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现代耽美]——BY:是笙
是笙  发于:2023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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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梁径买了三盒酸奶。三人吸管刚插上,背后方安虞结束补习从“迎尚”出来,气息奄奄的,一边礼貌送家教老师走,一边去冰柜拿冰激凌。那会,隔壁烧烤摊子早就支了起来。夏夜烟火气味里夹杂肉质的鲜美和蔬菜的清香,方安虞饿死了,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烧烤。于是一伙人吃到十一点。方安虞爸妈店里对账结束,他们才散。
  这件事第二天毫无意外被闻京知道。闻京气得半死。方安虞说下次一定请。但这个“下次”好久没来,主要时舒也没时间再去“迎尚”,也就没再遇到过原曦。
  ......
  打完球天还没黑。
  三个人坐在高高的大操场观众席上吃冰激凌。
  时舒不敢多吃,舔了几口就给梁径吃。但是又馋,中途要回来好几次。
  闻京早就见怪不怪,他吃得飞快,几口就咬没了,生怕时舒吃完梁径的来吃他的。
  小时候在安溪玩,大夏天除了西瓜就是冰激凌。
  刚来安溪的时舒心满意足吃了一整根冰棍,当晚就拉得发高烧。好在老宅有住家医生,这是专门给梁老爷子看顾身体的,医生说时舒免疫力太弱,以后饮食方面生冷得忌,长大了会好些。梁老爷子就问怎么回事。医生给小时舒诊完,他也不是儿科方面的专业,估摸着说,可能是早产儿。
  第二天梁老爷子给丁雪去电话,丁雪说确实是早产,刚八个月就出来了,保温箱里住了三十来天。后来舒茗时其峰捧在手心里养,砸了不知道多少钱下去,才养得这样活蹦乱跳没心没肺。
  梁老爷子骨子里觉得男孩子不能太金贵,听完只说这样啊......后来还是让梁径闻京原曦方安虞带着时舒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倒是梁径,被一晚上拉得全身惨白的时舒吓怕了,冰棍再也没给时舒吃过整根。
  时舒委屈死了,跟梁老爷子告状,说梁径小气。
  梁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儿一脸严肃寸步不让,笑呵呵说那你要做好准备,他以后只会更小气。
  时舒震惊。
  ......
  夕阳余晖降到教学楼楼顶,橙红转橙粉,比起前几日的浓墨重彩,这会像是墨水耗尽了,细细的彩云线在天际浮游。
  另一头,霭霭铅云成堆聚集而来,看样子又是要下雨。
  操场上散落着几只书包。
  时舒眯眼望了会碧绿绿的草地,往后躺倒,哀嚎:“我不想去悉尼......”
  闻京也躺下去,想也不想:“你爹肯定会抓你去。拷都要拷走的那种。”
  时舒:“......”
  梁径:“......”
  时其峰这两年做事愈加极端。
  他在澳洲的生意越做越大,估计是感到这世上也有金钱买不来的东西,对时舒就愈加想要掌控,恨不得在时舒脑门上刻“时其峰亲生儿子”几个字。
  奈何时舒也朝着叛逆的年纪长。如今,时其峰越要他怎样,他就越反感。比起早年的针锋相对、时时刻刻希望时其峰吃瘪,这几年,时舒开始采取消极抵抗态度,能拖就拖,能早点气死就早点想办法气死。
  于是,每年在悉尼待的两个月,父子俩关系从水火不容,演化到一旦井水去犯河水,河水就闹他个三天三夜。
  以致回回和舒茗视频,舒茗都感叹,孽父孽子啊。
  早在多年前,时其峰就曾被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时舒鼻血直接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下重手打时舒——之后也打过几次,都被时舒逃了——平常气得再火大,顶多破口大骂几句,口水飞溅,溅得时舒犯洁癖。
  打完下一秒,时其峰就后悔得不行,老脸皱巴巴,眼睛都红了。
  时舒却没有丝毫意外,他冷冰冰注视时其峰,鼻血淌到嘴巴上,被他很硬气地抬手抹掉,重复刚才那句:“出轨必死!”
  时其峰真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由白转青再转朱紫,厉声呵斥:“你咒谁死呢!我是你爹!兔崽子!”
  时舒顶着一口气,大吼:“你才不是!”这一声热血激昂的吼,鼻血又呼呼往下淌。
  那会,时其峰和舒茗离婚,是时舒心里怎么都过不去的坎。
  血迹擦开糊满一脸,时其峰心疼得不行,只能耐下性子讲道理:“这不是出轨,我的儿,我和你妈都离婚了,我就不能——”
  时舒闭眼尖叫:“不能!”鼻血又喷出来一股。
  时其峰吓惨了:“好好好,不能不能不能......过来爸爸看看,疼不疼——”
  时舒一把推开时其峰,转身往楼上跑,跑到一半感觉鼻血止不住,这才有点害怕,出口带上哭腔:“呜呜呜......我要死了......我要被我爸打死了......呜呜呜我要找梁径,只有梁径会给我收尸......”
