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邱三桥久久没有回应,寻逸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我让你觉得科研太无趣了吗?”邱三桥故意调侃。
寻逸摇了摇头。
邱三桥往左边儿挪了挪身子,给自己的学生让出了个地方,又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我之前说过,虽然调查很危险,但我愿意陪你冒这个险。我知道我就算我劝你,你还是会去调查,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帮你。”
“谢谢。”寻逸的脸色多了几分笑意。
邱三桥盯着自己的学生,继续说:“其实自从那次列车追尾事故起,我就看开了。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会死,没有活着的可能,所以在我看来,现在每活一天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老天哪一天要把我的命收回去,我也没有太多遗憾。小寻,请相信我,我愿意陪你出生入死。”
寻逸把男人揽在怀里,在对方的额头上啄了几下。他明白,自己有的时候太固执,太冥顽不灵,不顾危险单独行动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会跟他吵起来,只有邱三桥会心情平和地跟他讲道理,一点儿也不急,一点儿也不恼。想到这里,他忽地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下章又要去调查啦!戴老师:?_?☆能不调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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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第二天邱三桥和寻逸很早就起床了。邱三桥用高德地图查了一下,发现工程大学离宾馆并不远,直线距离只有5公里,打个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到。他又查了一下这次要调查的幸存者的住址,发现也不是很远,如果快的话,他们一上午跑两个地方完全不是问题。
到了工程大学以后,邱三桥和寻逸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找到了李雪来工作的船舶学院。学院大楼是海蓝色的,修缮得很漂亮,带了一点儿北欧的风格,就是楼外冷清了一些,一个人也没有,唯一的活物是墙上爬着的五叶爬山虎,在阳光下绿油油的。
楼内的情况比楼外好不了多少,保安室里没人,走廊里也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学生,也不见一位老师,整栋船舶大楼就像是被遗忘了似的。邱三桥带着寻逸挨个敲办公室的门,想打听一下李雪来的房间号,连着敲了四间屋子,才有人开门,但那个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船舶学院还有李雪来这号人物。
邱三桥和寻逸问了半天才在三层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房间找到了要找的人。那个房间比船舶学院还要不起眼,要不是有人帮邱三桥他们详细地指出了位置,估计两个人还得找上一会儿。房间外面走廊的墙壁上挂着李雪来的个人宣传板,板子看起来很轻,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寻逸瞥了一眼宣传板上的照片,然后敲了敲房门。
邱三桥他们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李雪来正端着一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搪瓷杯在喝茶,听见有人敲门,他十分纳闷,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西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人。那个年轻人问他是不是李雪来老师,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狐疑地看了面前两个陌生人几眼。他在工程大学工作了整整二十年,不求升职不求发财不求出名,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混混日子,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一个小讲师。他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把自己锁在幽深僻静的船舶学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有课。所以他虽然是船舶专业的,但几乎不认识什么本领域的杰出学者,更没有什么人会主动来找他。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应该没人知道,最近他也没惹着谁,再说了谁会跟区区一个小讲师过不去。
想到这儿,李雪来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喝了一口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用带着东北味儿的普通话说:“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请问十六年前,您有没有经历过一场沉船事故。”见对方一脸错愕,寻逸顿了顿,又说,“或者这么说,十六年前,您有没有乘坐‘波越丸’号从日本回中国。”
“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听这事干什么?”李雪来的语速极快,像打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打出三个问题,都不带喘气的,根本不给邱三桥和寻逸插话的机会。
“我是那场事故中遇难者的亲属,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寻逸说。
李雪来的神色变了变,他就像没听见男生的话似的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不再理会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个男的。他知道现在的他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但他刚才听到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提到“波越丸”三个字的时候,大脑直接断片儿了,话没过大脑就从嘴里蹦跶出来了,收也收不住。李雪来心想,一会儿自己一直不吭声就行,那两个人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然后他明天再装装病,在乡下躲几天,对方想再来找他也找不到。
寻逸看出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慌张,直觉告诉他,这个李雪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而对方心里一定有鬼,关于十六年前的那起事故,对方一定知道什么隐情。寻逸推了推眼镜,隔着裤兜摸了摸便签本,同时在心里比较着李雪来和“凶手”二字之间的距离。他在心里列举出李雪来是凶手的种种可能,但下一秒他又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否决了——李雪来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像是能够操纵监狱里的犯人跑出来到处杀人的人。
那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寻逸揣着满脑子的疑问,又把自己父亲在事故中遇难的事情详细地说说了,又问了一遍李雪来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事故的细节。
李雪来听了以后突然沉默了,他一抬眼,视线和对面男生的短暂一相触,此时此刻他眼中露出的不是怜悯而是焦虑。他放下茶杯的时候,故意用杯底磕了一下桌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寻逸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对方开口。他和邱三桥对视了一眼,见对方摇了摇头,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后来李雪来为了缓解自己的焦虑,假装给别人打了几通电话。最让他生气的是,几通电话打完后,他办公室里的两位不速之客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办公桌旁,仿佛脚底下涂了强力胶粘在地板上了似的。
他们怎么还不走!李雪来把一团恶气生生地咽回了肚子,他觉得自己差点儿就要被焦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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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过像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死在海上。
我感觉大家对这篇文失去了兴趣,我也对写文更文看淡了,我以前可能太重视这篇文了,所以经常失落。
以后这篇文更新频率下调到每周一更,如果评论多的话,肯定加更,如果最后没人看了,我就转到word上自娱自乐。
我很久没看网文了,也不太清楚大家都喜欢什么类型的文,我按照我自己的喜好写的,我的喜好比较小众,所以得到的回应比较少。我相信废文肯定有很多大家感兴趣的文,大家加油去发掘。(●'?'●)??
