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苏知乐不敢想象那离心脏接近的刀,本应该在他的身上,是叶归零为自己挡住了,现在在手术室里的他是不是也很害怕,所有一切危险他都不会再让他经历。
“手术凌晨12点30进行。”医生的话冷冰冰的传进了苏知乐的耳里,他该怎么办,又能为叶归零承担一些呢。
“越...越阳,你...你认识Prosper医生么?”苏知乐一时腿软没有站稳,越阳急忙扶住了他,小心责备:“你身体本就不好,怎么不注意一点。我不认识Prosper医生,但是我猜叶归零他应该有朋友认识,毕竟他当初找我们位置的时候就很容易。”
医生递来了手术告知函,那是风险的警告,苏知乐颤颤巍巍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越阳的话瞬间点醒了苏知乐,顾不上身体的疲惫,他从叶归零外套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可是密码锁锁住了屏幕。
无论是叶归零的生日还是他母亲的忌日甚至是他第一次参加大赛获奖那天,都输过了。苏知乐越来越慌,挂在眼眶里的泪珠直接掉落在手机上,模糊了屏幕。
“为...为什么都不是,哥哥...哥哥怎么办?”从来没有的挫败感,苏知乐按着手机一次又一次,把所有的数字都想过了。
“试试你的生日。”越阳清冷的声音传进了苏知乐的耳朵,他轻轻地拂去苏知乐的眼泪,“试试吧。”
“0411。”苏知乐点了点头,尝试着输入,锁屏竟然真的开了,印入眼帘的是他们两人的合照,越阳眸光微动,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开。
“小...小白......”苏知乐记得叶归零说他在Y国的朋友,是个设计师,旁边的房子也是他,英国认识的人会很多,翻了翻通讯录,终于找到了,他不由得暗暗地舒了口气,鼓足勇气拨了过去。
“喂,归零。”那边冰冷的男声传了过来,苏知乐咬了咬唇,开口道:“你...你好,哥哥...哥哥他受伤了,在Mayo医院,马上...马上要动手术,可是我们没有Prosper医生,你...你认识么?”
久久那边都没回应,苏知乐眼泪簌地又落了下来,他已经将这个陌生人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真的很怕......
“我来找,拖住手术。”
电话戛然而止,苏知乐呆呆地看着渐渐息屏的手机,越阳叫他都没有反应,直到被他拿走了手机才唤回了神。
“知乐,叶归零的朋友都很厉害,你放心吧。”越阳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他不希望苏知乐这么颓废,所有的变化都是因为叶归零,越阳好想把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叫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等待的时间转瞬即逝,苏知乐唯有抱紧着他的外套,才让他感受到叶归零还在自己身边。
“马上进行手术。”医生早已准备就绪,就要进入手术室,可走廊尽头却还没有赶来的身影。
“求…求你,求…求你,医生,能…能不能再等等。”
苏知乐狠狠地拽着他的衣袖,他的眼眶许是因为哭的太多红肿起来,格外狼狈。
苏知乐知道他不能让叶归零陷入一点危险,手术的拖延的影响有多大他当然清楚,明明电话那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苏知乐却莫名的相信,或许因为他是哥哥的朋友吧,哥哥的朋友又怎么会是言而无信呢。
“如果病人因为手术拖延出了事,你要自己承担后果吗?”对于医生来说,眼前这个满是泪痕的男孩简直是任性,以为拖住手术就可以不用面对手术风险的抉择么?
“知乐,手术拖延越久对叶归零伤害越大。”越阳也上前劝说着。
“再...再等等好不好。”苏知乐擦了擦眼泪乞求道,“就...就半个小时,如...如果还...还没有来,就...就进行手术。”
“真是胡闹!”医生怒吼道,"你和病人什么关系,如果出事了,你怎么负责?”
“我是他......”苏知乐话到嘴边最终只剩下无言的沉默,嘴巴张了张硬是没说出什么。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苏知乐向来人望去。
那是一混血的俊酷男子,周遭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而他身后紧跟着一穿着白大衣的中年医生,许是因为太过匆忙,气喘吁吁。
“Dr. Prosper,Are you really here?”那医生不可置信地看向拿过病例的中年医生,后扫了眼身旁还带着哭意的男孩,急忙跟上了Prosper医生走进了手术室。
“苏知乐?”
