　　两位峰主便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千言万语。
　　慕玄歌本打算唤弟子们接过凌舞雩，但瞧祁墨云眼神中闪过难得一见的温柔之色，就没动作。
　　他由二师兄一手带大，二师兄神色的微妙变化，他比谁都懂。
　　静谧之中，妖王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十分不耐：“谢惜楼，别傻站着了，你徒弟脖子上的罪枷，该摘了吧。”
　　琼玉仙尊穿过众人让出的路，缓缓走到祁墨云面前，带起凛冽寒雪之气。
　　他身量比祁墨云高出不少，祁墨云抬眼，恰巧撞入了那双冷漠的银瞳里。
　　为了遮掩罪枷，祁墨云总穿高衣领衣袍，此时他外罩一件鹤氅，层层包裹之下难免麻烦，更何况还怀抱凌舞雩，根本空不出手，只好抬起头来，暗示琼玉仙尊帮忙解开衣领。
　　琼玉仙尊顿了顿，还是将手按到了他的衣领之上。
　　凌舞雩迷迷糊糊地睁眼，便看到祁墨云的衣领被拨开了。
　　莹白如雪的修长脖颈上，那一圈红色罪枷异常分明，繁复的咒文印刻极深，其上有殷红灵力流转。
　　一根手指流连其上，随咒文的一笔一画而动，所过之处灵力消失，如同火焰寂灭。
　　但结束后，这一圈咒文只是黯淡了些，并未完全消除。
　　“为师会想办法帮你消除疤痕。”琼玉仙尊道。
　　“多谢师尊。”
　　祁墨云只口头谢了一声，行礼之事，他自是不方便的。
　　凌舞雩仍头昏脑涨，毕竟他进过属于别人的幻境，损耗了不少元气。昏昏沉沉当中，他又睡了过去。
　　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或是幻境之中母亲的痛楚神色，或是祁墨云被凌云剑穿胸后的苍白脸色......凌舞雩痛苦地挣扎起来，直到被一只冰凉的手覆上额头。
　　凌舞雩贪恋这阵冰凉，连忙伸出两只手一起捉住它。
　　感觉到那只手动了动，不过很快就顺从了，凌舞雩这才安心。
　　梦里，凌舞雩被祁墨云紧紧地护在怀中，他听得到剑身的嗡鸣，嗅得到浓重的血腥，感受得到祁墨云身上压倒性的修为——大乘期。
　　但当他醒来，发现怀抱他的人修为是元婴期。
　　祁璟之的修为回来了。
　　凌舞雩正疑惑，就听见有人说：“也抱够了吧，还不下来？”
　　顺着声音看去，他见一名红衣男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凌舞雩觉得他脸生，还有点儿懵，迷迷糊糊地又往祁墨云怀里缩了缩，两只胳膊揽住了祁墨云的脖子。
　　妖王：......
　　僵持许久，凌舞雩才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从祁墨云怀里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出了丑，凌舞雩脸色微红，发现众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纷纷挤到祁墨云身边去了。
　　被挤到外围的凌舞雩用两只手捧住脸。
　　唔，摸着有点儿烫。
　　“二师兄，对不起，我......”止渊峰峰主垂下头去。
　　南乘峰峰主道：“二师兄，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们能补偿你什么，你尽管说便是。”
　　道门主事插嘴道：“今日变故令人意外，但祁长老能沉冤得雪，实在是好事。我等终于清楚当年拯救修真界的真正恩人是谁，也对于受小人蒙蔽一事懊悔不已。为补救，我等今后将不遗余力地报答祁长老，若谁想伤害祁长老或让祁长老受委屈，我定不放过他。”
　　两位峰主哪里听不出道门主事的嘲讽？这人一番言语说下来，还顺道儿把他们的二师兄当成自己人了。
　　道门主事继续道：“名剑峰峰主之位，本就该属于祁长老吧？”
　　慕玄歌道：“道门主事请放心，我的师兄，一定会拥有应得的一切。”
　　祁墨云并未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他正在向前走。众人自觉地给祁墨云让路，但见祁墨云在凌舞雩面前站定。
　　凌舞雩看着祁墨云的清冷眉目，心中五味杂陈。
　　他有好多话想对祁墨云说，想向他道歉，想感谢他在幻境中保护了自己，然而不知为何，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凌舞雩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祁墨云开了口，声音如同浸过初雪：“凌舞雩，你可愿拜我为师？”
　　凌舞雩被这话兜头一砸，愣住了，一直憋着的眼泪骤然决了堤，珠串似的从一双鸳鸯眼中滚下来。
　　“我......我......”凌舞雩仰起小脸，什么话都挤不出。
　　两位峰主看了一眼琼玉仙尊，见他始终傲然独立，也并无阻止的意思，便齐声道：“他自然愿意！”
　　接下来的拜师仪式，凌舞雩都是懵的。
　　他被慕玄歌命令跪到祁墨云面前。
　　祁墨云觉得无聊。
　　他能感觉到周遭火辣辣的目光丝毫未减弱，好感度一波一波的满了，麻木地收走，不一会儿又满了。
　　......算了，不收了。
　　忙碌了一天还在幻境中打了一架，祁墨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为了提神，他开始抽卡。一百张卡抽完后，祁墨云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宿主你也太非了。”996号笑得前仰后合：“全是低级卡，还都是魅惑卡。”
　　祁墨云不服气，开启了自动抽卡，他非要抽出张高级卡不可。
　　恰在此时凌舞雩磕完了头，正要站起来。他方才太老实，磕头磕得有些狠，猛然起身眼前一黑，直接向前载去。
