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灏然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龙阳洗髓经》号称天下第一内功绝学,只要勤加练习,一般的武林中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更别说对你出手了。”燕南飞瞅了瞅他俊秀苍白的面颊,心中暗笑,还说没事,脸都白了。
“果真如此吗?”郁灏然虽然知道《龙阳洗髓经》是一门非同小可的内功,却没料到它会如此厉害。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燕南飞爽朗一笑,忽然深吸了几口气,“灏然,你身上怎么一直有股淡淡的香味,难倒跟《龙阳洗髓经》有关?”
“是吗?”郁灏然他抬起胳膊闻了闻,果然有些细微的香气。
“你每天闻着这股香味,早就适应了,所以察觉不到,但对我这个从不接触香料的大老粗来说,离你几丈远的地方,就闻到了。”
“这可如何是好?”郁灏然一听,更是吃惊不小,怎么他和夏目这些天来都没察觉,这要是走出去,大老远的就被人发现他的人了,还怎么暗中保护秋枫呢。
“《龙阳洗髓功》既然号称天下第一绝学,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燕大哥的意思是说,等我的内功练到一定等级,可以将这股香味消除掉吗?”郁灏然心中郁闷,想不到练功练出一身的香气来。
燕南飞微微点头。
“燕大哥,你在泗水关这些年还好吧?”郁灏然在犹豫,该不该提起他提防着他的顶头上司郁涛。
“有威远侯的照拂,这几年还算顺风顺水吧,先是跟在将军后边做他的侍卫,历练了几年之后,将军又让我独当一面,做了马军副统领,去年打了一个大胜仗,将军立刻上奏朝廷,为我请功,把我提升为马军统领。能够在将军麾下效力,是我燕南飞一生最开心的事。”
郁灏然见他说得如此动情,不禁噎住,犹豫了老半天才说,“要是,要是叔父哪天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
燕南飞立刻打断他,“将军对我恩重如山,先不说他不会做任何亏欠我事,就算有,士为知己者死,我也会毫无怨言的。”
郁灏然的心仿佛又沉到了当年的黑水河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燕大哥中叔父的毒太深了,看样子急不得,只有慢慢想办法,让他认清叔父的真面目了。
第28章 探究真相
郁灏然见正面强攻难以奏效,便采取了侧面迂回的战术,将话题扯到了父亲身上,“燕大哥,军中有不少我父亲的旧部,你可曾听说过些有关他老人家的事?”
“奋威将军忠肝义胆,能兵善战,每当提到他,军中所有人,包括威远侯对他都是交口称赞的。”燕南飞神色凝重,露出景仰之色。
“可曾听到有人议论过父亲是怎么死的?”这才是郁灏然关心的重点,想起上一世叔父郁涛明知小船中的人是他和燕南飞,还令属下放箭射击,他不能不对父亲的死起疑心。
“奋威将军为了掩护老侯爷和威远侯的大部队安全撤离,明知必死,还义无反顾的以一千人抵挡几万敌军,最终血染沙场,现在想来都让人心生敬佩。”燕南飞正色道,“只可惜我燕南飞生不逢时,没能在奋威将军麾下效力,实在是令人遗憾啊。”
“你在叔父手下帅兵大战,不是一样可以报国?何必非要跟着父亲。”
“还是不一样,跟在威远侯身边,少了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郁灏然脑海里顿时出现父亲手持银枪,浴血奋战的形象来,狼山突围一战,他不也是安排了一千多人断后吗?那一千名弟兄,就好比是喂进狼口的羊群,每当想起来,总让他心口隐隐作痛。父亲死后,祖父一直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对于这份歉疚,他也是有着切身体会的,但是从祖父闪烁的目光中,他隐隐读到,事情并非像壁虎断尾那么简单。
燕南飞的话,都是明面上大家都看到的东西,郁灏然早就听得耳朵的起茧子了,但叔父的见死不救和射杀燕南飞两件事,已经彻底让他对叔父失去了往日的信任,于是他有追问了一句,“燕大哥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其它的?”
