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江舟很有用,他又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说:“好,不这样了,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
出租屋的床很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有些艰难,尤其江舟身上还受伤了,睡在一起很不方便。
陈橘从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子,在地上打起地铺来,江舟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原本以为可以和陈橘睡在一起。
“我在底下睡吧。”江舟说,“地上凉,容易感冒。”
“不用,你受伤了就在床上睡,不要下来。”陈橘一脸严肃道。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怎么办?”靠在床头,眼神温润地看着陈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陈橘心脏一阵收紧,他抿紧唇,移开视线,慌乱地转过身,一边铺床单一边说:“不行,没有办法,不然你就给我回去睡。”
“别这样,小橘子,我不想走。”江舟低声道。
“那你就别乱说话了,睡觉,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陈橘说着关上灯,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
一片黑暗中,陈橘能感受到江舟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灼热而滚烫,看得他心脏胡乱跳动,脸红耳热。
“那可以靠近一点吗?”江舟睡在最边上,侧着身子,看向陈橘的后背,“伤口疼,看看小橘子就没那么疼了。”
陈橘觉得江舟在胡说八道,伤口疼不看医生,看他就好了,怎么可能?
但是他停顿了几秒,还是转过身来,脸朝向江舟的方向,小小声说:“睡觉,你再说话,就不准你再来了。”
江舟勾起唇角,眼底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即使身上的伤口很疼,心里却甜丝丝的,仿佛喝了蜜一般。
这一夜,江舟第一次睡了一个完整的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了半空中,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到脸上,眼皮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
地上的被子收拾走了,房间里显露出刚打扫过的模样,阳台上晾晒着白色的衬衫和他的外套,这时,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江舟完全清醒过来,忽然,他的瞳孔一阵收缩,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朝洗手间跑去。
咔哒一声,门在这时候开了,穿戴整齐的陈橘站在门口,在看见江舟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陈橘顿了顿,反应过来,朝旁边挪了挪,脸颊泛红道,“你,你进去吧。”
江舟没有动作,愣愣地盯着陈橘,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陈橘有些疑惑,眨巴眨巴眼睛,凑近了一些,在江舟面前挥了挥手,奇怪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江舟眨了眨眼睛,收回思绪,露出一个略微勉强的笑容,“你刚才在里面洗漱?”
“嗯,我等会儿要去上班了。”陈橘说,因为看见江舟睡得那么熟,怕吵醒他,特地关了门。
“下次不要关门好不好?”江舟的语气似是哀求,眼尾竟泛着一丝绯红。
陈橘愣愣地点了点头,说:“哦,好,你还要去洗手间吗?拖鞋在门边。”
“嗯,谢谢小橘子。”江舟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陈橘的脑袋,然后穿上门边的拖鞋,进了浴室。
当门关上时,脸上的笑意消散,他攥紧胸口,那里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江舟踉踉跄跄走到洗脸盆前,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温度终于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恐慌,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几乎以为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垂下眼眸,视线里从水龙头冒出来的水忽然变成了红色,江舟呼吸一窒,摇了一下脑袋,重新睁开眼睛,水的颜色又恢复正常。
