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这个关头,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苏怀铭深吸了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造型师表现有点跳脱,但在工作时相当认真,专心致志,并没有跟苏怀铭闲聊。
苏怀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造型师在他脸上折腾什么,愣是没有看到一点区别。
他有点无聊,再加上造型师的动作像他说的那般“温柔”,苏怀铭的意识渐渐模糊,坐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拍了拍肩膀,这才睡眼朦胧的睁开眼。
他没看时间,但感觉自己应该睡了很久,视线渐渐清晰后,他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镜子中的自己,震惊的瞪圆了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镜子里的人跟他很像,动作和神情如出一辙,但整体的风格却变了。
苏怀铭的眼仁线条偏圆,眼神干净透彻,给人无害的感觉,造型师用眼线将他的眼型拉长,变成了狡猾的狐狸眼。
妆也偏浓,苏怀铭感觉他这一辈子的化妆品用量,如今一口气用光了,但并不给人刻意和庸俗的感觉,而是肆意又张扬,像是在竭力展现着生命的精彩。
造型师之前做了功课,看过苏怀铭的综艺,苏怀铭将颜料不小心弄到脸上的画面给了他启发,也在脸颊上画了一笔红色,看似随意,但工序足足有十几道,色彩的浓郁程度经过仔细的考量,边缘也经过多次调整,远看像是一朵馥郁的玫瑰花瓣。
苏怀铭的头发柔软偏长,没有改变原来的发色,只是进行了适当的接发,造型师又将头发烫出弧度,随意地在耳后扎了一个揪,其他的头发散落在肩头,看上去相当慵懒恣意。
苏怀铭之前觉得身上的衣服过于浮夸,但配上现在的妆容,风格完美融合,让他忍不住想将衬衣的扣子解开……
呸呸,不对,他没有这个意思!!
不仅苏怀铭看呆了,前来看效果的孙思源也傻掉了,上下打量着苏怀铭,像是不认识他的一样。
造型师一连工作了五六个小时,一直站着,滴水未进,此时疲惫的坐在沙发上,但眼神却更加亮了,十分亢奋。
能看到自己满意的作品,对每个创作者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其他工作人员刚走进来,视线便被苏怀铭牢牢吸引了,纷纷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孙思源抱着手臂看站在一旁,啧啧了两声,神情相当满意。
他丝毫不觉得苏怀铭抢了他风头,反而十分高兴,觉得有苏怀铭的加持,他的演唱会一定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效果——
不管看过多少场演唱会,只有他的让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孙思源走过去,十分豪气的揽着苏怀铭的肩膀,感激的说道:“谢了。”
苏怀铭并未言语,两人对视时,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都懂对方的意思。
造型师的工作强度一直是这样,久而久之,他都已经习惯了,但这次却格外疲惫,感觉透支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一口气用在了苏怀铭身上,非常有成就感,又有点空虚。
他依旧看着苏怀铭,总觉得还差那么一点点感觉,勾得他心神恍惚。
造型师抓不住这个缥缈的念头,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思考着这点,经常目光沉沉的看着苏怀铭。
时间终于到了演唱会的那天,苏怀铭已经提前做好了造型,在后场等待,不断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背后竭力喊他的名字。
苏怀铭转过头,看到造型师的头发乱糟糟的,气喘吁吁的快步跑过来,眼神里的狂热几乎要满溢出来,整个人像是一团燃烧的火。
“我终于想到了!”造型师激动得都在结巴:“我终于知道缺的这一点是什么了!”
