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新闻渲染整个平台,林慕失去继承权的资格,他的神情出现裂痕。
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黎云和对自己没有感情,他刻意渲染他们之前的情分,假意答应两人的交往,每一件事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反叛,对黎鸣的反叛和挑战。
曾经他认为自己得到很多,黎云和对他念念不忘,可原来都是假的,一切包容和爱都是假的,不仅自己没有爱他,这个男人也没有爱过自己。
同时,剧组停止拍摄,经纪人前来探望,林慕急切道:“这是纪司青的作品对不对,你跟黎云和说,我能演好,他的作品不能有污点对不对。”
经纪人亮出解约协议,她说:“林少爷,你的角色全部被删了,会重新换人拍摄,黎先生说,你不配出现在纪编的作品里。”
压死林慕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当年的撞车监控录像,绑架加酒驾撞人,没有人再帮他,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污点。
宣判结果时,只有林焱坐在台下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林慕在其中竟然看到了恨意。
林焱出国前,最后见了他一次,落下的只有六个字,充满尘埃落定的气息。
林焱说:“我喜欢纪司青。”
而林慕曾经借他的名头做坏事,纪司青在听闻之后,没有再靠近过他一次。
原来那束曾放在身上的目光,叫做怜悯。
从假名头到事实,他是恶人,不配呆在他身边。
第五十九章 极致想念
纪司青离开之后,黎云和学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来换得心口的一丝安宁,连同面对空荡别墅的勇气。
可惜这种办法没有成效,每次回家迎接的依旧是现实的残酷,没有人再会等他了。
他失去了最珍贵的人。
黎云和的心口闷得厉害,从得到纪司青出事的消息之后,这种疼痛和惶恐之感环绕在心间,再也没有消失过。
黎云和甚至渴望做梦,他想再见见纪司青,每次梦到的是纪司青对他笑着离开的场景。
纪司青曾怀揣着爱情和梦想,一步步来到自己身边,原来他竟喜欢自己到这样的程度。
可一切都没有用了,他伤了纪司青的心。
可笑的是他的亲人,也彻底伤害纪司青,用暴力和权势,欺压了他。
临南把一本日记在纪司青的安排下,交给黎云和。
临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纪司青沉默片刻,安静的说,大概还是不甘心吧,从开始喜欢一个人开始,人们就会自私的希望得到回应,没有人会例外。
哪怕他离开了,也想让这个人知道,有人真心的只因为他而爱他,而不是因为他附带的所有身份和地位,他值得爱。
毕竟他放在心尖上的这个人,也没有得到过爱情。
“十月十五日,今天感觉挺好的,但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我是男生啊。结论:原来我是同性恋。”
“十一月六日,今天又遇到学长了,参加学生会是正确的。物理、化学笔记完成√。”
“七月三日,今天听到学长要报大学了……不想写…睡觉了。”
“……”
“最后一记,学长谈恋爱了,我看到他和一个男孩子在路灯下拥抱亲吻,祝好,不再见。”
原来,他爱了自己这么多年。
黎云和关上本子,把纪司青的东西放在一处,整个屋子里晦暗不明,一只落地灯沉寂地照亮周围的地面,面前茶色的茶几上堆着酒瓶,透着一股荒诞的落败感。
黎云和靠在沙发上,松开酒瓶,眼眸紧闭,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的梦境。
他在幻觉中仿佛看到年少的纪司青,骑着单车穿着校服站在树丛后面,他整个人想被控制一样站在路灯下,面前是一张极致厌恶的面孔-林慕,他的手搭在肩上不能再动,灵魂极度的反抗。
林慕闭上眼,黎云和俯身,手指蹭过他的唇角,草丛里传来亮光,黎云和装作无事一般推开他。
当年他是为了得到这个目的,做出叛逆反叛的举动,只是纪司青居然看到了。
早上醒来,依旧是头痛欲裂,面容潦草凌乱。
张助打电话问电影选角的事情,黎云和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张口,嗓音意外的沙哑:“我亲自看。”
张助安排三天后的时间,黎云和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这个眼睛充满血丝,胡子拉碴,面色憔悴又邋遢的是自己。
二十八年的培养和骨子里带来的傲气支撑着他,黎云和修整一切,躺下吃药休息几天,喊家政来整理乱糟糟的房屋。
黎云和再度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又是矜贵不可招惹的黎家太子爷,黎家的未来。
黎铮默许他的缺席,他的儿子可以脆弱,可以休息,但是不能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人生。
黎云和面上的神情高深莫测,让人不敢猜测用意。他坐在大屏幕后面前,长腿交叠,身材瘦削高挑,衣着低调,比屋里面选角的演员外貌更甚。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当面说,导演李辉和助手编剧晋楠坐在他周围,表情更是不在意这位的到来,旁边的人渐渐松懈下来,认真看试戏。
黎云和听完他们的意见,把角色选择权交给导演,仿佛自己来这一次只是为了看表演。
人选定之后,黎云和扫了一眼名单,双手插兜离开会议室,继续赶下面的行程。
晋楠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抬脚追上来拦着他,眼眶微红的问:“他还会回来吗?”