  楼底下,时其峰就快吃速效救心丸了。
  远在北半球的梁径接到视频吓得心跳都停了停。
  时舒满脸血迹,一边哭一边叫“梁径”、“梁径”,话都说不完,只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爸要打死我了......呜呜呜梁径......你能不能过来啊......”
  梁径疯了。
  他那会在安溪,直接去敲梁老爷子房间,话没说两句也哭了,说时舒要死了,要被他爸打死了,都是血,我要去找他,呜呜呜,时舒只有我了。
  梁老爷子看着只想笑。但孙子太悲伤,他只能背过身一边让助理订机票,一边憋着笑。
  于是,那一年的暑假,格外热闹。


第6章
  傍晚果然一场雷阵雨。
  空气中湿度增加,气温不降反升,闷热又潮湿。
  到家的时候丁雪不在厨房,也不在客厅,家里有股淡淡的烟味,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灰还没来得及收拾。
  梁径扭头看父母卧房,对时舒说:“我去看看。”
  时舒放下书包收拾茶几:“梁姨没事吧?”他蹲在地毯上,仰头对梁径说。
  梁径站在原地不说话,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
  丁雪身体不好,积年累月的病痛,时缓时重。
  梁径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梁老爷子带,因为那期间丁雪住院,后来又是不间断的调养。梁坤学校公司两头忙,看上去不是那种很顾家的男人。
  时舒见不得他难过,站起来去抱他:“你快去看看,梁姨肯定没事的。”
  梁径点点头,转身去敲卧房门。
  房间里也有股烟味。
  窗帘拉了最外面薄薄一层,雨后青灰天色渗透进来,满室昏暗。
  丁雪侧卧在一边,闭眼蹙着眉心。早已入夏,而丁雪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羊绒毛毯,看上去很畏寒。
  “妈。”
  丁雪没睡着,半晌“嗯”了声,说:“晚饭你带小舒出去吃吧。妈妈不舒服,想躺一会。”语调比起往日低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她翻过身去看梁径,眼底和嘴角都有温柔的笑意,可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她身心透出的疲惫与不适。
  梁径没走,他来到床边仔细观察丁雪面色:“是不是爸爸惹您生气了?”
  虽然这么问,不过在梁径的印象里,父母虽常有口角,但感情是十分好的。
  那会他要上学,平常需要大人照顾,不在父母身边,梁坤每回给他电话,开头总会说妈妈很想你,你想妈妈吗?梁径说想。梁坤就笑,接着问,想爸爸吗?梁径点头说也想。梁坤就说,要多想妈妈,这样妈妈就会不那么痛。
  梁径问,这是什么魔法吗?跟在梁老爷子身边长大的梁家长孙,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魔法和现实的区别。
  梁坤却煞有介事地说,对,属于宝贝儿子的魔法,儿子心里多想想,妈妈就好得快一点。
  父子之间隔着电话线,开头是丁雪,中间是丁雪,结尾也是丁雪。
  其实那会梁坤也没说什么煽情的,只是这样平淡的、接近于玩笑的嘱托,日后梁径回想起来,心口总酸涩。
  所以他觉得,再怎么样,梁坤都不会真的惹丁雪生气。
  窗外天色全暗。
  晚风轻轻吹拂进来,带着潮湿雨气,窗帘也像水纹一样泛起阵阵涟漪。
  “爸爸没惹我生气。他凶了点,但惹我生气是不敢的。”丁雪伸手摸梁径脸,她的儿子自小做事稳重,如今日渐成熟,其实她是很放心的。
  梁径就不说话了,他坐在床下,过了会把头往丁雪枕边靠去:“那您想吃什么吗?我做给您吃。”
  丁雪摸着梁径头发,笑起来,过会只说:“小舒呢?”
  梁径看向门边:“他在收拾茶几。他也很担心您。”
  丁雪叹气:“小舒真乖。”
  梁径点头:“嗯。”
  母子两个说了会话,丁雪就有些想睡。梁径问要不要再喝些热水,丁雪摇了摇头,说没事,梁径帮她拿下靠枕,守在一边没有立即离开。过了会,他轻手轻脚去看床头柜的药片盒。
  与丁雪平常吃的并无两样,都是些舒缓疼痛的妇科药物。
  这几年,每隔几月的体检都是梁坤陪丁雪去。梁径想起最近一次,梁坤回来也没什么异常,配的药和以往一样多,梁坤一边给药分类装盒,一边同丁雪说话。那会公司财务不像现在这么紧张,丁雪就和他说梁径考M大的事。
  也是那个时候梁径向梁坤正式确认要和时舒一起上M大。梁坤没说什么,他戴着眼镜低头仔细看药物说明书,头也不抬道:“你自己决定。”说完面色不变转向丁雪:“这个药还剩多少?”
