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们谈恋爱 [强推][现代耽美]——BY:杳杳一言
杳杳一言  发于:2023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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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天昀的面包里只有一片煎香肠,而他的面包里有流心蛋、煎香肠和两片番茄。
  他略有些无措。
  傅临洲淡定地对季天昀说:“你半个小时之前就坐在这里了,吃一口打一盘游戏,我没把你连人带手机扔出去就不错了。”
  “哦。”季天昀蔫了吧唧地喝了口牛奶。
  苏宥忍着笑,低头吃早饭。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江尧才悠悠然醒过来,揉着眼睛说:“下午才去跟德国人谈判,咱们上午出去逛逛吧?”
  季天昀第一个举手赞成,“好耶!”
  傅临洲没反对,苏宥于是回房间穿外套,临出门时他把围巾还给了傅临洲,“傅总,昨天在雪地里弄湿了,我已经烘干了。”
  “你戴吧。”
  “不、不用,我自己有的。”
  傅临洲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毛绒滑过苏宥指尖的时候,苏宥还有点舍不得,后悔自己下意识地说了“不用”。
  他戴上自己的围巾。
  一行人去了最近的教堂。
  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在冬日寒风中显得尤其冷峻神秘,内部富丽堂皇,鲜艳的巴洛克风格让教堂看起来华贵又庄重,给人极致的感官体验。光线从彩色玻璃中投进来,带着四处弥漫的雾气,给教堂里的一切都笼上了神秘的面纱,所有人都变得虔诚敬畏。
  苏宥不信教,所以没有参加教堂活动,就站在门边好奇地看了很久。
  教堂不远处是一座许愿池。
  苏宥走过去,正在思考该怎么许愿时,傅临洲给他递了一枚硬币。
  苏宥有些呆。
  傅临洲指了指许愿池,言简意赅道:“扔硬币,许愿。”
  “谢谢傅总。”苏宥红着脸接过,把硬币握在手心,低头许愿,然后再抛出。
  傅临洲问他:“许了什么愿?”
  苏宥笑着回答:“希望下午的谈判顺顺利利!”
  这回换作傅临洲愣住,“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就为了这个许愿?”
  “是啊,这很重要,我昨天在桌上听了那个德国人的话,心里特别生气,明明我们给出的价格已经很合理了,也考虑到方方面面,可是对方还是不依不饶,非不肯限定每年的研发投入,要是他们之后以什么理由伸手要钱,难道我们就只能要多少给多少吗?”
  苏宥气呼呼地说了一大串,傅临洲轻笑,“你不是支持我引进实验室的吗?”
  “支持是支持,钱是钱,那可不是一万两万,是很多很多钱。”
  傅临洲笑出声来。
  苏宥不明白傅临洲为什么要笑,他明明在很认真地思考。
  傅临洲看向远处的风景,莞尔道:“谢谢苏助理的关心,但是为这个事情许愿是不是有点浪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对新的一年没什么展望吗?”
  苏宥想:有的。
  一是求你今晚快回到我的梦里,二是求你两个月后不要把我扔到市场部,我不想和你当陌生人,不想只能等每个季度开员工会议的时候才能看到你。
  但他哪里敢说出口。
  他现在得到的一切已经是奢侈了。
  他摇摇头:“已经许过愿了,再许就太贪心了,会不灵验的。”
  见小家伙低头蹙眉,神色愁困,傅临洲又递了一枚硬币给他。
  苏宥慢半拍地接过来,愣愣地望着傅临洲,不知要做什么。
  傅临洲说:“我的那份借给你,再许一次吧。”
  *
  *
  *
  苏宥最后许的愿望是,希望傅临洲能平安顺遂,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傅临洲问他许了什么愿,苏宥一边摇头一边害羞地笑。
  正好风吹过来,苏宥怕迷眼睛,就背过身去,他突然发现自己比傅临洲矮了好多,于是偷偷踮脚,想要和傅临洲视线平齐,结果小动作又被傅临洲抓了包。
  傅临洲低头看他,苏宥脸一红,正好季天昀喊他,他就飞快跑开了。
  不知是不是苏宥的愿望灵验了。
  下午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翻译对傅临洲说:“傅总,他们同意安腾每年定额支付研发资金,其余条款也都同意了。”
  傅临洲对此算是胸有成竹,所以没有太惊讶,对方站起来和傅临洲握手,笑着说了许多,翻译同步说:“他说他看过安腾的产品,觉得安腾很有潜力,而且对于您是计算机专业出身,而且至今仍然对专业内容了如指掌这件事很感动,相信等实验室在中国安家落户之后,会帮助安腾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傅临洲点头道:“非常感谢,合作愉快。”
  双方签订合同,一切尘埃落定。
  苏宥把公章递给傅临洲,也松了口气。
  傅临洲望向他,苏宥很是兴奋,眼巴巴地望着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即使低着头,傅临洲都能看到他脸颊上的酒窝。
  结束之后,江尧鼓掌道:“大功告成,咱们今晚开个庆功宴吧。”
  季天昀吐了吐舌头,“舅舅,你是来吃喝玩乐的吗?”