黎云和停下脚步,他认真又克制的表达:“我希望他会回来。”
他们都不知道,也拦不住纪司青的脚步。
晋楠目送黎云和离开,走回去坐在李导旁边,神情低沉又难过,李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子,好好努力,别辜负你学长的培养。”
几个春秋很快度过,黎云和卑劣的把自己投身压榨于工作之中,再也不提心口的人。
黎云和总是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过不去,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种暗示好像起到了效果,他的事业做的很是成功,连带着新的影视公司也发展起来。所有人都以为黎云和真正的忘掉了纪司青,除了他自己。
工作总是让人忙碌不停,黎鸣年前冬天生一场大病,把董事长交给黎铮。
黎云和之后成功接手黎铮的工作,担起黎家这一脉的担子,他成为真正隐喻下的掌家人,血液里的好胜因子也在发挥他的作用,把思念的线扯开,只留下理智。
黎家时隔三年为他办了一场宴会迎接他,黎云和依旧站在宴会正中央,眉眼冷淡,唇角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只是身边空无一人,曾经耳朵羞红的青年,又不知在哪里。
江离、彦清允始终站在他旁边,替他挡去不必要的会面和要求,黎铮和安女士如今环游世界,已经离开这里。
黎云和冷眼旁观着别人带着儿子女儿前来介绍,目的明显到和以人换钱没区别,及时又克制的秀出无名指上戴着内敛的银戒拒绝。
巨大又辉煌的名利场之下,总有无数人趋之若鹜,渴望用金钱填满内心,他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计算好价格的羊,这种目的,他最为不屑。
黎云和借口离开,好友各自散开休息,他独自披着大衣,走进下满白雪的后花园,寂寥到只能听到风声袭来。
花园的地面上堆满雪,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松软的雪被压扁。
黎云和伸手拂去秋千上的雪,坐在上面,故地重游,面色难掩寂寥。
门口走来一个人,身上穿着精致的小西服,面容漂亮精致,皮肤白皙,直接扑在黎云和怀里,他委屈的喊:“先生,我冷。”
黎云和一把推开,把人扔在地上,男生倒在雪地里爬起来,他穿着单薄,冷的打颤,极为可怜的哀求他垂怜,各种原因相似扔出来,并说自己可以做个替身。
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离开的纪司青,反而私底下聊得热络。
“替身?你不配啊。”黎云和盯着这张极为相似的装扮,只愣了一下,眼眸中含着十足的厌恶,走开喊人把他拉走,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黎云和做事不留情面,他当着大厅所有人的面,把男生抬出去,扔在门口警告一番。
众人唏嘘,不走明路走暗路,偏偏黎少爷不会吃这一套,这家以后惨了。
宴会结束之后,黎云和回到空荡荡的别墅,抱着酒瓶喝的伶仃大醉,他不喜欢这样的家,整个屋里黑漆漆,没有温暖的光,没有等着他的人。
白天的伪装一瞬间全部卸下来,他抱着酒瓶呢喃:“纪司青,我好想你。”
黎云和眼眶湿润,面色苍白如纸,他无声流泪,委屈极了:“他们都说我不爱你,可是我明明很爱你。”
能不能回来,我想好好爱你一场。
黎云和甚至不敢去找他,他怕打扰纪司青,会再次逃避躲开。
现在他惶恐至极,再也没有心安之时。
江离,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痛的。
那么,我是不是痛过和他一样的,这样想起来,就不太痛了吧。
昏睡中,黎云和又梦到很多场景,那些他曾不在意的细节,全部重现在眼前。
第一次见到纪司青的时候,其实不是雪地,而是黎云逸的行车记录仪上.
