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现代耽美]——BY:是笙
是笙  发于:2023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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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闻京小时候的印象里,梁径比赛紧张是从没有过的事。至少他没看出来过。可只要对手碰上时舒,梁径无一例外都会发挥失常。
  梁径好笑:“走吧。”
  小情侣闹别扭,结果就是五个人分两桌吃饭。
  闻京瞧着隔了四桌、头挨头窃窃私语的三个人,叹气:“还是原曦牛。她老早就知道你们吵架我们肯定不会好。”
  梁径看着时舒背影,语气平静:“没吵架。”
  闻京不是很懂谈恋爱的人的脑回路:“那你们在干嘛?嫌桌子不够大?”
  梁径:“......”
  闻京饿得慌,不再搭理,端起面前一碗浇头往素面上浇。
  又糯又鲜的小面筋、脆香脆香的油笋丝,拌着一颗颗爽口毛豆,澄亮清透的鲜鸡汤里一挂显云寺鼎鼎大名的特质素面,根根劲道。
  闻京埋头开吃。
  梁径也不说话。
  两个人低头认真吃饭。
  没一会,碗底油光锃亮。
  吃饱了有了闲心,闻京再度关切起哥们的感情。
  他撑着下巴盯着前面一桌三个人背影:“昨天我还和原曦在车上吵呢。她就担心你们俩感情出问题,我们的友情也跟着掰了。我倒觉得不会,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梁径还没吃完,闻言筷子顿了顿,没说话。
  闻京继续道:“那天知道你俩在一起,我也是这么和方安虞说的。你们从小那么好,感情......嗯——怎么说呢,感情升华?感情升华也是正常的。”
  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要和梁径灌输——打鸡血或者大道理,这些闻京都不擅长。他实话实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自己最好的兄弟:担忧也好、鼓励也好、支持也好。
  他只是单纯希望他的兄弟们不那么难。
  闻京抓了抓耳边头发,看着梁径说:“我们还说到你爸妈和时舒爸妈,分析他们同意的可能性......原曦说只要你俩感情坚定,都没问题。但我觉得,你心里肯定是担忧的。时舒就不用说了,他肯定害怕超过担忧——我还是了解他的。”说着说着,闻京语气得意,但转念又变得谨慎,轻咳一声,表明自身:“当然,肯定没你了解。”
  梁径认真吃饭认真听发小说话,听到话尾差点呛死。
  他咳了好几声,一边笑一边咳。
  时舒在他咳出声的下秒就转头瞧他,又去眯眼盯笑呵呵的闻京,见梁径没事才又转过头和原曦方安虞说话。
  梁径放下筷子,将之前原本开学告诉他们的和闻京说:“我打算和时舒出国读大学。”
  闻京倒没有多讶异,反而很认同地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叫什么......缓兵之计!”
  另一桌三个人也说着同样的话题。
  “出国好,至少不用担心突然被爸妈看到......”
  方安虞想了想:“那你们打算怎么说?之前不是定好一起考M大吗?得有个理由吧?”
  原曦觉得这不是问题:“附中每年那么多出国的。高三开学家长会上老王肯定也会提,到时候你们趁着说出来就好了。”
  时舒点着下巴:“嗯......”
  原曦瞧他心不在焉,笑着安慰:“先这样,以后的事慢慢计划。”
  一碗面也没吃完,方安虞把一碟清炒菠菜往他面前推:“要不要再吃点?”
  时舒夹了一根菠菜放嘴里嚼。
  原曦和方安虞对视一眼。
  方安虞问:“那你们刚才是怎么了?吵架了?”
  时舒叹气:“没吵架。”
  “没吵架动静那么大?”原曦笑。
  时舒脸红,筷子扒拉碗里甜甜的玉米粒:“真没吵架......”
