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唐染觉得无趣,四下里看了看周围,温正初看到此处,也笑了笑,道:“染儿是不是觉得无趣?等一会若是有高手上台争夺盟主之位,那才有看头呢。”
这大会刚刚开始,上来的尽是些无名小辈,一轮轮的比试下来,江湖中有名望的高手,才会渐露头角。
唐染听得温正初笑,才问道:“伯父也意在盟主之位吗?”
温正初收回目光,回道:“不算是,我爹是想让我上台比试,若是夺得盟主之位,自然高兴,若是得不了,全当是历练了。”武林中的高手大家,大都不屑于盟主之位,所以各大门派,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是些弟子罢了,看来我还是有机会的。
唐染正与温正初说话间,觉得有一抹淡紫色的影子闪过。侧目寻找间,才见那抹谈紫色的影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坐下了。细看之下,那抹淡紫色的影子脸上戴着的,竟是那半面银白色的面具。
如初见一般,仍是淡如秋菊,静若夏荷,艳似桃灼,傲比红梅。恍惚间,唐染不自主的起身,正欲往那女子身边走去,却被坐在身旁的鸣沛若一把拉住。
见温正初和鸣沛若莫名的看着自己,唐染自觉失了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坐下看了看远处那抹身影,才收拾好乱了一地的心。
而那抹身影,看了看不远处唐染的失神,方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看台之上的细小事情,自然是敌不过擂台之上的胜负之分。只是在大家都各自关注着自己关注的事情的时候,在高高的门楼之上,却随意的坐着两个男子装扮的俊美的少年,他们一个玩味似的看着台上的打斗,一个手中拿着白釉瓷的铜铃酒盏,把玩着细细的杯颈浅笑着。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五六个神情恭敬也看似年纪轻轻的俊美男女。
不久之后,裴万德和梅千云相斗,竟都被慕容傲林打下了擂台,正待慕容傲林骄傲之时,却有一白衣男子飞身上台,只见那白衣男子手持峨眉刺,招招都是直逼慕容傲林的面门。不出几招,那少年掷出峨眉刺,直逼慕容傲林的双眼而去,慕容傲林刚刚挡开飞旋而至的峨眉刺,却不料,那白衣男子袖中弹出的一道银光又直逼气门,躲闪不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那白衣男子已经素手拈花,将一枚铜钱打了出来,谁知那枚铜钱与那道白光在碰撞间,竟也产生了一股戾气,直震的慕容傲林退后了两步,竟忍不住当场吐出口血来。那道白光,便是那白衣男子袖中夹杂着内力的暗器。
这一招峰回路转,可算得是绝学了,是要对方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不及时挡下那道暗器,让它射中了气门,对方可真是道行高深也得一朝尽丧了。
慕容傲林刚刚落败下场,又一全身黑衣的男子飞身上了擂台挑战。那男子一上台,便将手中的宽刀直指着那白衣男子,台下瞬间唏嘘声一片,更有甚者竟直接惊呼,道:“麒麟刀。”接着,便三三两两的互相议论起那把麒麟刀来。
明国武林代代相传,那把麒麟刀是上古神器,在其刀身之上有血麒麟一只,其每任主人必须在每月十五以自己的气血养刀,才能练就人刀合一的佳境,而且相传此刀极其嗜血,若是有血沾于此刀之上,必然是滴血不漏的被吸食干净,所以此刀,也一直被奉为上古邪器。但从它上任主人到如今,已失传了近百年。
见众人惊讶,与那白衣男子遥遥对视的黑衣男子,英俊青黑的脸上一挑眉峰,嘴边竟是洋溢着邪魅的笑。
那白衣男子正想请教对方姓名,谁知那黑衣男子一收笑容,就急劈而来,这一招速度太快,那白衣男子侧身躲过也较为勉强,那黑衣男子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横扫突斩招招狠辣,其刀法变化虽少而威力不减,刀招沉猛又是以客犯主之势。
台下众人看得紧张万分,温正初却疑问,道:“这种刀法从未见过。”
一旁的温弘致观望间,回道:“是鬼门绝学,七斩丧魂刀。”见温正初还是一脸疑问,他又接着,道:“此刀大宗分为七斩,三招为一斩,没有固定的出招套路,松紧快慢完全自由,一般都是先快而后慢,消磨对方体力,麻痹对方意识,待敌人放松警觉,最后才会在第七斩之内斩杀对方,取其性命。”
温正初听罢,看了看台上紧紧相逼的刀法,又疑问,道:“武林大会是以切磋比试为目的,他应该不会下杀手的吧?”刚才那白衣少年对战慕容傲林,还手下留情了呢。
