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重视。
他们不禁收起了自己的那些轻慢的小心思,同样重视的看待桑嘉意。
再说了,齐家人把一个假货当做宝,他们不要的孩子却被另一个手握权势的人捧在掌心,怎么都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也愈发衬得齐家像是个笑话。
桑嘉意垂下了眸子:“我又不在意这些。”
简霁淡淡的开口:“嗯,我在意。”说着,他就笑了,“今天之后,说不定有不少人想和你套近乎。”
“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
桑嘉意低低的“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霁的勺子喂到他的嘴边的时候,他的眸光才聚焦。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吃这个了,他想吃冰淇淋蛋糕,就往后躲了一下,像是一个明显的避开的姿势。
简霁的手一顿,然后收了回来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很好,这下我更像一个爱而不得的舔狗了。”
桑嘉意:“……”
简霁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表:“是不是很无聊?我们还待一会儿就可以走了。”说着,他放下盘子,带着桑嘉意朝着阳台边的空地走去,“我们去躲下闲,这里太没意思了。”
“就直接这么出去吗?”
“嗯,不会有人说什么。”
桑嘉意回头望了望左边的冰淇淋小蛋糕,眼巴巴的说:“可以吃那个吗?”
还没忘记呢,简霁没忍住笑了下,然后走过去拿了一个。
两人站在半圆形的阳台边,因为是酒店的高层,所以可以看到外面很远的璀璨灯火。
楼下形成长龙的车辆都像是蚂蚁一样小。
这一瞬间,只会让人觉得天地辽阔,连呼吸都通畅了些。
桑嘉意刚准备从简霁的手中拿过冰淇淋小蛋糕,就被简霁制止住了。
简霁垂头看他:“要控制量,不能吃一整个。”
虽然现在渐渐到了春天,可是温度依旧不高,又是换季的时候,桑嘉意愈发的需要小心。
何况这个是凉物,桑嘉意的胃不好。
桑嘉意就听话的放下了手不再去拿,朝着简霁仰起头。
“
啊——”他张着嘴朝着简霁示意,带着一点鼻音,
像个等待投食的小动物。
“……”
简霁没忍住偏头上扬了下唇角。
然后他清嗓子掩饰了下,不能让桑嘉意发现他太好说话。
但是手却很诚实的用勺子舀了一点,然后喂进桑嘉意的嘴里。
成功吃到,桑嘉意的眉眼弯了起来,眼底带着漂亮的卧蚕。
然后,又一次“啊——”。
简霁沉默了一下,舀了第一口喂他。
第次,“啊——”
“没有了。”
桑嘉意张着嘴,伸手攥住简霁的衣袖摇了两下。
“啊啊——”带着几分急促了。
简霁就舀了一勺,朝着桑嘉意的方向伸过去。
然后悬在了桑嘉意嘴唇的咫尺上空。
桑嘉意的眼神带着疑问看他。
简霁忍着笑,就这么对上他的视线,手却一动不动。
桑嘉意急了,直接掂起了脚,主动去吃。
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简霁突然地收回,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自己吃了。
桑嘉意叨了个空。
“!”桑嘉意闭上了嘴,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简霁直接笑出了声,止都止不住,怎么会这么好逗啊?