那混血男子走近,眼神冰冷打量着眼前的人。越阳见状上前,将苏知乐拉到了身后,对上了男子的目光,仿佛被看透般,强大的压迫感让越阳极其不舒服。
“我...我是。”苏知乐轻轻推了推挡在面前的越阳,硬扯出一抹笑容示意放心,他走向前来,朝着白经年鞠了一躬,“谢谢...谢谢你。”
“不必。”白经年扬了扬手,对上苏知乐的娃娃脸有些失神,缓和了些语气,“有Prosper医生在,归零会没事的。”
他是在安慰自己?苏知乐点了点头,听到他的话,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你跟我来。”白经年指了指越阳,命令的口吻让他极为不悦,还是跟着走到了苏知乐看不见的角落。
越阳提了提金丝眼镜框,尽是不耐:“你找我什么事,White。”
“原来你认识我。”他的话里却没有任何惊奇。
在白经年出现的那一刻,越阳便认出他了。当今国际最炙手可热的新锐设计师-White,YZ两国混血,父亲是Z国金融巨鳄,后业务转战Y国。而母亲是Y国政府高官,拥有Y国对外商贸决定权。
而他居然是叶归零的朋友,前有江尽寒,后有White,有时候越阳真是觉得上帝不公平。
“也没什么。”
白经年给人感觉像一只吐信的蛇,猛地张口便将你吞入腹中,他的狠肉眼可见。
四周巨大的气压似乎要让越阳喘不过气来,白经年的声音低沉又极具威胁:“就是有些人有些事,你应该看的很清楚。”
“为什么像叶归零那样的混蛋都能得到一次又一次原谅?”
越阳真的不解,今天他看的很清楚,苏知乐心早就融化了,两年多的时间他没有一次恨过叶归零,谈起什么原谅也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在苏知乐心中一直只有那个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无论自己做的如何,是啊,感激不是爱,就像叶归零说的自己才是那个可怜虫。
“这是他们的纠缠。”白经年冷冰冰的瞥了眼眼前的人,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看的很清楚,苏知乐喜欢的谁,谁不清楚?
--------------------
第71章 最后一次
苏知乐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前,就连越阳他们回来都没有注意。
“啪”地一声手术室大门打开,医生们相继出来,一旁护士急忙递上毛巾。
“怎...怎么样?”苏知乐搂着叶归零的外套迎了上去,听到那句令人满意的回答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White,I remember this favor. I'll get it back from you next time.”
Prosper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毛巾,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调侃道。
白经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好似这一切早就胸有成竹,点了点头,清冷的声音传来:“When does he wake up?”
“Two or three days later, he lost too much blood.” Prosper医生如实回答。
一场手术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四周一片寂静,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们几人。
“你去休息。”白经年话语全是命令,他站在苏知乐面前,俯视着这个比自己矮许多的人。
刚开始听江尽寒说道叶归零和他的事情时,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孩,让那个风流不可一世的叶少改变许多。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面,是个和某只逃跑的小猫一样的小家伙,却糯糯的看起来弱极了。
“我...我想等…等哥哥醒来。”苏知乐丝毫不在意这个对他来说陌生人的看法,刚经历一场生命搏斗,他想陪在他的身边。
白经年倒是不意外苏知乐的话,似是毫不经意挑眉看了眼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越阳,他知道他应该懂。
两天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苏知乐每天趴在床前陪在叶归零的身边。
“哥...哥哥,你知道...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么?即使知…知道你愿意我在你身边是…是为了伤害妈妈,可乐...乐乐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么,可是…可是没有怨,你又…又怎么需要我的原谅。你不是…不是说不想我再伤心么,那…那你为什么还…还不醒......”
