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纪凌波动的眼神,基本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许珉昌盗取了哥的作品?”
纪凌很快恢复平静,不准备瞒着他:“没有。”顿了一下,继续回答:“《春生》算是我和他共同创作出来的,整体灵感来源于我,我也确实在入围名单里,只不过后来我弃权了。”
“为什么?”
纪凌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几分钟后,林景琰拉住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行吧,哥有难言之隐,我不再追问,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随时洗耳恭听。”
“抱歉,小景,有些事我确实需要时间修复。”做好跟他坦白的心理预设。
“不说以前的事了”,林景琰语气轻松,“纪哥,我很希望你能参加今年的星典盛会,我超想拍下哥你站在舞台上拿奖时熠熠光辉的样子,肯定很帅!”
纪凌眼神一动:“真那么想让我参赛?”
“嗯!”林景琰使劲点头,“我爱的人,我希望他荣耀加身。”
纪凌弯了弯嘴角:“我考虑一下吧。”
几天后,纪凌找到王文源,点头星典竞赛的事,王文源大为吃惊:“小纪,你怎么想通了?”
“因为,我要哄孩子开心。”
林景琰生日那天,纪凌定制了两枚铂金戒指,很简单的款式,镶着颗60分的方钻,不是纪总小气,实在尺寸大了太浮夸。
他完美复制了徐洁教给林景琰的那一套,布置了浪漫的珠光晚餐,还把钻戒藏在了蛋糕里,逼着不怎么喜欢吃甜品的林景琰硬是吃了三分之二的蛋糕,结果也没吃出戒指。
纪凌面色大变,拿着塑料铲铲使劲刨剩下的蛋糕:“不对啊……”应该吃几ko就能咯嘣到啊。
“你没咬到什么硬质物吗?”他一边刨一边抬头问林景琰。
“没有。”林景琰一脸认真。
纪凌手里的铲子“啪嗒”掉在桌子上,颤抖着手要去拨打120。
林景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落在他指关节上一个温柔的吻,变戏法一样的从背后掏出沾了奶油的钻戒:“哥,是在找这个吗?”
纪凌眼底神色一寒:“兔崽子,吓我是吗?!”
林景琰举起手:“我错了,请哥哥给我戴上嘛~”
纪凌噗嗤一笑,郑重其事的单膝着地,把戒指戴在他的左手中指上,问:“小景公主,你愿意做老婆吗?”
林景琰耳尖和眼眶一起红了:“纪哥,你是在跟我求婚?”
“是。”
林景琰把戒指换在中指,从纪凌手里拿起另一枚,同样单膝跪地:“我答应你。”
纪凌反倒有些受不了:“徐洁想的这是什么鬼点子!”ro麻两个字在林景琰深q的注视下咽回肚子里,算了,小狗崽喜欢就成。
十月初,星典盛会正式拉开帷幕,这届竞赛内卷的厉害,前有乐坛超星,后有一大波新晋小生,集具华语界三分之二的音乐人和歌手,拿不拿奖是次要,主要是投资方大手笔,整个录制分散在各大卫视台的黄金档,某著名TV台现场直播,曝光度远超以往的每一届。大家伙纷纷蹭一波流量和热度,当然能拿到任何一个奖项,肯定能直接填进个人履历,后续职业生涯里有吃不尽的红利,因为这次星典的另一主办方是国际金普斯音乐协会,赢得奖项代表着歌曲进一步国际化发展,接洽上更深远的创作平台。
第59章 竞赛
星典整个竞赛项目从简,分为三场,初赛会淘汰三分之二的人员,中级赛进五强,沿用寻常选秀的惯用模式——难免拉低大赛目的档次,历届星典盛会最讲究的是排场,一些出道多年的大腕们不想降维打击自己的身价,但如今行业内卷,竞争激烈,光是里子面子吃不上热乎饭。
各种权衡之下,主办方决定,比赛不需要搞噱头,真正有能力者居上,各位音乐人只要在初赛提供一首歌,中级赛提供一张微型专辑,专辑里至少三首歌,由六位来自不同地区得高望众的评委投票选出最终获奖者,公平公正。
另一层意思则是,无论腕多大名气多高,真正的竞赛里人人平等,只记录原始数据。
纪凌的第一首歌是民族曲风,从作词作曲到混音都由他一个人完成。
他每天下班后一个人静静的在书房绞尽脑汁编曲,光前期的调式律动和弦走向都已耗费他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林景琰从不打扰,只在他饥肠辘辘时提供各种花样的夜宵,累时捏肩捶腿,一副贴心小媳妇做派。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二月星典初赛结束,纪凌入围中赛名单。
林景琰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相信纪凌的实力,但仍是激动的抱着纪凌幼稚的转圈圈:“哥,你太棒了!!”
