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中秋节了吗?”干他们这行的没有假期,所以对节假日并不敏感。
商野也不太关注这些,恍惚间有印象,是苏佩他们几个在商量今年公司团建的选址:“你要回家吗?”
米纯摇头:“我之前已经回去过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公司中秋有团建,你要去吗?”
米纯有些疑问地看着他:“我能去你们公司的团建?我都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商野笑了笑:“但你是我的员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的楼下,商野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原本带笑的眉眼尽归疏离,声音也比月光更清冷:“奶奶。”
“舒小姐没有那个意思。”
“我觉得不需要。”
短短的三句话之后商野就挂了电话,米纯明显能感觉到商野的情绪变化,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些小,米纯听得断断续续,但不能忽略的是那通电话带来的压迫感。
他是旁听人都觉得难以接受,又何况处在正中心的商野。
家里的门厅灯是柔软的橘黄色,是米纯换的,原先的冷白色的光太过刺眼。他换好鞋之后,又蹲下来给商野换,只要他们一起回家,每天都是这个流程。
家里才是谈话的好地方,商野并没有忘记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商野被米纯扶着坐在沙发上,手边是热好的牛奶。米纯在沙发对面的茶几边坐在小凳子上,手里也捧着一杯牛奶,一副准备受审的样子。
“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商野被米纯扶着坐在沙发上,手边是热好的牛奶。米纯在沙发对面的茶几边坐在小凳子上,手里也捧着一杯牛奶,一副准备受审的样子。
米纯吨吨吨干完一杯牛奶:“晚上路少爷过来了……”
“叫他路嘉佑。”商野打断他,看着胡乱地抹掉嘴上的奶渍,点了点桌上的纸巾盒,“继续说。”
“他说带我出去玩,我本想拒绝的,但是他又说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结果到了地方,他人就不见了。”
确实是路嘉佑能干出来的事,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
想到那人在米纯面前的殷勤,商野转了转自己手里的杯子:“那你呢?觉得那人怎么样?”
米纯砸了砸嘴才认真地说到:“我虽然确实是想有一段稳定的关系,并且我还有认定了这个人就要结婚的打算,但常先生并不是合适我的人选。”
“那合适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商野今天是哪里来的兴致,要对他的私人感情问题一探究竟,“还有,你家人同意吗?”
“不能跟我差距过大吧,假如我月薪三千,他月薪三十万的话会让我很有压力。”米纯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择偶观,又想起俞子美,米纯的唇边带着点笑,“我妈妈知道,她并不反对。”
商野忽略了自己第二个问题,他的注意力都在米纯说的前半句上,又想起今天晚上吃馄饨的时候米纯说的话:“能赚钱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并不需要他有多能赚钱。”米纯细细地跟商野说,“就像现在,我每个月收入你很清楚,不算太多,而你的收入估计是一个我想象不到的数字,我在你面前矮了一大截,所以日常相处上我会不自觉地去在意你的看法,因为你付出的东西多些。”
想了想又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米纯摇了摇头:“当然我不是说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想如果是跟我差不多的人,我想如果我们哪天多发了一笔奖金,那么我们可以兴高采烈地去思考晚上加一顿什么餐,如果我们突然有一笔很大的,十分必要的开销,那我们会一起愁眉苦脸,就怎么说呢,酸甜苦辣总要一起尝,才会觉得更有滋味。而不是,随手一挥就解决问题了,生活没有什么的太大的波澜,那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米纯看向他:“如果不能共苦,那真的没有什么必要在一起的,我期盼的是两个人共同努力,去创造一个好的生活。”
商野顺着他的话,去想象了一些他所描绘的他以后的生活,租住在不算太好的小区里,米纯会在一个模糊的,看不清脸的男人的怀里醒来,可能他们会有一个早安吻,轻轻在额上触碰,然后他会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做早餐,因为自己做的便宜又健康。
接着那个男人会醒过来,可能会给在厨房里忙碌的米纯一个吻,然后两个人一起吃早餐,接着他们会一起出门,一起上班,或许米纯还会给他准备好午餐让他带上,用的也可能是一个超市里打折的粉红色便当盒。
他们会在各自的岗位上辛苦劳作,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爱人的怀抱或许是最大的能量站,拥抱过后一天的疲惫尽消。
他们会在静谧的夜里相拥,会在小而拥挤的床上诉说爱语,在情,事歇过之后相拥而眠。
商野只是想了一下,就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于是他选择把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地全部清除出自己的脑海。
