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现代耽美]——BY:骑鲸南去
骑鲸南去  发于:2023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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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扔了弓箭, 困兽一样在游荡在走廊里。
  傅老大不能见,他又不能去“海娜”的自己人面前诉苦。
  他是“海娜”的三把手,决不能动摇军心。
  何况那些人将宁灼崇拜得要死要活, 自己说什么都不顶用。
  想着想着,金雪深不知不觉来到了于是非房门前。
  他犹豫了一番,抬手就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凶蛮敲击。
  金雪深觉得自己找他也是有理。
  单飞白和宁灼合伙在外面搞事, “磐桥”的二把手也该负责!
  怎么能就他一个人睡不着?!
  在这样的深夜骚扰下,于是非表情平静地拉开了房门。
  金雪深气冲冲地刚要张口, 可等视线一落到于是非身上,所有的话都生生噎了回去。
  ……他什么都没穿。
  金雪深掩住眼睛,声音先虚了三分:“你做什么?!”
  于是非坦荡荡地裸裎相对, 自有一番道理:“我听出来你很着急。”
  金雪深跑也不是, 留也不是,随手摸了自己的外套扔过去:“穿上!”
  于是非将那团还带有他体温和一点薄汗的外套抱在怀里, 平静地说:“我不是异性。”
  金雪深喝道:“废什么话!穿好了!”
  于是非的确不是女孩。
  可他皮肤通体雪白,胸前两点粉红,做得极为精致,比人还像人。
  看他一眼,金雪深简直感觉像是于是非吃了亏。
  一通小小的忙乱后,金雪深气咻咻地和于是非面对面坐下了。
  金雪深不愿对于是非过度坦诚,只简单描述了他们当前异常的财务情况。
  末了,他问于是非:“你说他们两个能干什么去?”
  于是非端庄地盘腿而坐,表情很安详,并不着急:“我们老大经常这样离开,虽然这次久了点,但也不需要太着急。”
  金雪深发现这也是个不操心的主,更加头疼:“你们不关心他去哪儿?”
  于是非点了点头:“关心的。”
  他举起手,比了个手势:“就像你很关心你们老大一样。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会睡不着觉。”
  金雪深霍然起身,闹了个大红脸:“谁关心他了?你看我哪句话像是关心他?笑话!”
  于是非眨一眨眼,觉得他完全是言不由衷。
  他是仿生人,摸索和不同人类的交往方式,是他的日常必修课程之一。
  他觉得金雪深这人格外有意思,并不想马上把他气走,于是主动切换了话题:“飞白一向愿意去挣钱。”
  “看出来了。”金雪深冷笑,“什么钱都肯挣。”
  于是非认真地点头道:“他很喜欢钱。”
  金雪深嗤笑一声:“那他滚回去继承家产不就行了?”
  谁想,于是非说:“那不够。”
  金雪深略略吸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睛。
  和以单飞白为首的“磐桥”斗了这么多年,他永远不能报以信任:“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于是非边思索边说:“他倒是跟我提过一两句……”
  于是非回忆起了那个遥远的午后。
  单飞白穿着一身蓝色相间的水手衫,一条鲜艳的红色发带将他的头发全部向后拢去,露出俊秀干净的额头。
  他满身的少年意气几乎要溢出来,看上去像是个在学校篮球队里最受男男女女欢迎的主力成员。
  单飞白正盯着一张卡看。
  于是非问他:“在看什么?”
  单飞白含着一颗奶糖,含混不清地答:“我的钱。”
  这个市侩的答案和他年轻干净的外貌并不相符。
  于是非好奇:“有多少?”
  单飞白用舌尖把奶糖拨到一边去,把另一侧脸颊撑得鼓鼓囊囊,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个数字。
  于是非毫不动心:“那很多啊。”
  他们这些年靠着玩命玩心计,外加和宁灼作对,着实挣下了不少钱,振兴的速度比单家败落的速度还要快。
  单飞白二十来岁,没有恶习,除了练枪玩枪也没什么日常爱好,身家已经能比得上许多上城区的资深富豪。
  单飞白用卡轻轻敲击了掌心,自言自语道:“就这么点,怎么够啊。”
  于是非问他:“你要做什么?”