燕南飞沉吟了一会,“奋威将军的一些旧部,自恃死里逃生,对老侯爷和威远侯有救命之恩,常常也会不小心流露出一些不满。这些不过都是人之常情,灏然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叔父待我视为己出,祖父更是对我疼爱有加,我怎会轻易的听信那些无稽之谈。”郁灏然的眸子里露出急于探知真相的神情。
“哎,我怎么能跟你说这些。”
记忆中的燕南飞是个性格豪爽、刚毅的人,从不会有现在这种犹豫,郁灏然捕捉到他的不安,立刻补上一句,“燕大哥,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
燕南飞是个直肠子,本来就憋不住事,被他这么一激将,顿时就把听到的话和盘托出,“他们……他们竟然说老侯爷当年让奋威将军断后,是受了威远侯极力怂恿。威远侯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干出卖自己大哥的事,我听到这些挑拨郁家父子兄弟之间情谊的话,当场就跟他们动起手来,结果反被威远侯训斥了一顿,还罚了半年的俸禄,不过我出了心头憋着的那口气,也算值了。”
“那几个人叫什么?燕大哥可还记得?他们现在还在叔父手下服役吗?”
“叫什么我可不记得了,但威远侯大人大量,不但没有处罚他们,还说他们忠于旧主,升了他们的职,一个当了副总兵,三个做了百夫长。”燕南飞说起这事来还有些不满
“按理说副总兵在泗水关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燕大哥就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吗?”郁灏然顿时心生疑惑。
“那位副总兵刚刚上任不久,就在一次战役中吃了大败战,自杀而死了。”燕南飞提起这事,满脸不屑,“他死了也就算了,可惜害苦了几千名弟兄。”
这就对了,表面上大仁大义,暗地里却不露声色的借刀杀人,这才是叔父的本色呀。只可惜上辈子直到叔父手中的利箭射向他和燕南飞时,他才看懂了。
“那几位百夫长呢?也以身殉国了吗?”郁灏然希望他们当中还有人活着。
“都死了,不死的也都失踪了,十几年过去,都没有任何音讯,不可能还活在人世。”说到这来,燕南飞颇感惋惜的叹了口气,“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都是那个副总兵给害的!”
郁灏然附和道,“也许吧。”
第29章 寻找坐骑
两人久别重复,坐在石凳上一直聊到东方发白,燕南飞才站起身来,叮嘱了几句,“灏然,三皇子虽然铩羽而归,我看他未必会死心,在他离开帝都之前,你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郁灏然也站了起来,“我明白了。”
“那我就回侯府去了,说不定皇上很快就会召见我。”话音刚落,燕南飞一跃而起,纵身下了山。
“燕大哥,再见。”郁灏然目送着那高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微微的晨曦中,这才转身回到卧室。
夏目连日来练功练得疲乏,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郁灏然见他还在熟睡中,不禁摇摇头,提起父亲留下的五虎断魂枪,在院子里耍了起来。
直到红日初升,夏目才一觉醒来,揉揉眼睛,发现郁灏然已经不在床上,急忙推窗朝外面一看,主子正将一竿银枪使得呼呼作响,动作之快,简直可以说是风雨不透,不禁脸上发红,自己武功本来就差,还如此贪睡,只怕去袭月国的路上会拖主子的后腿。
郁灏然舞得性起,见夏目伸头向外张望,有意和他开给玩笑,脚尖突然在地上一点,身子拔高一丈多,银枪向前一挑,势如奔雷,往他的面门袭到。
夏目正看得起劲,忽然看见主子的银枪似乎失了准头,明晃晃的枪头竟然朝他的脑袋刺了过来,顿时魂都给吓没了,大叫一声,“妈呀。”双手蒙住了眼睛。
“照你这幅德行,还谈什么找仇家报仇。”郁灏然清亮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夏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端端的长在肩膀上,“爷,大清早的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刚才如果是敌人,你十条小命都没了,我只是提醒你,要想跟着本少爷行走江湖,吃饭睡觉都得留个神。”
“那你脱光了泡进药水里的时候,是不是也随时留意着周边的动静?”夏目歪起脑袋问道。
“咳咳……这个……当然不用说……”郁灏然忽然想起昨夜的经历,差点让秋枫得手,顿时收了声。
“那好吧,从今天起,除了做饭洗衣,其它时间我一刻不停的练武好了。”夏目一本正经的回答。
郁灏然上前拧了他一把脸,“睡觉的时候你也练?”