隔着一道玻璃门,齐修文愣愣的远望着这一幕。
可以说,今天晚上的所有一切对他而言都极具有冲击性。
今天晚上也是齐修文第一次看到桑嘉意这幅模样。
原来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冷漠木讷,他好会撒娇。
他撒起娇来很可爱,求喂食的动作让人都不忍心拒绝他,恨不得把全世界他想要的都摆在他的面前。
他是柔软的,灵动的,带着生机的。
看上去就是被人好好宠着。
齐修文突然想起当年文欣怀着桑嘉意的那段时光了。
那时候,他们家很幸福,所有人都好好的照顾着文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有人都对这个孩子抱有期待。
齐修文从小就老成,是一副安静内敛的性子,从不撒娇。
所以文欣总盼着有个性子软会撒娇的孩子。
她说,这个孩子若是甜甜的叫她一声妈妈,她就把整个世界都送给他,想要星星她都亲自去摘。
那时候齐磊说,这个孩子以后要活得自由自在,像风一样,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他们将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齐修文说,他会好好保护弟弟,宠着弟弟,不让他受欺负。
现在那个孩子确实是像当初他们所期冀的那样,很乖很甜,也很会撒娇。
只是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他是被另一个人宠成这样的。
齐修文开始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了起来。
他们都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桑嘉意喜欢当初的那只叫绵绵的小猫,文欣却亲自送走了它。
小意不想要星星,他只是想有只猫,文欣却残忍的剥夺了他的全世界。
他们逼着他学这个圈子应该学,但是却不喜欢的东西,他们没有让他活得自由自在。
他被圈禁在了高阁,被他们亲自戴上了枷锁。
甚至是齐修文自己,他没有做到年幼时说的那样好好保护弟弟,想起对方少年时受的委屈。
他……保护了伤害桑嘉意的元凶。
齐修文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掌捏紧了,每呼吸一次,那只手就捏得更紧,让他心痛难忍的仿佛要死掉。
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识到,错了。
一切都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是错位。
是错误。
是他们的问题。
齐修文无措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突然的醒悟让愧疚与痛苦铺天盖地的席卷向他。
然后他就看到里面的男人逗人逗得不亦乐乎。
“……”
齐修文木着脸从冷冻箱里夹了一小块冰淇淋蛋糕,推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
听到动静,桑嘉意和简霁的视线落在了过来的齐修文身上。
齐修文走到两人的面前,沉默着将手里的餐盘递向桑嘉意。
一阵风席卷而过,一时间这片空间里只有阳台上的观赏植物枝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桑嘉意垂眸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冰淇淋蛋糕,然后齐修文有些紧张的开了口:“你好像很想吃这个。”
声音里都含着几分小心翼翼。
桑嘉意沉默了会儿,然后接过了那个餐盘。
齐修文的眼睛亮了起来。
简霁姿态闲适的倚着旁边的栏杆,手指无声的轻点着横杆,脸上的笑意浅淡了些。
他转头望向远处的纵横交错的高架桥。
黑夜中简霁的肤色冷白
,神色微淡漠,看着很不好接近。
他的心情确实也不怎么好。
他精心种好的果实,谁都想来摘。
没有浇过一滴水,没有付出过一分精力与呵护。
凭什么?
可下一刻,他感觉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触碰到了他的。
简霁回过头来,就看到桑嘉意非常乖的将餐盘放在了简霁的掌心,然后侧头看着齐修文道:
“谢谢你,也抱歉啊,哥哥让我吃才能吃的。”
桑嘉意只是觉得让对方举着盘子半天有些不太礼貌才接了过来,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开开心心的接受。
齐修文的眸子瞬间又黯淡了下来,那股酸楚也渐渐上涌,勉强的笑了下:
“你不是很想吃吗?就这么听他的话?”
桑嘉意其实有很多特别喜欢但不能吃的东西,他爱辣贪凉,可是身体承受不住。
有时候实在馋狠了,简霁会按着量让他尝尝味。
恰恰好,不能多。
刚刚想吃冰淇淋蛋糕就是,如果能吃两口,简霁就会喂他吃两口,能吃口,简霁就会喂口。
桑嘉意虽闹着撒娇着还要吃,可若是这样简霁都还不允许,那就说明已经到达了上限。
还吃他就会不舒服。
简霁比他还了解在意他的身体。
桑嘉意又怎么会辜负对方的心意?
撒娇归撒娇,闹归闹,可最后不会不听话。
就算别人主动递到他的手中,他也会乖乖的把这个权利移交给简霁。
然后再去黏着简霁,问他:“可不可以再吃一点啊?
听到齐修文的问话,桑嘉意温吞却笃定的点点头:“嗯,要听他的话的。
简霁轻扬了下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齐修文脸上神色黯然:“小意,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桑嘉意拉住了身边简霁的衣袖:“我所有事他都知道的,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齐修文哑然了一瞬,就看到桑嘉意身边高大俊美男人的嘴角笑意已经攀上了眼尾眉梢。
简霁愉悦的想着,或许这就叫双标?