  江尧作势要扇他,“我是来陪你这个拖油瓶的。”
  他们依旧斗嘴,苏宥抱着公文包在旁边偷笑。
  一向沉默的傅临洲却主动开口:“走吧,一起吃个饭。”
  江尧选了餐厅。
  德国公司派了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
  席上有江尧活络气氛,过程还算愉快,两个工程师从德国今年的诺奖得主聊到球赛,傅临洲偶尔也会参与进去,苏宥喝了两杯酒,很快就有了醉意,江尧非要教苏宥划拳,被傅临洲拦住。
  苏宥眼神都迷蒙了,双颊酡红,一个劲地闷头喝水。
  江尧还是想逗苏宥,于是问他:“我不是让你把初言带来的吗?怎么没带他?”
  “他说他和你没关系。”
  江尧笑着摇头,“是啊,没关系。”
  “我听见了,在许愿池,你说的话。”
  江尧顿住,“什么?”
  苏宥醉醺醺地抬起头,捋直口条,气鼓鼓地说:“江总,我听见你在许愿池旁边说的话,天昀问你许不许愿,你说你不许,你只及时行乐,不想以后的事。”
  江尧笑着耸了耸肩膀,喝了口酒。
  “你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和初言分开的,你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江尧好像听了一个笑话:“你才知道我是渣男?”
  苏宥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你嫌我是渣男,我还嫌你们是纯情小孩呢,”江尧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当时对他挺好的啊,是他提的分手,真他妈怪了,我以为我早忘了……”
  江尧也开始醉意上头,仰着头说:“他怎么还用当年那种眼神看我啊?”
  季天昀探头问傅临洲:“他们在说什么啊?”
  傅临洲平静道:“打你的游戏。”
  “哦。”
  “他怎么到酒吧里去了?不是在音乐学院学声乐的吗?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江尧的声音越说越小,彻底醉了。
  傅临洲示意两个技术工程师和季天昀一起把江尧抬上车。
  餐厅里只剩下他和苏宥。
  苏宥片刻后才察觉出来周围空无一人,连忙起身,看到傅临洲时才安心。
  “傅总,结束了吗?”他努力睁大眼睛,企图装出没喝醉的样子。
  “结束了。”
  “对不起,傅总,我又喝酒了,可是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
  他一边说一边四处翻找,语气惊惶:“我的包呢?放合同的包呢?傅总,傅总,包不见了!”
  傅临洲安抚他:“包在我这里。”
  苏宥朝傅临洲的方向走去。
  傅临洲看着他醉醺醺地走过来,没有躲也没有让,而是停在原处,早有预料般地伸出手,抱住了扑过来的苏宥。
  他一手搂住苏宥的腰,一手按住苏宥的后背,苏宥的额头贴在他的颈侧,像小狗一样蹭了蹭,还不忘嘟囔着“包呢”。
  苏宥脱了羽绒服外套,只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皮肤温度透过毛衣传出来,傅临洲这一次终于可以确认,不是羽绒服软,是苏宥身上软。
  他也可以确认,他想要思考却一直逃避思考的那件事有了答案。
  他好像心动了。
  在二十八岁,在他仍然对情爱之事有所排斥,仍然厌恶其他人触碰他的身体,仍然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事业更有意义的事,在这一年的末尾,他遇到了苏宥,一个总是胆怯、可怜兮兮望着他的小家伙,他先是过多关注,然后动了心。
  把软绵绵的小家伙抱进怀里时,手掌隔着毛衣感受到苏宥的温度,傅临洲躁动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包呢?”苏宥不忘问。
  “在我这里。”
  “什么在你这里?”苏宥胡乱说话。
  “你。”
  傅临洲把他打横抱起,穿过走廊,走下楼梯,餐厅外的车子已经在等着,傅临洲把苏宥放进车里,然后坐到他身边,苏宥完全没了力气,倒在傅临洲的肩上,闭着眼,几乎快睡着了。
  傅临洲低头搂住他的肩膀。
  季天昀回头刚想说话,看到这一幕就噤了声。
  傅临洲瞥了他一眼,季天昀捂住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又不敢问,只好缩回到座椅里,心里翻江倒海:怎么连他崇拜的临洲哥都变得和他舅舅一样喜欢男人了,喜欢男人那么有意思吗?
