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孟乐乐脸颊有些发烫，她为自己刚才不清楚原因，就在背后说郑导坏话的事感到羞愧。
　　下午的戏份是杨小元被孟军抓回来，用棍子打断了一条腿。
　　棍子不是真的棍子，是那种比较柔软的橡胶材质，但蒋毅德手劲儿大，又要求真实，几条拍下来，沈云星腿上被打的一片青紫。
　　“卡！这条过了！”郑导握着喇叭喊话，“云星还能坚持住吗？”
　　沈云星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大家准备准备，再补一条右侧机位的，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云星，怎么样，腿疼不疼？”孟乐乐给沈云星补妆的时候，看到他腿都站有些站不稳了，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不疼，只是看着严重而已。”沈云星笑着说，“乐乐姐，这件事可以不跟你家老板汇报吗？”
　　孟乐乐擦掉眼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什么汇报，我听不懂。”
　　沈云星没再说话，补完妆又等了两分钟，便被郑导叫回去补拍了。
　　这条可以借位，蒋毅德侧对着机位，用棍子在社沈云星身上连抽了好几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沈云星还是条件反射缩起了右腿。
　　“小王八蛋，跑啊，以后还跑不跑了？！”孟军咬牙，声音里发着狠。
　　“干爹，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杨小元是真的怕了，孟军从前没少打他，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发了狠似的抽他，他怕自己被孟军打死，于是抱着孟军的脚，哭着跟他认错。
　　郑导示意摄影师转动机位，给沈云星拍了好几个表情特写，然后才喊了“卡”。
　　郑导：“大家辛苦了，收工回去休息吧！”
　　六月份的南城，气温还有些低，沈云星穿着湿衣服在泥地里滚了一天，回来冲了将近二十分钟的热水澡，身上终于暖和过来。
　　“舟舟，爸爸在这呢。”他抱着手机跟身在临城的父子两视频。
　　傅庭州见少年鼻尖通红，不由担心地问：“感冒了？”
　　“嗯，天气突然降温有点着凉了。”沈云星裹紧被子，有些心虚。
　　“行李箱里我给你装了几件自发热的薄毛衣，明天起来记得穿。”傅庭州提醒少年。
　　沈云星闻言，笑了一笑。
　　“好，一定穿。”
　　“咦呀！”被两位爸爸忽略的舟舟宝宝，伸着小胖爪努力制造存在感。
　　“笨舟舟，是爸爸不是姨姨。”沈云星好笑道。
　　“咯咯——”舟舟宝宝看到爸爸在笑，撅着屁股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咧着小嘴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笑得口水都流出来的儿子，跟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傅先生，沈云星白天拍戏时的疲惫感减轻不少，电话挂断没多久，便抱着玩偶安稳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日，南城突然变天，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让郑导不得不将现在拍摄的戏份压了下来，率先拍下雨的内容。
　　沈云星的雨戏不多，一共只有三场，而且都是跟小演员的对手戏。
　　郑导找来的两位小演员，真实年龄要比剧本里的大上一两岁，毕竟真要找一个三岁小孩儿来，能不能听懂剧本都是个问题。
　　两个孩子，女孩儿四岁，男孩儿五岁，长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他们很喜欢沈云星，不管是拍戏时，还是私下里，都乐颠颠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哥哥，软乎乎的小奶音，叫得人心都化了。
　　剧组里的人逗他们，为什么只跟着云星哥哥，不跟着别人。
　　两个小孩儿天真无邪，一左一右抱住沈云星大腿，眨巴着两双大眼睛声音洪亮地说“因为云星哥哥长得最帅啊”，逗得大家乐不可支。
　　沈云星抱着剧里的弟弟妹妹，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忍不住想起已经一周没见过面的小家伙。
　　三天后——
　　雨过天晴，持续了一周多的阴雨天终于过去了。
　　为了赶进度，全剧组人员熬了几个晚上的大夜戏，就连两个四五岁的小演员，也倔强地跟了下来，终于在这周的最后一天，把进度赶了上来。
　　直到今天，沈云星已经进组二十天整，在郑导的同意下，他让孟乐乐拍了张自己正在拍戏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沈云星v】：雨停后的第一个晴天戏份，超开心[图片]
　　是一张他领着弟弟妹妹，沿街乞讨的照片，三人穿得破破烂烂，粉丝看到后心疼坏了。
　　【我的天，我们星崽好可怜，连件正经衣服都没有[捂嘴哭]】
