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正义[现代耽美]——BY:星星花花223345
星星花花223345  发于:2023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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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个年代,犯人几乎不可能成功越狱,更不要说偷一支枪出来了。”邱三桥的眼波动了动,他在心里揣测那个中年男人八成是更“那几个人”做了什么交易或是被“那几个人”给利用了,不然就凭中年人自己,可能连越狱的心思都不敢有。他知道他老恩师肯定比他还要清楚,所以没再多说。
戴长剑摇了摇头,抬手在沙发扶手上敲了两下,终于放缓了语气:“这事也怪我,当年就不应该与‘那几个人’为伍,现在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没法收场。寻逸那孩子,是意外中的意外。”
“老师,您不用自责,您那时也不可能知道后来会发生这种事。”
“不,是我当年不识人。”戴长剑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学生一眼,“小邱,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怨过我?”
“没有,从来没有过,我只是怨自己,当年太年轻……”邱三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咬了一下唇,转了话题,“老师,事情已经发生了,没必要在揪着这个不放了,我们得想想办法,别让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现在不是拖不拖住寻逸的问题,我们得让那孩子停止调查,但是如果我过度干涉的话,他可能会起疑心,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是,还是得慢慢来。既然寻逸一直盯着那艘小游艇不放,我们就在上面做做文章,让他误以为把寻辉扔下救生艇的那五个人已经死了,这样他就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了。我知道这不是万全之策,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现在没法阻止‘那几个人’的行动,但糊弄一下寻逸还是可以的。”
邱三桥每次听见戴长剑提起寻逸这两个字,太阳穴就会跳上一跳。他脑子里乱极了,他不认为自己老师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也不信寻逸会信以为真,然后放弃调查,但他自己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寻逸那么固执,他想管也管不住,再说学校里对师生关系查得那么严,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自己学生的身旁。可那孩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自己先拟个方案,拟好了以后再和你们商量。”戴长剑顿了顿说,“小邱,你知道我现在顾虑什么吗,如果我记得不错,‘波越丸’号上的幸存者里没有姓戴的,寻逸很可能会转移调查的目标,再加上王来生跟踪被发现,说不定寻逸很快就会查到咱们头上……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要盯紧了寻逸,别让他到处乱跑,也别让他接触刘芳华。”
邱三桥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望了一眼落地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嗫嚅着:“老师……”
戴长剑不解地看了自己学生一眼。
邱三桥垂着眼睫,一字一顿地说:“您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害寻逸。”
戴长剑愣了愣,像看陌生人似的把自己的学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末了才沉声说:“这个我没法答应你,如果寻逸怀疑到了我们的头上,就算我什么都不做,龚鸣他们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再说,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想要寻逸命的人也不是我。”
“可——”邱三桥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却被戴长剑打断了。
戴长剑厉声说:“小邱,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犯糊涂,你没必要为了寻逸把自己搭进去。你现在的思维和行事越来越古怪了,你这么护着寻逸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动了恻隐之心。”
邱三桥紧紧地闭着嘴巴,一个字也没说。他为什么这么护着寻逸?还不是因为他在乎寻逸,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寻逸,他已经很对不起寻逸了,不能让那孩子再受到伤害。他从来没有奢望过对方会对他心怀感激,他只是想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
想到这里,邱三桥无力地合上双眼,把身子陷进沙发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焦虑和痛苦层层包裹。

╰(*’︶`*)╯祝大家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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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在一起了。

邱三桥整个傍晚都昏昏沉沉的,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他对自己是怎么离开戴长剑家的,怎么来到怡园餐厅的,晚饭吃了什么,又是怎么回到自己家的……统统没有任何印象,他甚至忘了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跟站在鞋柜上欢迎他回来的贝卡利亚打声招呼。
邱三桥慢慢地走向卧室,手一松,两盒茶叶直直地落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然后他神情恍惚地走进客厅,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重重叠叠的都是寻逸的影子——男生蹙着眉的样子,男生垂着眼睫的样子,男生微笑时的样子,男生痛苦时的样子……都让他心动。
邱三桥脑袋里有关寻逸的记忆像一根绵长的丝线,让他一时找不到头和尾。他捋了半天才找了线头,那根窄窄的线头上绑着一年前的他。那时候的他对寻逸除了愧疚再没有其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对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大男孩儿产生师生情之外的感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沦陷的,他也记不清了,那段记忆就那样模模糊糊地过去了,没在丝线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有时候把自己内心的动摇归结为男生对自己猛烈的追求,有时候把自己内心的悸动归因于男生帅气的面容,有时候又把自己心底萌生的情愫归结为男生身上散发出的青春的气息。不过不论原因到底是为何,他终究对寻逸做出了本不该有的回应,而且如今已经到了根本无法收场的地步。
不知不觉间,邱三桥纷乱的思绪伸出了一对长长的触角,在现实的墙壁间探索,奈何经过千折百回,绕过无数条小径后,却到了一个死胡同——他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了,再不可能从感情中抽身,而且他也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处于危险的境地。
但是,终有一日寻逸会知道真相。
男生知道真相的那天,会不会气得把他撕成碎片?
