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秦东栾周末的时候回了一趟秦宅。
回到家里, 秦母照例是一顿唠叨。他这段时间是真的忙,没回家秦母也不多埋怨,只是唠叨他就算再忙,好歹要回家吃顿饭, 和家里人聊聊天。
一旁秦清没有帮着秦母说话, 只说秦东栾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母子三人这样闲聊着的时候, 秦父从二楼书房的方向叫了秦东栾一声。
秦父叫了秦东栾后, 秦东栾抬头看向父亲所在的方向,秦清一言不发,秦母稍微有些奇怪。不过秦父但凡叫秦东栾去书房, 都是有正经事的。所以她也就停了自己的唠叨,让秦东栾先行过去。
秦母说完,秦东栾应声点了点头, 转身朝着二楼的方向去了。秦清坐在沙发上,看着秦东栾上楼,她的神情说不上是如何。倒是秦母看向她, 笑了一下道。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秦母说完,秦清看了一眼母亲。
秦母笑起来, 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犯了错你爸爸会打东栾啊。”
这样笑着调侃了一句,秦母又想了想,说:“不过东栾倒从没有犯过这样的错。”
“他自小懂事,印象中你爸好像都没怎么训过他。”
秦清听着母亲说着秦东栾和父亲的事情,也随着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这边秦母安抚下女儿, 叫了管家去准备中午的午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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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栾离开客厅后, 就去了二楼父亲的书房。
秦父随着年龄增长, 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书房也比以往要布置得更方便了一些。他是二十多岁成家后,就逐渐接手秦家的生意的。秦家子嗣不少,不过到了他这一辈,没几个对做生意感兴趣的。后来秦父接手家族生意,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多是持股,后来也有秦东栾平辈的堂兄弟姐妹在其他国家的分公司担任要职。但总体来说,还是他们家这一支占据的集团位置更重一些。
秦父早年是个非常威严的人。即使现在,第一眼给人的印象仍旧是严肃的。可也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在严肃中也微微透露些平和出来。不慈祥,但也不算锋利,就像是一杯甘醇的烈酒,只是平平稳稳地放在那里,不触碰到深层,很少会透露出他的干烈来。
秦东栾在来了书房后,秦父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让他关上了门。书房兼具了秦父的小型茶室,里面有一套昂贵的梨木桌椅茶具。房间里因为有茶室,透着些绿茶的清气。秦父偏爱绿茶多一些,到处都是清淡的气息。
秦东栾关上门后,过去了秦父旁边,秦父让他坐了,然后煮了壶茶。茶水在煮开前,父子俩都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茶水煮开,秦东栾拿了紫砂壶,给父亲倒了一杯。另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新茶?”秦东栾闻着茶水的味道,问了一句。
“嗯。”秦父应声,“苏城那边新递过来的。”
“尝尝。”秦父说。
秦父说完,秦东栾拿了茶杯喝了一口,喝完后,说了声。
“不错。”
父子俩就这样坐在一起,喝了那么半盏茶。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但在沉默中,也知道对方都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秦清在知道了秦东栾和乔延的事情后,回家想了一夜。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
他们都已经成人,都已经能承担自己做的事情的后果,可是在一些大事上,秦家也还是秦父说了算。
秦父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年少时也在国外留学,而立继承家业,他这一生因为时间绵长,经历和见识远比秦东栾和秦清都要厚重和复杂得多。
对于秦东栾和乔延的事情,老人自有他的一番见识。相比陈景雨亦或者是秦清,他显得平静得多。
甚至没有说让秦东栾和乔延分开这样的话,他只说了一句。
“先谈着。”
