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止骨骼大小对比鲜明,就连肤色也是天差地别。
叶温余的手在严琛手里简直像是白净无暇的一团玉,脆弱美丽得仿佛一捏就会碎,却又让人在小心翼翼的同时忍不住想困在掌中反复赏玩。
严琛单手撑着池边,平时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的动作,此时做起来却像是被放慢了零点八倍速。
上岸后,他很快松了手,转而拿起旁边一瓶没有瓶身标签的矿泉水。
余光里的男生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依旧是浅色上衣,被身后一汪清澈的池水一衬,整个人都显出一股透彻清绝的少年感。
再往下,那只垂在身侧的手沾了同他一样的水渍,指节淡红,手指微蜷,藏在浅薄皮肤下的淡青色脉络似乎也沾上了细润水光。
掌心还残留着肌肤相贴的触觉,细,瘦,还有莫名透出的一股乖巧,
严琛拧开瓶盖一仰头,凝了水珠的喉结上下滚动,渴了许久一样,几口就灌下几乎大半。
口哨声响,第二组训练的学生就位了。
严琛将水放回原位,转头看向叶温余,声音有些低:“跟我过来。”
叶温余没理解到他的意思:“去哪?”
“不是有事找我么。”严琛弯腰拿起干毛巾:“这里太吵,去更衣室说。”
距离他们训练开始已经有段时间,衣服该换的早就换完了,更衣室里静谧无人。
叶温余跟在严琛后面走进去,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严琛的柜子在靠里的位置,门口光源不能完全照进来,没有开灯,视野显得有些暗。
严琛停下,叶温余也跟着停下。
他在斟酌如何措辞时,柜门打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严琛先开了口:“是不是要说调课的事。”
看来不用他从头多做解释,已经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叶温余为此松了口气,点头说是。
严琛:“多少人。”
叶温余:“什么?”
严琛扫过来的眼神和口吻一样淡:“你们班来上这节课的,多少人。”
叶温余在心里数了一下:“十二个左右。”
严琛听完没有立刻说话,半湿的毛巾搭在肩上,指尖点得有一下没一下,在思索什么。
他站在背光的地方,流畅漂亮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加上高大挺拔的身形,叶温余接近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他面前,竟也几乎被他的阴影完全笼罩。
一种无声无形的压迫感,叶温余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一点距离。
“是不是人多了,会影响到你们训练?”叶温余说:“如果实在不方便,我们——”
严琛:“可以。”
叶温余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轻飘飘被堵了回去。
说实在,他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这样轻易,甚至不需要他多游说一句。
严琛一手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之后上课,进门靠右的四条泳道归你们。”
泳池一共也才八条泳道,严琛张口就分他们一半,好说话的程度让叶温余禁不住凝噎,不知该接受还是拒绝。
“三条就够了。”他折了个中:“我们用不了那么多。”
严琛也不强求,很随意地应了声,同时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将它从里面拿出来,转手递给叶温余。
叶温余看着忽然被递到自己面前的黑色T恤:“?”