苏知乐脸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蹭了蹭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早就祈求过无数次的上帝让他的哥哥醒来。
越阳拎着粥走进病房时看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不知道失落是什么,他自己早该料到的。
“知乐,喝点粥吧?”他瞥见桌上清雅的小苍兰不知何时被苏知乐换成了自信张扬的玫瑰,越阳尽力控制情绪,盛了点粥递到苏知乐的面前。
“不...不用了,我...我想陪着哥哥。”苏知乐淡淡地回答,脸依旧停留在他的手心,汲取着仅有的温暖。
“苏知乐......”越阳放下粥,走到了他的身边,高大的身影覆盖着身下的人,哑声道,“我出局了,是么?”
苏知乐顿了顿,抬头看向他,明明那么骄傲的越阳,不知何时已拿下了他的金丝眼镜,那双清冷的双眸里染上一抹雾气。
“对...对不起。”对于越阳,他好似道歉成瘾,这辈子若是说最亏欠或许只有他,无论是这么多年的喜欢,还是不计前嫌的帮助他和叶归零,越阳所有的感情最终只得一句“对不起”。
越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仰头淡淡地笑道:“知乐,以后都不要再跟我道歉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越阳突然地抱住了他,苏知乐呆呆地在他怀里,想要挣脱,他的声音悠悠地传到了苏知乐的耳边:“苏知乐,最后一次,求你不要推开我。”
三分钟的拥抱告别从高一开始的喜欢,越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掉了眼泪,他放开了苏知乐,扬起一抹释怀的笑容:“知乐,以后每天都要眉开眼笑。”
“班长,你也是。”
久违的称呼,恍惚间,越阳看向眼前的人好似回到了14年的那个冬天,他第一次见到他,带着婴儿肥的转校生。
“大家好,我是苏知乐,刚从阳台市北林中学转过来,大家日后多多关照。”
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越阳,而苏知乐也变了,可他们的情感从未改变。
他从知道苏知乐对叶归零那漫长小心翼翼的暗恋,越阳就知道自己迟了,像小偷般偷走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够了,他已经知足了。
“是啊,知乐,你以后还是叫我班长吧。”
就这样停留在彼此最初的相遇,他还是他的班长,也仅是班长。
“我走了,知乐。”他朝苏知乐摆了摆手,苏知乐抿了抿唇点头道:“班长,回去注意安全。”
越阳看向再次趴在床前的人,慢慢地走出了房门,过去就如同吹散的烟尘,消失不见。
夜色已深,整个病房只听到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音。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痛席卷了全身。
四周白色环绕,叶归零扯了扯手,侧身看到压在手上的人,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苏知乐的睫毛很长,还挂着泪珠。是自己受伤把他吓到了么?真是个胆小的小家伙,又怕黑又怕人,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却又倔强的不肯跟人诉苦。
这样的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苏知乐,这辈子你都不能摆脱掉我的。
“嘶”地,他想起身,伤口却被扯了下,痛的他叫出了声。
“哥...哥哥...你...你醒了,我...我去叫医生。”苏知乐被惊醒,看到已经苏醒的叶归零,脸上兴奋一拥而上,忙碌着就要喊人。
叶归零空出的手伸出将他拉住,虚弱的勾了勾嘴角:“乐乐,我没事,你别走。”
刚恢复的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加上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痛,叶归零拉他的手没有什么力气,垂落了下来,苏知乐快速握住他的手心,担心道:“我...我不走。”
“好。我睡了多久了?”他只记得最后瘫倒在地,耳边只有苏知乐的哭声,他当时好想把他搂进怀里,可席卷的疼痛让他渐渐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已...已经三天了。”苏知乐一旁倒了点水,递到他嘴边,给他润润嘴唇,语气里带了丝责怪,“你...你是想...想让我一辈子愧...愧疚吗?”
“如果一条命能换你一辈子记我于你心上,我甘之如饴。”叶归零握住了他的手腕,让其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瞳眸里只有自己的身影,苏知乐一瞬间心慌了。
“你...你胡说什么!”
对于这种不爱惜自己的想法,苏知乐真的很气,他知道叶归零就是拿准自己对他狠心不了,每一次都利用自己,百试不爽,可他却傻傻的只能接受。
“叶少这是没事了?”白经年迈着修长的腿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打量着某个试图耍流氓的人,凉凉地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