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好！”荷一乖乖敬礼。等了一天，终于等到自己的上司了呢。^_^
　　周玉婉瞥了一眼路庭争，语气越发严厉：“我记得人事部通知只有你一个人进社会关系部，这位是谁？”
　　“他是我的本体哦。”荷一亲热地挽起路庭争的胳膊。
　　“什么玩意儿？”周玉婉直觉他在戏弄自己，“荷一同学，你是来实习的，不是来玩的，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
　　“我端得很正呀。”荷一站得很直。
　　周玉婉打量着他，心里那团怒火蹭一下蹿出天灵盖：“荷一同学，这里是军方，不是学校，不是你想带谁来就可以带谁来的。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军方的形象，你必须要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有保密义务的，但凡你泄露一点，对全星系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我知道呀。”荷一打断她。
　　周玉婉一阵窒息：“你知道还带外人来？”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本体。”
　　周玉婉狠狠掐了掐人中。
　　她一直不赞成军方招收这些没毕业的学生，这就是理由。
　　她也懒得解释了，径自拿起水杯灌了两口，对荷一道：“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趟云图，你的本体就不用去了。”
　　“本、本体不用去吗？”荷一震惊，“现在已经下班了。”
　　“下班就不用工作吗！”周玉婉忍无可忍，咆哮出来，“你上23楼看看，哪个学生这时候敢下班。这里是社会关系部，最不受军方重视的部门，自己为什么被分来，心里没点数吗！”
　　荷一瞪大眼睛：“为什么？”
　　周玉婉：“……”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副处长的位置坐了十几年冷板凳，不是因为能力不行，而是看不惯高层的用人标准。荷一这种毫无经验的挂名董事长，说进来就能进来，可惜不是能受重用的料，高层不想得罪大财团，就把人安排到自己这种小部门，倒霉的永远是自己。
　　她认命地摆摆手，用强势的态度说：“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去云图。”
　　“……”荷一不想去。
　　甚至不想上班。
　　但是周玉婉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一把拽着他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赵师傅，我们马上下来……对，两个人。”
　　荷一：QAQ
　　他不得不挥泪告别本体。
　　贴着黑色防窥膜的丑车子挤进下班高峰期，走走停停向云图开去。
　　荷一很不舒服，不停在座椅里扭来扭去。
　　周玉婉连珠炮似地交代：“一会到人家公司别说话，只要告诉人家你是荷氏董事长就好了。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出来吗，要不是看中你那个董事长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抱着胳膊瞪向荷一，“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荷董？”
　　荷一被她念得耳朵疼，小小声咕哝：“这个安全带，勒得我好难受。”
　　“那怎么办呢？您给赞助一辆车？”周玉婉揶揄。
　　荷一脖颈处被安全带勒出了红印，疼得不行，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眼前一亮：“是个好办法！”
　　他马上拍拍司机坐椅：“停车！”
　　然后给尤许打电话，尤许体贴地派了直升机来接他。
　　此时他们被高峰期的车流卡在马路中间，直升机无法靠近，扔了绳梯下来。
　　荷一小心往上爬，周玉婉肺差点没气炸。
　　周玉婉是凭真本事考进军方的，兢兢业业工作，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这个凭出生就搞定一切的董事长啪啪打着她的脸。可恶的是她还不能拒绝，路上已经堵成这样，有直升机总比没有好。
　　她脸色难看地跟随荷一抵达云图。
　　她和董事长蒙晔约好六点半见面，但最近谈判陷入僵局，蒙晔有意晾着她，直到七点二十才懒洋洋地踱进会议室。
　　“蒙董。”
　　这桩生意是军方求着云图购买一项最新技术，按理周玉婉处于劣势，但她仍不想有失-身份，站起来时，姿态摆得很高。
　　蒙晔于是故意略过了她，热情地朝荷一伸出手：“荷董，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荷一懵懵地挠头：“你认识我？”
　　“我们之前见过，在桑家的酒会上。”
　　荷一不太记得了，那天他见了太多人，所谓贵人多忘事，就是这样的。
　　他熟练地露出一个笑容：“嘻嘻。”
　　“嘻嘻。”蒙晔学着他的样子，丝毫不生气。随即又吩咐秘书端来糕点和果汁，一样样地给他挑着吃。
