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南沉沉的笑出声,凑上前,在人白皙的侧颈上落下一个吻。
迟雨缓缓的垂下眼睫。
身边人的呼吸很快均匀了下来,迟雨看着远处的云,突然扯了下嘴角。
他这么一个自我的人,居然有一天还真的会心疼人?
万籁俱寂,只有高山上的清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过去两年里他们间的相处历历在目,几乎像是幻灯片般在迟雨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也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气。
似乎是惦记着迟雨,边南睡得并不久,半个小时不到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下意识的伸手给迟雨捏了捏他刚刚枕过的半边肩。
迟雨任着他的动作。
然后两人站了起来,边南准备和迟雨继续再往上。
迟雨却没有动,他看着空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不爬了,回去吧。”
边南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声音沙哑:“不爬了……是什么意思?”
他了解迟雨的,他是一个喜欢追求极致的人。
喜欢极致的刺激,喜欢极致的终点,所有的一切在他那里都要看到尽头。
迟雨曾无数次登过不同高山的顶峰,没有一次放弃过。
迟雨的视线挪到了他的身上,两人对视:“带你回去休息的意思。”
——他放弃了自己要攀登的高峰。
边南突然就笑了,他走到人的身边,轻轻的牵住迟雨的手。
见人没有阻止,边南缓缓的分开了他的五指穿插而过,直至十指交握。
两人一起下了山。
虽然没有攀上山的最高峰,但是两人第一天起了个早,开着车顺着环山公路一路向上直至最顶上。
他们坐在越野车顶,等待着日出。
时间还很早,周围的天色昏暗。
玻璃瓶在半空中轻轻的撞了一下,迟雨仰头喝了一口果啤。
边南要开车,喝的只是气泡水。
迟雨笑道:“我说……你是不是恋爱脑啊,这两年净跟着我跑了。”
边南也笑了:“那也先得恋爱,才能恋爱脑。”
玩笑归玩笑,这两年的他该做的事也没有少做,只是一切都压缩压缩,挤出时间来找迟雨。
迟雨偏了下头,看着远方暗蓝色的天际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丝橙光。
他其实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两年,他真的很开心。
过往,他大多独行,自由的同时偶也感到孤独。
有时候,他也想有人陪着自己玩的。
看到一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也可惜,能看到的,只有他的眼睛和摄像机。
可是现在,有人和他一起用眼睛看,他也终于不用只能依靠瞬间的照片来记录一切。
因为有另一双眼睛和他同样记住了。
而且边南见多识广,他看过的世界不一定比迟雨少。
在说起某些话题的时候,从来不是迟雨的独角戏,他们总是能对上频率,然后保持同频。
这样的人,迟雨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不会再遇到第一个了。
迟雨又喝了一口酒,是桃子味的。
似乎是担心迟雨多想,边南解释道:“家里还有我哥和我爹呢,把活扔给我哥和老头子,我也没有特别累,这次是意外。
“那你家里人都知道你到处跑是干什么吗?
边南和他又碰了一下玻璃瓶:“我说,我是出来追老婆的,我爸就让我快点滚。
迟雨嗤笑了一声,然后转头没有说话了,看着瑰丽的金光渐渐的破开云层,洒满了整个天际。
一片寂静中,迟雨开了口:
“明天我会回伦敦。
“嗯。
“两年前我说过想拍你,那组照片还没拍完,现在还能继续拍吗?
边南自然是乐意的:“什么时候,还是在之前的那个摄影棚吗?
“后天晚上九点。 说完了时间,迟雨顿了下,然后声音如常的报了一个地址。
“这是哪里?”
在黎明破晓之际,日出而起的瑰丽霞光攀上了迟雨昳丽的面容。
“我的私人公寓。”
边南愣住,都是成年人了,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嗓音滞涩的张了张口,好半晌才发出声音,却问道:“……什么意思?”
迟雨缓缓的侧过头,两人在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中对视。
风中混杂着水蜜桃的清香,也将迟雨的长发拂过肩,触及到边南的身上。
似有所感,迟雨微微偏了下脑袋,边南垂头。
柔软相触。
在这环山之上,头顶是霞光满天,脚下是无垠土地。
天地广阔,仿佛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
他们在接吻。
——他们的第一个吻。!