秦父说完,秦东栾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秦东栾看他时,秦父也看向了秦东栾。某些程度上,秦东栾最像他的父亲。不管长相,或者气度。他有着和父亲一样的眉眼,只是他的眉眼偏沉静,秦父的眉眼偏锐利。所以在父子对视时,秦东栾像海,父亲像是盘踞在海岩上的鹰。
秦东栾望着父亲的眼睛,望了一会儿后,他收回目光,给父亲重新倒了一杯茶。
“我知道您是什么想法。”秦东栾说。
“但是如果只是那样,我也没必要让您知道。”秦东栾道。
秦东栾知晓父亲的想法。
“先谈着”这三个字,表面上是一种退让,但绝对不是妥协和接受。秦父见多了人,见惯了风雨。正经男女在一起,有一纸婚约,有共同子女,共同利益,最后分道扬镳的也不少。
更何况他们这没有任何保障,没有任何牵连,仅仅只靠着看不见摸不着地感情维系着的两个人。
秦父是以退为进。
他不反对秦东栾和乔延,同时他也认定两人并不会就这样相伴一生。未来的路很长,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岔路口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目前走的这条路是否能走到尽头。
所以就先谈着。他们不反对,同时也不看好。
秦东栾早在之前,差不多也能猜测到父亲的这个想法。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也不是什么一腔赤诚的少年,笃定未来坚贞不渝。
可是人并不是指靠着一腔赤诚活的。
人要有责任,有担当,他想给乔延的不光是他现在炽烈的爱,还包括未来数年数十年甚至一生的责任与担当。
他可以不和乔延结婚,不和乔延有孩子,但他也不会抛弃对乔延的责任。
所以他和乔延永远也不是一句“先谈着”就能概括的。他不能给乔延孩子和婚姻,他希望能让乔延融入他的家庭,融入他的人生,两人能够坦荡的在一起。
即使外人的目光异样,或者其他的,他都不打算放开乔延的手。
所以他也不会接受父亲所说的“先谈着”
而秦父在他说完后,安静地看了儿子一眼,他说:“那你想如何?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接受?”
“所有人是不太可能。”秦东栾说,“也没必要。”
秦父望着秦东栾,儿子的眼神认真安静,他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先谈着”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退让了。而见识多,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在听秦清说秦东栾可能和乔老师在一起的事情时,情绪也是过了很久才压制下来,想出了这么一个解决的法子。
而现在,这个法子秦东栾都是不接受的。
秦东栾想要给他爱人的东西远比他能接受的程度要多得多。
而秦父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两人产生分歧,矛盾,争吵,那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其实这件事,自一开始,结果就是注定的。秦东栾主意太正,他们拧不过他。而其他家族所用的,停卡停支持,在秦家和秦东栾这里都行不通。
他能做出和秦家失联,自行带着乔延出去生活这样的事情来。
那秦家能如何?还能真就没有这个儿子了么?
秦东栾的心太静了,某种程度上,更是一种过于理智的冷。过去的二十几年,他们受益于他的这种心,没有为他操心过,接受着他带给家族的夸赞荣耀,同时现在,这种心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在此时完全展现出来了。
秦父坐在藤椅上,有那么十几分钟没有说话。他没有回应秦东栾,也没有给他最后的结果。
秦东栾也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秦父说。
“先别让你母亲知道。”
秦父说完,秦东栾抬眼看向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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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栾和秦父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离开书房时,午饭已经准备好一会儿了。见两人下来,秦母又唠叨了一句,说有什么事非要周末的时间说。
秦母这样说着,父子二人均没接茬。一旁秦清看着秦父和秦东栾,脸上的神情在看到秦东栾看过来的眼神时,微微舒缓了一些。
父子俩聊完事情,一家人也就没再耽搁,去餐厅吃午饭去了。
午饭吃过后,秦东栾也没有接着离开,在家里待到了下午。下午的时候,秦母有事外出,秦父和俞松也有事情,秦东栾也就离开了家里。
秦东栾走的时候,秦清送他去了门口。姐弟俩一个坐在车上,一个站在车前,秦清看着秦东栾,询问父亲的意思。