这句话太过突兀,苏怀铭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茫然的看着造型师。
造型师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苏怀铭,十分郑重的说道:“你一定要留下最精彩的表演,像根针一样,扎在每个观众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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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源人气很高,他的专业能力相当强,个人特色强烈,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
演唱会的消息刚刚发出去,便引爆了网络,之后更是创下了一秒钟抢光所有票的记录。
在演唱会的前两个星期,不用孙思源的团队进行预热,大家就在网上讨论这件事,都非常的期待,还有不少粉丝是专门空出时间,从其他的城市飞过来,想看一场非常精彩的演唱会。
观众在陆续进场,孙思源的团队十分用心,给大家准备了各种应援物,将会场装点成了一片灯光的海洋。
观众逐渐到位后,整个会场中人头攒动,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不同的面孔上,洋溢着同样的笑容,没有一个人选择坐着,而是高举着手中的灯牌或者应援物,神采奕奕的看着舞台,期待孙思源的登场。
灯光慢慢暗下,观众们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嘈杂的声音逐渐变小,抬头寻找孙思源的身影。
孙思源用吊威亚的方式,从会场的最后面高高升起。
会场一片漆黑,观众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等灯光聚焦在孙思源身上时,大家这才抬头发现了他的身影。
会场安静了几秒,紧接着爆发出了激动的尖叫声,声音几乎可以刺穿云霄。
孙思源的风格热烈又狂野,表演时相当用力,挥洒着汗水,恨不得燃烧自己的生命
现在的快节奏生活按部就班,枯燥又无趣,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孙思源的表演为观众们打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感觉到生命该有的热烈和精彩。
孙思源的表演能够让所有的人都投入到其中,不论年龄,不论性格,只要看着他,就好像身处那个最张扬肆意,没有任何拘束的时光。
不仅是舞台上的孙思源,在场的观众也都相当狂热,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的蹦跳着,挥洒汗水,感觉不到一点疲惫。
现场的气氛就像一直煮沸的开水,热度从来没有降下去过。
孙思源的体力和精神再旺盛,也有耗尽的时候,他下场去休息了,舞台上的灯光也逐渐暗下。
而台下的观众十分亢奋,音乐和表演却戛然而止,让他们感觉无所适从,心中十分空虚。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情茫然,议论纷纷,以为出现了演出事故。
就在这时,舞台上响起了琴弦被拨动的声音。
清澈又纯粹,琴弦颤抖后的尾音都无比的清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杂音,跟之前过于热烈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观众愣了几秒,看向了舞台。
升降台慢慢升起,一个抱着吉他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灯光昏暗,只能模糊的看到身形,越是如此,观众便越好奇的盯着,想要看清楚面容。
琴弦拨动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场无比安静,过了五六秒,炸裂的伴奏突然响起!
舞台上的灯光没有丝毫过度,炽热又明亮的聚集在那个模糊的身形上。
卷曲浓密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眉眼精致,线条干净利落,贴在脸颊上的玫瑰花瓣,牢牢吸引着观众的目光,浓墨重彩,仿佛世界上所有鲜活的色彩都聚集在此,。
脖颈纤细,肤色冷白,透着股脆弱和破碎感,系在脖子上的红色飘带,松松垮垮,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慵懒又恣意,轻飘飘的划过心尖,留下丝丝麻麻的痒,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抓在手里。
丝绸的衬衣布料十分贴身,领口敞着,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夹克上的金属链条折射的灯光十分刺眼,让人无法直视。
手中抱着的吉他非常有特色,最上面是一个金属的骷髅头,充满了荒谬的死亡气息,跟重度的金属音交杂在一起,效果非常炸裂,再次调动起了观众的情绪。
现场一直挑高的气氛,终于攀到了终点!
台下的观众激动的叫着,视线没办法从舞台上的人身上移开,连眨眼都觉得可惜。
明明大家一直都在盯着,可过了足足一分钟,观众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人是苏怀铭。
惊讶像浪头一样扑来,将心死死地掩盖在下面,这种反差和冲击完美的贴合音乐,苏怀铭本身带来的效果也成为了音乐的一部分。
苏怀铭尽全力演绎着,身上很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湿淋淋的,像是水洗过一般,碎发丝丝缕缕的遮在额前,再抬起眸子时,眼神都变得朦胧了。
他的眉眼、目光、飘扬的红色丝带、手指抬起时的弧度、顺着锁骨往下滑的汗珠、流畅的手臂线条、一闪而过的手腕……都带有浓烈的个人特色,勾人心魂。
在场的尖叫声一轮大过一轮,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苏怀铭作为大家情绪的来源,目光的焦点,自始至终沉浸在演出中,没看过一眼屏幕,也忽略了场下的观众。
他身上的色彩和风格极为浓郁或强烈,情绪却是内敛的,眉眼的线条甚至有点冷淡,像是没有被俗尘玷污过,但尘世中所有强烈的欲望都汇集在他身上,到了极致,这种强烈的反差更加给了大家感官上的刺激,内心像是被剥开了,那些不可言说的阴暗念头流淌出来,回归到尘世之中,融为一体。
苏怀铭表演结束时,在场的观众都没反应过来,仍然沉浸在其中。
苏怀铭从没尝试过动作如此剧烈的表演,气喘吁吁,汗水从额角滑落,打湿了睫毛,消失在眼角。
苏怀铭感觉眼睛酸涩,忍不住闭了闭眼,视线也变得模糊。
表演有惊无险,苏怀铭这才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跟大家鞠躬谢幕,跟刚才表演的人截然不同。
观众看着这突然变乖的苏怀铭,心弦被拨动了,扯着嗓子怪叫。
苏怀铭愣了几秒,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向底下乌压压的观众。
就在这时,观众席响起了一道声音,音量大得惊人,像是拿着话筒。
“快把扣子系上,我不允许你露给别人看!!”