　　【看着好让人心疼，郑导这部戏是准备让大家哭死吗[捂嘴哭]】
　　【姐妹不用怀疑，上映后大家绝对会哭死。ps：《在人间》这电影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啊[捂嘴哭]】
　　【期待哥哥的第一部 电影！顺便rua一下两位小演员，都好乖哦～】
　　沈云星停下刷评论的手，点开这条评论，回复到：谢谢支持[开心]ps：他们叫我哥哥的时候更乖～
　　【啊啊啊星崽回复我了！！[激动到转圈]】
　　【这带着炫耀的小波浪线，我可太爱这样的星崽了[亲亲]】
　　【哈哈哈星崽趁着能rua赶紧多rua两把，不然戏拍完可就没这么乖的崽给你rua了】
　　有啊，家里还有一个更乖的呢。
　　沈云星露出一个骄傲又得意的微笑。
　　“妆补好了。”孟乐乐拿过镜子给他看。
　　“我觉得这里还要再加重一点。”沈云星看着镜子里依旧帅气的自己，笑容有些无奈，“乐乐姐，你把我化这么帅，一点都不像一个讨饭的小乞丐，反倒像个来农村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
　　“不好意思，那我再把阴影打重一点。”孟乐乐有些脸热，她已经不是新人了，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实在不应该。
　　补完妆正好轮到沈云星要拍的戏份。
　　“云星，这场戏需要很强的感染力，你意外偷听到孟军想要对弟弟妹妹们下手，鼓起勇气站出来跟孟军对峙，说服他同意你的提议。”开拍前，郑导给他讲了一下戏，“你内心是不安的、惶恐的，可为了弟弟妹妹又必须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强大，这点你要表现出来，但又不能全部给到观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云星思索片刻，点头道：“明白，杨小元其实是害怕孟军的，但现实让他必须学会坚强。”
　　郑斌眼神微亮，拍着他肩膀说：“加油。”
　　拍摄开始——
　　陈设简单的土坯房里，孟军跟他的小弟二狗子，在一起喝酒聊天。
　　“大哥，听说现在城里有些人就喜欢三四岁的小孩儿，我看你新弄回来那两个长得挺不错的，要不我让人牵个线，给估个价？”二狗子喝着酒说。
　　孟军看他一眼：“卖给他们能比咱们以前赚的还多？”
　　“那当然了！”二狗子凑近了，表情猥琐地说，“只要能让他们满意，钱不是问题，不过你要是同意的话，孩子我得先领走调/教调/教才行。”
　　孟军听着有些不对味儿，皱眉骂道：“你这狗/日的在城里待这么多天，就学了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回来？”
　　“嘿嘿。”二狗子装傻，伸出三根手指来回比划了下，“一次就这个数，够咱们卖仨孩子了。”
　　“真的？你没诓我？”孟军有些心动。
　　“当然没有！女孩这个数，男孩听说还要更贵一点儿呢！”
　　“这买卖怎么做，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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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半夜起来撒尿的杨小元，将这场密谋听得清清楚楚，他怒火中烧，气得眼眶都红了，但心中更多的是害怕，他怕孟军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可心地善良的他又过不了自己那关，退缩的念头刚起，伴随而来的便是心底强烈的谴责感。
　　这些情绪没有内心独白，全都需要沈云星演出来，而他最终也没让郑导失望，不安、惶恐、犹豫、坚定，从一开始的动摇到最后鼓起勇气推开房门跟孟军对峙，给到的表情跟情绪都恰到好处。
　　这让后来跟着郑导一起看监视器回放的老戏骨蒋毅德，不由得再次感叹了句“后生可畏”。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沈云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天色有些晚，没有开灯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他站在原地想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再去开灯，可等他关上门转过身来，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将他紧紧抱住了。
　　“啊！”他下意识叫出声。
　　“宝贝别怕，是我。”傅庭州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少年脑后的头发，安抚道。
　　沈云星呆滞片刻，嗅到对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鼻子一酸。
　　“哥？”
　　“嗯。”傅庭州吻着少年的额头，温声应道，“是我。”


第87章 《少爷跟长工》
　　昏暗的灯光下, 沈云星跟男人十指相交，面对面躺在床上。
