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完成任务!”战志行行了个军礼,对面的瓦利安亦是笔直的回礼。摧毁两具邪能火炮大概只需要几天时间,看来自己还有一段时间安置好加尔鲁什,战志行心底松了口气。这次专门的通讯也仅仅是为了确认战志行的安危,既然战志行这边没什么事情,吉安娜也就很快的放弃了通信,毕竟跨界通讯也是很耗能的。
挂了通讯的战志行揉了揉脑袋,还是没想到怎么样才能解决加尔鲁什的问题:“昏迷不醒,昏迷不醒,他当自己是德鲁伊,还要沉睡在翡翠梦境啊。”想到这里,战志行忽然双眼一亮,左手握拳砸进右手掌心,“对了,翡翠梦境,噩梦会让人直接沉迷在其中,我怎么就没想到。”
快步的走回洞穴,战志行向篝火中加了些柴火,便再次的将加尔鲁什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因为加尔鲁什的受伤,战志行莫名其妙的掌握了生命之灵的力量,拥有了和生命交流的能力。
“这世间一切生命的元素啊,请你帮助我,沉浸在这个被梦魇拖住的兽人的脑海。”
战志行低声呼唤着,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了加尔鲁什的头上,闭上了眼睛。生命之灵迅速的回应了战志行的号召,将他拖入了专属于加尔鲁什的翡翠梦境。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战志行忽然发现自己站在黄昏的加拉达尔,反复强调几次这里是梦境,战志行深吸一口气,打量起这个梦境的不同之处。
这个梦境给战志行的整体感觉是晦暗的,自己也在加拉达尔住了三天,黄昏的加拉达尔要比现在热闹的多。转过一个屋子,战志行忽然发现在加拉达尔的中央位置,原本村中大篝火所在的位置,放着一个十字架,周围还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议论着什么。
战志行快步走过去,还没等到十字架边上,就看到了上面绑着一个兽人。那眉眼间的模样,分明就是年轻了十岁的加尔鲁什。为什么他在自己的梦境中这么小,翡翠梦境投射的应该是他的本影啊。战志行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快步的走了过去。
“他是格罗姆的孩子,应该被处死。”
“怎么可能让这个人当酋长,他的血脉注定了他总有一天会带领我们走向灭亡。”
“他就应该被取缔,盖亚安祖母怎么会看上他。”
“……”
一靠近人群,战志行立刻听清了人群中在说些什么,难怪加尔鲁什在梦中都皱着眉头,看来是被这一切给魇住了。在梦境中的一切非梦境主人的生命,都是虚构的,他们只会因为梦境主人的思想而空洞的改变,就好像木偶一般。这些人所说的一切,其实应该说是加尔鲁什心里的疑问和恐惧。战志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一切,只好先挤过麻木的人群,来到了加尔鲁什的面前。
“人类,你怎么会在这里。”加尔鲁什睁开眼,有些麻木的打量着战志行——在梦境之中,投射的一切都是本影,战志行也被投射为人类的形态。
战志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思索了半天才只好破罐子破摔:“加尔鲁什,你知道么,这一切都是梦境,他们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
“我早就知道了,”出乎战志行的意料,加尔鲁什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还说他知道了这件事。看着战志行一脸的惊讶,加尔鲁什麻木的说道,“是真是假有什么必要吗,反正这一切早晚会发生,那就让我直接在这个梦魇中死去好了。”
战志行心里暗叫糟糕,梦魇最严重的形态就是本人完全知道这里的一切是虚幻的,只是自己永远无法走出去。加尔鲁什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格罗姆的儿子,而在玛格汉的心里,格罗姆是带领兽人走向灭亡的罪人之一,加尔鲁什完全是被这个事实所谴责着,怕自己随时随地都会走向格罗姆的老路。正当战志行为加尔鲁什的状况发愁时,生命之灵传来了一段全新的影像,感受到了生命之灵传输过来的东西,战志行忽然有了主意,走到了加尔鲁什的面前。
“你相信我么,加尔鲁什,”战志行暗金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加尔鲁什,如果他无法对战志行信任,战志行可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加尔鲁什刚想嗤笑着说自己为什么要信任这个人类,然而瞬间有无数的片段从自己的身体中传过来——生命汲取前坚定的暗金色,给自己喂水时温柔的暗金色,为自己治疗时圣洁的暗金色,扛着自己和恶魔殊死战斗时染血的暗金色……这些被加尔鲁什身体无意间记录下的记忆瞬间填满了加尔鲁什的脑海,原本想要说出的话瞬间被咽了回去,加尔鲁什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战志行抿了抿嘴,在其他人的翡翠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可都会被完整的反射到自己的精神体上,一旦加尔鲁什对自己有丝毫的抗拒,战志行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着。可是忽然想到了加尔鲁什为自己挡下生命汲取时候的样子,战志行一咬牙,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加尔鲁什额头上,就如同两人*一样的形态。握住了加尔鲁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手,回应生命之灵的呼唤。
