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钱能跟艾家比?艾美云肯定不会准她儿子找个没背景的女朋友。”
“但你看他们是真登对啊,男才女貌都跟电影明星似的,这要是他们以后生小孩,得有多好看。”
漆月阴沉着脸叫了个服务生过来:“你给我端盘鹅肝过去糊住那群人的嗓子,吱吱哇哇的吵死了。”
艾景皓和喻宜之一进来就成了人群中的焦点,一直在秦老身边服侍的女秘书亲自过来,把两人引见到秦老面前。
艾景皓打开一个丝绒盒子,隔这么老远也能看出里面是面价值不菲的玉璧,喻宜之在一旁温声介绍些什么,秦老频频点头。
她们中间隔了很远。
隔着衣香鬓影的重重人群。
隔着全然不同的社会阶层。
隔着一开始就存在的隐形界限。
月光一度沦落,可又不择手段回到了她本应属于的天上。
漆月这样的泥沼,就算曾痴心妄想,也困不住她,留不住她。
“漆老板?”
漆月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清丽温婉的一张脸。
她看了半天,那人笑了:“我是阿萱啊,你曾经救过我的。”
想起来了,刚升高时漆月休假了半个月,就是因为阿萱的事打了一架。
当时阿萱刚到K市当服务员,被人猥琐也不敢反抗,漆月看得火大,跟好几个男人干了一架。后来才知道,喻宜之那天刚好被喻文泰叫来送文件,看到了她打的那一架。
好管闲事又够狠,所以才让她成了喻宜之的目标吧。
“漆老板?”
漆月回神:“你在这当领班?”
阿萱笑着点头:“早听说你在钱夫人那边干得不错,华亭这边也归你管了?”
“也许以后会。”
“那以后还要麻烦你关照了。”
阿萱说着话忽然觉得背后一阵阴嗖嗖的寒意,她摸摸脖子后面还以为空调出风口坏了,一回头却看到一个清冷绝伦的美丽女人站在那里。
漆月也是这时才看到喻宜之,吓了一跳,心里暗骂这女人演鬼片啊?一张脸那么白。
阿萱:“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喻宜之纤手一指漆月:“要她。”
漆月嗤笑一声:“老子他妈的又不是商品。”
阿萱帮着解释:“这位是华亭今天的主管。”
喻宜之看着漆月:“跟我去洗手间。”
“为什么?”漆月慵懒调子笑着:“给个理由。”
喻宜之走过来,钳住漆月手腕,把她手里那杯鸡尾酒往自己礼服上一泼:“因为你把我礼服弄脏了。”!
第50章
喻宜之把漆月拖进洗手间,反手就把门给锁了。
漆月一把甩开她,却又被她视线看得发毛:“你盯着老子干嘛?”
喻宜之抿了下唇,打开手包,对着镜子开始补睫毛膏。
漆月转身就想走。
喻宜之快走两步拦在她身前。
漆月也不知道喻宜之在慌什么,手里一支睫毛膏骨碌碌滚到地上,一直撞到墙角才停。
两人的视线一起望过去。
喻宜之就那样盯着睫毛膏问:“刚才那个领班,是阿萱?”
漆月冷呵一声:“喻总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阿萱,真是难得啊。”
“你刚才在笑。”
“什么?”
“你刚才跟阿萱说话的时候,在笑。”
漆月嗤一声:“老子天天跟各种女的说话都在笑,老子是笑面虎你不服?”
接着目光阴郁下去:“况且老子现在对谁笑这事,跟你还有关系么?”
******
喻宜之和漆月在一起的时候,从不吃醋。
漆月为此还苦恼了很久,问大头:“你说她是不是不够喜欢老子?”
大头说:“可能是的。”
漆月一把拽住大头领子:“你再说一遍?”
大头笑。
事实上漆月为了工作需要,经常跟一些男男女女挺黏糊,有一次为了给酒楼做宣传,在朋友圈“营业”,那些贴面舞的照片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过分。
那晚回家的时候她惴惴不安的,看到喻宜之已经回来了。
正坐在旧木板床边叠衣服。
喻宜之洗过的衣服都有一种柔顺剂的香味,晾在晾衣杆上总被她扯得平平整整的,不像漆月晾出来的衣服总是皱巴巴。
漆月坐在床边,看她一件张牙舞爪的T恤在喻宜之手里柔顺了模样。
“今晚下班还算早。”
“嗯。”
“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
“嗯。”
漆月坐到了一件还没叠的衬衫上,被喻宜之伸手赶开:“让一让。”
漆月小心去瞟喻宜之的脸,看昏黄灯管在喻宜之鼻子上凝出一枚小小光斑,睫羽低垂,眼神沉静。
漆月话到嘴边的解释被堵了回去:“喻宜之,你怎么不生气呢?”