苏怀铭没想到他会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下子蒙了,迷茫的眨了眨眼,僵硬地站在台上,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底下的观众笑成了一片,过了足足半分钟,苏怀铭才回过神来,他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像是没有听到,但下意识抿了抿唇,耳尖也红了,低头看着舞台,像是羞涩得不想见人。
苏怀铭的样子清楚的被摄像头捕捉到,放在了最大的屏幕上,在场的观众都看到了,友好的嬉笑声响成了一片。
苏怀铭本来就没法接受这样的风格,如今又被人调侃,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在观众的挽留声中,匆匆朝台下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了,但系在脖子上的红色丝带还在空中飘扬,落在人们心尖。
孙思源又要上场,没时间跟苏怀铭搭话,只是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围着孙思源转,只有少部分工作人员朝苏怀铭了走过来,送他去休息室。
苏怀铭表演时十分认真,如今下场了,思绪还沉浸在其中,整个人都静不下来。
等休息室的门关上,苏怀铭才脱力般的坐在了沙发上,耳尖的热度依然没有褪去,想要整理思绪,又不好意思面对刚才的自己,只能独自崩溃。
还好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卸下伪装和防备,慢慢消化这些情绪。
只是没过了五分钟,苏怀铭便听到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他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忘了锁门,愣愣的看向门口。
傅景梵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见来人是傅景梵,苏怀铭立刻放下了防备,长长的松了口气,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依恋。
傅景梵将门关上,大步朝苏怀铭走来,一向沉稳的他难得透着一丝急迫。
傅景梵身材高大,站在苏怀铭面前,当他完全笼罩在了身影下。
灯光洒落在他身上,眸色却又黑又差,像是没有任何光亮照到的阴暗之地,眼底翻涌着不可言说的情绪,几乎要化成实质。
苏怀铭之前特意给傅景梵安排了位置,但是因为他太过紧张,又担心自己驾驭不了这种风格,全身心投入到表演之中,完全忘记了傅景梵的存在,在台上演出时没有看到他。
苏怀铭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还是有点难为情,冲着傅景梵笑了笑,问道:“刚才的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奇怪,”傅景梵微微轻身,视线从头到尾没有从苏怀铭身上移开过,用手指勾住了苏怀铭脖间的红色丝带,慢慢向下缠绕,动作慵懒,像是在把玩。
苏怀铭感觉到脖颈慢慢被扯紧,姿态没有一丝防备,像是柔软可期的猎物,可以对他做任何的事情。
傅景梵的手撑着沙发,手臂线条绷紧,结实有力,完全遮住了灯光,苏怀铭愣愣的看着自己倒映在傅景梵眸底的身影,像是被完全困在了其中。
他此时才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只是太迟了,傅景梵已经轻身压了上来。
……
孙思源正在表演,后台的工作人员忙得手忙脚乱,其中一位化妆师助理快步跑过来,想要哪一只新的口红。
他是第一次来这工作,又很赶时间,慌乱间记错了化妆间的位置,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门把手,向下一压。
门开到了一条缝。
这个时间化妆间里应该空无一人,但他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对身影,还有跟化妆间截然不同的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