想到这里,邱三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邱三桥用力地嗅了几下枕巾上散发出的皂粉的清香,想让自己立刻清醒过来。谁知这时候,孟德斯鸠一下子跃到床上,又窜到他受伤的肩膀上。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精神了不少,然后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寻逸打电话。可他连着打了两通,电话里的提示音都告诉他对方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有些担心,准备半个小时再打一次,如果还没人接,就去医院找寻逸。
邱三桥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脱了西服,抱着孟德斯鸠走出了卧室。孟德斯鸠一点儿也不老实,在自己主人的怀里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小爪子照着男人的手背就是一下。邱三桥反射性地缩了一下手,只被挠破了皮,并没有见血,他也不恼,抱着孟德斯鸠坐在沙发上,为那小东西剪起指甲来。
剪完指甲以后,邱三桥把猫放在靠枕上,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书房,顺便带上了门。他坐在书桌前,抬手在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勉强打起精神,从架子上抽出几本本校和外校的博士毕业论文,批阅起来。他很少给学生打D,也很少打C,因为一旦给了这两个成绩,学生这一年就别指望能顺利毕业了。不过,他也不是那种随便放水的人,如果学生的论文实在写得稀烂,论述也没有,语句也不通,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个D。所幸今天他手上的几本毕业论文质量都很高,他一点儿也没纠结,给了几个A和几个B。其中一本博士毕业论文写得格外好,甚至可以拆成几篇小论文在中外期刊上发表,邱三桥把这本论文的前言和结论来来回回地看了两遍,基本上可以认定这是戴长剑的学生写的。
邱三桥刚打开电脑,准备在毕业论文评审系统上写几段评审意见,家里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起身在书架附近的边柜旁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尹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桥,你在忙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忙,刚审完论文。”邱三桥的声音很轻。
尹翔在电话那头儿笑了笑,顺着邱三桥的话聊了几句本科时期写论文的事,又说后天是母校一百二十周年校庆,他本不打算为此专门回国一趟,但是有几个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说要飞回来,邀请他回学校聚一聚,合个影,吃顿饭,再叙叙旧。他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因为如果这次推脱的话,恐怕很难见到那些老同学了,再熬个三十年到一百五十周年校庆的时候,他们几个早就老态龙钟、病病殃殃的了,估计连飞机都上不去。尹翔说到这儿,顿了顿,问邱三桥要不要中午过去一起吃个饭。
邱三桥沉默了一会儿,说五月四号上午自己有两门课,最早下午才能过去。
尹翔说,你如果实在是忙的话,我到法大来看看你,我给你带一些小甜品和两瓶男士香水,你如果用不惯香水,可以转送给你那个学生。
邱三桥“嗯”了一声,嚅动着嘴唇:“学长……”
“怎么了?”
邱三桥举着话筒,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许是见邱三桥半天不吭声,尹翔又问了句:“桥,你怎么了?”
