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是古代宅斗剧里常有的画面,正房盛气凌人,侧房小心谨慎。
徐庭旭是真的准备当情人的角色了,看得江言清头疼。
得文是马大哈并不了解东方的宅剧文化,看不出状况不对劲,叫嚷着,“徐兄,为什么你总是做中式早点,下回能不能做西式的?或者你告诉我在哪里买,我买给你们。”
这里不是市区,没有那么丰富的早点店,得文吃不惯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江言清懒得带他出去。
徐庭旭皱着眉看他,“你不知道言清早上喜欢吃什么?”
那模样像极了侧房不理解正房,连丈夫最喜欢的吃食都不甚清楚,嫉妒正房的地位。
江言清忽而胃疼,极度后悔昨天发疯没有解释清楚,现在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得文吃完饭补觉去了,厨房剩着江言清和他的“小三”。
“我担心你才送东西,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一个人等,等你和他温存后,再来找我。”徐庭旭低着声,卑微地道。
江言清觉得好笑,他想起从前江言清为了等徐庭旭回家吃饭,每次一等是一个晚上,心里产生恶劣的念头,原本打算解释的话语吞了回去。
“行,我晚上等得文睡了,再出来找你。”
徐庭旭掐着手掌心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到了晚上,十一点时,徐庭旭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江言清看了眼,没有回答,手机丢在一边睡觉。
他想看看徐庭旭能够忍到什么时候,也想知道徐庭旭对他的态度能坚持多久。
几天后得文要回去了。
回去前得文死活拽着江言清去疯狂购物,买了一堆东西,寄国际快递费了不少钱。
徐庭旭也跟着,偶尔帮得文拿东西。
得文开江言清的玩笑:“跟我一起回去呗,我养你。”
江言清瞥一眼徐庭旭,点头:“好啊。”
徐庭旭脸色白了一瞬。
得文离开那天提着三个行李箱,江言清帮他拿了一个,他们坐在徐庭旭的大车前往机场。
徐庭旭看到江言清手里拉着的行李杆,久久不言语,似乎误会了什么。
江言清懒得理他,推着得文去了后座。
得文在后面叽叽喳喳介绍着他的家乡有多好,江言清配合着他一脸期待向往。
到了飞机场,得文办理登记手续,江言清也一起过去。
“哈尼,我有个中国留学生朋友现在退机票不去了,我帮你买机票,咱们远走高飞怎么样?”
得文乱用成语,胡说八道。
江言清笑着拒绝,余光见徐庭旭身形微动,改口,“好啊,你养我多久?”
“一百年!”
得文更加兴奋,拉着他往登机口走,他知道江言清开玩笑的,乐意和朋友这样相处,不然显得离别太伤感,他挺舍不得江言清。
但徐庭旭拦住了他。
徐庭旭眼里全是血色,江言清直到现在才正眼看他。
徐庭旭的黑圆圈很重,神情绝望,死死抓着江言清的手不放。
“你要跟他走吗?为什么不带我?我可以在那里买房,我可以永远等他和你温存后施舍我一点点时间,我不需要多久我只需要一点点。”
徐庭旭压抑着嗓音,痛苦地□□。
他的手掌再次被他掐出血,血从细缝中流出。
江言清的心绪成功被扰乱,他觉得够了,试探结束,荒唐的误会该终止。
在徐庭旭即将崩溃前,江言清轻声道:“徐庭旭,我没和得文在一起,你误会了。”
下一瞬,徐庭旭猛地扑过去,用力禁锢着江言清的腰,不管不顾地亲吻。
他全身都在颤抖,害怕江言清真的跟得文走了,什么都不顾及,是发了疯地亲吻江言清。
最后是得文骂骂咧咧自己登了机,江言清和徐庭旭没有一个向他告别,他们这段时间的友谊喂了狗。
机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们在人群中相拥接吻,吻到江言清面色变红逐渐喘不上气,挣扎推开,徐庭旭才放过他。
江言清的腰依旧被徐庭旭抱住,徐庭旭蹭进江言清的脖颈,心跳得剧烈,是害怕失去而产生的心跳加速。
“言言,我们和好吧,好不好?”徐庭旭哽着声音恳求着。
飞机的广播不停得播报最新通知,机场嘈杂得厉害,如同江言清此刻的心情。
“徐庭旭你让我再想想。”
徐庭旭抱着他,亲上他的脖颈,“好,你想多久都可以,求你别赶我走。”
江言清无奈叹息。
之后的日子过得也算平静,徐庭旭再也没有逾越,江言清还是不敢往前踏进。
又一个深冬,最近江言清很喜欢窝在沙发上抱着毛毯看一整天的电视,没找到喜欢的电视也爱听电视。
他时常手机握着遥控器,身体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每次徐庭旭进来都能看见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身板。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徐庭旭半蹲着望着江言清的睡颜。
他看了很久,久到江言清醒过来,才挪开视线。
“我又睡着了?”