严琛声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刚刚弄湿了你的衣服,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穿我的。”
叶温余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其实只是溅了几滴水在上面而已,远远称不上弄湿。
然而拒绝的话刚绕上舌尖,他在转念间想到了什么,硬是将一句“不用”生硬地咽了回去。
有借就要还,还的话,就代表今天之后还能再见面。
他抬手接过衣服:“麻烦了。”
“没有。”严琛说完,懒懒垂下眼皮,视线悄无声息落在叶温余身上。
男生的身高不低,只是在他面前依旧矮了半个头,大概是天生骨架小,人清瘦,整个人看起来比他小了能有一个号。
脱下上衣,身上覆着薄薄一层肌肉,漂亮却不羸弱,皮肤在这么暗的环境里也能白得耀目,肩膀不宽,腰倒是比一般男生细。
至少比他们班里那群男的都细。
以及左腰往前的地方,还印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痣。
颜色不深,只是在冷白的皮肤表面格外清晰,以至显出一种隐秘的美感,很容易吸引人注意。
下一秒就被落下的衣摆遮了个严实。
虽说都是男生,叶温余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在人前脱衣服的行为,换衣服的动作很快。
T恤套在他身上显得很空很松,肩线掉到了肩膀下面,空空荡荡的,就连领口也开得很大。
严琛略略偏过头,眼睛看向袖口尽头处。
门外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因为他的避让正好落了叶温余半身。
叶温余穿着他的衣服,泛着淡粉色的手肘掩映在黑色布料之中,几乎被吞噬一般,在他眼里演绎出极致的美。
他猜的没错,黑色确实很衬他。
“我叫严琛。”一点奇异的欣赏欲被满足得彻底,他拉下毛巾拿在手里,目光重新投向叶温余:“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见过两次。”
话音落下,后者眼帘几颤。
叶温余想,怎么可能不记得。
超市,图书馆,甚至是更之前一些,只有他记得的,在南门操场边树荫底下的初遇。
从心心念念到反复咀嚼,每一次他都印象深刻。
但在此时,他并没有做多余的纠正,只是礼尚往来报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叶温余。”
严琛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他换下的衣服,动作理所当然到没给叶温余一点反应的时间:“放这儿吧,洗干净给你。”
“那我要怎么把衣服还你?”叶温余问,问完立刻补充道:“这节不是我的课。”
只是又很快想到什么,忽地眉心一皱。
“看你方便,你可以定个时间带去教室,我去找你。”
严琛将他的衣服丢进自己衣柜,合上柜门后转身:“不过这是训练服,下个周三之前可能要用。”
他们的体育课一周一节,下周三之前要用,就代表不能把衣服交给上这节课的同学代还了。
同理,对方也不能。
叶温余松了眉心,开口却是一声拒绝:“不用。”
空气有刹那的凝固。
就在严琛神色不明地低头看过来时,他冷静地接上下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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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表弟就这么跟人女孩儿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了?”
宿舍里,刚从浴室出来的池冬亭一边擦头发,一边同步关心着叶温余“表弟”的追人进展。
“好奇怪啊。”他有点想不通:“没加上联系方式?”
叶温余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表弟追女生”这个设定了:“可能对方没有带手机,或者一时没有想到吧。”
池冬亭:“女生想不到,你表弟也想不到?没带手机可以记微信号啊笨蛋!”
叶温余当然想到了。
他只是怕严琛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有更简单的归还办法,不加联系方式,等于直接斩断了严琛改变主意的可能。
何况对他来说,比起守着一个没有话题可聊,最后沉入列表大海再不联系的好友,多见一面的价值要大太多了。
“没事,问题不大。”
池冬亭自顾自说:“等下次还东西时再问联系方式也不迟,不过为什么你表弟一定要他去找人家,不要人家来找他啊?”
叶温余忽然沉默不说话了。
偏偏池冬亭在这种事儿上好奇心重得要命:“温余,快说说,为啥啊,这里头有什么讲究?”
叶温余:“……不好辛苦女孩子特地跑一趟。”
“我不信。”池冬亭立刻表示怀疑:“要是这么普通简单的理由,你刚刚就说了。”
叶温余:“……”
刚刚不说,确实是因为这个普通的理由他一时都没有想到。
池冬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哎呀温余,说说嘛~啊~啊~啊~不然我抓心挠肺了都!”
叶温余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坦白:“因为当自己不是主动方时,就会很容易把这件事忘掉。”
池冬亭:“?”
池冬亭:“啊?什么意思?”
池冬亭:“……噢我焯!我知道了!”
他突然激动起来,睁大眼睛:“意思是现在主动方是你表弟,那个姑娘作为被动方,就很有可能到了见面时间却忘了带衣服,还不了,就此延伸出下次见面的机会?!”
心里那一点小算计被直白说出来,叶温余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角:“算是吧。”
“妈耶!”池冬亭满口我焯止不住:“表弟太牛了,太牛了,我再也不说他是笨蛋了!这简直天赋异禀!”