“为什么要生气?”
“我跟别人离的那么近。”漆月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那么近哦!”
“所以呢?”
“喻宜之你当不当老子是你女朋友!”
喻宜之不疾不徐叠完了最后一件衣服,漆月花里胡哨的T恤也被她叠的整整齐齐,伸手轻抬漆月的下巴。
“干嘛。”
“看着我。”
喻宜之在只面对她时眼神很柔,眸子里藏着很深的湖。
两人这样什么都不做静静对视,漆月还有点不好意思,笑起来:“干嘛啊喻宜之?”
喻宜之也笑了:“你只会对我笑。”
“放屁,那些照片上老子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不是的漆月。”喻宜之伸手摸摸她的脸:“你只有对我笑的时候,眼睛跟嘴一起在笑。”
“所以,有什么好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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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陷在乱七八糟的往事里,喻宜之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托起她下巴。
舌头探入,深深吻下来的时候,带着刚才弄掉睫毛膏的慌乱。
漆月不吃她这套,向后一把扯住她头发,喻宜之头向后仰,头发顺着莹白额角往后垂,露出额角那小小的月亮纹身。
因为刚纹身完那晚她和漆月在浴室做了很久,伤口浸了水,纹身成形后边缘就有点向外晕开,月亮镶了圈模糊暧昧的边,倒有种意外的美感。
漆月眼透戾气:“喻宜之,你一桩桩一件件的到底在干嘛?”
什么月亮纹身。
什么打断她跟别人说话。
好像还喜欢她似的。
“你搞清楚,我们俩现在唯一的关系,就是你来还七年前欠下的债!”
她一把拉开门,攥着喻宜之手腕就把她往外拖,走后门直接把人拖出华亭。
她今晚是带大头一起来的,这会儿大头正跟几个兄弟在后门抽烟,看到漆月扯着披头散发的喻宜之出来都吓了一跳。
“今晚场子应该好管,帮我盯着点。”
“漆老板你……”
漆月根本没听他们说话,直接把喻宜之扯到摩托车边:“上去。”
喻宜之顿了下。
她今晚穿这件礼服有点像旗袍,下摆收得很紧,根本跨不上摩托车,漆月直接把她裙子下摆撕开:“上去。”
她本以为喻宜之会拒绝,因为喻宜之看上去很重视今晚这个场合,没想到喻宜之二话不说就上去了。
漆月把领带扯得更松,摩托车骑得飞快。
一路路过的车里好多人围观,一个穿西装的女人载着一个穿凌乱晚礼服的女人,黑色的裙摆和长发高高扬起。
车速快得像没有明天,在车流间来回穿梭。
漆月低头瞥一眼,喻宜之裙摆被她撕得狼狈,裙摆飘飘露出雪白大腿。
干净得刺眼。
漆月冷笑一声,进一步加速。
她把喻宜之载回公寓:“上去。”
直接过去把人扑倒在沙发上,小皮鞋尖踢掉喻宜之的高跟鞋。
“现在我俩之间,是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他妈凭什么觉得,每次你想亲我的时候就能亲我?”
她攥住喻宜之纤细手腕,高举过头顶,牢牢制约。
喻宜之想挣脱,她一把扯下领带缚住喻宜之手腕,手往下找喻宜之的礼服,往上扯,又顺着刚才的撕口“嘶啦”一声。
喻宜之清秀的眉头狠狠皱起。
她眯眼盯着喻宜之冷白的脸上绽开一朵朵红晕,那血色逐渐布满了整张脸,眼底晕开湿软的水光,死咬着唇不愿出声。
“我跟别人说话怎么了?我对别人笑又怎么了?你不是还让艾景皓进你家跟你玩暧昧么?”
“你想利用他是吧?像利用我一样利用他是吧?必要的时候,你的身体和你的美色都能成为你的工具是吧?”