从江舟的车上下来,陈橘走了两步,转过身来,朝他挥了挥手,江舟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看着远去的车子,陈橘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从早上开始,江舟的脸色就看起来很不好,仿佛是生了病,就算问了,江舟也只会说没事。
这天过后,江舟连续七八天没有来找过陈橘,好像那一天的约会只是一场梦,要不是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陈橘早把这一切当做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可是,为什么呢?江舟不是说了不会走,要留在自己身边,还说要追求自己,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连句话也没有留给他。
陈橘每天想着这些事情,就连睡觉吃饭干活的时候都在想。
干活总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箐趁着下午休息的时候,把他拉到后面的休息室,强迫他坐下来休息。
“怎么了?和哥说说。”李箐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架势。
陈橘愣了愣,摇摇头,说:“没有事啊。”
“怎么可能?是不是因为江舟?我看他最近都没来了。”李箐一句话就说中要害。
陈橘脸色微变,他攥紧衣摆,低下脑袋,小小声说:“和,和他没有关系。”
“哎,你要是真的想他,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李箐伸手拍了拍陈橘的肩膀,“正好明天后天给你调休休息,想做什么就去做,都是成年人了。”
说完李箐就出去了,留下陈橘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发呆。
要去看看吗?可是……江舟工作那么忙,肯定是公司里有事,他这样贸然跑过去,会打扰到他的工作的。
这么想,第二天的中午,陈橘还是来到了江舟公司的门口,他告诉自己,是因为担心江舟的伤口,毕竟是为了救他受伤的,他不去问一下情况的话,显得太没有良心了。
做好心理准备,陈橘攥紧衣摆,走进了公司大门,刚进去,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这是以前从来不会有的事。
“请问先生找谁?我们这边不能随意出入。”保安语气冷淡道。
陈橘抿唇,周围的视线让他感到不安,他垂下眼眸,结结巴巴说:“我,我来找刘秘书的,麻烦你通知一下他,我在这等他。”
“刘秘书?”保安一副很陌生的表情,然后说,“行,我打电话问一下,请问先生姓什么?”
“陈。”
“好的,稍等。”
陈橘独自站在门外的花坛旁边,盯着来来往往的车子,开始后悔自己贸然跑到这里来了,要不,现在就走吧……江舟也不知道自己来过。
“陈橘?”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又熟悉又陌生,陈橘顿了顿,转过身来,就看见西装革履的江擎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就赶紧下来了,咱们好久不见了吧?”江擎走近,张开胳膊想要抱住陈橘,陈橘躲闪得快,没有抱到,他也不生气,伸出手抓住陈橘的手,“你是来找江舟的吧?太不巧了,他不在这里了。”
陈橘心脏咯噔一下,慌乱地抬起眼,看向江擎,紧张道:“怎么回事?那,那他去哪了?”
江擎叹了口气,说:“他前段时间一直不在公司,还联系不上人,公司的董事会决议,暂时撤掉他的总经理职位,调到子公司锻炼锻炼,不过嘛,我相信舟哥的,他那么有能力的一个人~”
陈橘整个人僵住,他忽然想到在老家的那段时间,还有后来经常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江舟,他一直以为江舟派了人跟踪自己,所以每一次都能找到自己的行踪。
“那你知道子公司在哪里吗?”陈橘回过神来,立刻问,“可以告诉我吗?”
江擎摸摸下巴,笑盈盈道:“当然可以告诉你,毕竟上次的订婚宴没你的帮忙,我这次还坐不到这个位置呢~”
陈橘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订婚宴……他知道江擎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妈妈也是那个夜晚永远地离开了。
“不过,你要陪我喝杯酒,放心,不是今天,”江擎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塞到陈橘的口袋里,“等我找一天,咱们好好喝个酒聊聊~”
口袋里的名片像是点燃了一般灼烧着皮肤,陈橘抿紧唇,朝后退了一步,说:“我们不熟,应该没有什么好聊的吧?”