  单飞白笑:“不能告诉你呀。”
  ……
  见从于是非口里问不出什么,金雪深一耸肩,刚要说话,就见于是非将脸朝向了门口,微微蹙起眉来。
  金雪深:“怎么?”
  “外面的电梯在运行。”于是非说,“这么晚了,是谁?”
  金雪深:“……你是狗耳朵吗?”
  于是非诚恳建议:“我的传感器很好,是最新款的。你要不要换一套,试一试?”
  说着,他将手掌贴上了金雪深的小腹:“我听你的机器好像有一些老了。”
  他的手没什么温度,抵在金雪深热腾腾的小腹上,害金雪深平白被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于是非口吻庄重,毫无狎亵的意思,如果自己反应过度,那好像也不对劲。
  金雪深只好双手扳住膝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是被摸的腹部微微收缩着,有点抵抗的意思。
  于是非感觉出来了他的窘迫——尽管原因不明。
  他挪开了手:“什么人来了?”
  金雪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下了地,拉开门向外张望一番,做出了判断:“是客人。电梯停在一层了。”
  于是非:“……这种时候?”
  金雪深略有不满:“你怎么总想刺探我们的事情?”
  于是非无辜道:“我没有。我只想刺探你。
  “你——”
  金雪深无话可说之余,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狡猾的仿生人戏弄了。
  他猛然起身:“我走了。”
  于是非有点失望:“这就走了?”
  他的失望更让金雪深无所适从。
  他就不该来这里!
  金雪深踏出于是非房间时,满颊燥热。
  他烦躁地拉了拉领口,往前大踏步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身,以同样的手法粗暴地凿响了房门。
  门以同样的速度敞开了。
  金雪深不看他,怒喝道:“下次见人给我穿衣裳!”
  抛下这句话,他不去和于是非的目光接触,转身就走。
  于是非的眼神锁在他的后背上,饶有兴趣。
  直到金雪深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他才把目光投到了电梯上。
  现在接待客人的,会是谁呢?
  ……
  接待那神秘的深夜访客的,是好脾气的傅老大。
  查理曼的老管家假意四下张望,一双眼睛却始终钉在傅老大身上,没有离开。
  一番评估后,老管家也谈不上放心不放心。
  傅老大身上满是居家气息,没有宁灼那种沾过血的锋锐戾气,他的眼神也相当温和,相处起来没有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是真的被宁灼的喜怒无常惊吓到了。
  可他的确长了一副不中用的样子,通身的气质绵软又好拿捏。
  在老管家的打量下,傅老大粲然一笑,是那种很能让人感到亲切的笑法:“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委托给我们‘海娜’吗?”
  老管家抓到了他话里的漏洞,身体向后靠去,悠然地开始了他的开场白:“听说‘海娜’和‘磐桥’合并了,现在看起来,是‘海娜’占了先啊。”
  傅老大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自己只报了“海娜”的名号。
  他“哎哟”了一声:“抱歉抱歉,我还不大习惯呢。”
  “习惯可不好。”老管家温和道,“习惯容易成自然。人要是习惯了,就麻木了。比如说……您是姓傅吗?”
  傅老大看起来毫无心机,老实地点了头:“是的。”
  老管家似乎是完全站在了他的立场上,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人都知道。‘海娜’的首领是宁灼,‘磐桥’的首领是单飞白,谁还知道您呢?”
  “看您这话说的。”傅老大圆融地微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都这把年纪了,跟年轻人争不起啊。”
  不等老管家再旁敲侧击地进行劝说,傅老大痛快道:“我这人吧反应比较慢,您不如把话说明白,不要跟我打机锋,我也接不住啊。”
  老管家品着咖啡,从热气氤氲的杯口看向他,在判断他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
  姓傅的他老了,可老管家明明看他还年轻。
  他这样的皮相,二十岁的时候像三十来岁,四十来岁的时候还像三十来岁。
  人活着,哪有不想要权的?
