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桥立刻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听了寻逸刚才的那番话,背上的毛孔齐刷刷地张开,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如果寻逸不是这个年纪,如再大上十几岁,他简直怀疑对方当年就在他们的船上,目睹了事故发生时的一切。
邱三桥心想,幸亏那是一艘私人游艇,很难查到乘客的名单,最多查到所有人,不然他们五个都得栽在寻逸手上。同时,他又暗自庆幸寻逸这些话只说给了他一个人听,不然要是被龚鸣知道了,非得借“那几个人”之手把寻逸除掉不可。
寻逸见自己的老师半天不吭声,问了句:“老师,你在听么。”
“目前还没有查到,一旦有眉目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邱三桥放缓了语气。
寻逸握了握男人的手,轻声说:“谢谢。”
“跟我不用道谢。”
“还有就是……我怀疑自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我出发去青岛的那天一直被人跟踪。这个跟踪我的人很可能跟沉船事故有关,说不定就是凶手。”
“很有可能。小寻,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邱三桥说着,见寻逸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那个持枪人原本是个犯人,然后越狱了。其实比起越狱,我更愿相信是什么人故意把他放出来的,还给了他把枪。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像是一个巧合,似乎有什么人对他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让他‘恰巧’出现在那里。我认为他的出现,是凶手对我们的一种威慑,让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
寻寻:?_?☆天天装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我太难了。邱老师:(?˙▽˙?)今天又是萌混过关的一天。尹翔:〒▽〒听说作者准备整我了,惨。邱老师:〒▽〒我和小寻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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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弹弹李斯特的《爱之梦》,可不可以。
寻逸点点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好像惹上了一个很难摆平的人物。不过这不代表我会因此退却,如果就这样放弃了,那我爸爸岂不是白白地……我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我打算年底前去西北或者东北调查一下剩下的几位幸存者,当然,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见自己的老师脸色一点儿一点儿暗下去,他又说了句:“你别担心,我以后会非常非常谨慎的。”
“小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邱三桥虽然没用斥责的口吻,但也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从嘴里挤出来的,他的胸膛也随着吐字微微地起伏着。等他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立刻避过了寻逸的目光,把自己的视线投到了沙发旁的书架上。
寻逸很少见到自己老师这个样子,在他心里对方一直是温和含蓄、深沉内敛的,几乎不对人发脾气或者闹情绪,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寻逸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用目光温柔地抚了抚邱三桥的脸。
他应当是十分在乎我的。寻逸想。
他应当是爱我的。寻逸又想。
想到这儿,寻逸侧过身,把自己的老师揽在怀里,又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鬓角,在对方耳边低声说:“我做不到看着爸爸走得不明不白……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父母之前是教法学的是研究法学的,我觉得他们一定希望法律还他们一个公道。我下次出去调查之前一定告诉你,我发誓。”
邱三桥凝着眉,把下巴搁在男生的肩膀上,用手抓着对方衬衫的后襟,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彻。”
寻逸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的老师,不再开口说话。
邱三桥闭上眼睛,也沉默着不做声。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边沁挠沙发腿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寻逸才张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老师,在我心里,你与我父母一样重要。我会用尽全力去寻找真相,我也会用尽全力去爱你。”他说完后,摘下眼镜放在茶几上,在男人的侧脸上又吻了几下。