秦东栾和秦清说了父亲的意思,秦清听过后,看着秦东栾,想说什么,最后也是没有说。
“先不让妈知道是正确的。”秦清说,“她可能接受不了。”
一家人里,秦母是最为感性的。对于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远比秦清和秦父要低的多。秦清和秦父知道不接受也没有结果,所以直接选择了这个结果。但秦母未必如此。
除此之外,她会比他们更要痛苦得多。
秦清这样说完,看着秦东栾,低头微微叹了口气。秦东栾望着她,也没有说什么。
“你走吧。”秦清说。
“有事我再跟你说。”
秦清这样说完,秦东栾看着她应了一声。秦东栾应声后,秦清就要离开了。秦东栾看着姐姐的背影,叫了一声。
“姐。”
秦清回头。
秦东栾看着她,说:“抱歉。”
秦清眼神动了动。
“也谢谢你。”秦东栾说。
秦东栾和这个家,关系最紧密的算是秦清。两人年龄差距大也不大,所以更亲近些。秦清是他的长辈,关心,接受,操心着他的事情。而更多的时候,她是一个缓冲地带,比如他和乔延的事情,要由秦清这边告诉父亲,比他直接告诉父亲要好许多。
她一直就是秦东栾的风向标。她能力出众,雷厉风行,同时饱含感情。她对秦东栾有帮助,更有感情上的支持。
而接下来的路,虽然已经确定了路要怎么走,可是比起他先前的普通的路要贫瘠得多。秦清是担忧秦东栾的,可也支持秦东栾。
秦东栾这样说了两句话,秦清站在那里,望着车里的秦东栾沉默着。就那样沉默了片刻,秦清朝着秦东栾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后,对秦东栾说。
“没关系。”
“你不是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你喜欢,姐姐就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结束。
第60章 尾声
这一年时间过得很快。
乔延二月份决定考博, 三月的时候学校初试,到了四月份成绩出来,五月忙着复试和面试的事儿,半年也就过去了。
过去半年后, 下半年的时间就要筹备着入学, 还有其他学校的一些事情。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又到了过年。
乔延考的是北城本地的学校。他的博导是先前硕导的朋友, 硕导对于乔延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博导对他也是非常喜欢。
在临近春节前,博导带着乔延开始做项目。项目周期长, 但乔延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相比老师,他做科研确实更厉害些。
生活因为学业和项目,变得忙碌且充实起来。乔延在忙, 秦东栾也在忙。手上的公司要计划合作和开拓业务,另外就是其他分公司的一些分割和上市,而虽然两人都忙, 但却也有时间相处。
两人的生活就在这一年逐渐步入了在一起后的正轨。
忙活到了年底,秦东栾这边时间宽裕起来, 陪乔延的时间也多了不少。因为春节还是要飞欧洲,所以秦东栾提前给自己放了假。这边乔延手上的项目也因为春假放缓,所以在腊月二十四的时候,两人就都闲下来,去了去年度假的林间别墅。
一年忙活下来,两人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每天也就是在一起普通生活。一起吃饭做饭,玩儿玩儿游戏看看电影, 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秦东栾订了腊月二十八下午的机票, 但是中午的时候, 差不多就要过去机场了。昨天他闹腾得时间有点久,中午乔延还没起床。秦东栾做好午饭后,来到了卧室,房间里乔延刚醒,正坐在床上发呆。
乔延皮肤还是白。所以也照样还是会留很多痕迹。因为容易起痕迹,有时候床事过后,在阳光的映照下,会更是触目惊心。
他因为乔延每日要做项目,先前克制了一段时间,而因为接下来分离的不适,还有压抑过后的释放,昨天晚上确实做得重了一点。
乔延身上只穿着浴衣,领口处是开合着的,因为不用见人,他锁骨牵连到脖颈的位置,都少有的布满了痕迹。
秦东栾一进门,乔延朝着他看了过去。室内阳光正好,乔延看过来时,阳光照透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带了一种刚睡醒的懵懂的冰透感。
秦东栾起身过去,乔延说:“要走了吗?”
时间应该已经到中午了。他想要早点醒的,可是体力和精力的消耗实在厉害,最后还是拖到了现在。
乔延开口说话,照例因为嗓音的沙哑微微低下了头来,原本只有痕迹的脖颈,浮上些红晕上来。秦东栾走到他身边,递了水给他。
待接过水杯喝了水,乔延这才像是热意退却,肤色重新浮了白。
“嗯。时间差不多了。”秦东栾拿了水杯放到一旁,和乔延这样说了一声。
“哦。”乔延应声,道:“那我起床。”
乔延这么说完,秦东栾上了床,说:“算了。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