邱三桥打量着李雪来脸上的神色,微笑着说道:“我认为……您一定有很多的话想要对我们说,但是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这样的吗?”
李雪来装作优哉游哉的样子又抿了一口茶,也不接邱三桥的话茬儿,而是准备继续采取“关闭话匣子”战略。在他看来,什么都不说才是完全之策,他这两位“客人”从外表看起来都精得很,怕是他稍微说错一点点儿,都会被抓了把柄。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调查十六年前沉船事故的真相。您放心,您今天说的我们都会为您保密。”寻逸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不给李雪来喘息的机会。
“你们走吧,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李雪来别过头去,冲邱三桥他们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
“如果您今天不方便说,我们明天再来找您,您看可以吗?”邱三桥放缓了语气,脸上的笑容不减。
“希望您能帮我这个忙。您也是经历过沉船事故的,您也知道当时——”
“别说了!”李雪来越听越烦,最后实在压制不住怒火,把茶杯摔在桌子上,愤愤地说,“你父亲不是我杀的,别来找我,你找我来又有什么用?”
“我知道害我爸爸的人不是您,我想找出那个人,我不想让我爸爸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帮托您简单说说事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寻逸说。
“那天下了大暴雨,船沉了,触没触礁我可不知道。”李雪来横横地说,还是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寻逸明白他们终于说动了眼前人,便从裤兜里掏出便签本和笔,追问:“您知道为什么死伤那么严重么,是因为救生艇数量不够么。”
李雪来眯了眯眼,盯着寻逸看了一会儿,再次下了逐客令:“好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你们走吧。”见邱三桥他们还没有挪窝的意思,他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你们严重干扰了我的工作,你们这是涉嫌……”
邱三桥看着面前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从裤兜里掏出名片夹,递了一张名片过去:“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是政法大学刑事与司法学院的一名教师,之前在律所兼职过,如果您有任何与法律,特别是刑法有关的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说完,他温和一笑:“李老师,您别怕,我们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对您没有任何恶意,今天您我们说的所有内容,我们都会为你保密。”
李雪来接过名片,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看了几眼,最后让他安下心来的不是名片中的“政法”啊、“律师”啊,“法律顾问”啊,而是“中国”和“燕京”个字。
“你们……”李雪来盯着邱三桥,目光炯炯。
邱三桥点了一下头:“您放心吧。”
“我、我在游轮上,看、看见有人杀人……”李雪来像挤牙膏一样把这句话从嘴里挤出来以后,又狐疑地看了邱三桥一眼,“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邱三桥收起名片夹,微笑地点了点头。
李雪来喝了一口茶,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时候,救生艇的数目确实少了很多,所以……他杀了好多人,跑在我后面的人几乎都被他杀了,他还想拿刀杀我……”李雪来越说声音越涩,尾音卡在了喉咙里。
寻逸愣了一下,和自己的老师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在便签本上写了几句话,又问:“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我不知道,之前也不认识,真的,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十几年前的事了,还是个大晚上。”李雪来耷拉着个脸念叨了半天,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寻逸记了几个字,追问:“您是一点也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么。如果把他的照片拿给您看,您能认出来么。”
李雪来摇摇头:“说不好,我真的记不清了。”
“那您知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事故中幸存。”
“这我不清楚。我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死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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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看到了他的脸,我怕他来报复我。
完结了。谢谢大家的阅读和鼓励,我们有缘再见(●'?'●)??
李雪来提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寻逸的脸色变了变,他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然后很快又松开了。
李雪来看了寻逸一眼,唯唯诺诺地说,“我没有跟他坐上同一艘救生艇,我……你们千万不要到处说和别人说,他知道我看到了他的脸,我怕他来报复我。”他一句谎话都没说,他是忘了凶手的模样,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当初他能从对方的刀子底下活着逃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一下秒,李雪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因为刚刚在回忆的过程中,他冷不丁地想起凶手手里提着的沾着血的刀,那柄刀在黑夜里泛着白光,森森然的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朝他扎过来。
李雪来喉咙里“咕嘟”了一声,手上也不自主地缠了起来,此时此刻,这个中年人吓得恨不得找个角落躲起来。
邱三桥见面前人脸色发白,一个劲儿地出虚汗,便从包里拿出一张手帕纸,递给对方,温声说:“李老师,您放心,您说的话我们肯定会保密。您先平静一下,慢慢说,不着急。”
李雪来接过纸,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深吸了几口气,一指自己旁边的两个椅子:“我先休息一下,你们坐,你们坐。”
李雪来休息期间,寻逸又往便签本上写了些字。
邱三桥坐在自己学生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暗暗心想,原来十六年前“波越丸”号上竟然也发生过这种事,也有这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为了自己能活命而疯狂地杀人。他想着一会儿告别李雪来,从船舶出来之后,可以不可以利用“波越丸”号上有杀人凶手这个线索把寻逸往歧途上稍微引引——当然,离“那几个人”越远越好。
“我真的不愿意……回想起十六年前的事……真的、真的像噩梦一样,谁愿意去重温。我今天晚上怕是又要做噩梦了。”李雪来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继续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最好今天都问完。你们要是明天再来找我,我可真的一句话也不讲了。”
寻逸点点头,开口问道:“您还记得那个人是男是女么。”
李雪来下意识地想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看见坐在自己旁边白衣男生眼中慢慢的希冀,又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半晌,给了一个笼统的描述:“男的,长得很高很壮,力气很大,我险些被他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