  他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因为梁径自制力极差,老是惹他生气吗。
  但其实问题的症结也不在这里。时舒心里清楚,他觉得梁径也是清楚的。只是清楚是一回事,梁径亲他、摸他的举动是另一回事。
  梁径控制不住,他也控制不住。
  他们十八岁,刚刚识别爱情和友情的不同,刚刚明白亲吻自己喜欢的人、拥抱自己喜欢的人、抚摸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每时每刻的心动、情不自禁的触碰——这是这世上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最亲密的关系。
  最亲密的。
  极致的亲密带来无与伦比的信赖与依赖,也带来反反复复的患得患失。
  现在的他们,是恋人。
  ——喜欢是真实的、害怕是真实的、担忧也是真实的。
  二十八岁的时候,他们是彼此的爱人。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去影响他们的感情,或者让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产生动摇。
  钟楼对面是鼓楼。
  晨钟暮鼓,岁岁年年。
  出了素斋馆,雨已经停了。
  地面潮湿,空气里的水雾淡了些许,缕缕白色香火从宝殿前的巨大香炉里摇曳浮起。
  宝殿左右配殿这时都敞开着门,能看到里面井然有序的围棋棋桌。
  之前来安溪路上,梁径看到的那队围棋小选手,此刻就坐在里面对弈,静悄悄的。他们穿着统一道服,背后书“乐成”二字。
  四屏山显云寺是国内数得上名号的围棋道场。春夏秋冬都有围棋训练营。尤以夏季训练营最突出,而一年一度的定段赛也在这里举办。
  定段赛的横幅已经拉起。过往游客都走到近前仔细看横幅下方一小行黑体字,上面是带队的职业选手的名字。
  游客们的说话声很轻,似乎被殿里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小国手们气势感染。
  闻京拉了下方安虞:“第一个就是陈若。可以去讨个签名吗?我不熟。”
  方安虞看也不看,直接走开:“不感兴趣。”
  闻京就去看梁径,梁径也不睬他。他注视着殿内,落子声低低的,半晌,他回头去看时舒。
  宝殿浑厚庄严,四面朱红。
  原曦和时舒绕着棱柱慢慢走。
  雨水顺着风向,从金色檐角坠落,在台阶下的一汪汪积水里缓缓晕开。
  时舒蹲在台阶上,伸手去捡积水里一截被人为折断又丢弃小树枝,然后握着树枝划拉积水。
  一道一道,浅浅的水纹破开又并拢,还挺有节奏的。
  原曦转回头,见状好笑:“长大了不能踩,改划拉了?”
  时舒乐出声:“原曦,你好烦。”
  原曦笑,也蹲下来。
  两个人好一会没说话。
  时舒划了一会,开始写名字。
  可是水纹消失的速度很快,未等他写完一个边旁,水面上的痕迹就消失了。
  几朵云从东边飘来,白蓬蓬的,出现在积水一角。四屏山青灰色的影子也映出一段清晰的边缘。
  “我觉得你不要太担心。”原曦忽然说。
  时舒握着树枝转头看她。
  “中考的时候,我状态不是很不好吗......”
  时舒点头,想起原曦中考结束之后的事,小声:“姥姥去世了。”
  原曦低头说:“那会我下了补习班就去医院看姥姥。姥姥说,考不上附中也不要紧。我就很着急,那会真的不懂事,就哭,说姥姥你不懂,不能考不上......姥姥吓坏了,说不要哭,考不上真的没事。我就哭得更厉害。她那么大年纪了,身体不好,还在劝我,后来又顺着我说,考得上考得上。”
  时舒摸了摸原曦头发,努力歪头去瞧她表情:“原曦......”
  原曦好久没说话。
  平复了一会后,原曦才说:“后来我妈找我,说姥姥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书包那么重,姥姥都提不起来。”
  原曦转头,眼圈红红的:“我觉得做父母的肯定会对子女有期望,但最后肯定还是希望子女健康快乐。”
  “时舒,不要太担心。”
  时舒一个劲点头,眼圈也跟着红红:“我知道。我就是不想丁雪阿姨难过——她肯定会难过的。”
  原曦拿过他手里的小树枝:“那就尽最大可能不要让她难过。”
  时舒点点头。
  过了会,原曦站起来,一下看到梁径,笑着打趣:“有人来了。”
  原曦把小树枝递给走过来的梁径,朝闻京和方安虞走去。
  闻京一直在纠缠方安虞去讨签名,方安虞快要烦死了。他本来想叫时舒,但是一看时舒和梁径蹲在一起,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眼前清光水影,耳边尘熙攘攘。
  弥勒佛前好多人请香烧香,一路跟着进来拜佛的香客,身上都沾染了香味。
  “好多人进去磕头......”时舒抬头朝四周看了看,没话找话。
  梁径看了他一眼:“怎么哭了?”
  时舒没想到他问这个,摸了摸眼睛:“没啊。”
  梁径:“感觉差一点。原曦再说一句,你就哭了是不是?”
  时舒:“......”
  过了会,梁径把小树枝重新扔回积水,伸手握住时舒搭在膝上的手。
  时舒这回没动,他看着梁径手背。梁径干燥温暖的手心贴着自己。
  他们身后,人来人往,殿内佛像慈肃庄严,眉目低垂。
  片刻,时舒低声:“梁径,你在想什么?”