　　祁墨云下意识扶住了他。
　　从碰到凌舞雩开始，祁墨云就变欧了。
　　一张张高级卡开始疯狂出现，期间一张低级卡都没抽到。996号都惊呆了。
　　放开凌舞雩后，祁墨云继续抽，又开始出低级卡。
　　祁墨云试着摸了摸凌舞雩的头，眼睛一亮。
　　又开始出高级卡了！男主光环也太强了吧！
　　祁墨云囤了一百张高级卡，各种高级卡的种类都被他抽全了，他判断，这些卡一定可以用到天荒地老。
　　除了“取之于男主，用之于男主”这件事有些过分。
　　不过，问题不大。
　　师徒契约的缔结正式开始，琼玉仙尊引他们的血融合为线，分别系到了他们的小拇指上。
　　凌舞雩茫然地勾了勾小拇指，见祁墨云那白玉似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勒痕，勒痕还未褪去，这条线便消失了。
　　不知怎的，线消失后，凌舞雩的心绪便平静下来，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师尊。”
　　这次，话语毫无障碍地脱口而出了。
　　灵药峰。
　　“师兄，你为何不愿做回名剑峰峰主？”慕玄歌拍案，震得银盘中的一颗颗葡萄咕噜噜滚起来。
　　祁墨云原本坐在案前，正单手撑头小憩，猛然被惊地醒过来，他掀起眼皮，黑沉无光的眼眸一扫，见是慕玄歌，好歹把起床气压了下去，并再次闭上眼睛。
　　“师兄。”慕玄歌道：“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好不容易洗清冤屈，自然是要将一切重新拿回来才是。这名剑峰峰主之位本该属于你，你大可做回这个位置，再从这次选出来的优异弟子中挑一些收为亲传弟子，重新将属于你的名剑峰发扬光大......”
　　正说着，慕玄歌被打断——他的嘴巴突然被堵住了。
　　琼玉仙尊、妖王与凌舞雩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祁墨云拿起一颗葡萄，喂进了慕玄歌口中。
　　作者有话说：
　　慕玄歌：？？？解释不清了。
　　（调整作息失败，抱歉......还是这么晚更。）


第11章
　　“你在做什么？”
　　妖王闪身上前，一把抓住祁墨云的胳膊，双目骤然变为竖瞳。
　　祁墨云睡眼惺忪地望过去，瞬间被妖王的眼睛吓醒。
　　他只是嫌吵，塞颗葡萄堵师弟的嘴罢了，杀人了？这么看着他？
　　睡意未散，祁墨云胸中憋着火，身体微微前倾，狠狠瞪了妖王一眼。
　　只不过，他的眼神因困倦而迷离，根本毫无攻击力。
　　眼见祁墨云的脸缓缓靠近，妖王生生受了一记美艳暴击，心开始剧烈跳动，跳得他喉咙口都难受起来，他松开祁墨云，“噔噔噔”后退三步，并强迫自己扭过头去，眼睛也恢复成人类应有的样子。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大反应，心里越来越烦躁，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正道之首不过尔尔，本王不愿在此久留，祁璟之，你记住，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说罢，他拂袖而去。
　　“妖王大人慢走。”慕玄歌嚼着葡萄，含含糊糊地说着，复又拿起一颗丢进嘴里。
　　他生得俊秀，有一双下垂眼，此时吃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
　　一想到师兄喂他吃了葡萄，他就笑起来，嘴里甜丝丝的，把来这里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只盘算着该怎样加固天剑门的结界禁制，好把妖王挡在门外。
　　祁墨云站起身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他走到琼玉仙尊面前，道：“见过师尊。”
　　口中唤着师尊，目光却并未聚焦在琼玉仙尊身上。
　　眼瞳漆黑如墨，无一丝神采，无一点光亮，似乎未将任何事物看入眼中。
　　琼玉仙尊只会比他更冷。
　　冰冷声音响起，寒如霜雪：“随我来。”
　　祁墨云跟上他，出门时发现凌舞雩正躲在门后头。
　　凌舞雩正怀抱凌云剑，垂着脑袋站在那儿。
　　他并非是看到方才那一幕才跑出来，只是看到祁墨云后，太过紧张。
　　刚刚，他几乎落荒而逃。
　　怀中的凌云剑变得滚烫，一想到这把剑曾受宫千水控制而伤过祁墨云，他就恨不得把剑丢掉的好，凌云剑似有所感，发起抖来。
　　看在你也算救过师尊的份上，暂且饶了你。凌舞雩对凌云剑道。
　　凌云剑这才不抖了。
　　师尊......凌舞雩这才如梦初醒，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道：我居然拜他为师了。
　　误会了他整整七年，每日都想着长大后与他比试一场再亲手杀了他，现在......
　　凌舞雩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以后要怎么面对他，抱紧了剑，头脑又开始晕晕乎乎。
　　故而当祁墨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时，他压根儿没感觉到。
　　清云峰终年覆盖冰雪，隆冬时节也比其他地方更冷。
　　上山的路上，祁墨云与琼玉仙尊间并无任何语言交流。
　　祁墨云被冷风冻得鼻尖都红了，即便这具身体恢复了灵力，他还是畏寒，这与祁璟之的半妖身份有关，除非他运转那颗属于祁璟之母亲的妖丹。
　　但一旦运转妖丹，他的马甲就要捂不住了。
　　祁墨云快走几步，紧跟在凌云仙尊身后，以躲避迎面而来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