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
聂云柔这样叫完,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朝着秦东栾看过来。而聂云柔喊完他的名字后,秦东栾也看向她,回了一句。
“聂小姐。”
“你也是来玩儿的?”得到秦东栾的回应后,聂云柔笑着这样问了一句。
她今天也是来会所玩儿的,不过不是陈景雨这个场子。但是陈景雨这边人确实多,有几个熟人,她就和朋友一块上来打个招呼。
聂云柔这样问完后,秦东栾应了一声。一旁陈景雨还朝着这边八卦又试探地看着,秦东栾和陈景雨介绍了一声。
“这是聂云柔。”
听到聂云柔的名字,陈景雨眼神瞬间恍然,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秦东栾,又看了一眼聂云柔,连忙伸手和聂云柔握手,笑着说。
“呀聂小姐,你好你好,我是陈景雨,是东栾的朋友。”
北城圈子里,关于秦东栾和陈景雨的关系,大家还是基本都了解且清楚的。陈景雨这样打着招呼,聂云柔也大大方方和他握了一下手,说。
“你好。”
“你们这是要出去吗?”和陈景雨打完招呼后,聂云柔问了两人一句。
“对,出去抽根烟。”陈景雨道。
“那你们忙吧。”聂云柔笑着说。
聂云柔礼貌地没再打扰,陈景雨笑着应了一声,说:“行。那我们马上回来,回来后和聂小姐喝一杯。”
“好的。”聂云柔笑着应了一声。
说罢,两伙人也没有继续在门边逗留,各自离开了。
聂云柔和她的朋友们去了派对,秦东栾则和陈景雨一起去了吸烟区。吸烟区不大,现在也没什么人,进门后,陈景雨关上门,而后来到了秦东栾身边,笑着说。
“那就是聂云柔啊。”
两人站在了吸烟区的窗边,小小的室内开着灯,秦东栾和陈景雨将烟点燃,而后站在窗前各自抽了起来。
陈景雨问完,秦东栾透过单薄的烟雾看向他。而在他看过来时,陈景雨已经开始说起来了。
“我听我妈说过,说你妈看中了一个聂小姐,特别喜欢她。”
“那意思是要让你俩处处看啊。”
“但是你妈又跟我妈说,说是你不喜欢人家,后来就没影了。”
“哎我跟你讲,一开始说什么圈子里谁家的千金,我也不喜欢。但是今天我看了这个聂小姐,哎,不错。挺有礼貌的,也大方,而且聂家好像也是做医疗相关方面的生意的吧,我感觉挺合适的哎。”
“你可能刚开始接触,觉得不喜欢嘛,但是你先前那两个女朋友,不也接触接触才在一起的吗?我感觉你属于慢热型,不怎么一见钟情,都是日久生情。这不是刚刚好嘛。”
“你先跟她处处,不喜欢再说,喜欢的话刚好。本来你到了这个年纪,早晚也是要结婚的。”
秦东栾这边还没有说什么,陈景雨就已经絮絮叨叨地跟秦东栾说了一堆。他是知道聂云柔和秦东栾的事儿的。毕竟秦东栾的母亲和他母亲关系不错,有什么话也会交谈一番。而陈母从秦母那儿听来的事儿,自然也会对陈景雨说一说。跟陈景雨说这些事儿,其实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秦母的意思。她是想陈景雨和秦东栾关系不错,想着让他帮忙一起劝劝。
陈景雨觉得这事儿也挺靠谱的。俩人家世相当,长相气质也很搭,着实算是金童玉女的良配了。
他们本来就是要结婚的,像陈景雨虽然桀骜不驯二世祖,可在终身大事上面,他却也是不敢违抗家里的意思,最终都是要老老实实相亲结婚的。
相比他,其实秦东栾要好说得多,毕竟他就没有过反抗期。可能一开始没有意思,后面相处相处就有意思了也未可知。
陈景雨絮絮叨叨地说着,两人站在窗边,即使开着窗,可烟雾却也已经缭绕了起来。
大年初四,年也还不算过完,远处还能看到不知道哪个商场或者广场放的烟花。漆黑的夜空,烟花点点照亮点缀,在陈景雨说着的时候,秦东栾看着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景雨。”
“啊?”陈景雨应了一声,朝着他看了过来。
陈景雨朝着他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秦东栾垂眸看着陈景雨,说。
“我和乔延在一起了。”
第51章
秦东栾说完后, 陈景雨有那么半分钟没有说话。
他看着秦东栾,看了一会儿后,说。
“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你疯了?”
