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打完疫苗回家后,发现屋里出奇的安静,问林景琰:“你家那猫呢?”
“送走了。”
“啊?”
“它抓伤你了。”林景琰语气仍然愤怒。
“它不是故意的。”
林景琰抬了一下眸子,光波幽深:“那也不行!”
这之后,纪凌工作日程排的满满当当,时不时还要出一趟长差,没有个五七天脱不开身。
上回许熙那事他欠了名导人情,答应给他剧里的三番角色做CV配音,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名导秉承着不浪费资源的心理,一点也没让纪凌闲着,不光配三番,五六七八番……包括一个车夫土匪头子都拉他下水。
纪凌冷笑:“您怎么不让我配寡妇。”
好巧不巧,第二天真有一场寡妇偷情的激情戏码,名导笑的那叫一个开怀,问纪凌要不要试音。
纪凌僵着一张老脸,当天晚上气回了临川。
林景琰已经大四了,学业繁忙,最近忙着各种论文答辩,纪凌不在家,他也懒得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了。
分明纪凌在时只占一个书房,一间卧室和一张沙发,好像也没填补多少空间。
纪凌给林景琰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今天晚上八点半到家。
林景琰当时被同学生拖硬拽去参加一场联谊会,隔壁小学妹红着脸,伸出手亮出了微信二维码,大家伙刚要起哄来着,林景琰“嚯”的站起身,大步离开了。
他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手搭在门把上半天,门最终由里到外被人打开。
纪凌满脸倦意:“你怎么回来了?”他知道林景琰今天晚上去参加联谊会。
林景琰顿了一下:“哦,我不是太喜欢那种场合。”
纪凌笑了:“你应该多和同龄人相处。”
林景琰不再答话,默默的走进房间。
纪凌正准备去洗澡,西服外套横搭在沙发上,撒着一双拖鞋给他开的门。
林景琰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白色衬衫撕开了三四颗扣子,领带松松垮垮的搭在脖子上,应该还没来得及扯下来。
纪凌抬腿,若无其事的把黑色的皮圈从他小腿腹解下,扔在沙发上,对林景琰说:“我去洗个澡。”
林景琰就盯着黑色皮圈看,看了许久,心里不住的想,他用衬衫夹不会难受吗。
自然会。
纪凌的小腿肚、大腿根留了两道深深的勒痕,皮肤磨的通红,每天洗完澡后都要抹一遍软膏。
奈何霸总要精致,袜子不能松衬衫不能皱,等价交换,受点罪也没什么。
林景琰乖乖坐在沙发里,时而盯着纪凌的衬衫夹,时而用指腹来回剐他的西服领带。
纪凌出来后,他的手指缠了一圈黑色领带,眼神光晕明灭难辩。
“想穿西服啊?”纪凌说:“回头我给你定制一套。”
林景琰做贼心虚的站起身:“没有!”言罢红着脸进了卧室。
他原本想给纪凌做个宵夜的,眼下看着自己支起的小帐篷,嫌恶的低下了头。
怎么办,纪凌没有看到他勃了吧,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小变态,摸着人的领带都能起反应。
林景琰越想越羞越难堪,眼下事物又必须要解决,于是坐好在床边,抬手抽了十几张纸巾,方有动作,卧室的门被人扣响。
纪凌轻声问:“林景琰,要吃宵夜吗,我叫了外卖。”
林景琰生生吓了一跳,支吾:“……不用。”
“声音怎么那么闷”,想到他进卧室时脸色也有点不对劲:“感冒了吗?”
林景琰手上还在动作,压抑着声音:“没有。”
“那行吧,你好好休息。”纪凌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传染了林景琰的爹xin,最近啰嗦了不少。
他转过身子欲回到客厅,林景琰喑哑的声音忽然透过门缝传了过来:“纪哥……”
“嗯?”纪凌奇怪。
“别走,你……”林景琰停滞许久,看起来很犹豫,“你再跟我多说几句话吧。”
“说什么?”
“哈……什么都行。”
纪凌住脚,以为林景琰情绪不好想找人诉诸心事,天天被这孩子伺候,给颗糖不为过,随便说了几句开导的心灵鸡汤,提了前半句,好一会才接下半句。
林景琰发泄出来时,纪凌也差不多耗尽耐心了,烦躁的抛下一句:“你找个心理医生开解吧!”