第80章 南边落迟雨(完)
因为两人各自的私事,边南和迟雨并没有协同去伦敦。
边南要稍晚一些,到了后还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餐桌上觥筹交错,各种好听的场面话和恭维层出不穷。
边南向来是这样场合的能手,总可以游刃有余。
今天他手里握着澄黄酒液的杯子,却时不时失神。
总觉得自己像被笼罩在一个玻璃罩里,周围的声音都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晰,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是偶尔会凭借本能来应对他人的问话。
偏偏这个饭局他必须到场。
九点……真是让人等的心焦。
看着时间门快到8点时,边南才站起身来。
必须得到场,但提前离开各位还是能给个面子的。
周围的人自是不会相拦。
边南踏着月色来到迟雨的私人公寓。
这里坐落于中心地带的最繁华区域,迟雨所住的在最顶层。
按响了门铃后,他垂眸静静的等了一会儿,门就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看到边南后,迟雨没忍住笑了:“来得挺巧。”
边南看着人,猛地一顿,眸子彻底暗了下来。
迟雨是刚洗了澡出来的,他一手拿着毛巾正在擦湿漉漉的发尾,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休闲宽松衬衫。
发梢上的水浸湿了白色衬衫,打湿的地方又成了一片透明,黏在身上,隐隐透出下面冷白的肤色。
他光着腿赤脚踩在地上,氤氲着水汽,浑身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发光。
边南哑声道:“或许我来早了点。”
迟雨笑出了声,手指缠着面前男人的深色领带饶了两圈,就这样拽着他进了屋。
两人的动作缓慢,头顶的灯光随着他们动作产生的角度变化而在脸上游移。
迟雨的背脊贴上了墙,他一只手随意慵懒的搭在边南的肩上。
一双漂亮的眸子看人时像有钩子。
“不,这个时间门点恰恰好,你还来晚点我就穿上裤子了。”
话音刚落,迟雨的腰就被人猛地往前一带,紧紧的贴上了温度更高的一具身体。
手里的毛巾落地,迟雨顺势搂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回应着那个狂风骤雨般的吻。
两人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房间门。
边南被迟雨推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迟雨长腿一迈,跨坐在了人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边南。
边南就算是这样至下而上的角度看人,也觉得迟雨好看的一塌糊涂。
眉眼昳丽,接过吻的唇殷红一片,风情更盛。
边南有些难耐的哑声道:“你的头发还是湿的。”
迟雨笑着将他的领带抽出来:“没关系,等会儿会再洗的。”
边南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身侧人修长的腿上,白皙得没有一丝瑕疵。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迟雨追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上。
因为刚刚的动作,齐腿根的的衬衫摆微微向上掀了一点。
之前一切混乱中尚且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看到的时候边南瞳孔骤缩。
猛地抬眼目光落到迟雨的脸上,仿佛想要将人生吃。
迟雨弯了一下唇,对他的反应感到满意。
“没穿。”
边南的手抬起,刚准备做什么动作,就被迟雨摁住了。
“不许动。”他撩起眼皮近乎挑衅的看人,“还记得你今天来是要干什么的吗?拍照。”
边南:“……”
说着,迟雨就从床头柜将自己的摄像机拿了过来,镜头对着人。
从取景器里,迟雨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鬓角的细汗和额际隐忍的青筋。
可迟雨让他不准动,他当真就忍着不动了。
整个过程极度的折磨人,偏偏迟雨似故意般,“咔嚓”拍了一张,就慢悠悠的说拍得不好,要重拍。
这么几次之后,迟雨从摄像头里捕捉到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子,有一瞬间门感到发
毛。
可是下一刻,一股兴奋窜起,好像连血液都在沸腾。
迟雨默然失笑,自己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似乎觉得这样再折磨下去人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一手撑着人结实的胸膛,另一手将摄像机放到了床头。
然后,他垂下眼睑看人,眼尾却带着惑人的上扬弧度,叫了一声:“边南。”
“嗯?”