除夕夜,纪司青扛着陌生人去急救室,自己转头医药费告急,几方逼迫下彻底无奈,他就站在病房的玻璃前,望见雪地的人影。
那个时候,内心只有一种心思,现在解读大概是一见钟情。
纪司青搬进别墅时,手边只有一个小行李箱,不爱说话,提了很多问题都乖乖回答,黑发温顺又干净,脚上踩着新拖鞋,紧张的坐在餐椅上,耳垂红彤彤的,像只容易受惊的猫崽。
黎云和第一次主动弯下腰,把他抱在桌上,两人平视对方,不知不觉脸红了。
纪司青试探性的环上他的脖子,黎云和反而主动吻上红润的唇瓣,简单美好到不像话。
现在回头看,他原来得到过这么多,也失去这么多。
黎云和记下来每次梦境,怀揣着思念,而每座城市不会因为人类的离开而表现出悲伤,它不会记得什么,漠视又平静的俯瞰所有人,直至毁灭来到。
黎云和昏睡着,再度醒来时,天已经凉了,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盖。
黎云和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喉咙沙哑发疼。
三年后的初雪第一天,黎云和生病了。
第六十章 木棉花开
这场病来势汹汹,黎云和再度醒来的时候,意识昏昏沉沉,手里还拽着手机垂放在抱枕之上,屏幕划开。原来播出电话的记忆都是假的,纪司青的手机早在三年前停机。
黎云和又在做梦了,一切都只是伴随病痛而生的错觉。
对,只是梦罢了。
黎云和一动不动的躺着,一双冷峻的眸望着悬挂在楼顶的水晶灯,漂亮又昂贵,照入的光折射在它身上,整个屋里依旧明亮,但也毫无生气可言。
他拥有再多,纪司青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这种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年错的有多么离谱。
“纪司青。”他闭眼呢喃。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暖气烧的很足,这个冬天温暖的不像话,那个怕冷的人却不再这里了。
他直挺挺的躺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举起手臂看时间。
十一点了啊,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黎云和摘掉手表,勉强坐起来,倚在沙发上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又在一串未接来电里找到张助的来电,推掉今天的所有行程,他声音沙哑,实在是太容易暴露生病的事实。
江离在张助旁边,听得仔细,他拿过电话,直接问:“我带着吃的去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什么胃口,就买白粥吧。”黎云和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扶着墙洗漱。
江离应了一声,离开前视线扫过桌上新打印的文件,A市发来的文件瘫在桌面上,格外显眼。
他停下来,问:“他还好吗?”
张助点头,他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小黎总工作很认真,比起老板当初也不差。”
江离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披上大衣,神色淡淡的离开了黎氏。
酒店,江离坐在贵宾室等待餐食打包,神情阴郁,显而易见的不快。
一年前,黎云逸同他分手,原因是他受不了江离的控制欲,他要自己成长,承担黎家一部分的责任,固执的拒绝江离搭建的保护所。
两人意见向左,不欢而散,一人留在燕市,一人去A市。
江离时常在夜晚开车去A市分公司的楼下,天亮再回来,他平静的看着黎云逸离开自己之后的生活,没有再插手过一次。
从小黎家人没有把黎云逸当成继承人培养,不同黎云和的冷酷无情,黎云逸身上有着一种天真的性子,对很多事情和人都会怜悯,甚至心疼的掉眼泪。
而江离不同,他像是从阴沟里生长的野生荆棘丛,没有仁慈和温情,只有阴毒狠绝,支撑着他活过一年又一年。
黎云逸像小太阳一样,给他暗无天日的生活带来色彩,江离曾以为自己找到生活下去的另一个希望。
可他在分开之后才明白,不如就放开他,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江离拎着两袋吃的进来时,黎云和已经输上了点滴,被子围上身上,对面是播着老电影的电视。
江离拆开盒子,把粥放在他面前,解开大衣,穿着毛衫坐在地毯上,开始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午饭,清淡的蔬菜汤配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