商野在想事情的时候很安静,米纯手撑在下巴上,借着客厅的灯光看他,锋利的棱角柔和了许多,只剩下还没换下的西装套装还留了一点余威。
“你在看什么?”商野先回过神,就看见米纯看着他出神,眼神干净,里面没有一点别的东西。
听了米纯刚才的那一番话,商野才知道自己先前对米纯说的那些话有多离谱,幸好当时米纯并没有拆穿了,算是给他留了些脸面。
明明是自己期望的结果,但真当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他现在还不太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像往常一样,米纯还是睡在窗边的陪护床上,夜很静谧,商野也是安眠。
只是醒来的时候商野觉得自己的怀里很满,伸手摸着像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怀里的人像是也醒过来了,凑上来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早安。”
是熟悉的声音,商野看清了怀里的人,是米纯。
米纯刚醒的声音也很清亮:“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此时他又像一个看客,听见自己说:“睡不着了。”
米纯从他怀里爬起来:“那我去做早饭了,吃小馄饨吧。”
商野这才注意到自己住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他的公寓,甚至他从来都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小,破,挤,但很温馨。
这会儿不像是本人,更像是一个悬在空中的眼睛,更清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腿完好无损,能够轻松地把米纯抱起来,晨光熹微的厨房里,米纯被他抱起来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他们在狭窄的厨房里,在袅袅的生活气息里接吻。
这会儿不像是本人,更像是一个悬在空中的眼睛,更清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腿完好无损,能够轻松地把米纯抱起来,晨光熹微的厨房里,米纯被他抱起来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他们在狭窄的厨房里,在袅袅的生活气息里接吻。
商野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做梦。
他在梦里看到了米纯谈了恋爱之后的生活状态,但不一样的是他把那个看不见脸的男人带入了自己。
厨房里的两个人还在接吻,但他感受不到,他不知道米纯的唇是不是和他的人一样软,在他遗憾的时候,梦里的两个人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
他们从厨房吻到客厅,像是急不可耐,已经忍不到回房间了,即使是那么短的一段路。
商野在提醒自己应该要醒过来了,但心底的声音却一直在阻止他,他像是一个偷窥狂一样,看着落在沙发边上的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这会儿所有的感触又像是被归还给了他,他能感受到。
他能感受到米纯的指尖在他的背脊上游走,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在自己的脖颈间漾开,能听见他在自己耳畔的喘,息。
他在梦里也在安眠,因为身边的人能让他安心。
他在梦里过完了一天,又不像是一天,因为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耳旁是孩子嘤嘤的哭声,米纯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咱们的孩子,长得很像你。”
商野惊出了一身冷汗,米纯虽然会做很多事,但总不能连孩子都会生吧!
“商先生?”
一道白光在商野的眼前绽开,他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睛,才发现米纯现在确实是站在他的床边,手指正在他的耳畔流连:“不舒服吗?你满头都是汗。”商野的额头上是汗珠,身下是黏腻的触感,他沉声说:“你先出去。”
米纯睁大眼睛看他:“怎么了?是腿又疼了吗?都说了让你别逞能了。”
“你出去。”
米纯才不管他,不容反对地掀开他的被子,就看见他的床单上还有些湿痕。
米纯的脸顿时通红,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看商野的裸体甚至帮他洗澡,但却没有办法接收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连忙把被子放下来,逃难一样跑出了房间,冲到水龙头前洗了一把脸才把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必须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米纯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商野经历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最尴尬的一个清晨,他木着脸换好衣服,再挪动轮椅到卫生间,亲手洗了自己的衣服。
早餐是伴着尴尬吃完的,米纯全程都没看过他一眼,眼神一会儿落在粥上,一会儿落在盘子上,就是不看他。
最后米纯觉得自己像是有些过分了,他放下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这都是正常的现象,每个男人都会有的!”