温弘致微微摇头,便是作了回答。鬼门招数阴险,又属邪派,鬼门中人行事一贯毒辣,向来都是杀人从不手软的。会不会出杀手,还真是不好说呢。
唐染见温弘致摇头,眼光又移回台上盯着,生怕那黑衣男子会突然出了杀手。
台上的白衣男子面对急速的攻击,有些应接不暇,对方刀法慎密,峨眉刺也被对方打落,情急之下,那白衣男子又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铜钱使做暗器,朝对方气门掷去,岂料对方举刀护在前胸,顺势一个后仰,连同那白衣男子袖中一同射出的白光也一道躲了过去。
那白衣男子见他如此躲避,心中惊讶,但也无可挽回,毕竟那枚铜钱也只是虚招,应急而已,为的也只是分散对方注意力,从而用袖子的暗器将其制服。岂料,对方已有对策。
那黑衣男子接着一个后空翻,向前一滑,便提刀横扫,那白衣男子着急后退,却脚步不稳,正欲运起轻功向后方滑去,岂料那黑衣男子速度快了一步,重重一掌拍在他胸口,势尽落地。
那黑衣男子提刀站着看他,眼里满是不屑,还有嘲讽。就在众人皆以为此战已了的时候,不承想那黑衣男子,竟然又举刀要砍,意欲取其性命。唐染一惊,顾不得许多便运了轻功往擂台上去了。而离擂台最近的武林盟主柳仲刀,急身上前,横刀阻拦,岂料对方运了内力入刀,那麒麟刀毕竟是上古邪器,又岂是一把柳叶刀所能阻挡的了的,相碰之间,竟生生的折断了去,只是那拼力的一挡,倒使那黑衣男子后退了一步,那白衣男子被刀风划伤了胳膊,而柳仲刀也被内力所震,伤了内脏。
相望之下,在场的众人皆知自己份量,又不知那黑衣男子此番可会收手作罢,便都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的观望着。
唐染一把扶起那白衣男子,问道:“伤在哪里?内脏可好?”
那白衣男子还是略有惊慌,道:“三姑姑,我还好。”
这台上的白衣男子,名叫唐锦辉,正是唐门中人,锦字辈行三。虽然年长唐染几岁,但毕竟有着辈分之分,所以不论何时何地,这称呼都是乱不得的。
待下面的各路人马慢慢反应上来的时候,才又有人惊讶,道:“她就是唐染?他们是唐门的人。”
☆、第七章 又见奇葩
唐染自十六岁出门历练,在江湖上游历混迹,至今已有三年。第二年时,她路经昭容,遇上了灭门惨案。众人听闻台上的女子就是唐染,竟又对此事,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个青年才俊对周围,道:“我听说唐染当时,是用暗器杀了金棠华的。”
旁边立刻有人反对,道:“怎么会?我听说金棠华是被唐染下毒毒死的。”
有人听他这么说,立刻似亲眼所见似的,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是唐染追上金棠华之后,用淬了毒的暗器杀了他的。”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也凑过来,道:“哎呦,这位兄弟,你这好像是总结版啊。”见其他人一脸不屑,他又笑了笑,道:“其实啊,当时他们在洪山镇打斗的时候,我和几位师兄弟就在不远处呢。”
其实,这人说的倒是不假,他当时跟师兄弟的确是在不远处的,也只不过是他们几人武艺低微,当时没敢靠太近嘛。
听到这位仁兄如此一说,其余的人都好奇的问了起来。接着,这位仁兄绘声绘色的重复起了当时的所见所闻,真实的事情是这样子的:
昭容闵家在明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虽然世代从商,但在几代前也步入了武林。闵家大小姐闵静师拜天音派,与唐染算是旧识,唐染经过昭容本是想找她叙旧的。岂料那天,唐染进了闵府,见满地都是尸体,在寻找之下发现,除了闵静,闵家上下无一人生还。只是唐染发现,闵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枚金钱镖。
随后,唐染追了金棠华七日不放,才在荆州洪山将其截获。
当时在洪山镇外,唐染快一步拦住了金棠华。金棠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染,问道:“你是何人?竟然追了我七日不放?”
唐染,回道:“我是唐家三小姐,唐染。”
金棠华暧昧的笑了笑,道:“唐家三小姐如此追着在下不放,可是对在下有些意思?”
唐染不理睬金棠华的嬉皮笑脸,又瞪着他,问道:“金棠华,昭容闵家与你有何仇怨,竟遭得你下如此毒手?”满门三十多口,你竟一个都没有放过。
金棠华听闻唐染质问,不屑的一笑,道:“哼,闵家遭人灭门,又与我何干?”
