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现代耽美]——BY:是笙
是笙  发于:2023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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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坤坐直,和一旁丁雪对视一眼。丁雪整了整披肩,朝人颔首微笑。
  “该我下去打声招呼,不然老爷子又要说我没规矩。”梁坤笑了下,随即打开车门跟着来人去往隔壁一辆车。
  丁雪扭头看梁径,收拢披肩:“你和时舒好好待着,妈妈也去看看。”
  后排两只小的齐齐点头。
  他们坐在车里,注视丁雪快步跟上梁坤。梁坤眼神似有责备,外面气温太低,他想让她回去。丁雪微笑着挽上梁坤,没说什么。梁坤只好搂住自己妻子。
  堵得太厉害,此前连番的车鸣声响低迷不少。高架外空茫茫一片,新开发的楼层高低错落。
  夜色沉浸,好一会,半空飘起雪碎。
  时舒喝完了奶有些困,他挨着梁径打哈欠,梁径低头看看他,又去摸他的手:“下雪了。”
  时舒叹气:“还要多久呀......”
  梁径也不知道,往年除夕回安溪都会堵一阵,但今年堵得似乎格外久。
  “咔嚓”一声轻响,车门又打开来。
  进来的却不是梁家父母也不是梁家司机,而是一个洋娃娃装扮的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她一看到梁径就笑起来,脆生生的语气:“梁径!你怎么不过来找我?”
  时舒唰地坐直,然后扭头朝梁径看。
  不远处,一位年轻妇人正和丁雪说话。
  梁径叫她:“孙音音。”
  孙音音甜甜一笑,很大方地在车里坐下,一点都不局促:“我们也去你家看你爷爷。不过晚上还要赶回来,要不要一起放烟花?我听我爸说,今年你家订了好多烟花。”
  梁径笑着点头:“好。”
  时舒乖乖坐着,打量了会孙音音又去瞧微微笑着的梁径。
  孙音音还想说什么,转眼和时舒对视上,笑着问道:“你是谁呀?”
  时舒被小美女看得不好意思,脸有点红:“我叫时——”
  “音音!”外面的年轻妇人喊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车鸣声响了许多,车流有了松动迹象。
  孙音音轻快下车,对梁径和时舒摆摆手:“待会见!”
  时舒也不由自主跟她招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只是招到一半的手很快被梁径摁下,转头,梁径疑惑看着他:“你跟她招手干嘛?”
  时舒被梁径瞪得有点懵懵:“她说再见,我跟她再见啊......”
  梁径梗住,半晌,语气平平:“其实可以不用招手。”
  时舒:“......”
  前头车流缓慢挪动。
  梁坤搂着丁雪朝这里快步走来。
  时舒有些好奇,他问梁径:“孙音音是谁啊?她好好看。”
  梁径瞥他一眼,关上车窗:“别人家的女孩。”
  时舒:“......”
  过了会,时舒又想起来什么,问他:“你怎么没去找她?”
  梁径都快忘了孙音音刚进来那会说的话了,看着时舒莫名其妙:“我去找她干嘛?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时舒眨了眨眼:“哦。”
  雪慢慢下起来。车窗上很快有了细细的水痕。
  烟花的动静越来越大,即使隔着车窗,眼前还是没一会就亮如白昼。
  时舒不知道哪里惹到梁径了,他坐在座位上,双手垫在屁股底下,低着头晃着脚,偶尔余光瞅瞅冷着脸的梁径。
  前排坐着的夫妻从上车开始就小声说着话,这会声音忽然大了些许。
  时舒敏感察觉梁家父母又要吵架。他忽然有些后悔跟着来,这会手脚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有点尴尬,又有点无措。
  明明还生着舒茗的气,但这一刻他很想舒茗。
  手不自觉往兜里摸的时候什么都没摸到,时舒猛地慌起来。
  手机落家里了。
  时舒呆呆坐着,好几秒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孤零零的。
  车窗外的烟花灿烂得不得了,但他一点都不想看了。
  如果要联系舒茗接他回去,就得麻烦丁雪或者梁径。但是现在,丁雪和梁坤在争执,梁径......
  时舒转头去看梁径。
  梁径撑着额头看窗外,神色很淡,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自己父母的争吵好像没有干扰到他的情绪,感觉到时舒看他的时候,他慢慢转过脸来。
  时舒搞不懂梁径的脾气,接触到梁径淡漠的视线,心底的惶恐变得有些委屈——他应该听舅舅的话的。
  “怎么了?”梁径注意到时舒眼神,伸手就去握他垫在屁股下的手。
  时舒飞快抽开,他也有脾气了,小小声:“不想告诉你......”