“对。沙发很硬,还是去房间里。”
江言清懒洋洋地不想动,抱怨地道:“不能抱我去吗?”
客厅在顷刻间陷入死寂,就连电视机也忽然没了声音。
江言清失言了。
徐庭旭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懊恼中的江言清,他给江言清台阶下:“好啊,但你醒了。”
江言清坐起身,他抿着唇看着前方的茶几。
徐庭旭陪着他,直到江言清说:“我去冲把脸。”
客厅只剩他一个人。
手机掉在地上,徐庭旭捡起是江言清的手机。
准备把手机放回茶几中,屏幕还亮着,应该是江言清刚才摸着手机不小心面部解锁了。
论坛上的帖子——
【你会喜欢同一个人两次吗?】
【破镜真的能重圆吗?】
【枯木可以逢春吗?】
他关上手机,出神良久。
又一个新年,今年春节江言清把陆谊接过来等到明年寒假结束再把他送回学校去。
今年的春节多了一个人过,徐庭旭也加入其中。
这个春节江言清的家都很热闹,一片欢声笑语,仿佛多年之前一个人艰难痛苦度过春节的江言清,已经离他很远很远。
初七,他的房子才重归安静,陆谊被他送去学校参加新的比赛。
江言清对忽然安静的房子不太适应,朝着徐庭旭抱怨,“一下子人全都走光了。”
徐庭旭帮他收拾屋子,顿了顿向他告别。
“农场的花需要我照例,我得过去,也许要去几个月。”
江言清的笑容变淡,抿着唇,“嗯。”
徐庭旭走向江言清,他微躬着身,找到江言清的眼睛,与他对上视线,“花开的时候,你会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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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花开的时候, 你会来吗?”
白刺玫开花的季节是在温度较高的春夏交接之际,得两三个月。
徐庭旭略带恳求邀请江言清去,是真的想和他一起看花还是暗喻?
“你会来吗?”徐庭旭又问了一句。
徐庭旭曾经邀请江言清去过, 他没有去。
而现在,江言清也并不一定会去, 他沉默着, 没有回答徐庭旭的话。
答应了却没有做到,给人期望又硬生生破灭,不道德。
等了会儿徐庭旭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目光稍黯隔了会儿笑地道:“没关系,花一直有重开的时候,我一直都会等你。”
两天后,徐庭旭准备离开。
他离开前做了许多东西放进江言清的大冰箱里, 仿佛怕江言清饿着,交待道:“我一个月回来一次, 这些够你吃一个月。”
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实在不行我帮你请厨师?”
“哪儿有那么娇气?”江言清调笑着道:“要不然你别走,我雇你当我的厨师?”
这是邀徐庭旭留下的意思, 他不明白徐庭旭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而徐庭旭认真地拒绝,“虽然我很想留下, 但我始终想更近一步。”
江言清听懂了, 徐庭旭要的不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他想要的更多。
江言清抿着唇不说话。
徐庭旭对他笑得宠溺,他伸出手, 小心翼翼又温柔地拍着他的头, “我只是解释原因, 不用紧张。”
徐庭旭离开的那天, 天空飘着小雨。
绵延细雨最折磨人,不打伞细雨也能打湿衣服,打伞又觉得多此一举。
江言清站在门口看着徐庭旭把行李放进他车子后备箱。
打开车门前,徐庭旭回过头朝着江言清挥手告别。
车子开启,徐庭旭走了,这里只剩下江言清一个人了。
他呆了一会儿进了屋。
徐庭旭在时,会时常他找他,江言清从没觉得房子那么空旷过,徐庭旭离开了,他忽而发现他的房子特别的大。
之后的日子里,江言清窝在房子里等待冷春过去,在这期间,徐庭旭每天都会给他发农场的图片。
四月时,徐庭旭再次向他发出邀请,说农场里的有些花开得很漂亮,问江言清来不来。
江言清还是没有去。
五月时,徐庭旭依旧给江言清发信息邀请江言清,江言清仍旧没有去。
到了六月天,天气彻底热了,村长找上他请他帮忙,“苏姨身体快不行了,她在医院挂着水瓶没人照料她,我想让你白天照看她,方便吗?”