“没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秦东栾回了陈景雨两句后, 陈景雨彻底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情绪也处于发懵的状态, 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一种什么表情, 该做出一种什么反应。
事情很突然,也很荒诞,不可思议到像是陈景雨这辈子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么样的一件事, 所以他没有足够的经验和准备去迎接解决它。
他就那么滞在了那里,半晌没有动弹。在看着神情沉静没有任何变化的秦东栾时,陈景雨确定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且秦东栾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陈景雨又陷入了一种濒临爆炸边缘的混乱。
他脾气算不得好。因为成长环境和家庭状态的影响,他从小就不需要为一些事情操心,造成他的脾性非常的浅薄, 有什么喜怒哀乐也都是直接表达出来的。他在秦东栾这里也是。秦东栾和他一起时,永远是成熟稳重的那个, 他也犯不上跟秦东栾生气。可是现在,秦东栾做了这么一件事,他觉得他应该是一种暴怒的状态的。但他偏偏没有。
原来人不管是愤怒或者哀伤,当冲破那个临界点,到达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无限大的状态时,他反而是平静而冷静的。他平静冷静又理智,想着该如何去解决现在出现的这种状态。
“你是玩儿玩儿么?”陈景雨问。
“认真的。”秦东栾说。秦东栾说完后, 看了陈景雨一眼道:“因为是认真的, 所以才想跟你说一声。”
陈景雨被秦东栾这么看着, 在他说完话后,嘴唇微张了张,没说出什么话来。
两人自小就是朋友,关于对方比较重大的事情,彼此知道且有参与。秦东栾对乔延是认真的,甚至认真到了要让他知道的地步。
陈景雨刚冷静下的情绪一下又混乱了。他甚至不去看秦东栾了,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的黑夜,思索了一下后,对秦东栾说。
“这不行。”
“怎么不行?”
“怎么行?秦东栾你跟我说怎么行?他是个男的!”
秦东栾反问完后,陈景雨也终于在冰冷的思考中一点点感受到了现实。现实带来的真实感,让他的愤怒也伴随着真实,清晰地爆发了出来。他的语气依旧克制,可看向秦东栾时,眼底的愤怒已经压制不住,甚至眼眶都因为阴狠变得有些发红。
而伴随着陈景雨的爆发,秦东栾却依然沉静地看着他。他看着情绪混乱的陈景雨,看了一会儿后,秦东栾说。
“没什么不行的。”
陈景雨眼中的愤怒骤然发散。他望着秦东栾,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慌,焦急,与躁郁。
他有些漂浮地看着秦东栾,像是又陷入了一种目前他所经历的事情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状态。
看了一会儿后,陈景雨又重新冷静了下来。他冷静地看着秦东栾,看了一会儿后,陈景雨收回目光,双手撑在了窗台前,望着前方的黑夜继续思考。
他需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将这个错误扭转。
在思考着如何扭转这件事情,想着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时,陈景雨又陷入了一种后悔的情绪里。
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任秦东栾的。
他是知道乔延是同性恋,而且喜欢秦东栾这挂的。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就告知了秦东栾,让他离着乔延远一点。而当时秦东栾说他知道他会怎么做,也并没有让乔延离开。所以他另外找了乔延,跟他说清楚了一切,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确实没有再发现乔延去过秦东栾家。而秦东栾对于乔延不来,也确实没有任何行动的。
他以为他们已经完全没联系了。
而没想到现在秦东栾告诉他,他们不光有联系,他们还在一起了。
如果他不放任秦东栾,不听秦东栾的,不去管这件事情了,而是他去做一些事情,不管是对秦东栾还是对乔延,那可能结果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当时就应该逼着乔延离开,就应该告诉秦东栾的家人,他身边有这么一处危险,让乔延连齐以梵的老师也别做了,斩断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没有。
他当时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尽管他觉得乔延对秦东栾有非分之想这件事情有些恶心,但同时他又确信,确信秦东栾不会和乔延发生什么,确信秦东栾不会和乔延发生什么感情纠葛。
毕竟秦东栾是直男,而且见多了高质量的男男女女。且不说他不会被乔延影响改变性向,就算是改变了性向,想有尝试同性恋请的想法,那也绝对不会将这种实践付诸在乔延身上。