  梁径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朝时舒靠过去:“你说。”
  时舒抿着嘴就是不说,被梁径攥住的手死命往外抽。
  两个人暗地里较着劲,梁径盯着时舒犟犟的小脸,刚要说什么,就听前排梁坤一声厉喝:“好了!”
  时舒吓得一抖,小脸煞白。
  梁径皱眉,有点不客气:“爸!”
  梁坤面色铁青,扭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丁雪脸也有点白,她朝后看了眼,也顾不得什么了,快速对梁坤说:“好什么好!?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爸给你安排的路子就是让你好好走的!那姓孙的会提拔你?!他把你当挡箭牌呢!等着哪天弃车保帅——”丁雪声音压得更低:“老爷子辛辛苦苦推你出局,你非要去蹚那浑水——”
  突然,车子颠簸两下,车速一下慢了不少。
  快到了。
  雪碎在半路变成雪粒,窸窸窣窣敲打在车前窗上。
  未等车停好,梁坤猛地打开车门,甩手哐啷一声巨响。
  夫妻俩谁都不搭理谁,一左一右下车,气势都不小。
  时舒吓得都不敢下车了。
  司机朝后看了眼,梁径说:“叔叔,我们再坐一会。”司机点点头,下车的时候吴爷正巧过来,梁径也和他说再坐一会。
  “时舒别怕。”
  梁径拍拍时舒的背:“我爸就是这样。没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妈能解决。别怕。”
  时舒后悔死了,觉得很麻烦但又实在想回去,他可怜巴巴地说:“梁径,我想回家......”
  梁径握住他的手,没理会这句:“我带你去看灯笼好不好?你还记得东边的小台阶吗?过年的时候那边全是灯笼,可好看了。一会烟花也在那边放。我们一起放烟花。好不好?”梁径看着他,几乎可以说是哄骗的语气。
  时舒注意力轻易被转移,他朝车窗外看了看,人影幢幢的,点点头说:“那好吧。”
  下车的时候,吴爷弯腰对着时舒笑呵呵:“时舒也来啦?”
  抬头,梁宅的门第灯火辉煌。
  时舒第一次发现,记忆里那个炎炎烈日下的清凉古朴的老宅子,居然还有这样一副隆重盛大的面貌。
  路上遇见的小女孩此刻就站在前堂环顾左右,同龄人太少了,她一看到刚下车的梁径和时舒,就蹦蹦跳跳朝他们招手,笑容灿烂。
  梁老爷子正从一侧回廊拐出来,身边跟着的就是女孩的父亲。
  远远的,梁坤站在正对面的廊檐下,父子俩隔着人群对视。很快,梁坤移开目光,灯光晦暗,他面色十分差。
  梁老爷子用眼神教训了自己的儿子,转眼换上慈蔼温和的目光,朝门口的梁径和时舒招手。
  梁径拉着时舒的手走过去。
  灯笼确实好看。红彤彤的,映在雪里十分夺目。
  空气里有腊梅和水仙的浮动气息。烟花还没彻底燃起,周遭闪着零星的白昼。错落的光影在头顶起起伏伏,每个人的面貌都一会一个样。
  路程不长,但中途梁径已经被迫停下好几次和周围的长辈说话。
  有几个人时舒有点印象,但大部分人都十分陌生。他们俱是衣冠正派,谈吐不急不缓,其中两个甚至还弯腰和梁径说了会玩笑。
  时舒看到了闻京的爸爸闻康,闻康西装革履,站在面色不佳的梁坤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对面,隔了几步,周爱玲女士和丁雪小声说着话,看到庭院里被梁径牵着懵懵懂懂走着的时舒,不由笑了起来,附耳又和丁雪说了几句。没一会,丁雪也朝他们看来,这时的面色缓和许多。
  梁径全程的应对都十分得体,他紧紧拉着时舒,同每一个询问的人郑重介绍。
  一时之间,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梁家大少爷有个十分要好的伙伴,叫时舒,过年都要领着回家,一点分不开。
  时舒脑门都冒汗了。笑容逐渐麻木。有几秒甚至想暴揍梁径,但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寻思如何跑路——在此之前,他在心里默背了好几遍舒茗的电话号码。
  梁老爷子有几分稀奇,也有些想笑,没问时舒为什么大过年不和爸爸妈妈一起反而被梁径抓了来——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自家孙子那只手就差铐时舒手上了——他笑呵呵地摸了摸时舒脑袋,温声:“饿不饿?”