“当然有了,”江擎笑,“爷爷和江舟都那么喜欢你,我也想向你取个经,这样,我告诉你一个关于江舟的秘密,现在可以了吧?稳赚不赔~”
见到老婆了,开心
坐到车子上,陈橘低着头,盯着手里的名片,耳边响起江擎说的话,心里很是忐忑,江舟是因为他才被调职的吗?子公司应该还好吧,他毕竟还是江家大少爷,不会落差那么大,那天在医院,江爷爷也表现的偏爱江舟,不会让他多为难的。
“到了,陈先生。”司机说。
“哦哦,”陈橘回过神,拉开车门,下了车,礼貌道,“谢谢。”
司机点点头,车子开走后,陈橘独自站在公司门口,看着这个略微破旧的写字楼,和刚才的大厦相差甚远,这里连保安都没有。
陈橘心口微微发酸,攥紧衣摆,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写字楼,大厅里有不少下来买下午茶的员工,有说有笑。
“哎,你们见到了吗?新来的那个经遖颩喥徦理,长得太帅了吧!”一个女孩眼冒星星道。
“上个星期调来的那个吗?”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凑过来,压着嗓子说,“我听说啊,他是咱们公司的大公子,因为某些原因被调这里来的。”
“大公子?”女孩说完连忙捂住嘴巴,朝旁边看了看,小声说,“那应该是惹董事长生气了,咱们公司这么破的环境,他过来能干嘛?我听说明年咱们就要被总公司合并了。”
“多好啊,快点合并吧,一天天干的都是些杂事。”三个女孩聊着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陈橘才回过神来,但是电梯已经上去,只能等下一班了。
电梯门上映照着自己模糊的脸,陈橘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女孩们说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江舟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从那么高的位置一下子调到这里来,不管是谁落差都很大。
咚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刘秘书正好领着两个客户下来,在看见站在门口的陈橘时楞了楞,随后带着两个客户出来。
“这边请。”在两个客户出来后,刘秘书走到陈橘旁边,压低声音道,“老板的办公室在十一楼,你直接去就行了。”
“好。”陈橘点点头,进了电梯。
办公室里。
柳惊鹊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烟,一边抖着腿,江舟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垂着眼眸处理公务。
“我姐到底在哪?”柳惊鹊实在等不下去了,开口道。
江舟没有抬眼,语气平淡道:“你姐在哪里难道不应该问你姐吗?问我干什么?”
“可是她最后找的人是你,你说你不知道怎么可能!”柳惊鹊忍无可忍,放下交叠的腿,站起身,怒气冲冲道。
江舟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往椅背上一靠,慵懒地抬起眼眸,看向面前气急败坏的男人,开口道:“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再说,柳生月长这么大,难道还不能决定自己去哪里吗?你们柳家未免太不讲理了。”
柳惊鹊身子一顿,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别把我们放到一起!”
“可是受到压迫的是你姐,”江舟语气平淡,不威自怒,“如果你真的为了你姐好,就别再找他了。”
“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不要找她?凭你现在被调到这个破地方,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江舟吗!”柳惊鹊恼羞成怒。
江舟食指轻敲桌面,眼眸低垂,鸦黑色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寒意,他开口,声音低沉:“出去,别让我喊人拉你出去,那样就不好看了。”
柳惊鹊从以前到现在都对江舟犯怵,就算江舟平时和和气气的样子,但他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漠。
“行,走就走,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柳惊鹊踹了一脚椅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橘刚从电梯里出来,拘束地看了看周围,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不敢轻举妄动,刘秘书说江舟的办公室在这层,但是这里到处都是格子间,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陈橘楞了几秒,认出那个人是柳惊鹊,男孩还是那么精致好看,脸上的表情也还是那么臭,好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柳惊鹊同样也看见了陈橘,他顿了顿,停在陈橘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还缠着江舟啊?”
陈橘脸色微变,连忙摇了摇头:“我,我没有。”
“别解释了,”柳惊鹊一脸的不爽,“我就是劝你一句,别对江舟那种人太上心,当初他和我姐那么相爱,看看现在,我姐都找不到人了,也不见他也半点反应,这么冷漠的男人,劝你离远点,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日子。”
说完,柳惊鹊不等陈橘说话,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直到他进了电梯,陈橘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下降的电梯,他抿了抿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转过身,按了向下的按钮。
手机铃声响起,江舟不悦地按了接听:“怎么了?那两个人送走了?”
“嗯,不过他们说要考虑一下。”刘秘书说。
考虑其实就是暂时不考虑,这是行业内的暗话,大家都心里明白。
“行吧,你先回来,再看看其他公司。”江舟捏了捏眉心。
“陈先生应该到了吧?”刘秘书问,“要不要买点喝的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