叶温余无言以对。
他不是天赋异禀,考虑到这些,已经是动用了他在那一瞬间能动用的全部脑细胞了。
池冬亭长叹一声:“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着我们多操心,你表弟一定很快就能得尝所愿了!”
叶温余也无声松了口气。
以他的了解,池冬亭说这话的意思,就代表之后不会再多过问“表弟”的事,至少不会关注得这么频繁了。
池冬亭擦完头发,喜滋滋地去阳台把毛巾晾好,回到宿舍,又喜滋滋地绕到叶温余旁边,摸摸他书架上新鲜热乎的奖杯。
正要打道回府,目光无意从叶温余身上扫过,忽然就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刚才一直没注意到的华点——
“哎温余。”他扯了扯叶温余袖子:“你这穿的是谁的衣服,这么大,锁骨都遮不住。”
第11章
叶温余:“……”
叶温余:“我的。”
池冬亭:“真的假的?以前没见过你有穿黑色衣服啊,什么时候买的?”
叶温余:“前段时间。”
池冬亭:“啊,是吗?可是这么大,明显不合身啊,而且刚刚上课之前你穿的也不是这件吧?”
叶温余:“………”
叶温余扛不住了,站起来:“我去洗个脸。”
池冬亭还想追过去再问,以确定一下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出错。
好在隔壁宿舍有人及时过来敲开门,热情邀请池冬亭带上电脑过去开黑,才拯救叶温余于水火之中。
门一关,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叶温余呼出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手一放在水柱底下,脸上就被溅了几滴水花。
原本抬手想要擦掉,只是动作进行到一半时想到什么,手停在半空,抬头看向墙面上的镜子。
上唇一滴水珠因为擦拭不及浸入唇缝,又被他下意识抿掉。
生冷的温度拉回他的神智,他忽然低下头,抬起手背贴上眼睛。
体院宿舍。
董希感冒请假没去训练,杨谅打包了饭菜给他带回去。
董希在床上玩手机,闻见香味从床上爬下来:“谢了好兄弟,不过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加训了?”
杨谅含糊应了一声,确定严琛拿上衣服去了浴室,才飞快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董希边儿上:“记得你上次跟我说的话吗?”
董希想了想:“你内裤上破了个小洞?”
“……不是!”杨谅瞪他:“就是上次严哥从图书馆回来,你说他有点怪!”
董希:“哦,那事,记得啊,怎么了?”
杨谅凑近他,把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为什么怪了。”
董希往嘴里塞了一块肉:“为什么?”
杨谅:“严哥肢体接触的洁癖好像好了!”
他把今天课上看见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董希听得愕然:“真的?”
要知道严琛肢体洁癖的毛病不是一般的严重,他们跟他当了两年多的室友了,至今连搭个肩膀搂个脖子都不能实现。
就这样,他还能跟别人拉手?
“真的。”杨谅非常肯定:“我亲眼看见的,严哥训练100米,主动让人拉他上去,就这样握住了!”
说着,还用自己的左右手做了个紧紧交握的动作,生动形象。
董希想象了一下杨谅形容的场景,只觉得玄乎。
“严哥上个岸还要人拉?”他又问杨谅:“那拉他的人是谁?”
杨谅挠挠头:“有点远,我没看清,而且我有点脸盲你也不是不知道,看了也不一定记得住……”
董希叼着筷子,若有所思。
严琛洗完澡,将自己的深色衣服晾在一边,把叶温余的白衣服单独扔进洗衣机,按下启动。
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刚回到宿舍,一只手忽然伸长了横在他面前。
严琛停下脚步,掀眼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做什么。”
董希倒坐在椅子上,一手扒拉着椅背,一手在他面前示意性地晃晃:“严哥,来,掰个手腕?”
严琛居高临下俯视他:“手不想要了?”
“没,开个玩笑。”董希咧嘴,下一秒便很识相地缩回了手。
在严琛回到座位后,他无奈递了一个“你自己看”的眼神给一旁偷偷围观的杨谅。
杨谅:“……”
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他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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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第225页,226页,本周周末的翻译作业,还有上周名著翻译没有完成的同学,补一下,下周一一起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