“我今天晚上只吃了一份沙拉。”
边南听到后,虽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个上面来着,但关切道:“饿吗?”
迟雨的眼里晕上一层笑意:
“自然是饿的,所以——”
“喂饱我。”
-
第二天中午,边南推门进入昏暗的房间门,床上的人还在沉沉的睡着。
他动作轻缓的上了床,在人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亲了一下,就还想亲。
扰得迟雨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些,他声音沙哑困倦的开口:“还扰我睡觉就滚出去。”
边南低笑了一声,心底记住了,是有起床气的。
他这一声笑,倒是让迟雨缓缓的清醒了过来,他抬眼看向了身边的人。
见状,边南手指卷着他的长发,轻声问:“不早了,饿了吗?”
迟雨轻轻的“嘶”了声,饿?他现在敢饿吗?
他觉得自己都要对“饿”这个字ptsd了。
迟雨没理他,在人又要凑上来亲他的时候,伸手推了下他的脸。
浑身都酸疼的不行,就算是推人的脸,都没什么力气,像是在摸人,倒让边南再次得逞。
“亲爱的,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迟雨缓缓侧了下身,面对他:“你还敢问这个?”
不怪迟雨生气,昨天前面拍照时,迟雨折磨了边南那么长时间门,后面就被成倍的折磨了回来。
中途对方掐着他的腰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迟雨不说话,知道他想借机上位。
可沉默就会被弄得更狠,最后实在受不了,迟雨松了口。
“恋……人,我们……在谈恋爱。”
边南就满足了,可现在他却偏偏在人清醒的时候又问了一遍。
或许是从小生长环境的影响,无论是在性上还是感情上,迟雨度都不是一个扭捏的人。
折腾是折腾狠了,可爽也是爽到了。
现在他也没想反悔,他承认自己的心动,承认自己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值得欢呼雀跃的事,就应该大大方方的宣告。
于是迟雨轻轻的往前一靠,边南就将他整个人拢进了怀里。
“恋人,我们是恋人。”
边南彻底笑了出来,垂头亲昵的吻了吻人的肩头:“嗯,恋人。”
-
两个人在一起后,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迟雨往国内跑得更频繁了。
玩他还是会到处玩,只是大多时候都知道找边南玩。
夜间门,迟雨倚在边南的怀里。
因为迟雨职业的灵活性太大,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他回国陪边南,这次他在边南身边已经快要待三个月。
不久后,他又要启程去往他的旅途。
尽管这几个月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门很多,可面临分开,边南还是舍不得,他这次因为最近公司的事,无法陪伴人一起。
“要去多久?”
“不知道,要是好玩的话,说不定会很久。”
边南又叹了一口气,对方像风一样,他留不住。
可第二天,他就抱回了一只幼年的杜宾犬。
边南知道迟雨的,在旅途中,每次遇见小动物,迟雨都很喜欢。
边南曾问他:“为什么自己不养一只猫或狗?”
“因为小动物太需要陪伴了,我天南地北的跑,没办法陪伴他们太久,而我父母和哥哥也忙,估计也无暇顾及。”
如果养了一个小动物,那就是当家人看待的,若花钱请人照顾,和把孩子不闻不问的扔给保姆照顾没什么区别。
没有意义。
所以迟雨没有养。
杜宾幼崽很凶,迟雨挑了一下眉:“怎么想着养狗了。”
“一个是你喜欢。”
“然后……我想着多个孩子,你是不是就会多惦记着几分,快点回来。”
说到这里,他举起一只杜宾的爪爪朝着迟雨招了招。
迟雨失笑,伸手准备去摸那只杜宾。
杜宾还残留着骨子里的凶性,朝着迟雨叫了一声。
然后就被边南轻轻的拍了下脑袋,边南半蹲在地面,垂头看着这只杜宾,然后对迟雨说:
“他还太野,要驯驯,你现在可以摸摸了。”
迟雨垂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一人一狗,驯?
他忍不住笑,也不知道是谁被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