暗恋这苦病要他怎么治。
林景琰有些虚脱,脸颊上粘满了汗水,刘海儿贴在精致清秀的眉目上,眼珠子猩红,整间卧室里气味淫mi。
他自爆自弃的回答纪凌:“我是要看心理医生了。”
他怕不是要疯了吧,摸着纪凌的领带起反应就算了,居然鬼使神差的要求听着他的声音发泄。
林景琰羞愧不已,用枕头蒙着脸,在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变态和疯子,怎么能如此亵渎纪凌。虽然吧,他是跟纪凌阴差阳错的睡了一回,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只觉纪凌万般皆好,想尊重他对他体贴,这样去思淫人,也太无耻了些。
第二天一大早,林景琰错开纪凌上班的时间,偷偷溜去了学校,尽量减少跟纪凌打照面,他根本没法正眼去看纪凌了。
十月底的时候,宋琛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联系纪凌,告诉他沈以辰的“男朋友”找到了,名叫陆丰,A大在校生,如纪凌所言,他跟沈以辰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纪凌了解完情况后,没有打岔,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立马去了A大。
晚上十点多,A大的宿舍楼还亮着灯,纪凌一边抽烟一边矮着脖子看水泥地上斑驳的月影。
十几分钟后,一个瘦削的男生吹着口哨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纪凌掐灭了烟,把烟头扔在身旁的垃圾桶里,抬起眼睛直盯着对面的男生:“Hello,陆同学,晚上好啊。”
陆丰愣了一下,看清纪凌的面容后,掉过头,拔腿狂奔出了宿舍楼。
“干!”纪凌呵斥,迅速追了过去。
陆丰抄小道拐进了一片白杨树林,脚低抹油跑的太急,转弯时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个高挺的身影上,登时摔倒在地,两眼直放金星,他愤怒的抬头骂道:“你他妈不长眼啊!”
视线慢慢恢复清晰,陆丰愣了片刻,靠,哪里冒出来的帅哥!
林景琰站稳脚步,脸色阴沉,压低声音:“是你先撞过来的。”
不待两个人继续对峙,纪凌已经追了上来,看到林景琰,先是顿了一下,稍后大喊:“林景琰,愣着干什么,帮我堵住这兔崽子!”
第29章 撒娇
林景琰大脑还没运转过来,陆丰已经飞速起身,抄起拳头就往林景琰脸上砸,他力气用的又大又急,林景琰恍过神时,打了个趔趄,嘴角泄出几缕血丝,舌尖一股子咸锈味,呛的他咳嗽了几声。
他没忘堵住陆丰,脚步刚岔开,一阵疾风猛扫过他的面颊,霎那间,陆丰整个人飞冲了出去。
林景琰怔在原地。
纪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林景琰跟前,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他往身后护,接着握紧双手,额头和手背青筋暴起,眼珠子猩红,回了一下头,问道:“你没事吧?”
林景琰摇了摇头。
纪凌跨着大步朝被他一脚踹倒在地,腰躬成虾米的陆丰走去,拳头子攥得咯吱咯吱响,二话不说,揪起他的衣领,往他脸上身上各揍了几拳。
陆丰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痛呼,一手护脸,一手抬起格档住纪凌快准狠的进攻。
全程不到五分钟,陆丰被削惨了,直接倒地不起,大有讹上纪凌的架势。
纪凌知道下手轻重,没伤他要害,都是些皮ro伤,他其实没想揍人的,谁让陆丰打了林景琰惹火了他。
纪凌嘱咐林景琰乖乖站在原地,掐着陆丰后脖颈将他扔在附近的一棵粗壮白杨树干上,直切主题:“陆丰,我跟你谈笔交易。”
陆丰淬了一口:“艹,他妈谈就谈,你打我干嘛!”
纪凌眼神一冷,陆丰立马闭上了嘴巴。
林景琰果然枯站在纪凌五百米之外,一动不动,脸颊和胸口各遭了一拳,此刻正火辣辣的疼。
二十分钟后,纪凌从白杨树林里绕出,远远的对林景琰使了个眼色。
林景琰赶忙跑到他身边,纪凌打量着他的伤:“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小伤,我没那么娇气,喷点消肿y就行了。”
纪凌也没细瞅,听他的,直接开车回了家。
等他坐在沙发上给林景琰喷云南白y时,心里开始后悔。
林景琰皮肤白,比纪凌都白两个度的那种,有点青肿特别明显。
消肿y的气味太呛,他微闭着眼睛,睫毛根根分明的投在眼睑上,薄唇紧抿,嘴角裂开了一个小口子,高挺的鼻梁沾了点脏污,小半边脸青紫青紫的。
“妈的!”纪凌不觉爆出了粗口,这么如花似玉的一张俊脸怎么有人舍得揍!