而他是被坚定偏向的那一个。
很好,他种的果实别人怎么使劲扯也扯不下来。
简霁清了下嗓子:“小意,你和齐先生好好聊一下,我在里面等你。
然后他清凌凌的眸子落在了齐修文的脸上,语气似乎带着几分幸福的苦恼:
“齐先生,不好意思啊,小意太黏我了,所以麻烦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
第40章
桑嘉意:“……”
齐修文拳头都捏紧了,被对方这幅暗含得意的模样气得肝疼。
简霁只伸手摸了摸桑嘉意的后脑勺,垂头低声跟他说:“好好把事情说清楚,聊聊吧。”
桑嘉意其实不是很想和齐修文单独说什么,可是他很听简霁的话。
于是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说:“好吧。”
简霁正色了起来,漆黑的眸子落在齐修文身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齐修文的心脏骤缩了一下,整个人都感到不安,这才是简霁。
无论这个男人在桑嘉意面前表现的有多么温和,甚至刚刚表现出了不符合他形象的情绪。
可这个暗含警告的眼神还是让齐修文的危险雷达猛烈作响,他不会忘了面前人的真实模样。
看着人已经离开这里还眼巴巴望着那个方向的桑嘉意,齐修文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小意,怎么会结婚的这么突然?”
桑嘉意收回视线看着他:“其实不算突然,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那……怎么不跟家里说呢?”
桑嘉意的眸光清亮,可是也仿佛沾染了几分夜里的寒气,像是沁了几分冰凉的水汽。
“告诉你们?你们会祝福我吗?你们会为我结婚感到开心吗?告诉你们是有什么理由呢?”
桑嘉意一连三个问题堵得齐修文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的声音很好听,天生就是不带有攻击感的音色,说话的时候也很平静。
不激动不指责,他好似只是真的感到疑惑而已。
确实。
齐修文问他为什么不跟家里说,那他又为什么要和家里说呢?
“我只是担心你,你了解和你结婚的这个人吗?你知道他背地里的模样吗?简霁其实很危险城府很深,他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的温柔好脾气,你不要被骗了。”
齐修文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见面前的人缓缓的伸出手,然后捂住了耳朵。
“……”
见齐修文闭上了嘴,桑嘉意才放下手,开口道:
“你要是还说这些,我就不听了。”
齐修文:“我……”
“不要说他的坏话。”桑嘉意不喜欢听,所以说话都带了几分凶巴巴。
看着桑嘉意一副护犊子的模样,齐修文一阵头疼:“小意,好好想想我刚刚的话。”
桑嘉意本来不想和他说很多,可是对方一副自以为知晓所有,又自以为对他好的模样让他不太开心。
“你问我了解不了解他,那我想问,你们又了解他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齐修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我就不说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事了,只说他身边的家人,为了夺得权势,他爷爷现在都还被他强势的关在医院里,他甚至都敢对他的父亲动手,整个简家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在他手底下讨日子。”
“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天,连出现在葬礼上都没有。”
“对待至亲之人,他都能做到如此冷血无情,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说完后,他的视线牢牢的落在桑嘉意的脸上,观察他的反应。
可尽管听到这些,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如果一定说有的话,就是对方眼里的失望。
——看着他的失望。
小意……对他失望?
桑嘉意很少直接的对一个人说出严重指责的话,可是现在他说:“修文哥,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从小生活在一个富庶幸福的家庭里,所以你理解不了别人的苦难,你共情不了别人,你也不会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只会以你那贫瘠的认知,来高高在上的定义一个好人是怎样的,一个坏人又是怎样的。”
诚然,刚刚齐修文说的有些事,桑嘉意确实不知道,可他亲自去过简宅,见过众多简家人。
他知道那是一个怎样吃人的地方。
简霁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从前的事,但这不代表桑嘉意不知道对方同样受过诸多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