  时舒被关照得想哭。这一路实在波折。简直苦不堪言。这下还真饿了,时舒赶紧点了点头。
  梁老爷子就让吴爷领他去吃汤圆。
  梁径早就忘了下车承诺的话,跟着也说饿了,转身就要一起去——他现在对时舒“归他”还有点上头。
  梁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语气微沉:“梁径站住。你给我饿饿,脑子清醒点。”
  时舒被牵着往后厨走,闻声头也不回,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就是,梁径脑子肯定有问题。


第39章
  窗玻璃上贴着很好看的水红窗花。
  尖尖嘴的喜鹊停在枝头, 四角梅兰竹菊,花团锦簇。
  一旁长长的桌案上摆着好几摞年年有余、岁岁平安的红纸。刚出炉的糕点热气腾腾,厨娘手忙脚乱端上桌, 薄薄的红纸被热气滚得翘起边。
  时舒往勺子里吹了好几口气, 最后龇牙咧嘴咬下一口汤圆。
  汤圆太大,红棕的豆沙馅从破口里满溢出来, 清清白白的汤水眨眼就变了色。
  时舒一手握着勺子, 一手伸去抚红纸。
  厨娘哄他快吃:“一会客人多,可不顾上你。吃好了下去玩!”
  手指头三心二意捻着红纸边,时舒抬头,小脸被热气熏得粉红:“太烫了......”糯米一样的牙齿上沾着细细的豆沙粉,仰头说话的时候,乌黑眸子水汪汪的, 瞧着人一脸为难。
  厨娘看得心都化了, 当即改口:“慢慢吃慢慢吃, 可别烫着,婶婶看着你啊......”
  时舒笑眯眯:“谢谢婶婶!”
  窗外, 璀璨的烟花一阵一阵, 如同瀑布流泻, 照进厨房的时候,绚丽的颜色映在半空,被满屋子白雾缭绕包裹, 梦境一般漂亮。
  厨房里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像走在云雾里。
  手指头捻得红通通, 时舒低头去吃勺子里剩下的一口。
  一口咬不住, 豆沙全粘在嘴角。
  这会慢慢磨着嘴里的, 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转。耳朵也竖得精神, 听着犄角旮旯的闲言八卦。
  他从小心思就定不住,不像梁径,吃饭就是吃饭——他小时候吃饭,那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手脚更不带闲的。
  笃笃笃的声响,案板上切着核桃碎。
  时舒闻着香气转头,厨娘笑着给他抓了一大把,顺手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嘴上唠着梁家不知道哪个旁支的八卦。
  “......说是浔州老家的姑娘看不上......小伙子我在电视里瞧过,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听说私底下乱得很......姑娘又不是傻子......再说了,这么好的家世,他爸和老爷子同宗里关系最好,以后自己出来做事业,嫁什么人啊......”
  梁家四辈人积攒下的家业,如今来往的,大都在政商两届。本家就梁坤梁径这一支,谁知去了学界。没人知道梁老爷子想什么。旁支里倒是出了两三个人才,其余的,各有各的难念的经。就像一棵树,看上去枝繁叶茂,但过分旁逸斜出,不见得是好事。
  时舒听着八卦,听到最后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见过梁家几个姐姐,都长得好好看。
  厨娘注意到他一边吃手心里的核桃碎,一边老成点头,好笑:“你点什么头?听得懂吗?”
  另一边打下手的厨娘笑:“时舒过了年十岁了吧?十岁要懂事了——肯定听得懂,你别再瞎说了!”
  时舒摇头,吃了核桃的脑子十分严谨:“还有四个月才十岁。”一双眼看着人说话,口齿清晰,小模样格外认真。
  厨娘被他较真的样子逗乐,见他碗里热气都不冒了,又给添了半勺热汤。
  突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正巧烟花又绽开一朵,声响混在一起,听起来并不明显。
  时舒津津有味看完了眼前的烟花,咽下嘴里的核桃,才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梁旭急哄哄跑上来,和门口的伙计撞上,一碟子山楂年糕散落一地。
  厨娘讨厌死了:“梁旭!不要来添乱好吗?这么多人,不会慢慢走吗?”
  “对不起......我饿了......”梁旭也吓了跳,站在原地小声嘟囔。
  随即,他的视线在一片雾蒙蒙里精准抓到坐桌前睁大眼瞧他的时舒,顿时疑惑,但更多的是嫌弃,眉毛立马皱起来,大声:“他怎么在这里?!”
  厨娘没理他,转身盛了碗汤圆搁桌上,嘴里继续说他:“哪回不是毛毛躁躁的......”
  梁旭在时舒身旁坐下,盯着他:“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家吗?”
  他着实不会说话,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低头咬了口汤圆,瞧见是芝麻馅的又皱了皱眉,余光瞥见时舒碗里的豆沙,转头也要换豆沙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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