“我在梦里也可以练习调息、内功什么的啊。”夏目撇着嘴狡辩。
“吃了早饭咱俩得进城去一趟。”
“爷,你这是成心不让我练功啊,到时候可别怨我拖你的后腿。”
“燕大哥已经从泗水关赶回帝都了,咱们得去买两匹好马,准备上路了。”郁灏然说着已经一阵风似的到了洗浴室,准备擦去身上的一身臭汗。
夏目收拾好两人的衣物,刚要丢进清水中,忽然发现郁灏然的衣服撕了一大条口子,便叫了起来,“爷,昨晚你干吗了?好端端的衣服怎么破了。”
郁灏然本来不想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这时抬起头来道,“瞧你睡得跟猪头一样,估计把你扔进冷水里都不会醒,实话跟你说吧,昨晚咱们这里可是来了个刺客。”
夏目先前还不大注意,听他这么一说,低头仔细一看,那道口子果然是用锐利的兵器所划开的口子,顿时惊得叫了起来,“爷,你……没受伤吧?”
“爷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哪能这么容易受伤。”郁灏然将胸膛拍得啪啪直响。
夏目摸摸心口,“哦,没事就好,想不到今天这么倒霉,刚一起床就连续被吓了两次。”
郁灏然见他额上竟然渗出了汗水,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的缘故,笑着安慰说,“武功高,刺客也拿我没办法,你就别担心了。”
夏目这才回过神来,“看样子不下苦功是不行了。”
两人吃完饭,便到了帝都最大的马市。
郁灏然前一世是个将军,相马自然有一套,走遍了整个马市,都没有挑到一匹中意的马儿。
夏目陪他逛了一个多时辰,见他都不满意,便说,“爷,不就是一匹马,只要能骑着它上路就行了,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郁灏然摇头坚持,“这你就外行了,一匹适合骑手的马,不仅要跑得快,还要与它的主人脾性相投,这样才能发挥出它的长处来,一匹好马,关键的时候是能救命的。那个刘备要不是有的卢马,早在荆州就被人害死了,还当什么皇帝。”
说到这里,郁灏然就想起自己的那匹惨死在陷阱中的白龙马来,上辈子他就是在这里的马市买来的,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究竟还能不能遇见它了。毕竟重生以来,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上一世的轨迹,比如秋枫的行刺,燕南飞的回京,都是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现在却意外的发生了。
夏目吐了吐舌头,没再吱声。
“走,宁缺毋滥。咱们明天再来。”为了他心爱的白龙马,他可以再等等,毕竟燕南飞刚刚回京,不会立刻启程。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练武啊。”夏目嘴巴噘得老高。
郁灏然戳了戳他的脑袋,“练武可不是光靠苦练就行的,还得靠它,懂了吧?咱们先回侯府去看看燕大哥。”
夏目从小就对有一身好本领的燕南飞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拍手道,“爷,你今天总算做了一个让我开心的决定了。”
郁灏然开玩笑道,“喜欢燕大哥吧?那我给你们做个媒?”
夏目的脸顿时刷的红了,“我可是个男人,燕大哥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彼此真心相爱。”郁灏然迈开大步,朝威远侯府的方向走去。
夏目赶紧追上来,“爷,待会见了燕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说刚才这番话啊。”
郁灏然见他的脸像个熟透的苹果,又开始拿他打趣,“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刚才的话怕是说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夏目急得直跺脚,“爷,你就别说了行不行,否则我都不敢去见燕大哥了。”
“好,好,好。”郁灏然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暗想,如果能为夏目和燕大哥牵上线,也算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瞧夏目的模样,多半对燕大哥还是有那么层意思的,就不知燕大哥心里会不会接受了。
进了威远侯府,两人先到养心斋见了郁山。
郁山刚刚跟燕南飞聊过,了解到许多边关的消息,得知郁涛又打了胜仗,心里特别高兴,一看他们来了,连忙招手叫两人坐下。
“祖父,一定是燕大哥给您报喜了吧?”郁灏然见祖父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也为他开心。
“对啊,南飞说你叔父又打了几个大胜仗,你说我能不开心吗?我这把老骨头,再上战场是不成了,但只要能听到边关的新鲜事,整个人都会神清气爽起来。”郁山拍着床头说。
“等灏然到了边关,一有空就捎信回家,专门给您讲各种新鲜事。”郁灏然为他捏着背。
“这我可不同意,你从军之后,每天都要参加各种训练,都是些又苦又累的活,可不像在家里这么享福,可不准你为了祖父的这点爱好分心。”郁山连连摆手,要不是他卧病在床,丛琳和舒令萱又不待见这个孙儿,他才舍不得让他小小年纪到边关去遭这种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