  季天昀很是不解,反正他将来肯定不会喜欢男人的。
  回到住处,傅临洲把苏宥抱到床上,帮他脱了外套和鞋子,本来想帮他把裤子也脱了,可手放在他裤腰边放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没脱。
  他已经没法把苏宥当成一个普通同性,像学生时代里在宿舍看到室友赤膊也能熟视无睹,他甚至不能把视线停留在苏宥身上太久,他对苏宥的身体是有欲望的,渴求很明显,每多待一分钟,他的自控力就要下降一成。
  他把苏宥塞进被子,去卫生间洗了毛巾,走到床边帮苏宥擦脸。
  苏宥睡得很沉,看起来格外乖巧。
  热毛巾触碰脸颊时,他还往傅临洲的掌心蹭了蹭。
  傅临洲直起身子,呼吸也变得沉重。
  回到卫生间洗毛巾都频频失神。
  最后他关了灯,关上苏宥的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尧在对面耍酒疯,几乎和季天昀打了一架,傅临洲听到鸡飞蛋打的争吵声,也懒得去管,洗完澡之后把合同拿出来又看了看,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临近夜深,傅临洲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从浅眠中醒来。
  那个动静就像是小孩子扒着门把手,怎么拧都拧不开的声音,傅临洲微微眯起眼睛,隐约猜到外面的人是谁。
  果然不出他所料。
  半分钟后,苏宥终于打开傅临洲的房门,回身关门时还气鼓鼓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门把手。
  “……”傅临洲坐起来,静静看着他。
  这小孩好像梦游了。
  梦游中的苏宥一心恋着床,往前探了几步,踩着地毯摸到床边的柔软床单时,如同倦鸟归巢一样扑上去。
  他先是跪坐在床角,很快就把视线定格在傅临洲身上。
  傅临洲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苏宥就朝他爬了过去。
  傅临洲第一次在人与人的交际中感到惊慌。
  因为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苏宥就一头栽进他怀里,那瞬间傅临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四肢百骸都不知如何调动,只能任凭苏宥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哼哼唧唧地说要抱抱。
  苏宥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沉默,像一个只会受气的闷罐子,但这些天相处下来,傅临洲发现他有一个隐藏的性格。
  其实他很会发嗲。
  尤其是喝醉的时候,每句话都是嗲的,声音细细软软,又不刻意,还带着央求,叫人听得心尖酥麻,无法拒绝。
  苏宥把脸贴在他颈窝处时,温热的触感让傅临洲迅速回过神,他先是抱住苏宥,又猛地推开。
  苏宥坐在原地发愣,傅临洲以为他大概要哭,可是苏宥木着脸,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己的腿,没过多久就像牛皮糖一样又黏了过来,他这次直接圈住了傅临洲的腰。
  “苏宥!”傅临洲沉声喊他。
  苏宥嗯了两声,对傅临洲的愠怒亳无察觉,反而抱得更紧,还嘟囔着冷。
  傅临洲拉过被子把他裹紧,但是心口却发闷,他捏着苏宥的脸,强迫他抬头,“你喝了酒就这样?对谁都这样?”
  苏宥自然给不了回答,他几乎睡熟。
  傅临洲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傅临洲心中的不满直接超过了他对苏宥柔软身体的贪念。
  傅临洲把他裹进被子里,然后丢在床上,苏宥在被子卷里滚了两圈,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卷毛,抵着傅临洲的枕头边,睡得正香。
  傅临洲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脸色阴郁,沉默着降火。
  过了一会儿,苏宥没了动静。
  傅临洲以为他终于睡着消停了。
  刚准备起身,就看到苏宥忽然撑起上半身,然后趴到床边,睁开双眼。
  傅临洲呼吸微窒。
  苏宥看上去醒了,但似乎又没醒,他的眼神迷离,视线却一动不动地对准傅临洲。
  他眉间轻蹙,好似有百般委屈,傅临洲总觉得苏宥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那种缱绻、依赖和痴迷,傅临洲在苏宥的眼里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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