至于中赛的专辑,纪凌早在一年前就已着手——其实只是他闲置下来随手创作的即兴古典钢琴曲,局限xin很大。
二十世纪以后,无调xin音乐渐渐兴起,古典乐晦涩严肃已不再顺应时代的娱乐xin能,走下坡趋势。但纪凌偏一意孤行,独上窄木桥。
专辑名称为《千景》,跟四季有异曲同工之处,总共四首歌,《扶摇》《疏影》《寒酥》《玉盘》,即风花雪月,每一首歌的每一个转音都千转百肠,甚至副歌部分没有一个音调是相同的,传唱度极难。
春节期间,林景琰有几天假期,原本打算回山塘镇陪袁外婆过年的,不料星典受档期影响,提前一个月进入总决赛。能入围五强的都是纪凌这等实力派,该有的应变能力大家都不缺。
纪凌不得不收拾东西前往主办方定下的酒店,林景琰陪同。
纪凌对他说:“你不用特意过来,回家陪一陪阿婆吧。”
“不行,我要站在台下亲眼见证纪哥的高光时刻,外婆也知道呢,她让我多拍几张照片洗给她看~”
纪凌眉眼浸染着笑意,说那好吧。
开赛在三天后,纪凌似乎找到了当年备战高考的感觉,第一天夜里就失了眠,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摸着裤兜想抽烟,只摸出了一根真支棒,心烦意乱的剥开糖纸嚼进嘴里。
他坐在落地窗前,把窗帘撩开一条缝隙,怔怔的看着繁华的都市夜景。
黑暗中,有人躬身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纪哥,你在紧张吗?”
白天生龙活虎,一副志在必得,拉着林景琰跑完了周边公园小吃街,q绪极度亢奋的记总裁嘴硬:“呵,紧张?我的字典里不存在这两个字。”
林景琰抿着嘴角笑,扣起他的脑袋跟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纪凌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个人看电影压马路逛遍了临边各个风景区,纪凌在林景琰的陪伴下,心q格外平定。
结果到要上台的前一天晚上,林景琰失眠了,他双臂搂紧纪凌,一整夜没有合眼。换来的是纪凌第二天早晨精神抖擞,状态奇佳。
林景琰穿着纪凌给他定制的高档西服,额发撩在脑后,手腕喷了几泵纪凌的古龙香水,对着镜子好一番收拾。
纪凌微笑着给他打好领带,拉着领带一角,抬头咬上他的嘴唇:“兔崽子,穿那么帅干嘛?”
“给纪哥长脸,我是家属嘛~”林景琰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左右蹭了好一会儿。
星典盛会总决赛终于拉开帷幕。
两万余平的宽阔场地设置了3万+的观众席,评委持牌坐在最前方,各家粉丝摇着荧光棒热烈欢呼。
已经做好妆造的纪凌等在后台隔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音乐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纪凌打开门听到了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开幕词和台下观众经久的鼓掌声,那一瞬间他仿佛不是站在后台下,而是曝光于万人的目光里,接受闪烁的镜头和无数强灯的直射。
星典的各个奖项分布在不同时间段,今天的项目是最佳男女歌手和最佳MV五强中级赛,压轴的是最佳专辑制片人的冠军定夺。
林景琰负责拍摄的是其他赛目,此刻却万分紧张的举着相机,目光焦灼的望向舞台。
纪凌今天的对手有比他年长的前辈,身榜各种奖项,其中已过四十的李宏林和张岩老师曾连任五届星典奖。
纪凌在这些老艺术家面前压根没法维系自信和从容。
第一个上台的是刚获得金凤凰音乐制片人的史原清,比林景琰大不了几岁,分别演唱了自己的三首专辑,唱功了得,嗓音独特,非常符合现今时代的音乐潮流,纪凌听完整张专辑后,心里无限感概,一山更比一山高,他身上原来存在着那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从前是他盲目自大了。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能使人进步,而前提是要先承认他人的优秀和认知到自己的不足。
下午两点半,纪凌匆匆在后台扒了几ko盒饭,实在食不知味,还没上战场,人已经被压力折磨的疲惫不堪。
他不是没看到上万的群众坐在席间簇拥欢呼,不是没看到悬在高空的拍摄器——五大卫视频道现场直播,更多的眼睛在这个场地之外,也不是没感受到MJ包括王文源,宋琛,周庭宇,安吉在内的亲友团向他投来的期许目光,还有……
还有想看他被荣耀加身的小狗崽。
原来人被爱围困时这样幸福又惶恐。
纪凌生平第一次提心呆胆。
化妆师给他补了最后一次妆,提醒:“纪老师,五分钟后该您入场了。”
纪凌手心冒出湿汗,半晌点头。
舞台前的那段路变得无限漫长,纪凌每走一步都在努力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预期不要太高,凡事尽力而为就好,而心脏狂跳,简直要窜出胸膛——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揽入怀中,落在他额发上一个柔软的吻。
纪凌猛的抬头,对上林景琰清澈的眸子。
“别有负担,我其实只想看到哥哥努力时酷酷的样子。”
纪凌的心一下子落回实处,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嗯,我知道了。”
舞台上主持人拿着话筒高喊:“好,下面有请四年前凭借《四季》专辑入围国际音乐节冠军名单的年轻音乐人,纪凌!大家欢迎!”