　　蒙晔完全没有搭理周玉婉的意思，周玉婉脸色更臭了，几次想插话，都被蒙晔轻飘飘地糊弄了过去。
　　蒙晔笑眯眯看着荷一。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和荷一接触。
　　平心而论，荷少爷和苏彷以前的模样挺像的，不过或许气质不同，荷少爷更可爱一些，吃东西的时候，两边腮帮都塞得满满的，像只又白又润的小仓鼠。
　　蒙晔好想戳一戳，但他忍住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经：“荷董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拿。”
　　“不、不用了。”荷一摆摆手，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差点噎住，蒙晔赶忙给他倒水。
　　荷一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我能回去了吗？我不想吃甜点了，想吃鱼。”
　　“你能吃鱼吗？我这就让人去做。”蒙晔赶紧说。
　　荷一红着脸：“我只能吃家里的鱼哦。”
　　“……”蒙晔十分失望，但荷一过敏，他也没办法，“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好呀。”荷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周玉婉气个半死，一把拽住他：“正事还没谈，荷董，再坐会儿。”
　　说完她朝蒙晔露出笑脸，大有蒙晔不签字她不让荷一走的意思。
　　荷一：QAQ
　　荷一委屈巴巴：“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这样啊，好吧。”蒙晔叹气，实在是没想到，军方还有人敢为难荷少爷。
　　为了让荷少爷尽早回家，蒙晔开始了和周玉婉的最后一轮谈判。
　　荷一没事干，就在办公室里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蒙晔也不拦他，还叫秘书带他到处转转。
　　这里是云图名义上的办公楼，面积不大，但一切井井有条。
　　“这里就是我们总监的办公室，不过他平时很少呆在这里，都是远程办公。荷董，你随便看。”
　　“好呀。”
　　走进苏彷的办公室，荷一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还拿出手机拍照，打算发给苏彷：我在你工作的地方哦。^_^
　　突然，他不小心打翻了一份文件，连忙捡起来。
　　里面的签名让他一怔。
　　这起落笔的习惯，在哪里见过呢？


第87章
　　周玉婉跟蒙晔磨了近两个小时, 才把合同的最终事项敲定，双方签了字，都快十一点了。她赶忙要去找荷一, 蒙晔很体贴, 让她坐着喝茶, 自己派人去找。
　　谈妥合同后蒙晔变得友好许多，这让周玉婉心情也好了起来, 不禁感慨，人家这种高科技公司的工作氛围就是好, 007没在怕的。这都快半夜了，大楼里仍有不少工位亮着灯，员工们激-情昂扬地敲着键盘。
　　相比起来, 军方那些蠹虫就太懒了，拿荷一那个挂名董事长来说吧……算了，她还是不说了。已经十二点了，还是没人把荷一送来，她只好亲自去问。
　　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她心里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忙给荷一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荷一打哈欠的声音：“烦死了烦死了, 是谁呀, 我都快睡着了你打什么电话！”
　　周玉婉：QAQ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还在人家公司没着家呢，这人作为下属却已经快睡着了！
　　“荷一同学, 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吗？上司还在兢兢业业地谈生意, 你倒跑回家睡起觉来, 你的良心呢, 职业道德呢……”
　　话音没落, 荷一又打了个哈欠：“被狗吃了！”
　　周玉婉：“……”
　　妈的, 没想到他还有挺有自知之明，不愧是吸血资本家。
　　周玉婉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别跟low B计较：“荷一同学，你现在立刻到云图来接我，工作上的事我跟你交接一下。”
　　“为什么，已经很晚了呀！”荷一的语气听见来犹如见鬼。
　　周玉婉：“…………”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这是能不生气的事吗？工作二十年，还从没见过敢跟上司说不的下属。不说别人，单说她自己，因为家里不容易，深知这份工作的不易，所以实习期那会，台风天都要踩共享单车赶到公司上班，让上司看到自己的努力。
　　回想往事，她怒火无法抑制，冷冷道：“荷一同学，在我这里，没有为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她以为荷一会怕，谁知那边顿了顿，以无比轻松的语气说：“好呀！^_^”
　　然后吧嗒一声，挂了电话。