上回村长请江言清帮苏姨搬过家,江言清有印象,苏姨是村里的寡妇,村长说过她得了阿尔茨海默氏症,经常忘记事情。
村长包括许多人在内,无论年纪大小都习惯叫他“苏姨”,大概是她的名字。
江言清对年纪大无人照料的妇人有同情心,加上他成日无所事事,很爽快地答应了。
约定好了时间,江言清去的那天早上下了场暴雨,暴雨来得急去得快很快停了,一路上是雨后泥土的清香。
到了医院,苏姨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嘴里喃喃说着话。
江言清以为她喝了,给她倒了杯水。
就这样守了苏姨一个多月。
苏姨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某天下午,苏姨忽而紧紧拽着他的手,嘴里不停念叨着“箱子”。
“什么箱子?”江言清问。
苏姨没有回答,反反复复念着“箱子”,念了很久。
在第三天的上午,江言清终于记起苏姨说的“箱子”是什么了。
他那次帮苏姨搬家整理东西,在床下发现木质的箱子,他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苏姨最重要的东西。
“苏姨,箱子放在哪儿了?我帮你去拿?”
苏姨神志模糊,一直念着“箱子”没有回答江言清的话。
江言清找上村长,村长听后带着江言清去苏姨新的住处找箱子。
寻了一圈,在床底下找到苏姨一只念着的“箱子”
村长打开箱子往里看了一眼,叹气:“还是没忘记他啊。”
江言清一顿,“什么?”
村长从箱子里取出一张老照片,声线悠长地道:“年轻的时候我追过苏姨,她的病在她年轻的时候就有过,经常忘记事,我废了不少功夫才让她记住我,但隔了一段时间她又忘了。”
“我以为她谁也不会记得,后来才知道,她可以记住一个人,即便她的病促使她经常忘记,依然用各种方式记着一个人。”
村长把照片放了回去,领着江言清坐上车前往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村长问他:“你会喜欢同一个人两次吗?”
江言清抱着箱子的手捏紧。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苏姨喜欢过一个男人,很多次。”
故事发生在几十年之前,苏姨二十五岁左右,她被医生确诊病情。
那时候苏姨已经开始忘记身边的人和事了,偏偏在那时候她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对方叫什么我忘了,我记得他姓陈,是个教书的,周围人都喜欢叫陈先生。”
陈先生性格好,待人亲厚,奈何与苏姨不对付。
每次和苏姨吵架第二天都会忘记。
后来陈先生就让她在日子本记下当天所有的事,特别强调和他吵架的事。
“后来两个人谈恋爱了,但陈先生家里人不同意他娶一个孤女,被家里人五花大绑送去结婚。”
那个时期苏姨的病更加严重,她已经完全认不清人了,一直念着“陈先生”这三个字。
在后来陈先生回来了,满身是伤的过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姨再次见到他时,却已经不认得陈先生了。
陈先生并气馁,他重新制造相遇,重新让苏姨爱上他。
“很遗憾,苏姨的记忆只能维持一阵子,接着又忘记了陈先生,但陈先生再次制造偶遇,再次让苏姨喜欢上他。”
村长抽空拿起车里的水喝了一口,“苏姨忘记陈先生多少次,陈先生都会再次让苏姨重新认识喜欢上他。”
“他们在一起了?”
村长微顿,“并没有,陈先生死了。”
陈先生被迫娶的老婆家境很好,她强行嫁给陈先生,陈先生逃出来后查到了这里,陈先生为了护着苏姨,硬生生被打手打死了。
“村子里只有特别年长的人才知道这一段故事,陈先生死后苏姨好像真的忘了陈先生这个人,没再提过。”村长笑了笑,“原来她没有忘记,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