纪凌一把拉住林景琰,在他嘴唇上狠狠啃了一ko:“等着哥!”
林景琰弯起眼睛,使劲的点头。
纪凌身着一套裁剪精致的黑色燕尾服,白衬衫酒红色领结,优雅的对台下观众弯了弯身子,步履轻盈的走到舞台中央,落坐在钢琴前,面容恬淡,抬手打开了琴盖。
时至这一刻,他反而平静了下来,方才的无形压力和巨大紧张在林景琰的那个吻里,在他真正从幕后走上台前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景琰在台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明明眼前纷纷嚷嚷那么多人,他却只能看到纪凌,甚至忘记拍照。
纪凌修长的手指在舞台灯下泛着清冷的光晕,灵活的游走在黑白键盘上,大屏幕上,背脊修直,神q动容,偶尔低头或闭眼。
他的手,脸颊,背影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特写。
噪杂的场地霎时寂静下来,观众随着空灵幽远,大气磅礴的音乐声沉淀下高涨的q绪,仿佛在这一个个音符里真的看到早春的微风抚过细柳,夏天的花园万花齐放,秋天的夜空圆月高悬,以及冬天绵延一线的皑皑白雪,春夏秋冬,风花雪月,以一种独特的意境感展现在大家眼前。
四首曲子耗时20多分钟,获得的掌声却是经久不息的。
评委们纷纷点头,小声交谈,向纪凌投来赞许的目光。
纪凌对着舞台三万多的观众和嘉宾行了个绅士礼,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林景琰在一片哗然里醒过神,糟糕,忘记在相机留下他纪哥这么帅的画面了!
不能再忘记送他第一束花,林景琰飞快往台上跑去。
“你干嘛?”观众席里一个戴着黑色ko罩和棒球帽的男人轻斥了一句,林景琰不小心踩到他的脚了。
“抱歉,我急着去送花,你没事吧?”林景琰诚恳道歉。
男人摆了摆手,态度傲慢。
林景琰也没在乎,冲到舞台上,久久的注视着纪凌,莫名的局促起来。
纪凌正往后台走,看到他,停了下来,用ko型说,过来。
林景琰欣喜若狂,想把他抱着高高举起来,想和他热烈的接吻,想大声喊,哥,你超帅,我超爱你!
最终,纪凌接过他手里的玫瑰,主动拥抱住想法那么多又不得不极力隐忍住的林景琰,对他耳语:“宝贝儿,谢谢你的花。”
台下戴着黑ko罩黑棒球帽的男人眼底神色一冷,敏锐的从这一幕里捕捉到了什么。
第60章 蕾丝
走到后台,纪凌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把扯住林景琰的领带,把人带进隔间,林景琰眼神痴迷,紧密附骨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人嚼碎了咬进肚子里。
隔间大门发出了钝重的声响,两个人的身子跌撞了进去。
几分钟后,隔壁墙根慢慢出现一个戴着黑色ko罩的年轻男人。
纪凌跟林景琰出来后,衣衫整齐,但嘴唇明显红肿。
男人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眸色幽深。
竞赛成绩要在半个月以后公布,林景琰开始坐立不安,比当事人还紧张。
纪凌反过来开解起他:“结果固然重要,但做什么都要有一个不断尝试和失败的过程,我热爱音乐,也坚定自己的热爱,名利这种东西我当然想要,但不强求,沿途的收获不只一个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