“你不用放在心上,这很正常!”
商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正常的人不是米纯自己吗?整张脸通红,从脸颊红到了耳后,甚至连脖颈都是绯红的,之前天天看他的裸。体给他洗澡不是很大度开放吗?
“我知道这很正常。”商野说,“所以你现在可以盯着你的粥了吗?你快喂到鼻子里去了。”
送走商野去上班,米纯照例去脏衣篮整理昨天穿过的衣服,商野的衬衫要手洗,自己的扔进洗衣机,洗完衣服之后,才发现原本他挂衣服的地方,多了一个衣架,挂着一片布料。
米纯的脸又红了,他知道商野天赋异禀,但这也太天赋异禀了吧,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米纯恍然大悟,虽然商先生是被诓骗着去相亲,但应该也是春心萌动了吧,看来复健真的该提上日程了,为了商先生的婚姻大事,自己要更加仔细一点,才对得起他给的报酬。
最后一针绣上去,米纯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颈,用力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从他拿到这件衣服,到现在把它修复好,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看着刺绣的纹路和章法,米纯找到了一点故乡的影子。
给路嘉佑打了电话通知他过来取,米纯又马不停蹄给商野准备午饭,想到早上发生的事,米纯做了些补气血的菜品,想着上午尴尬,餐还是晨叔去送的,米纯坐在家里等路嘉佑。
他来得很快,到这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吸了吸鼻子,闻到厨房里还有没散去的饭菜香,先祭五脏庙,再谈正事。
他来得很快,到这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吸了吸鼻子,闻到厨房里还有没散去的饭菜香,先祭五脏庙,再谈正事。
路嘉佑拿着补好的衣服,发了张照片给蓝映的经纪人,因为蓝映这会儿在参加一个节目,经纪人收到照片之后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她激动的神情像是要立刻把米纯给供起来,米纯慌忙摆手只说是因为路嘉佑,经纪人的面色有点奇怪,她对路嘉佑的感观很复杂,她知道路嘉佑是个富家公子哥儿,蓝映涉世未深,一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而且蓝映从他的身上,也拿不到任何好处,更何况他还毛手毛脚,做错了事还需要蓝映去哄他,但这件事,又确实是因为路嘉佑才完美解决了。不过她的看法路嘉佑已经完全不介意了,相反觉得蓝映有这么个护犊子的经纪人也算不错,而他确实有些腻味了这一段关系了。
“姐,估计过两天会有人跟你联系,居墨导演的新电影正在选角,让蓝映去试一试吧,如果选上了,剧组会有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培训。”
米纯没太听明白路嘉佑的意思,但经纪人的面色却有些奇怪,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像是开心,但又强忍着不想被路嘉佑看出来。
“他跟我谈恋爱这么久,我确实也没给过他什么好东西也老是给他添乱,现在就当好聚好散。封闭培训的三个月,让他好好冷静下来吧。”
经纪人捧着衣服:“我知道了。”
经纪人离开之后,米纯才看向路嘉佑,他的眉眼其实很路巧有些像,很精致,很好看:“你是要跟你这个男朋友分手吗?”
路嘉佑点了点头:“在一起时间够久了,腻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米纯却尝出了一点苦涩,他给路嘉佑泡了一杯蜂蜜水,心理苦,喝点甜的应该就好了。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够了的样子。”米纯说,“你都快哭了。”
路嘉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我玩一玩可以,但不能认真。”如果他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回去出柜的话,不难想象家里会是什么腥风血雨,他自认他还没有爱一个男人爱到可以为他出柜的,及时止损挺好的。
他甩了甩头,把前男友抛在脑后,勾住米纯的脖子,显然是不想跟他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对了,还没说你呢,你昨天相亲怎么样?常亦是不是很符合你的择偶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