　　周玉婉：Σ( o△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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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一从离开苏彷办公室起就失魂落魄的。
　　看见那张签名时，他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家里的笔记本。笔记本上的字迹和这张签名一模一样，和他的字迹很像，但，不是。
　　起落笔的习惯有细微差别，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这样的字。
　　而这张签名，签的是苏彷的名。
　　他倒吸一口凉气。长久以来的困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他真的是小骗子，他不是真的荷一，苏彷才是。
　　那么他是谁呢？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不知道。
　　大脑浑浑噩噩，心脏剧烈地跳动，一种既尴尬又迷茫的情绪抓住了他。
　　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回到了荷氏豪华的住宅。
　　广阔的草坪、科技感十足的建筑、远处的群山和马场……当初表姑奶奶暗戳戳想讹走的这一切，他死活不给。现在想来多么可笑，这些本来就不是他的啊！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大脑里的声音就会无情地歌唱一遍：“我是一个小骗子……”
　　他逃命似地逃离了荷宅，一路奔跑，前方天色暗沉，不知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思来想去，他蔫答答地去了路庭争家。
　　不管怎么说，路庭争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他一屁-股坐到荷程慧夫妇的水床上，重重叹了口气。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荷程慧，好在她最近事业顺利，对荷一的抵触不如以前强烈了。
　　在路正青的暗示下，两夫妻麻利地找出上回的兔兔的连体衣，围着荷董事长深情歌唱起来：“小兔子乖乖……”
　　路庭争：QAQ
　　为了微薄的零花钱，他被迫充当伴舞，假装自己是一只胖嘟嘟的小兔子，蹦蹦跳跳。
　　闹腾了大半个小时，荷一心情总算好了点，眼皮开始打架，眼看就要睡着。
　　周玉婉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挂断后，荷一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不睡，一家人都别想睡。
　　荷程慧和老公儿子开了个小会，一致认为是社畜生活打击到了他们堂堂荷氏董事长。本来嘛，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霸道总裁，只需要躺在床上数钱就好了，干啥要到军方去受气呢？
　　是数钱不好玩？还是床不够大？
　　荷程慧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拖着荷一去公司当正儿八经的董事长了。
　　怕他无聊，还吩咐秘书提了十亿现钞，放在办公室让他慢慢数。
　　结果周玉婉来谈业务，迎面就被浓烈的土豪酸臭味儿熏了个趔趄。
　　w(。Д。)w
　　她今天要谈的是军方租借梵天器械的事。军方的科研项目一直租用梵天生产的实验器材，最近合同到期，军方想压一压续约成本。
　　说起这事儿周玉婉挺来气的，以前负责和她对接的是梵天分公司的负责人，严明行。两人合作愉快，兴趣爱好也相近，项目谈着谈着，彼此都有点那方面的意思。谁知好事还没成，荷程慧这个空降代理董事长突然撤了严明行的职，相关业务也变成荷程慧亲自来谈。
　　谈就谈呗，可荷程慧新官上任三把火，根本不给军方面子，租借价格不仅不降，还往上涨了三成。
　　周玉婉每次一来荷氏就火大，今天看见荷一，更是没能控制住表情。
　　“荷董。”她连秘书递来的水也不接，拿腔拿调地说，“荷氏毕竟是大企业，一年光是交税都有几十亿。你们赚这么多，也该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吧，军方也不是想压榨你们，我和领导商量过了，可以再免费给你们一个项目。新入职这些同学需要统一做体检，就交给你们梵天的体检中心吧。”
　　“免费？”看她趾高气昂的样子，荷程慧还以为是军方免费给荷氏员工做体检呢。
　　周玉婉沉着脸点了下头，显然她也知道这么说不妥，“只是常规体检，外面多少机构抢着做，我们都没给。毕竟我们是军方，代表的是女皇的权威，接下这个项目，对你们荷氏的形象也有好处。”
　　荷程慧简直被她气乐了：“周副处长，我是个生意人，你不谈生意，却跟我谈社会形象？”
　　“那你有什么条件？”周玉婉皱眉。
　　荷程慧笑起来：“承蒙您看得起，不过荷氏的条件早已摆好，您要想谈，怕是我没有那个权力。”
　　“你已经是代理董事长，你不谈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