瞬间,两人的精神体消失在原地,进入到了生命之灵带给战志行的影像中。
☆、第020章 幻境中的真相
加尔鲁什只觉得原本绑在身上的束缚消失了,睁眼的时候,自己站在一片污黑色的大地上,大地寸草不生,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痕迹,仿佛一片死地一般。
这种情形的大地对于加尔鲁什并不陌生,无论是加拉达尔西方的铸魔营地,还是更远的地狱火堡垒边,他都见过这样的土地——被强大的恶魔之血玷污过的土壤,据说在这里,连最强大的萨满都无法聆听元素的声音,因为这里只属于恶魔。
看到自己的手被一个人类牵着,加尔鲁什本想挣脱,然而对方那暗金色的双眸,加尔鲁什却忽然又平静下来,甚至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加尔鲁什这还是第一次打量这个人类:一头被剃得短短的黑色板寸,相貌和加尔鲁什以前见过的人类完全不同,少了一些深邃,却多了某些精细。他的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随意的拉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饱满的胸肌;衬衫的下摆也没有被塞进裤子里,甚至都没有被扣上,从加尔鲁什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对方肚子上那六块凹凸有致;他的腿部完全被黑色的布裤给包裹,脚上一双长筒皮靴,整套装扮即显得放荡不羁,又仿佛刻板古朴。不由自主的,加尔鲁什咽了口口水。
战志行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加尔鲁什一眼。后者则慌乱的把头转了过去,四处打量着。战志行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莫非是自己的错觉?战志行摇摇头,拽着加尔鲁什向前走去。
刚刚还寂静无人的土地上忽然出现了两个绿色的身影,加尔鲁什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变得异常凶狠,刚才那点奇怪的思想瞬间被他抛到脑后,转头瞪着那个人类:“你想让我看些什么,难道羞辱我就能带给你快感么?”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他,加尔鲁什。”战志行颔首,对加尔鲁什的暴躁早有准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继续看下去。”
看着这个人类的脸,加尔鲁什满腔的怒气瞬间熄火了。紧抿着嘴,加尔鲁什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眼前那个人加尔鲁什自然会记得,就算他化成灰,加尔鲁什也忘不了。这个人带给他屈辱、苛责、自卑、痛苦……但同时,他给加尔鲁什的也有荣耀、责任、义务……以及生命。
格罗姆.地狱咆哮,曾经是一位兽人历史上的传奇英雄,德拉诺所有氏族中最为骁勇善战的战歌氏族的酋长。在小时候的加尔鲁什心里,自己的父亲有着一个战士的风范,他赞赏敌人的威猛,也坚持自己的荣耀。即便是当格罗姆提出让术士抽取自己十年的生命,使自己能够更快的步入战争时,加尔鲁什也没有半分怨言。
在古尔丹和影子议会的蛊惑下,格罗姆.地狱咆哮是第一个喝下了深渊领主玛诺洛斯的血的兽人,当时的加尔鲁什并不为此感到愧疚,依旧狂热的崇拜着自己的父亲,甚至为自己因为红热病而无法同自己的父亲一起战斗感到羞愧。然而,当古尔丹的阴谋彻底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时,加尔鲁什一直坚守着的信念彻底崩溃了,如果不是盖亚安祖母,他甚至直到现在也无法走出来。
“你的父亲是第一个喝下了玛诺洛斯之血的兽人,正是从这一天起,兽人们受到了燃烧军团的诅咒与奴役。然而这么多年来,你的父亲也不好受,他一边饱受着杀戮*和狂暴的折磨,一边和你一样,因为自己玷污了部落而蒙羞,直到现在这一幕。”
如果忽略他所说的那些可恶的事实,那个人类的声音还蛮好听的,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加尔鲁什的思想不知道被自己带偏到哪去了,但是战志行可不会读心术,他继续向加尔鲁什介绍着眼前的场景。
“另一个兽人是萨尔,杜隆坦和德拉卡之子,德雷克塔尔和奥格瑞姆之徒,毁灭之锤这一代的传人,霜狼氏族酋长,部落大酋长……”
毁灭之锤不是他们一族专用的传说武器么,怎么会落到这个叫做萨尔的绿皮兽人手上。加尔鲁什刚想开口询问,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了一阵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萨尔,我就知道你会来。没想到,你把我们强大的格罗姆也带过来了。不过很可惜,无论今天带了多少人,你终究会就此死去!”