而现在,这种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以一种最荒诞最突然最不可能发生的姿态发生在了他的眼前。陈景雨站在窗前,窗外的寒气透过玻璃透进来,连带着空气一并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陈景雨的气管像是被刀在剌,冰冷刺痛,他就那样表情停滞地站在那里,看着秦东栾半天没有出声。
即使事情已经发生在了眼前,陈景雨仍旧觉得不可能,也不应该。
可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既然发生了,那就必须要解决。
陈景雨的喉咙被烟草混合着冷空气的感觉熏得有些干涩得发痛。他这样看着窗外冷静了一下后,转头看向了秦东栾。
“你是最知道你应该做什么的。”陈景雨说。
“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你聪明,理智,优秀,你学什么都一学就会。在我们玩儿车玩儿表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上私人金融管理课了。你在国内按部就班地读书,读完书后去国外读大学读研,研究生毕业后回国进家族企业,把一个都快要倒闭的公司盘活,证明了你的能力。接下来,你就要慢慢接手你家集团的工作,最后继承秦家的产业。”
“你这目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身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着的。你向来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该去过怎么样的人生,你向来是比我们都懂的。”
陈景雨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他以一种老友的姿态,像是在给朋友做着最后的提醒,让他重新回来。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陈景雨说,“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说你认真的。”
“秦东栾。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走在正轨上么?”陈景雨问。
陈景雨少有的这样的苦口婆心。
也确实因为一直以来秦东栾都无需他如此的苦口婆心。
如他上面所说的那样,秦东栾一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责任,该过什么样的人生。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正轨上的。
而现在,他可能因为一些情况,有了短暂想要脱轨的动摇。可是他们的路如此平坦宽阔,即使秦东栾有一时间的动摇,在他跟他说清楚后,他相信秦东栾还是会清醒过来的。
他不需要跟秦东栾讲些什么大道理。
大道理秦东栾都懂。
他上面跟他讲的这些,是提醒,是敲打,是让秦东栾不要一时被蒙蔽,是希望他恢复理智,恢复正常。
秦东栾也确实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时,安静地听着。他站在一旁,听着他跟他讲完了所有的道理,并且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神情在听完陈景雨说的话时,依然是沉静无澜的。陈景雨看着他,他的眼睛也在看到秦东栾如此的沉静时,平稳安静的眼神重新起了一丝慌乱的波澜。
秦东栾吸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他隔着白雾看着陈景雨。
陈景雨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想知道他刚才对他说了那番话之后的结果。
秦东栾看着陈景雨,他对陈景雨说。
“我的正轨从来是我决定的。”
“我先前在正轨上并不是我在按照正轨走。”
“而是只是我走的,都是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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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东栾在离开会所前回了一趟派对。
刚才和陈景雨出来时,门口碰到过聂云柔,不好不打个招呼就走。他去派对的时候,聂云柔还在,两人稍微说了一会儿话。而后秦东栾和聂云柔告别,开车离开了会所。
他和陈景雨谈话的时间不算长,从会所到家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不过这么一段时间,等秦东栾回家的时候,房间里乔延也已经睡下了。
他是在卧室里看的书。床头开了一盏不亮的台灯。即使睡了,台灯也没关。台灯散发出小范围的光圈,将卧室刚好照亮了。
秦东栾进了卧室后,看到了已经在床上睡着的乔延。他闭着眼睛,侧躺在枕头上,因为侧躺着,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了一层温柔的光圈。
这几日他的睡眠确实有些少,所以即使开着灯,乔延也是熟睡的状态,甚至都没有听到秦东栾的开门声。
秦东栾站在床尾的位置,看着床上睡着的乔延。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秦东栾收回目光,脱掉身上的衣服去了洗浴间冲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