他们在沙发上又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寻逸握着邱三桥的手说想让对方教教自己弹钢琴,然后就拉着对方走进钢琴室。他在上中学和大学的时候,碰的都是国产或者日本的钢琴,弹奥地利产的琴还是第一次,如今他坐在这架贝森朵夫三角钢琴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邱三桥在钢琴室的柜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在紧底下找出一本有些脱色的《车尔尼钢琴流畅度练习曲作品849》。他轻轻拂去本子上的灰尘,然后交到寻逸手里,说,你试着弹弹No.12,我看看你手指的灵活度。寻逸虽然有些日子不弹了,但一些基本的指法并没忘,他弹完后,看了一眼邱三桥,似乎在等着对方的评价。邱三桥说自己还比较满意,又让男生弹了一些分解和弦、装饰音和震音给他听。
寻逸弹着弹着发现这架奥地利产的钢琴在低音区表现得沉重又浑厚,发出的声音就像罩在一口钟里似的,震得他的耳膜微微发烫。但相比之下中音区和高音区的均匀性和敏感度就有些弱,手指得很用力才能达到与低音区同样大的声音。寻逸在心里暗暗佩服,之前听邱三桥弹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出中音区和高音区的问题,相反,这两个音区被对方处理得十分巧妙,让听者听了后倍觉熨帖,心中就像被一股暖流拂过。
寻逸对这架琴越来越感兴趣,他似乎明白了邱三桥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它,而不是更有名的施坦威。不过他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
邱三桥注视着寻逸,温和一笑,解释道,自己读博的那所学校里有个很不错的音乐学院,学院里的学生个个都是非施坦威不弹,他这个法学生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弹弹。不过,弹久了贝森朵夫以后,他发现这款琴有着施坦威所没有的厚重感,别的钢琴都是88键,但贝森朵夫可以做到92键和97键,特别适合弹一些李斯特的曲子,像《但丁奏鸣曲》,还有德彪西的《沉默的教堂》。他年轻的时候爱极了李斯特,于是博士后做完回国以后,就买了一架贝森朵夫放在家里。
寻逸听完后,说,你给我弹弹李斯特的《爱之梦》,可不可以。
邱三桥俯下身来吻了吻男生的额头,笑着说,我马上弹给你听,等你以后把《车尔尼740》练熟了,我们可以试试四手连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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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三桥知道以后就把所有电视节目…
中午寻逸做饭的时候,邱三桥在书房里对着PPT备了备明天的课,又去浴室给贝卡利亚和边沁洗了个澡。他把边沁放进水里的时候,那小家伙死命挣扎,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放,他只好轻轻地抚了抚小猫的脑袋,像哄孩子似的把它的小爪子从自己的衬衫袖子上掰下来。四条腿都踩在水里的一刹,边沁撕心裂肺地“喵”了一声,背上的毛一根一根地都竖了起来,那种紧张和惊恐的程度,不亚于跳进冒着热气的滚烫油锅。
等寻逸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邱三桥已经把两只折耳猫身上的毛用吹风机吹干了,边沁整只猫瘫在浴室外的瓷砖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刚从ICU里推出来的病号。寻逸解了围裙,搭在椅背上,然后坐在自己老师对面的椅子上,拿起大汤匙,给对方盛了一碗莲子百合汤。他身上穿的是邱三桥平时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经常穿的蓝衬衫,在那水蓝水蓝的颜色的映衬下,他盛汤的动作显得很是优雅。
邱三桥温和地笑了笑,由衷赞叹:“小寻,你穿什么颜色的衬衫都很好看。”
“邱老师,你尝一下。”寻逸夹起一小片丝瓜放在男人的碗里。
邱三桥笑着点了点头,把丝瓜放进嘴里。他发现寻逸做的菜要比学校食堂里的要清淡得多,对方似乎对放调料这件事格外吝啬,每次只放一点点儿盐和一点点儿油。起初他有些吃不惯,觉得没有味道,就问寻逸能不能多放一点儿盐。寻逸说自己实在吃不了油腻的东西,如果男人无法接受清淡的菜,就单独做一份给他。邱三桥对寻逸说,那样太麻烦了,你辛辛苦苦做的饭,我也没有理由再挑剔什么,我只是吃惯了食堂里饭菜的咸淡,请给我一些时间慢慢适应新口味。
吃过午饭以后,邱三桥挽起袖子,把搭在椅背上的围裙穿在身上,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寻逸则坐在沙发上给陶鉴臣发了几条微信,把周觅的近况告诉了对方。当寻逸随手点开朋友圈的时候,被铺天盖地的《120秒画京大》的链接弄得有些眼晕。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链接分享人的头像,发现全是他本科同学发的。他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往下滑动屏幕,而是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微信,在亚马逊上给屋里五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订了两大袋猫粮。