  有了权,什么就都有了。
  钱、车、房、女人,一切。
  姓傅的非要在他面前拿乔装样,他就索性把话挑明。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被赶走。
  老管家放低了声音:“您是爽快人,那我也爽快一把。”
  傅老大摘下了眼镜,动作自然地凑近了他:“您说。”
  老管家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张大了嘴巴,唇畔微颤,神情逐渐变得痛苦万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啊。”
  傅老大嘴里咬着一块染血的刀片,冲着老管家灿烂地微笑了。
  他把手撑在腮边:“您要说什么来着?”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藏着这种东西。
  老管家也没能看清楚他是怎么割断自己的喉咙的。
  他的刀太快了,老管家脖子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流出。
  他扶着桌子,身躯哆哆嗦嗦地想要站起,却被傅老大一把按住了头,脖子被迫低了下去。
  老管家骇得浑身僵硬,口腔被舌头堵住,一点气音都泄不出来。
  “别乱动,别弄脏了衣服。”
  傅老大从旁勾过了一个垃圾桶,贴心地挪到他开始流血的脖颈下。
  他的手法精妙,完美地控制了血的流向。
  血一滴不剩,全部流入了垃圾桶,仿佛是在给鸡放血。
  傅老大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我替你说。你觉得我还年轻,宁灼在我头上,我会不甘心是不是?”
  他啧了一声:“我们自家人的事,用得着你来管啊。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过上正常生活,你跑来破坏我的好日子,真是狗拿耗子。”
  傅老大侧身坐在桌子上,礼貌地致了谢:“……哦,对了,我家宁宁,承蒙你家查理曼先生照顾。”
  老管家肩颈一阵发颤。
  那是他死前最后的挣扎。
  很快,他不动了。
  傅老大拉起他已经软弱垂下的手,捏起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同时轻声配音:“拜拜——”
  紧接着,他捉起那只手,熟练地把老管家剥了个精光。
  十分钟后,一个身上裹着厚实西服的人,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去。
  老管家来时做贼心虚,把自己从头到脚武装了起来。
  傅老大学他的步法学得惟妙惟肖,就连他不肯用伤手端咖啡杯的细节都学到了十分。
  他上车,清点了一下老管家带来的现金。
  ……才200万,没眼光。
  宁灼在他们眼里才值这些?
  他抬起手,右手上戴着复制了老管家指纹的薄手套。
  他成功启动了这辆车,目的明确地穿行过银槌市的大街小巷。
  在一处高清摄像头下,傅老大花了老管家的钱,购买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他边开边喝,渐渐将车驶出了监控范围,来到了下城区的海港区。
  老管家的车子外观虽说低调,可在下城区开车,本来就是件极扎眼的事。
  车又刻意被傅老大开得歪歪扭扭,着实吸睛。
  留下了充足的人证后,傅老大喝下了最后一口红酒,随即一脚油门,驾驶着车子,直接冲下了一处十来米高的悬崖。
  下面是海。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咸湿海风,傅老大在失重的坠落中,已经轻捷如猎豹地跃出了驾驶座车窗外。
  车辆巨大的落水声,掩盖了另一个丝滑的入水声。
  他那样娴熟自在,行云流水一般,仿佛一切细节都曾被排演过无数遍。


第65章 毁容
  外界的风起云涌, 也隐隐波及到了宁灼。
  如单飞白所说,他的确被很多双眼睛盯上了。
  审讯室里,宁灼的对面坐着林檎。
  他们在互相审视。
  在林檎眼里, 即使是放松的情况下, 宁灼仍然是苍白里带着点悍然, 和他记忆里那个少年一样,是一团静静燃烧的野火, 随时预备着燎原。
  他刚要张口,宁灼就毫不客气地问:“带了什么东西?”
  林檎失笑:“嗯……带了一点水果,过会儿狱警核验了后会送到你的囚室里去。”
  宁灼:“挺好。你既然有事来麻烦我, 我也就不谢你了。”
  林檎双手交握在身前:“再和我说说你跟着本部武工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吧。”
  宁灼也不推辞, 只是脸上淡淡的:“又来?”
  这已经是林檎第四次让他谈论这个主题了。
  “整个第一监狱里, 最愿意配合我的也只有你了。”林檎用单手撑住下巴, 无奈道,“再配合我一次吧。尽量给我一些新的东西。”
  宁灼漫不经心地又讲了一遍。
  这次的重点放在了本部武的骄奢淫逸上。
  他一边回忆,一边面无表情地想, 现在本部武大概还活着吧。
  是,如今技术那么发达,他想死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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