　　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包子。
　　“哥,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沈云星凑上去亲亲傅先生嘴角, 弯着眼睛问。
　　“想给你个惊喜。”傅庭州指腹轻轻蹭了下少年下颌角处一块青色伤痕，皱眉道，“疼不疼？”
　　沈云星摇头, 抱着傅先生的手塞进自己怀里, “早就不疼了。”
　　傅庭州顿了下，又问：“身上的呢？”
　　“哥, 你都知道了啊。”他心虚地摸摸鼻尖，心里直骂孟乐乐是叛徒。
　　傅先生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询问跟危险, 他被盯得挨不住了，亲着男人的手掌心撒起娇来。
　　“哥，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知道的, 拍戏嘛免不了要受点伤。”说着低头又亲了下，“而且郑导跟蒋老师都很照顾我, 用的棍子是道具, 蒋老师打我的时候, 也收着力呢。”
　　傅庭州等少年说完，起身撸起少年的裤腿, 想看看少年腿上的伤。
　　沈云星缩着腿, 犹豫片刻又主动伸了出来。
　　少年白皙的小腿上, 印着四五道纵横交错的青紫色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刺得傅庭州眼睛生疼。
　　他翻出随身携带的药膏, 动作温柔而轻的帮少年涂抹膏药。
　　垂眸不说话的傅先生有点吓人, 沈云星吞了吞口水，小声说：“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见傅先生依旧不肯搭理自己，他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委屈巴巴地唤：“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
　　傅庭州揉药膏的手微顿，随即擦干净手，将少年揽进怀里。
　　“哥，你不生气了？”沈云星仰头亲着男人的下巴说。
　　傅庭州吻了下少年的发顶，温声道：“我没有生气。”
　　他只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捧在手心里照顾的人，被人伤成这样。
　　他尊重少年的选择，也认可少年的付出，他希望少年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但为少年感到骄傲跟自豪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心疼和无奈。
　　因为他知道，少年要走的路，不止如此。
　　沈云星脑袋靠在男人肩头，安静乖巧的被男人抱了会儿。
　　“哥，舟舟醒了。”五分钟后，他红着脸颊说。
　　小家伙其实早就醒了，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两位正在玩亲亲抱抱游戏的爸爸瞧。
　　沈云星一开始并没打算理会，他好不容易把傅先生哄好，现在就把傅先生推开，傅先生说不定会伤心。
　　但傅先生的吻从发顶到额头，再到鼻尖，最后是唇角，隐隐还有继续深入的趋势，他就有些挨不住儿子干净好奇的眼神了。
　　“你看着儿子，我去冲奶粉。”傅庭州吻着少年红润的唇瓣，说。
　　沈云星点头。
　　房间里摆了好几个傅先生让人带来的电暖器，并不冷，于是他直接伸手把小家伙从床上抱了起来。
　　“啊呀～”许久没见到爸爸的舟舟宝宝，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小手攥着爸爸胸前的衣服，脑袋一个劲儿往里钻。
　　“唔啊！”边钻嘴里边说啊啊呀呀，说着爸爸们听不懂的婴语。
　　“舟舟是在说想爸爸了吗？”沈云星亲亲儿子用力过猛变的红彤彤的小脸蛋儿，“爸爸也想我们舟舟了，昨天做梦还梦到舟舟了呢。”
　　“唔啊？”小家伙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认真跟爸爸“对话”。
　　“是啊，爸爸可想我们舟舟了。”沈云星亲亲儿子伸到嘴边的小胖手。
　　手手被爸爸亲了的舟舟宝宝，咧着小嘴儿“咯咯咯”笑起来。
　　“哥，我来吧。”沈云星对冲完奶粉的傅庭州说。
　　后者把奶瓶递给少年，在一旁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口小电饭锅，跟一袋新鲜的水饺。
　　那水饺个个皮薄馅大，肚子上的褶皱一看就是他家傅先生亲手包的。
　　沈云星看着一个个白胖的饺子被扔进锅里，眼馋得咽了下口水。
　　“唔啊！”吃饱喝足的舟舟宝宝，揪着爸爸睡衣一角，开心地咬了咬。
　　被爸爸发现后，咧着光秃秃的牙床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舟舟，这个不能吃。”沈云星收回目光，从一旁的盒子里拿过消过毒的奶嘴，递给小家伙。
　　“啊呜～”舟舟宝宝张口叼住，高兴地挥了挥小胖爪。
　　片刻后，傅庭州把煮好的水饺端了上来。
　　把筷子递给少年，笑着说道：“你最爱吃的素三鲜馅。”
　　沈云星眼睛一亮，夹起一个白胖的水饺不等吹凉就放进了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