  倒是丁雪还在笑眯眯打量身高窜得飞快的儿子,梁坤推了下眼镜,又问了遍,丁雪才说:“你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于是,一言不发的梁坤就去找剩下的药了。
  时舒悄悄开门探头进来的时候,梁径靠着床仰头闭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门边脱了拖鞋光脚踩进来,这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然后小心翼翼挨近梁径身旁,一起在床下坐着。
  梁径没说话,他们肩并肩,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时舒瞅了会梁径,扭头去注视睡着的丁雪,比起梁径压在心底的担忧,他的担忧全写在脸上,嘴巴也抿起来。过了会,他去牵梁径搭在膝上的手,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上上下下关照梁径。
  梁径反手握住他,神情依然沉默。
  不断有徐徐夜风流淌进来。
  时间过去这么久,烟味已经散了不少。
  丁雪抽烟的习惯是近几年有的。更多是为了镇定和缓解疼痛。梁坤在家丁雪不会抽。
  忽然,嘴角被人用食指往上提了提,时舒很小声很小声地贴着他耳朵:“梁径,笑一笑好不好?”气音挠着耳廓,带着点忐忑和忧虑。
  梁径牵起嘴角,听他的话,很快笑了下。
  时舒就不去弄他了,他握着梁径手往自己心口塞,好像这样能心意相通,快乐与悲伤都能一分为二。


第7章
  丁雪睡一觉精神好了不少,醒来已经快八点,睁开眼看到时舒趴梁径膝上,梁径躬身抱着时舒背,两个人歪歪扭扭窝一起,顿时哭笑不得。
  “干什么呀,小舒要饿死了。”丁雪拍了下梁径:“起来,妈妈给你们做饭吃。”
  时舒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后脑勺猛地磕上梁径,他疼得叫唤:“啊——”梁径也倒抽口气,捂着下巴按住乱动的时舒,闷声:“时舒。”
  丁雪见状笑,掀开毛毯下床:“想吃什么?”这会嗓音都有了些起伏,整个人渐渐回归平日的状态。
  梁径拉时舒起来,看着丁雪说:“我们做吧,您再躺会。”
  时舒站直了,抬手揉后脑,跟着点头说:“嗯,我们做......”梁径下颌骨太硬,撞得他眼圈发酸。梁径扒拉下时舒脑袋摸,问他:“是不是很疼?”
  一旁丁雪满脸微笑瞧他们。
  时舒不大自然地从梁径手下挪开:“不疼了......”
  拖鞋还在门口,梁径拿来给时舒穿。
  丁雪走去拉窗帘,“磕哒”一声打开窗户,窗外雨气清醒,“下雨了我都不知......”说着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梁径蹲在地上握住时舒脚腕,手掌贴着时舒脚心,时舒在揉眼睛,另一只脚摸索着往鞋里套。
  长时间光着脚,又迷迷糊糊打了个盹,这会脚底板冰冰凉,梁径抬头对时舒说:“怎么不穿袜子?”
  时舒打了个哈欠抽回脚继续去套拖鞋:“夏天穿什么袜子......”
  他们说话声轻轻的,几个动作、两句话、几秒时间,梁径就站了起来,和时舒并肩朝外走。
  丁雪看着,好半晌,像是怔住了。
  她站在原地,手搭在窗沿,指尖触摸到玻璃上未干的雨迹,心头忽地就有些茫然。
  刚才那幕太自然,她一个局外人,第一反应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梁径握住时舒脚腕的神情,丁雪第一次看见。
  她知道自己儿子和时舒关系好,从小到大,住的上下楼,几乎就是养在一起,有梁径的就有时舒的,有时舒的,那必然也是梁径记着的。
  那年时舒被时其峰打得满脸是血,梁径居然前后跟着哭了两次。平常梁老爷子训都不见有什么表情的。那么小一个人,心里就已经记挂着另一个人。飞机上蒙着脸默默淌眼泪,难受得不行了,转头问她时舒会不会死啊,他流了好多血,一直在哭......丁雪憋笑,说不会的,怎么会呢。
  见到人了,时舒一路眼泪鼻涕嚎着奔过来抱自己儿子,丁雪乐得不行。两个小家伙抱完也不撒手,干什么都前后脚。梁径防怪兽似的防时其峰,还教时舒下次再打记得跑,弄得丁雪都不知道怎么面对黑脸的时其峰。不过时其峰爱子心切,转回头来也只是说,幸亏你家梁径和小崽子关系好,不然得闹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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