“我和他……在一起了。”邱三桥断断续续地说,“但我们都是男的,而且我还是他老师,学校对老师和学生的关系管得很严,我们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肰?请大家无视这章的标题,我实在不知道起什么好,就瞎起了一个,以后再改,哈哈哈。寻寻:╰(*’︶`*)╯把标题改成“邱爱寻寻”如何?邱老师:→_→小寻,为何不接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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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邱三桥说完后,电话那头儿足足有一分钟的空白。
过了一会儿,尹翔才笑着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好,你们很相配。咱们上学那会儿学校还不太管这个,老师和学生之间如果两厢情愿,只有情感需求,在一起也无伤大雅,甚至能传成一段佳话。”
邱三桥叹了口气:“是,但是现在的变化很大,学校和学院里给了不小的压力。如果寻逸同意的话,我打算等学校的事情全部处理好以后就带他和他母亲回青岛,这样我们也好多照顾照顾家人。”
“你正好可以在新环境里转换一下身份,不用再搞什么‘地下恋情’了。说到新环境,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出国待几年?”尹翔旁敲侧击。
“暂时没有。我母亲年纪大了,我想在国内多陪陪她,她一个人在老家太孤独了。我正好带着寻逸去老家躲……待一段时间。”邱三桥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事情的真相烂在肚子里,不和任何人讲。其实他回老家的绝大部分原因的确是为了母亲,还有很小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那几个人”。如今他和寻逸确定了恋爱关系,再加上戴长剑对于寻逸的态度一直不明确,他回老家的念头因此愈发强烈了。他的几个高中同班同学因为有背景,在家乡的体制内都做到了很高的位置,应该能帮上忙。
尹翔低低地叹了口气:“也好,青岛是个好地方,我相信你学生会喜欢那里的。对了,你后天可以带我再见见你那个学生吗,我要当着他的面好好夸夸他的老师。”
邱三桥终于笑了,他发现尹翔还是老样子,喜欢拿他说笑。他想了想,说:“寻逸下午有课,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如果你有空的话。” 他说着一转身,倚在边柜上,垂着眼睫继续道:“学长,我一直弄不明白寻逸他是不是把学生对老师的爱慕错当成了喜欢,错当成了爱,虽然他对我说过,能接受我的一切。你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追求一种新鲜感,一旦新鲜感过去了,兴趣点也就转移了。”
尹翔立刻说:“学生么,哪有那么成熟,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认知错位,弄不清仰慕和爱情,就算真的有爱情,里面也掺杂了太多幻想的成分。当年我们学院也有一个女同学喜欢老师,两个人还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后来那个女同学放弃了这段恋情,找了个中文系的同学结了婚,因为有一天她去老师家的时候发现那个在讲台上激情四溢、风度翩翩的男人竟然光着个膀子,抱着半个西瓜啃,嘴里还说着一些粗俗的话。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就算他现在对你的仰慕之情多一些,以后也会慢慢向爱情和亲情转化。”
“我……”邱三桥欲言又止。“
表里如一”这四个字,邱三桥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担不起了,现在的他,“表”或许还是之前那个“表”,顶多眼窝深了些,眉骨高了些,但“里”早就变了样子,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观照。
“桥,你带你那个学生回青岛,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尹翔突然问了句。
邱三桥怔了怔,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紧了紧,他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尽数施加在边柜上,嗫嚅着:“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她那个年代的人,可能连同志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该怎么解释。我母亲一直想要孙子孙女,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她生我的时候遭了那么大的罪,我却连她的一个愿望都实现不了……”
电话那头儿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抛出一句安慰的话:“这事还得一步一步来,后天我们再好好说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替你难受,你明明没做错任何事。”
邱三桥的喉结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的确确做错过事,至少他上大学那会儿这事还是错的。
邱三桥永远忘不了大二那年的夏天,自己上完刑法分论课回来,推开宿舍门看到的不是坐在书桌前仔细研读法学书籍的舍友,而是一双悬在空中的脚,一片片紫红色的尸斑像云雾似的缠绕在脚背和脚踝。邱三桥屏住呼吸,机械般地抬起脑袋,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上移,移到某个高度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脸一下子撞进了他的视野。他打了个寒颤,双腿抖了抖,上半身晃了晃,差点儿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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