喻宜之身体薄得像一片纸,几乎要被她揉碎。两人的西装和晚礼服早已皱得不成样子,汗浸浸的蹭在一起。
她的动作暴戾而毫不温存,喻宜之死死咬着唇。
喻宜之就是这样的人,骄傲而自尊强烈,惯于掌握一切,而此时的失控让她失去了一切安全感,只能任漆月摆布。
她紧紧闭上眼,漆月一直按着她手腕的手伸下来拍她脸:“看着老子!”
“求饶。”漆月说:“求老子饶了你。”
喻宜之还死咬着唇。
高岭之花是么?
自尊骄傲是么?
喻宜之的汗让她脸上的月亮纹身变得湿漉漉的,漆月觉得她都快晕过去了,这时她终于摸索到漆月的手腕握住,没求饶,低低喊了句:“月亮。”
漆月一下子甩开她:“说了别这么叫老子!你不配!”
一场折磨这才宣告终结,漆月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玻璃边,给自己点了支烟,不用烟灰缸,故意把烟灰掉在喻宜之家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知道喻宜之对艾景皓没感情。
真他妈的好笑——就连利用,她都不是喻宜之唯一想利用的一个。
玻璃里映出喻宜之缓缓坐了起来,身形不稳,整个人看上去快要虚脱。
即便以漆月想要报复她的程度,今晚这一场也有些过了。
喻宜之缓了好一会儿,开口:“你知道秦老是什么人?”
漆月夹烟手指一顿。
秦老不就是今晚参加聚会那白胡子老头儿么?喻宜之怎么还跟她闲聊上了?
“老子怎么会知道,老子是个没文化的女混混好么。”
她从玻璃里盯着喻宜之摸过手包,手机拿出来。
接着她手机“叮”一声。
点开短信,是喻宜之发给她的一张照片。
“这是秦老最有名的建筑作品。”
建筑外墙居然是曲面,老头儿做出来的居然是很后现代的风格,一排高耸的建筑群像直插云霄的风帆。
又或者说那样的形状像……月亮。
漆月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回遥远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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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和喻宜之最常有的娱乐活动,就是装陌生人一起逛街。
没什么钱,就穷逛。
漆月远远看着有人把一张传单递到喻宜之手里,又不停跟喻宜之说着什么。
漆月发条微信过去:【又有星探跟你搭话?(盯】
【不是,是卖房子的(离了大谱】
那时的喻宜之早早开始实习,周末为防紧急加班也总穿着成熟套装,看起来是有点社会人的样子了。
【什么房子?我看看。】
喻宜之在路边一张长椅上坐下,像走累了在休息,随手拿传单折了架纸飞机,又放到旁边花坛上。
等喻宜之走开后,漆月懒懒散散走过去,坐到她刚坐过的长椅上,像是无聊捡了架纸飞机,拆开。
就是那种很常规的商品房,一百来平,格局规整。
漆月给喻宜之发:【什么啊丑死了,喻宜之我告诉你,我以后会很有钱,让你和奶奶住进很漂亮的房子里。】
那时漆月雄心壮志,要许给心爱的女孩一个未来。
喻宜之:【有多漂亮?(猫猫好奇】
漆月好似不经意的望向人群,喻宜之藏在里面慢慢走着,冷白的一张脸,经常让漆月恍然白天怎么也会有月亮。
那是漆月所能联想到最美好的比喻。
她低头对喻宜之打字:【像月亮那么漂亮。】
我以后一定,会带你住进像月亮那么漂亮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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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七年后,曾经纯净的梦想,早已掩埋在混乱的生活深处,反而是喻宜之说:“这次K市老城区改造项目,我想参考秦老的设计概念,上报集团也已同意了。”
“请秦老回国的活动是齐盛主导的,齐盛对K市改造项目是有诚意的,对住户的赔偿条件也很好。如果真能成功,你们家老房子可以免费置换一套两百平的新房。”
漆月很大声的冷笑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喻宜之,你不会是想说,你是为了实现我们的梦想回来的吧?”
喻宜之沉默良久,额角边的淡粉月亮纹身,在灯下闪着光。
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她回K市做这个项目,是为了在集团往上爬。
她也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她回来,跟漆月没关系。
可明明还有更好更轻松的项目,任由她去选,她却在一见到秦老这套“月亮”的设计概念时,就打定了主意回K市。
而她自诩为一个理性的人,面对着漆月接二连三的失控,又算什么。
她慢慢摸索着把两颗巨大的钻石耳钉摘下,随手放到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