在寻逸的印象里,邱三桥几乎不发朋友圈,也就每隔一两个月发一条跟法学会议有关的内容,对方最新的一条朋友圈还是上上个月发的。那些不了解邱三桥的人,还以为他很是古板,是一个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为人很随和、很容易相处,只是他在朋友圈里既无孩子可晒,也无太太可晒。
寻逸还发现邱三桥不但在微信朋友圈里“沉默寡言”,在各大社交娱乐媒体上也鲜少出现,没有微博和知乎号,没在b站上注册过,更不逛抖音,也就在“今日说法”上露露面。后来有一天祁然发现知乎上多了一个问题“如何评价燕京法律大学刑法学教授邱三桥”,然后告诉了寻逸,寻逸又告诉了自己老师。邱三桥知道以后就把所有电视节目都推了,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非公众人物”。
邱三桥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以后,又被自己的学生压在沙发上吻了一会儿,一直吻到他们两个人都硬了。邱三桥躺在寻逸的身下,把手从男生的后腰移到对方牛仔裤的拉链上,用带着喘息的声音说,用不用我帮你,我用手帮帮你。话音刚落,他便明显感觉到那个藏在牛仔裤拉链下的东西朝他的手心顶了顶,他抿了抿唇,大胆地用手隔着裤子的布料描绘着那个东西的轮廓。
寻逸垂下头深深地望了自己老师一眼,又埋头在男人的颈肩啃咬了一会儿,在对方的脖子和锁骨上留下好几个吻痕。他说,每次看见你这个样子,我都想和你做爱,非常想。邱三桥问,如果我在上面,你还会这么想吗?寻逸摇头说,你上次已经答应我了,你在下面,别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寻寻:?_?☆自此章开始,本人攻的地位已经稳固。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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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师终于嫁出去了,一大世界难题终于解决了。
第二天邱三桥起得很早,简单吃了些东西,就去给本科生上刑法分论课了。
寻逸留在办公室帮邱三桥统计春季学期的课时费,他把做好的Excel表格打印出来,放在男人的办公桌上,等待对方上课回来签字。
把邱三桥的事都办完以后,寻逸从包里翻出沉船事故幸存者名单,仔细浏览了一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调查过的幸存者的名字和住址,然后在“林晓”和“李雪来”上分别画了一个圈。他心想,这两个幸存者都住在东北,而且离着不算太远,如果顺利的话三天之内就能找到这两个人。正好他周四晚上和周五一天都没有课,可以周四晚上出发,周日晚上再回来,至于几个住在大西北的幸存者,只能利用十一长假的时间去调查一下,如果邱三桥愿意跟他一起去,那当然最好。
寻逸在手机上设置完调查日期的备忘录以后,就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校园网,开始写邱三桥布置的英文论文。他查了几篇文献,刚写完INTRODUCTION段,夏江玲就推门进来了,两三步就绕到他面前。
女生见自己的小师弟一副认真的样子,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小逸,邱老师不在,你是不是有点想他?”
寻逸打字的手顿了顿,他抿抿唇,面无表情地说道:“师姐,以后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夏江玲听了以后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她朝寻逸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也太经不起逗了。”说完,又拿着手中的信封在男生的桌子上磕了磕,问道:“小逸,崔文是不是你的舍友?”
寻逸的目光就像是被吸在计算机的屏幕上似的,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夏江玲一分一毫。
夏江玲一点儿也不恼,继续用轻快的语气说:“小逸,你倒是点个头或者摇个头啊。”
寻逸一声不吭地敲着键盘,他十指如飞,转眼间计算机屏幕上就多了两行字。
夏江玲被逼无奈,只好拿着信封在男生眼前挥了两下:“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崔文?”
“自己去。”寻逸的嘴唇难得地动了动,却只吐出了三个字。
“我当面给他有点……有点……嗯……不太合适。小逸,你就帮我一下,就一下。”夏江玲笑得比春花还要灿烂。
寻逸耐不住女生的软磨硬泡,在键盘上按下一个“g”,瞥了对方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谢啦!”夏江玲笑得更灿烂了,春花在她脸上又连着开了两茬。她把信封放在寻逸的桌子上,又朝男生眨了眨眼,道,“小逸,这件事你要答应我跟邱老师保密,当然,你和邱老师的事……小逸,你和我说实话,你和邱老师是不是……”女生说到这里故意放缓了语气,似乎想卖个关子。其实她很早之前就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的导师和师弟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师生之情。之前她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但后来那两个男人的亲密举动让她对自己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出寻逸对邱三桥的态度要比对其他人温柔许多,而且邱三桥看寻逸的眼神也很不一样,不像是在看学生,倒像是在看情人。