  梁径说:“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亲你,佛祖管不管?”
  时舒转头看他。
  梁径凑过去,很神秘的样子:“佛祖和我说,他不管。”
  时舒笑起来。
  梁径也笑:“佛祖还说,让我随便亲。”


第63章
  回去路上, 闻京还在念叨方安虞为什么不搞张签名。
  “你想,陈若现在职业五段,以后说不定就是为国争光的大国手。签名就很有收藏价值了!梁径爷爷的毛笔字, 现在买都买不到, 一字千金嘛不是。”
  闻京骑在方安虞身侧,恨铁不成钢:“那会陈若都看见你了, 还叫你名字。你俩多少年没见了?他还能把你——我们中唯一一个——三、个、字的名字叫出来, 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记得你啊!”
  “............”
  方安虞脸都绿了,深吸口气:“我谢谢他。”
  闻京跟个喇叭似的,方安虞好几次想蹬远点,都被闻京追上。闻京那辆竞赛用车,去路骑得坎坎坷坷,回来的路倒骑出门道了, 轻松一脚就能逮住方安虞。
  时舒梁径和原曦在后面说申请出国的事。
  前期准备还是很多的。原曦觉得他俩语言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专业选择。梁径打算在医学领域看看。时舒脑袋空白, 听着梁径和原曦讨论,自己默默想了一会, 忽然很认真地问他俩, 游戏有专业吗?一边自问自答, 有吧?不然那么多经典游戏怎么来的?
  梁径欲言又止,见他表情实在认真,顿了顿才说:“时舒, 游戏相关的专业肯定有。但你要知道,这个专业肯定不是每天打游戏。”
  原曦笑:“我不清楚, 你回去和梁径查查。”
  时舒有点兴奋, 这个想法一飘出来, 脑子里已经开始不切实际幻想上了大学继续“学游戏”的美好画面。
  五个人下了山原路骑回去。
  相比四屏山上时阴时晴, 山下晴了好一阵。
  日光直晒,地面树梢早就不见雨水的痕迹。但也许是落过雨,日头并不烈,双臂间吹过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旷野里风更大。
  视野两旁和尽头都是大片大片的绿,海浪一样,清澈明净。
  “......可是你呢!你拔腿就跑!害得我上去都没要到签名,人家不搭理我,看都没看——”
  “谁不搭理你?”
  闻京的话传到后头,时舒起劲了,赶紧蹬两脚追上去,喜滋滋追着闻京问:“谁不搭理你?”
  梁径:“......”
  闻京瞅着他神情喜悦完全不像在替自己气愤,无语:“陈若。”
  时舒又去看前面一声不吭的方安虞:“你们看见陈若了?”
  闻京朝后瞥了眼,停顿几秒,语气吊儿郎当:“对啊。就你俩没看见。不过也可以理解,忙着牵小手嘛。”
  梁径:“......”
  闻京原本以为时舒会不好意思,哪想时舒一秒变脸,恐吓:“你给我等着!回去就扎你轮胎!”
  大声撂下这句,他唰唰两下蹬到前面去和方安虞说话。
  闻京:“......”
  他还真有点被唬到了。毕竟车刚到手。挺宝贝的。
  闻京闭嘴,骑得慢了下来,等和梁径并肩,他小心翼翼:“时舒说要扎我轮胎。”
  梁径瞥他,语气如常:“哦。”
  闻京试探:“你管管啊。”
  梁径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明明是你先惹他的,为什么要我管他。”
  原曦听着笑出声。
  自从两边都明朗,梁径对时舒的态度在三人组面前再也不迂回了。至少闻京此刻算是见识了——所有和时舒有关的问题,梁径偏心偏得甚至都懒得应付他。如此直接的态度,不禁又让闻京玻璃心,开始惆怅过往的一些“兄弟时刻”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原曦看在眼里,笑在脸上。
  她笑得实在明显,闻京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别多想。等你谈恋爱就知道了。”原曦安慰。
  然而,这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闻京赌誓一般的语气:“我肯定不会见色忘友!这辈子都不会。老子就是兄弟第一!”
  原曦笑眯眯:“嗯嗯。”
  很多年后,某个午夜梦回,闻京忽然想起自己在原曦面前的这番信誓旦旦,他恨得脑门磕墙,磕得隔壁梁径敲门,问他半夜发什么疯,时舒都被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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