顺着那个声音的源头看去,眼前出现的生物让加尔鲁什瞳孔骤然放大,几乎要惊叫出声。随后怒火填满了加尔鲁什的胸膛,要不是被战志行拽着,他几乎要冲出去。
“这一切都是影像,虽然玛诺洛斯终究死了,但你肯定是碰不到他的。”战志行看着满腔怒火的加尔鲁什,有些无奈的解释着,“你所需要的,就是继续看下去。”
两人说话间,萨尔和格罗姆已经到了玛诺洛斯面前。萨尔首先将锤子掷向玛诺洛斯,但是玛诺洛斯轻而易举被抵抗了。玛洛诺斯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手中的双刃矛猛地从空中砸下,地面开裂,萨尔和格罗姆被击飞出去,而玛诺洛斯则发出胜利的咆哮。
加尔鲁什手里紧紧握着拳头,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影像,但还是忍不住为这场完全不对等的战斗揪心。可是,就在玛诺洛斯将要杀死两人的时候,原本被击飞的格罗姆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双眼溢出血红色的光芒。
父亲被激怒了!加尔鲁什知道这种场景,当饮用了恶魔之血的兽人爆发时,双眼就会因为恶魔般的战斗欲被再次唤醒而溢出血红色。格罗姆一声怒吼猛冲向前对玛洛诺斯,咆哮声伴随着地狱咆哮家族时代传承的传说武器血吼划破空气引发的战歌,瞬间击中了玛洛诺斯。
玛诺洛斯佩戴的护盾被击得粉碎,深渊领主被格罗姆这燃烧生命的一击一招毙命,格罗姆也被玛洛诺斯的死亡爆炸震飞。落到了加尔鲁什的身边,加尔鲁什放开被战志行牵着的手,蹲在这个带给自己一切的人面前。格罗姆眼睛里的血红色已经渐渐退去,变得奄奄一息。这时,刚刚被玛诺洛斯击飞的另一个兽人——刚刚那个人类叫他萨尔,跑到奄奄一息的格罗姆身边。
两人之后说的话加尔鲁什基本已经听不清了,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父亲残破的身躯,还有渐渐从他身体里散去的玛诺洛斯之血的诅咒。仿佛心有所感,格罗姆最后望向加尔鲁什的方向,微笑了下,随机永远的阖上了眼睛。
加尔鲁什伸着手想要碰触到自己的父亲,然而却只能摸到一片幻影。他的手透过抱着格罗姆的萨尔,看着二人的影像瞬间化为各色的星辰一般散去。
“影像已经结束了,格罗姆牺牲了自己,杀死了玛诺洛斯,将所有的兽人从永恒的诅咒中解救了出来。”加尔鲁什低着头站了起来,战志行看不清他的表情,觉得自己让加尔鲁什看到这些东西,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很抱歉,让你亲眼见证了自己父亲之死。”
“不,我要谢谢你,不知名的人类。”随着加尔鲁什的抬头,战志行看到了他的眼神——有骄傲,有战意,有激情,只有在他眼神的最深处,紧紧埋葬着浓郁的涂抹不开的伤心,“我的父亲因战而生,因战而死。他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部落,死得其所,他是真正的战士,我……以他为傲!”
霎那间,团聚在加尔鲁什身上的梦魇骤然消散,二人的精神体瞬间掉入了战志行的灵魂之海,周边的一片黑暗瞬间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多彩。看着一脸坚强的加尔鲁什,战志行忽然说不出的心疼,伸手抱住了他的魁梧的身躯。
“想哭就哭吧,在我的世界里,没人会知道。”战志行感受着加尔鲁什的心跳,忽然忍不住开口说道。自从外域和艾泽拉斯断绝联系,加尔鲁什一直没有得到过格罗姆的消息,然而没想到第一个等来的消息便是生离死别,怎么可能不让这个年轻的兽人心痛。
“不,我不会哭。我的父亲死得其所,我以他为傲!”加尔鲁什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从战志行身后传来,他仿佛对这个拥抱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伸手环抱住了眼前这个让他了解一切,拯救了他的人类。稍微偏转了下头,加尔鲁什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有着无限好感的人类,小心翼翼的开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人类。”
战志行在忽然有种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坦白自己的名字,坦白自己的身份,坦白自己的任务。可是在加尔鲁什温柔的眼神里,战志行却仿佛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恐怕会有些失望吧。战志行在加尔鲁什失望的眼神中,默默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