林景琰听到他的低骂声,睁开了眼睛,纪凌离他很近,在他眼里看到了晶晶灿灿的光波。
这一刻,纪凌想到了那句歌词“星际闪耀光影,落入你的眼睛”,林景琰的眼睛藏了星星。
“纪哥,怎么了?”
纪凌回神,把y瓶放在桌子上:“没什么,我去拿毛巾,给你敷敷脸。”
家乡的土方法,热鸡蛋包在软毛巾里,来回在青肿的地方滚,有利于瘀血扩散。
十来分钟后,纪凌攥着条包了鸡蛋的毛巾走到让林景琰身边,让他侧着脸,耐心给他做热敷。
林景琰“嘶”了一声,说纪哥,好烫,脑袋不住的往一边躲。
纪凌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厉声命令:“别乱动!”
林景琰忍着腾在脸上的热气,不动了。
纪凌满意,继续用手指按着毛巾在他脸上秃噜,还怪有意思。
无意间,纪凌的手掌贴在了林景琰的脸颊上,凉丝丝的很舒服,林景琰没忍住,直接把半边脸都蹭到纪凌的掌心里。
纪凌:“!”
林景琰讲究温差均衡,所幸偏着头,换了另半边脸蹭。
“!!”
“欸,你干嘛……突然的撒什么娇?!”
林景琰委屈的小小声说:“可是,纪哥,又烫又疼呢……”
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软话,纪凌没法有出息,由着他左右又蹭了几下后,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把毛巾拍在他脸上:“兔崽子,差不多得了!”
林景琰立刻双手垂在膝盖上,乖的要命。
好一会沉默。
林景琰想起问他正事:“你堵那个学生做什么?”
纪凌没觉得他要刻意瞒着林景琰,把事情简洁的跟他叙述了一遍。
林景琰听后神情阴暗,愤怒道:“我当时就应该把他揍的下不了病床!”
纪凌被他逗笑:“这位学生,更正一下,是他揍了你。”
林景琰脸上浮出一层红晕,想辩解自己那是没有机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护在了身后。
这事吧,着实比他被人揍还丢脸,林景琰别过脑袋,自己跟自己呕起气来。
他怎么那么没用,纪凌被人黑他不能帮忙,今天又拖了他的后腿,被他保护。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血xin正足,林景琰恼怒自己不够强大,护不好身边的人。
接下来他便闷着头不肯吭声了,纪凌以为他生气了,宽慰一笑:“没事,我不是给你揍回来了。”
林景琰更郁闷了,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纪凌直皱眉,呵,这小子脾气见长哈。
那天起,林景琰办了张健身卡,拜了个师傅开始练散打。
纪凌见状,疑惑的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强身健体。”林景琰答。
纪凌默默的想,这大学生自尊心真重,真够记仇,不就说他不会揍人嘛,至于玩那么拼。
林景琰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说着玩玩,每周一三五去散打培训室,二四六去健身房,一坚持就坚持了一个月。
十月底,临川开始降温,林景琰每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汗津津的单薄卫衣打开大门,屋里的冷气和他身上腾出的荷尔蒙交缠在一起,纪凌从沙发里抬起头,数次感概,年轻真好。
他倒不老,连边都不沾,可在这么个朝气蓬勃,精力无限旺盛的大伙子跟前,老气横秋的像入了冬的鼹鼠。
林景琰则像清风,像霁月,像山峦,是黄土地的儿女,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在兀自成长。
慢慢的,纪凌发现林景琰越长越结实了,有时候抹起袖子做家务时,手臂的肌ro纹理拉的格外流畅硬朗,连肤色都变深了不少。
这种转换不是潜移默化的,林景琰有在各方面向纪凌展示自己身体拔了节一样的速长,和心理上的更加成熟稳重,包括对他笑着的时候,都少了点从前的小心翼翼和羞涩,变得大胆,克制,又温柔。
纪凌吃惊林景琰的这种转变,怀疑他有喜欢的对象了——两厢情愿的那种喜欢。
林景琰矢口否认:“我就是想强大一点,有人欺负纪哥了,我最起码不拖你后腿吧。”
纪凌想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哪那么多架要削,再说他受欺负,那跟宋琛干了男人一样,不可能。
可他看着林景琰那双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后,最终选择默许。
十一月初时,纪凌的一条律师函空降热搜第一,#许熙师弟涉嫌侮辱和诽谤罪#压下了周庭宇夜戏路透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