唐染皱眉,反问道:“与你何干?”说着,不待他回答,唐染便从腰带中拿出一枚暗器,问道:“这枚金钱镖,你可认得?”
金棠华却不耐的轻瞟了一眼,道:“不认得。”
唐染看着他,握了握金钱镖,道:“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别人用的金钱镖,都是铜钱做的,可只有你一人的醉海棠花,用的全是纯金做的,一毫的厚度,边缘锋利,中间偏厚重。正面必有一个棠字,背面则是一朵海棠花,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金钱镖呀。”
金棠华听唐染如此一说,冷哼一声,道:“就算这是我的醉海棠花,又能证明什么?我金棠华的金钱镖有多少枚,我自己都不知道,丢了的用了的,更是多不胜数呢。”
唐染见他狡辩,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有本事一人灭了闵家,难道你不知道,闵禄就是江湖上的千手鬼宗吗?”闵禄虽然武艺不济,但这鬼手的称号可是当之无愧的。这枚暗器,定是你杀害闵禄之时,他从你身上偷来的证据。
金棠华见唐染已是认定了自己就是凶手,便一不做二不休,发狠道:“对,我看中了闵家的传家之宝,是我杀了闵家一门,你想怎样?”你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又能奈我如何?
唐染见他承认,便道:“杀人自当偿命。既然人是你杀的,我自然是要与朋友报仇的。”
“就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金棠华笑了笑,又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人都怕唐门,我金棠华可不怕。”想我金棠华混迹江湖多年,只为钱财和美色,还不曾失手过呢。
金棠华刚刚说完,便发狠出招。谁承想才几十招,唐染技高一筹,金棠华便落败当场。随后唐染得知当时闵静人在师门才免遭毒手,便带了金棠华前去天音派交与闵静处置。金棠华常年在武林行走,作恶多端,却从没被擒过。唐染就是经此一战,名扬武林的。
众人刚刚听完这唐染的成名经过,又向台上看去。这时,唐染扶起唐锦辉和柳仲刀,质问道:“你是鬼门的人,武林大会重在比试,你既已赢了,何必又下此杀手?”这等心狠手辣的人,居然也敢来参加武林大会,就不怕会遭天下人唾骂吗?
那黑衣男子阴阴的笑了笑,说道:“我们鬼门,在武林人士眼中向来阴险狠辣,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既然比输了,就理应受死。”
柳仲刀喘着粗气,怒道:“你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武林大会本就是为了选举武林盟主而比试的,又岂能容下你这等嗜杀成性,滥杀无辜之人。”若是让你这等败类当上盟主,那这武林会变成什么血雨腥风的样子?
那黑衣男子嫌恶的看了眼柳仲刀,道:“柳仲刀,你已是重伤,柳叶刀也折了,怕是连我三招,你都接不了了吧?”
“你。”柳仲刀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闷声不语。
唐染却拿起地上的峨眉刺,道:“场中的前辈高手都在,岂容得你放肆。”即便是武林泰斗,各家宗师未曾前来,这场中的高手,又岂能容得你在此放肆。
那黑衣男子方才得知来人是唐染时,就脸色不悦,现在看得唐染捡起了峨眉刺,更是面色不善。
唐锦辉见唐染要出手,便扶了柳仲刀下了擂台。那黑衣男子似已是等不及了,趁对方立足未稳,疾旋的身体犹如抛出的石子般飞速向前,又以刀做棍,一招苍龙出水,竟是直指唐染腰下三寸而去。
唐染左手轻舞峨眉刺一挡,右手中的峨眉刺瞬间也飞了出去,那黑衣男子还不及收刀,一咧身子,峨眉刺擦肩而过,那身黑衣也呲啦一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却未伤及皮肉。
那黑衣男子仰身转了一周,再起身时,左手两指也急速向唐染的双目插去。唐染未料那黑衣男子应变极快,抬头后仰避过刺目而来的双指,右掌也迅速变化,往他胸口拍去,那黑衣男子却也不躲闪,镇定的浑如铁铸。生生的挨了一掌之后迅速的抓住了唐染右手,他嘴角上扬,大喝一声,蓄势抬刀终于击实,唐染用峨眉刺也没能挡住,那刀也落在了唐染左肩之上。
唐染此时也顾不得左肩疼痛,飞起一脚,趁那黑衣男子后退之时,她顺手扔了剩下的一把峨眉刺,才有时间喘了口气。
不待峨眉刺飞回唐染手中,那黑衣男子一甩刀便将它打落在地,他又急功近利,气急败坏的一跃而起,使出了惊魂无形刀的第六斩龙破九天,道:“唐染,受死吧。”上次在邵阳,若不是你多事,洛雨菲早就是我的人了,今日你又自己送上门来,我又岂能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